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辨罪[探案]-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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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铭拿出证件亮了一下,瞬间掐断了他的话。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散步的人差不多都回去了。小区环境不错,老杨领着他们走到一个小凉亭里,先将羽绒服铺在一丛矮树后,动作非常娴熟。
“这儿可以挡挡风,她赶我出来的时候,我都在这儿睡。”
老杨已经习以为常,摆出主人的样子对他们示意石凳子,“坐这儿吧,别看它乌漆墨黑的,其实挺干净。冬天来了,小孩儿都不愿在外头跑,没谁来折腾这些凳子桌子的。”
他看上去对这里的环境非常满意,与刚刚在花坛里佝偻委屈的样子截然不同,仿佛这里才是他该来的地方。楚铭:“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么?”
老杨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哼哼:“不就是扰民么,警官你可看见了,这不是我扰民,是她不让我好好过日子。谁想让邻居看十几二十年的笑话?”
楚铭点开被害人的照片,证件照,“认识她么?”
“不认识……”老杨眯眼,“不过,有那么一点点眼熟。搞不好是小区边上卖早点的。”
楚铭划动照片,“那这个呢?”
他这次放出的是被害人化妆后的照片。被害人汤女士没有别的习惯,除了保持了三十多年的不化妆不出门。
老杨一愣,“这不是我那谁么……”
看到照片后,他说话声音顿时小了不止一点儿。
像是怕被人看见,他拿出手机,先嘀咕一句“快没电了”,又小心翼翼地点出一张照片,“喏,就这个,就是她了,我们梅姐。”
还没等楚铭发问,老杨神色一紧,立刻用巴掌捂着屏幕。
“不会是梅姐说我什么坏话了吧?那可不对,不对。我和她就网上认识的,后来知道都住得挺近的,就和一块儿约出来玩,约了那么几次吧,可没别的关系,你们不能乱想的。”
宁微笑了笑,声音柔柔的:
“听起来,像是有人乱想过?”
她目光往旁边一带,恰好带到三楼的窗口,有人在那儿看向这边。
宁微佯作诧异:“人好像还在啊。”
老杨一哆嗦,顿时缩成一团,要从石凳子上撤下来,躲到楼上看不到的角落。
他哭丧着脸:“我真和她没关系,你们别再让我老婆误会了。要再让她看见我和年轻小姑娘一块儿说话,我连这儿也睡不了了……”
三楼的人已经叉起腰,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老杨瑟瑟发抖,听楚铭问:“把你这星期的行踪都交待一下。”
老杨哎一声,怕极了那人会冲下来继续骂他,嘴皮子都在哆嗦:
“我这星期都没出过小区的门!我老婆觉得我自从买了新手机,就在外头和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上次我和梅姐他们出去玩,别人都回家了,我送梅姐上公交,怎么就那么巧呢,就让我老婆看见了……”
他气恨地甩了自己一耳光,垂头丧气的。
“就坏事了呗。我身份证和钱都在老婆那儿,连买烟的钱都是从买菜的零钱盒子里抠来的——你们信不信,她每天出门前,都会把那堆零钱算一遍!为这事儿我挨了不止一次骂!我没钱,公交卡都欠债了,就这11路公交,哪都去不了。”
楚铭从来不会注意到询问对象的情绪,完全没被老杨的情绪带动。
“你这周的行踪,再说一遍。”
老杨一愣,撇嘴,“都在家,顶多下小区里遛个弯儿。”
“你老婆今晚为什么和你吵架?”
“她觉得我还和梅姐有来往,问题是,我都大半个月没见过梅姐了。”
“你确定是大半个月吗?”
老杨扳着指头算了算,“应该有两星期了吧,你们要不信,问梅姐去。”
楚铭总算是微笑了那么一瞬间,老杨的心情随着他的表情放松下来,可随后又在听清楚他的话时,吓得呆若木鸡。
“汤梅死了。”
老杨愣了两秒钟,随后像是脚下被塞了炮仗,一蹦三尺高:
“这可和我没关系,真没关系!我是无辜的,我一直在这儿!”
他陡然间迸出高亢如吵架的声音,和刚才吵架的如出一辙。
老杨急得抓耳挠腮,不知从何解释,而一直在观望的三楼立刻扳开窗户,遥遥指着他大骂:“你跳什么跳,丢不丢人!”
“滚你妈的!”
面对杀人嫌疑,老杨难得硬气了一会儿,梗着脖子骂回去,将三楼的人呛得指着这边大半天没声,气得又摔上窗户进去了。
等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宁微温声说:“你先冷静一下,仔细回想有没有可以提供给我们的线索。这事情有多严重,相信你是知道的。”
老杨猛点头,狠狠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楚铭提示他:“从你们出去玩的小团体开始。”
老杨想了想,开口时声音都是哑的:
“我们这小团体,说白了也就四个人,我、梅姐、老余还有九妹。两男两女,都是单身的,我们聚在一起什么想法就不说了,你们应该都清楚。”
宁微反而笑眯眯地问:“什么目的?”
