妻不可攀-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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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孔安槐冷着脸甩开李大荣的手的时候,大家都没太在意。
孔安槐本来就内向,被这样一拾掇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事,喻泽当着大家的面就拿了一个抱枕说帮孔安槐闷死这货,一通嘻嘻哈哈之后,大家又该干什么干什么。
没人注意到,脸阴郁下去的喻润。
也没人注意到,孔安槐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借口抽烟也跟了出去的喻润。
哪怕很多年之后,大家也很难把这两个人想在一起。
性格相差太多,一个天一个地,大家都觉得,冷静理智的孔安槐应该是受不住喻润这种带着土匪恶霸气质的男人的。
那是孔安槐第一次拒绝喻润。
ktv厕所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其他包厢里传来的鬼哭狼嚎,孔安槐上完厕所洗完手,转身就看到了靠着女厕所大门的喻润。
她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喻润的表情看起来像要吃人,半长不长的头发遮着他的眼睛,暗幽幽的像是一匹狼。
“你不喜欢我?”喻润单刀直入。
“不喜欢。”孔安槐抓着洗手的流理台,脑子里想的是他要是突然冲进来她叫救命的话,会有多少人听见。
喻润眯了眯眼。
第20节
他不是没看出孔安槐的慌乱,追女孩子追到把人堵在女厕所门口这种事,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
但是他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明明他觉得孔安槐对他并不排斥,可是这句不喜欢却说的这样情真意切。
“为什么?”喻润又问。
……
孔安槐稍稍松了松抓紧流理台的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们……要不要出去再谈?”
这毕竟是女厕所,万一他失控发疯把她反锁在厕所里,以这里的隔音,她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并不想把喻润想的那么坏的,但是他现在这眼神让她女性本能全部觉醒。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挂在空荡荡岩壁上的肥美的野草,而喻润,是饿极了之后的岩羊。
☆、第二十二章
七年前的事了; 喻润到底有没有让步离开女厕所; 她那句拒绝的话到底是在哪里说的; 她已经记忆很模糊。
但是她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她身上有常年年级前三的好学生才能有的从容,看着喻润,说:“我不和没读过大学的人谈恋爱。”
那一年,她二十二岁; 喻润二十四岁,她二十二年的生命中朋友很少,接触的都是好孩子精英分子。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男朋友如果看不懂曲面积分; 她要怎么和他聊天。
当时没见过世面的她完全不知道; 自己这句理所当然的话会对喻润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她现在知道了。
所以当梦里画面定格在喻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的时候,她惊醒了; 全身汗湿,犹如噩梦。
时间是半夜一点,她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 发现一排的未接电话。
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今天一天太折腾,睡得虽然不安稳但是却意外的熟。
十几个电话全是喻润打的; 最后一个是李大荣的,时间是十二点五十。
十分钟前。
孔安槐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 回拨了李大荣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里面是李大荣鬼哭狼嚎的声音:“卧槽大姐,我再也不敢惹你了,我错了成不成; 我跟你道歉给你磕头成不?”
“……是我,孔安槐。”孔安槐迟疑了一下自我介绍,李大荣画风太诡异,她以为他接错了电话。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李大荣快要被气哭了,他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孔安槐居然还是毫无波动。
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人啊!有没有心啊!
“……”孔安槐又一次因为无法接话沉默。
幸好李大荣在心底腹诽完了之后开始自行解释:“我说你到底跟老大说了什么?他回来之后就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他就不挂。”
“我好不容易劝住了,他现在说睡不着跑去攀岩去了,他已经定线定了一周了,铁打的人也要休息啊!再这样下去手伤复发怎么办?”李大荣噼里啪啦,“我说姑奶奶,我就是看不惯你对我老大忽冷忽热多嘴说了一句,你也不用这样对他啊。”
“你来劝劝他行不?我求求你了。”李大荣最后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看来是真的急了。
孔安槐手握成拳。
脑子里全都是刚才梦里面喻润的样子。
半长不长的头发遮着眼眸,瘦削的脸颊一侧被舌尖微微顶起,嘴角向下,看不出情绪,却让醒来的自己心里刀割一样的痛。
她很想过去。
但是她去了能做什么?让他下来乖乖去睡觉,然后等他听了她的话,让一切回到原点?
