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妾-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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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柳朝朝遇见了裴铮,这个人不嫌弃她不会说话,也不嫌弃她的名声不好,待她如珠如宝,旁的姑娘有的聘礼,她也有。
旁人有的凤冠霞帔,她也不缺。他们在天地日月的见证下成为夫妻。
从那之后柳朝朝就有了一个家。
只因为那是她和裴铮的家,所以柳朝朝分外珍惜。
女子出嫁从夫,她既然已经嫁给了裴铮,自然是要和裴铮一起回京的,只是她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镇南侯世子到底有多尊贵,镇南侯府更是她难以想象的钟鸣鼎食之家。
她来到这里之后,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
这半月以来所有人都只当她是被裴铮从江南带回来的农女,他们纷纷猜测是不是因为柳朝朝实在貌美,裴铮才把她带回来的。
她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是个地位低微的农女。
在镇南侯府所有人的眼中,柳朝朝能得到最好的前程,大概就是成为裴铮的妾。
他们甚至还暗暗的想着,裴铮会不会只将柳朝朝收房,给个通房的名分,毕竟她这样的身份,的确是不够资格做妾的。
但没有人知道,她是裴铮的妻子,他们俩对着天地神明发过誓,永远不离不弃。
柳朝朝见裴铮不说话,也没有继续的哭泣,这半个月以来,许许多多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她明白自己身份低微,明白裴铮到底是怎样尊贵。
明白自己和裴铮之间,到底是怎样的距离。
这般家世显赫的男子,哪怕是婚配郡主,公主都是极有可能的,所以柳朝朝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当他妻子的。
她看着裴铮,问他是否要娶妻了。
“什么?”
柳朝朝的双手颤抖的厉害,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比划不出来,她虽然哆哆嗦嗦的,但裴铮还是看的分明。
她在问他,同她说这些,是不是因为他要娶妻了,需要她来腾位置。
裴铮知晓柳朝朝的想法之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柳朝朝都可以看明白的事情,他自己如何能不知。
他的身份地位早已经注定了很多事情,只是如今这一切还都没有摆到明面上来。他尚未有所表露,自然没有什么人敢提出来,母亲那边也迟迟没有动静,裴铮并非猜测不到母亲的心思。
母亲大概也是在观望,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裴铮昔日有婚约,可在他出事之后,女方已经由长辈出面退了这门亲事,这说起来还是裴铮失忆时候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直接从京城传到了江南,传的非常非常离谱,彼时尚未恢复记忆的裴铮还同旁人一起同情过这位被退婚的儿郎。
结果一朝恢复记忆,才惊觉这个倒霉的儿郎竟然是自己。
裴铮:……
这件事让裴铮很是恼怒,镇南侯府也是不满至极。
当时退亲闹得非常不体面,两家之间差不多撕破了脸皮。
按照裴铮对母亲的了解,这一年半载,她应当不会想着要给自己娶妻。
如今自己才刚刚回来,母亲唯一会操心的也只是他如何安置柳朝朝,但母亲迟迟未有所行动,也应当不会来过问。
这娶妻一说,实在是无稽之谈。
“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裴铮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这个原因,“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妄议主子。”
柳朝朝摇了摇头,和裴铮解释这些都是她自己想到的,这道理浅显易懂,她连欺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
裴铮知道柳朝朝并不笨,耳濡目染之下很多事情都能够看的明白。
他早就想过会有今日之事,柳朝朝这般身份,镇南侯府的确是不会承认她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裴铮原本应该告诉柳朝朝,她注定的结局。
也许是私心作祟,也许是心怀愧疚,裴铮只要一看到柳朝朝那双眼睛,有许多的话就会说不出口,话到嘴边都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朝朝,你可知晓我的心意?”