老杨结巴一会儿,耷拉着头,“就想找个合适的伴儿呗,实在不行,聊聊解闷也不错。”
独身中年人搭在一起聊骚的情况并不少见,宁微并不是小白花一朵,听了就点点头,并不表态,也不点破他刚才一句句的“老婆”,算是给他留了点面子。
老杨似乎很受用,激亢的语速终于缓下来:
“九妹有个店要照看,和我们聚的次数最少,我、梅姐和老余是最熟的,被我老婆发现前,经常凑一起吃个饭唱个歌。”
他眯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就两星期前,我为什么会送梅姐上公交——平常我们都是各走各的,出了店门就当不认识,因为她那时候情绪特别奇怪,总说一些让人觉得以后见不着她的话。什么‘要是我死了’‘认识你们真好’之类的。老余这人特别迷信,就不爱听,让她少说两句,哪知道居然真的出事了。”
楚铭:“老余这人怎样?”
“就一小老百姓,能怎样,除了迷信点儿。梅姐的话闹得我们仨挺不愉快的,结了账,老余就先走了,还说最近不想看见她。我觉得挺尴尬,回头看,就觉得梅姐丢了魂似的站着,怕她路上出事,就特意送她上公交。”
楚铭:“你后来再没联系过梅姐?”
老杨捣蒜似的点头:“是是是,让母老虎看见了,我哪敢啊,手机都差点让她砸了。”
老杨说话时一直瞪着眼,就怕楚铭认为他说谎。楚铭一站起身,他就松了一口气,还是乖乖地陪着笑站起来。
“那个,警察同志……”
楚铭声音淡淡的,“最近一段时间你不要随意外出,否则是给自己找麻烦,明白吗?”
老杨再次猛点头。
回到车上,宁微看见老杨又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而三楼的窗户再次打开,女人呼喝着让他上楼去。
冷风吹得她脸和手都是冰凉的。楚铭打开车内灯,一条条记录疑点。宁微呵暖了手,捂着他的鼻尖——她看到楚铭的脸也冻得发红。
楚铭十分自然地捉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一边问她:“你觉得这人嫌疑大不大?”
宁微:“不算特别大,他可能不是凶手,但有很多细节他没有完全交待。”
这人油嘴滑舌,喜欢绕开主题说些废话。即便如此,他的嫌疑并不是最重的。因为他有个疑心病非常重的“老婆”。而且他表现出的性格特质非常跳脱,和现场的情况并不一致。
楚铭点头,“不错,所以我们还得去下一家看看。你撑得住吗?”
晚上九点半,要赶往下一个调查对象的家里,最乐观的估计也是半夜十二点了。
今晚很可能是个不眠夜。以前两人没确定关系,他能更理智地看待宁微的表现。现在关系更进一步,他反而有些束手束脚,担心宁微的一切,生怕亏待了她。
宁微笑:“没关系呀,我能扛住。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当你的助理?”
楚铭揉揉她的脸,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加油转正吧。”
一语双关。
宁微咬唇,偷偷看他一眼,又怕是自己想多了,煎熬得连饼干都多吃了两块。
…
一路驱车,深夜无话,晚十一点到达隔壁市中心。按照导航找到对方楼下,就快十一点半了。
跨区域办案需要知会本地警方,孟辰飞早就通知了这边。楚铭谢绝了本地警方的协助邀请,只顺路带了两个值班片警,开往目标家。
半夜值班非常无聊,片警一老一年轻,接到上级命令,也算是跟出来打发时间,先把已知情况跟楚铭说清楚:
“老余这人是我们这儿有名的神棍,据说算命特别准。听说这两天正嚷着血光之灾临头,要出门避一避,吵得附近街坊老来我们这儿坐一坐,要和我们告他的状。”
血光之灾,放在这个案子里是非常有意思的说法。
老余住在一个老式小区里,建筑风格和被害者家的差不多。车子刚刚停稳,坐在后排的老片警就直起身子,指着面前溜出单元门的人影:“那小子,就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够不够粗长!
第52章 第二个人
几乎是一瞬间; 老片警就冲下了车。
宁微只看见人影一晃,尔后另一个年轻片警也跟着蹿了出去。两条黑影像两只突然发力的兔子; 在车灯前闪过,猛地扑向那道人影。
他们动作太快,将近扑到跟前时; 那人才刚刚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下扔了东西要跑; 就被两人扑倒在地,哀嚎不停。
夜晚风重; 他的哀嚎声在风里飘了很远,楼上很快有人家亮灯。
宁微下了车; 外头的风像刀子似的狠狠割在脸上。两个片警已经将人押过来; 脸上都红扑扑的,似乎为逮着人而开心。
车里太窄,不方便问话。两人又将他押回楼上; 先开门去了。
“宁微?”