“李大荣。”孔安槐听到自己的声音很镇定的在安静的房间响起,镇定的听起来没有人性,“你没有错,你今天的话是对的。”
“我过去了事情会变得更复杂,他一个人惯了的,会好起来的。”像是再也听不下去自己这样冷静自持的声音,孔安槐没说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横竖李大荣也不喜欢自己,多一点不喜欢和少一点不喜欢,结果都是一样。
民宿酒店冰箱里面全是酒精类饮料,孔安槐打开第三瓶啤酒的时候,苦笑。
似乎喻润回来之后,她就越来越向酒鬼靠拢了。
理智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酒精可以麻痹理智,她开第四瓶酒的时候,发现自己再喝下去可能真的会打车去找喻润。
于是讪讪的丢了酒瓶,抱着抱枕窝在贵妃椅上开始干活,装修清单,财报,员工调整,适应政策。
事情很多很多,她却一边打字一边失了神。
李大荣这样火急火燎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喻泽,七年前还没有变成飘&民宿老板娘的喻泽。
***
那时候的孔安槐以为,在ktv说的那样清楚,喻润应该也会放弃追求了。
但是他在沉默几天之后,就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在她边上守着,给她拧瓶盖点歌拆零食。
一点尴尬感都没有。
于是从来没有感情经验的孔安槐,在战战兢兢了几次之后,又恢复到了以前的从容。
其实她拒绝以后才发现,自己都忘记问喻润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她很没有异性缘,至少二十二年来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会跑到她面前来问她是不是喜欢他。
因为这个,孔安槐对这个一开始认为挺可怜的男孩子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绪,万年牛仔裤t恤的孔安槐,在听到喻泽说喻润又约她们寝室出去打牙祭的时候,偶尔会选一条裙子。
这种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别别扭扭又想穿的好看一点的少女情怀,让当时孔安槐自己心里面自我厌弃忐忑了好一阵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喻泽偶尔会跟孔安槐抱怨喻润的叛逆,抱怨攀岩多危险,还抱怨喻润签的那个合约有多霸王条款。
孔安槐从h市回到学校的时候,总会带上四份礼物,除了寝室三个姑娘的,还有喻润的。
她在拒绝喻润的三个月后,自动自发的把喻润也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喻润并不知道孔安槐那些奇奇怪怪的心理活动,他只是觉得这姑娘这样子拒绝他之后,仍然会记得给他带礼物,逢年过节的短信绝对不会漏,甚至每次出去吃饭的时候都会煞有其事的让他少喝点酒。
他觉得这姑娘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分不清楚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
于是他继续追他的姑娘,那姑娘继续把他当弟弟,两人路线不同,却因为情商都不高,居然一直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直到那一天,喻家再次出事。
缘由孔安槐仍然不清楚,只知道喻润和喻杰涛又一次打了起来,这次闹的很凶,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之后喻润离家出走。
喻泽找了他一个礼拜,电话不接,训练不去,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
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开始向寝室的姑娘们求救。
喻泽很少哭,但是那一天哭的很凶,语气里都是焦灼,和今天晚上李大荣很像。
她说如果喻润再不出现,训练基地的人就要算他擅自离队了,之前签约算毁约,那么多钱,喻润赔不了。
喻润已经没有学历了,要是再被这样一闹,这辈子估计得要毁了。
大家自然分头去找,同样急成热锅上的蚂蚁的,还有一直以姐姐自居的孔安槐。
她给喻润打电话,没人接了之后急乎乎的又给李大荣打电话。
李大荣一开始斩钉截铁指天咒地的说不知道,语气夸张的让孔安槐直皱眉头。
她冷冷一笑,直接就问:“他是不是在基地?”
然后李大荣就呛着了。
他可能就是那时候开始害怕孔安槐的,说话没有什么语调,但是总是一针见血,骗都骗不动。
喻润的亲姐姐就特别的好骗,他诅咒发誓都没用上就骗过去了。
忐忑了半天,李大荣只憋出一句:“你来可以,别带上他姐姐。”
他姐姐是反对喻润攀岩的头号种子选手,必须要好好隔离。
孔安槐很合作,过来的时候一个人,然后被李大荣带到了一个装修还不错的网咖。
喻泽找了一个礼拜的家伙此刻正蓬头垢面胡子拉渣的坐在包间里打游戏,带着耳麦,手指飞快。
李大荣心虚,嘿嘿一笑:“基地看他状态不好给他放了个假,然后你也知道他家的情况,想闹一闹看家里人能不能服个软。”
“你别说出去啊,不然功亏一篑了。”李大荣贼兮兮的,“玩游戏也能锻炼手指力量,你看他这么多天就没输过。”
“……”孔安槐面无表情的表达了自己的无语,然后看着李大荣揉着鼻子退了出去。
喻润全程没看她一眼,眼睛跟黏在屏幕上一样,脸上都是电脑屏幕反射出来的绿光,绿油油的,看着就很恨。
网咖包间能坐两个人,孔安槐在边上那张椅子上坐好,摸索出手机打算给喻泽通风报信。
哪怕不说他在哪,先报个平安总是需要的。
结果那个看起来全神贯注在玩游戏,把她当透明人的喻润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刷的一下回头,抢过她手上的手机,直接就丢到了自己屁股下面。
稳稳当当的坐好,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
她当然没胆子把手伸到他屁股下面抢手机!
而且抢出来的手机她要怎么才能鼓起勇气放在耳朵边打电话?!
“你今年几岁了?幼不幼稚啊!”孔安槐声音低低哑哑的,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但是恼意是真的有了。
喻润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拿下耳机。
“我睡不着。”喻润看着孔安槐。
“我睡不着,就只能打游戏。”他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别吵,等我有了睡意,我再把手机给你。”
☆、第二十三章
第21节
孔安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坐在网咖里陪人打游戏。
没有了手机穷极无聊的状态她只能跟着喻润一起盯着电脑屏幕; 玩的什么游戏她不知道; 只看到喻润不停的清除屏幕里的阴影造房子; 然后四面八方来了好多敌人再一个个杀干净。
无聊的令人发指。
孔安槐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瞥到屏幕右下角有敌情,但是喻润一直在清上方的敌人。
“这里。”孔安槐伸出手指了指屏幕。
手指白皙纤长,指甲修剪的很干净; 没有指甲油。
喻润鼠标顿了顿,顺着孔安槐的方向就打了过去,一通孔安槐完全看不懂的噼里啪啦之后; 喻润看了孔安槐一眼。
那时候孔安槐还是长发; 发质软,扎着马尾; 额前都是细碎的碎发。
此刻她正托着腮聚精会神的在帮他看阴影里有没有藏着其他敌人,淡色的瞳孔映着屏幕里光怪陆离的颜色,看起来居然非常璀璨。
喻润的眉头一皱。
那天ktv被拒绝之后; 他其实想过要不要打退堂鼓。
毕竟她真的是高材生; 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校,听喻泽说还经常能拿到奖学金。
孔安槐不会玩推拉的那一套; 所以他知道,那天在ktv里说的那句话; 她是真心的,因为真心的,所以更加伤人。
她不是嫌弃他学历低,而是真心的认为他们两个没有共同语言。
就像现在; 他胡子拉渣满身烟味的缩在包厢一角打游戏,她清清爽爽t恤牛仔扎着马尾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
云与泥的区别。
她连拒绝人,都拒绝的那样真诚有理。
他应该就这样算了的,他签了合同,几个月后就要出国,并且短期内都不会再回来。
没有共同语言再加上两地相隔,哪怕是真的追上了,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
但是他从来都不是那么理智的人,放弃孔安槐,比追她更难。
所以他又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而孔安槐,瞪着那双不怎么大的凤眼研究了半天,确认没有危险了,居然也就这样暧暧昧昧没有推开他。
就像现在。
包厢里就他们两个人,她毫不局促,坐在那里无聊了打个盹,再无聊了就陪他玩一会游戏,自在的仿佛他不是个男人。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建好的基地被几个鬼鬼祟祟的小兵打穿,喻润丢下鼠标摘了耳麦,粗声粗气的宣布:“不玩了!”
孔安槐松了口气。
她陪着坐了快五个小时,甚至做好了通宵的准备,她现在最烦恼的是那个被喻润屁股坐了五个小时的手机一会还能不能用。
偷看了一眼喻润的表情,似乎比刚进来的时候缓和了很多,于是伸出一只手:“手机。”
喻润不动,盯着那只白得耀眼的手,手心粉红,没有茧,看起来软软的。
他在想,这手要是和他的手牵在一起,画面应该很不错。
那只手又晃了晃,语气里透着无奈:“我总是得给阿泽打电话报个平安。”
“我现在还不想理他们。”喻润耙了一把额前的头发,他不喜欢把孔安槐扯到他家那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临近出国,他是偷了护照跑出来的。
要不然他那位能力通天的爹,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措来阻止他继续攀岩。
“我报我的平安。”孔安槐叹了口气,“你失踪了问题不大,我失踪了寝室会闹,我爸妈会闹,闹大了他们就知道你在哪了。”
什么叫做他失踪了问题不大……
喻润鼻子哼哼,但是到底不情不愿的拿出了手机。
热乎乎的……孔安槐两只指头捏着,然后从包里翻出了湿纸巾,从头到尾擦了一遍。
喻润全程哼哼,她擦一下,他哼一下,跟闹别扭的巨婴一样。
孔安槐觉得好笑,打电话之前又询问了一下他的意思:“我跟阿泽透露一点行不?她不反对你攀岩的,对你要毁约这件事她也很急。”
“哼。”喻润继续鼻子出气。
喻泽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冲动的二百五。
哼就是代表答应,孔安槐被喻润逗得眉眼都是笑,打电话的时候还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喻润藏在胡子拉渣背后的脸刷得一下充血变红。
身体不安分的动了动。
天地可鉴,他也是谈过恋爱的人,二十四岁了感情经历也不能说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