楚铭见她还没过来,亮了手电转身去看。宁微蹲在路边,没有手套; 就用一张餐巾纸隔着; 翻看那人刚刚丢下的东西。
一个质量不好的手提箱; 陡然扔出来; 拉链都松脱了,露出里面的东西。宁微翻了几遍,对楚铭说:“都是衣服; 还有几盒方便面,他是真想跑啊。”
人赃俱获,楚铭接手了手提箱,原样带上楼去。
这人就是老余,他住在这儿的四楼,和被害人家差不多的老式小区,一梯两户,条件稍微好点。楚铭和宁微上楼时,老余家已经开了门,他萎靡地抱着头坐在沙发上,旁边围着两个热身运动后的片警。
老片警看见楚铭手里的箱子,说话就有些意味深长:
“老余啊,你干了什么糊涂事,怎么没和我们通个气什么的?大半夜的,外面都零度了吧,这么急着上路?”
老余本来就是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闻言更是一个哆嗦,却一个字都不吐。听完老片警的话,他只是深深地叹气,狠命揉着太阳穴。
年轻片警:“问你话呢,真杀人放火了,让人大半夜找上门来逮个正着?”
楚铭放下箱子,将里头的衣服方便面露出来让两人看。老片警看了,一瞪眼:“你还真糊涂上了?这你怎么解释?给句话。”
老余还是一声不吭,瘦瘦长长的一条人影,蜷在角落里和虾米似的。
他家的日光灯很久没换了,灯影有些闪烁,楚铭眼尖,看见他在发抖。
他问:“老余,你抖什么,你要真杀了汤梅,现在就和我们走一趟。”年轻片警顺势激他:“这不骗你,我在所里才几年,老余你也知道,要不然你让我亲手逮个杀人犯试试,让我开开眼?搞半天,你老余藏得挺深啊?”
两人轮番轰炸,老余却吃了秤砣铁了心,牙关咬得死死的。
他们集中精神对付老余,宁微在旁观察学习,楼道的冷风一吹,她才记起来围巾落在车上,顿时有些凉,“啊,门没关。”
她这话一出,老余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蹭地跳起来,被早有防备的老片警按住。
楚铭似乎领悟了什么,与老片警交汇眼神。
“咱们有话先在这儿说清楚了,让附近邻居都听听你老余是个什么人……”
话没说完,老余哆嗦着嘴皮子叫回来:“你你你让我以后怎么做生意!我又不是要跑……”
年轻片警脑子转得并不慢,诧异道:“不会吧老余,你跟街坊唠叨这么久,说些乱七八糟的,就为了给你今晚跑路做铺垫?哟,平常看不出来,你心机这么深啊?”
老余脸色惨白,在闪烁的日光灯下更显得诡异。他忽地看向宁微,宁微皱眉,有些不太舒服。
楚铭侧着身子挡住她,声音冷硬:“说老实话,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在这儿混不下去。”
这种老式小区,中老年人比较多。无论是出于迷信,还是找个人聊天,像老余这种知根知底的“神棍”都是非常好的选择。
说到底,他就是个吃熟人饭的,今晚没关门,让邻居听见警方因为刑事案件找他麻烦,以后别说做生意了,老余恐怕连住都别想住下去。
老余耷拉着脑袋,闷闷的:“我要说实话,你们别不信……”
“说。”
老余偷偷掀起眼皮子看楚铭一眼,“我算梅姐有血光之灾,而且她说话真不吉利,这灾是躲不了的。我要再不走,会被她波及到,折几年阳寿。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老片警分分钟气笑,一巴掌拍他后背,“脑子不清楚啊”
老余争辩:“我是说实话,你看,我说了你们不信吧!”
白脸让他们三个唱完了,只剩红脸的角色给宁微。
宁微温婉地笑了笑,“老余叔,你别怪我们不信,现在要说谁有血光之灾——除非特意找你来算,否则没谁会信。要追着人说,搞不好会被人揍的。你要说服我们,总得说说,你是怎么给梅姐算命的吧?算命,也得有生辰八字对不对?”
老余眼睛一亮,觉得仿佛找到了知音,正要站起来说话,又被老片警按下去了。
他猛点头:“小妹妹是明白人。我没说谎,就上个月,我们几个聚会的时候——到底干嘛聚会,你们应该调查过了,就那档子事。我看梅姐状态不对劲,问她怎么回事。我做这行的么,吃熟,不能怪我逮着机会就发展顾客……”
年轻片警:“说重点。”
老余:“我看人看得多,梅姐心里有事,在我面前藏不住。她告诉我,有老熟人要寻仇。我就安慰她,做了好久思想工作。再下回见面的时候,我的妈诶,她脸色难看得跟鬼似的,还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我就生气了,打那之后再没见过。”
他说得兴致来了,还敲敲茶几,摆出非常专业的神棍姿势:“我回家越琢磨越不对,起了一卦,非常凶险,到今天接了你们电话,觉得熬不住了,打算早点跑,哪知道让你们碰上了。”
年轻片警喝止他:“看看,你自个说的要跑。”
老余陪笑:“不是真跑,躲风头,还会回来——我这房子多值钱哪。”
两个拒绝在电话里沟通的人,老杨和老余。老杨的手机被“老婆”严密监视,不敢接听很正常。老余的嫌疑就大得多,但还没有明确的犯罪动机,尚不能用行动时间排除他。
没想到老余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