柳朝朝从前应当是知道的,但如今她却不知道,自己还知不知道,面对裴铮的询问,她却没有办法摇头。
“我在天地神明面前发过誓,会照顾你一辈子,护你此生无忧。”
柳朝朝怔怔的看向裴铮,像是在确定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今的生活应当是衣食无忧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样,疼的厉害。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缓缓的走过去抱住他的腰。
若是一般女子,应当会矜持一些,可柳朝朝早就过了那个阶段。
柳朝朝不想让裴铮看到自己的眼泪故而埋首他胸前,所有的泪,所有的痛,她自己知道就好。
裴铮温柔的话语言犹在耳,他从不吝啬自己对柳朝朝的特别,“我答应过你,我们不会分开。”
温柔的耳语像极了蛊惑之言,她在裴铮的怀里,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
柳朝朝已经无暇去思考其他,她的心愿其实一直都很简单,只是想要留在裴铮的身边。
那一天柳朝朝一直都腻在裴铮的身旁,裴铮也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柳朝朝一向安静,最缠人的时候,也只是抱着裴铮不肯放手,先前就是如此,如今更甚。
裴铮对她总是纵容的,可那天夜里,柳朝朝缠人的紧,他们已经许久未曾在清醒的时候同床共寝,裴铮自从恢复记忆以来,就再也未和柳朝朝行过周公之礼。
不是不记得,而是没有机会。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子,两人更是早有过肌肤之亲,虽因为记忆的复苏而有些淡淡的尴尬。
但有些尴尬总是会化解的,而今日便是化解这尴尬的最好时机。
身侧的温度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裴铮,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曾经。
裴铮轻轻抚上柳朝朝的脸颊,吻上她红艳艳的唇瓣,柳朝朝睁大眼睛看向裴铮,双手虚虚的搭在裴铮的肩上,她的神情有些紧张,说是手足无措也不为过。
外头的床幔已经悉数被放下,遮挡住这无边春色。
裴铮的动作并不急切,算得上很温柔,可正因为如此才让柳朝朝不习惯,她的思绪断断续续的,想起了东水乡的泥瓦房。
那时候的夫君虽然待她极好,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不会对她有太多的怜惜,他总是很急切,仿佛要把柳朝朝生吞了似的。
每每折腾到大半夜,让柳朝朝各种招架不住。
泥瓦房并不怎么隔音,隔壁也总会传来暧昧的声音,可往往不过半刻钟就会停歇,独独他们不一样,动静总是很大,柳朝朝虽不会说话,可夜间的那些动静,但凡脑子没有坏的总是能够察觉。
柳朝朝担心翌日遭人取笑,总会胡乱的摇头求他轻些,但裴铮就跟瞧不见似的,他明明知道是什么意思,却总是曲解她的意思。
柳朝朝只觉得自己愈发的不矜持了,为何好端端的还会想起这些来,但有些记忆总是骗不了人的,她想到这些事,只觉得身上又烫了几分。
脖颈也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粉色。
屋子里没有灭灯,裴铮自然瞧出柳朝朝的心不在焉,他眉头微皱心中渐渐不满,像是没料到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走神。
裴铮眉宇间染上了一些戾气,原本的怜惜不复存在,力道不知不觉重了七八分。
柳朝朝受不住,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吃惊,像是不明白裴铮忽然之间怎么了,而面前的男子,却是恶劣之极,他重重的吻着柳朝朝,在他耳畔蛊惑低语:“朝朝,这种时候除了我,你谁都不能想。”
即便裴铮已经猜测柳朝朝方才在想什么。
他将通身柔软的人搂在怀中,与之共赴沉沦。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
第6章 避子汤
翌日清晨,柳朝朝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她默默的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才觉得浑身都酸痛。
不仅如此,裸露的肩头上还有不少的痕迹。
柳朝朝并非不知事,但是看到这些痕迹,也免不了羞涩。
春荷知道柳朝朝不会说话,伺候她的时候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不一听见屋子里有动静,立马就走进来伺候。
柳朝朝瞧见春荷进来,连忙拉起了身上的锦被,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屋子里那暧昧的气息还未曾散去,春荷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但昨儿个晚上世子爷和柳姑娘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她一直守在外头,听得真真切切的,世子爷的侍卫福全就站在一旁。
他们俩尴尬的不得了。
柳朝朝看到春荷略略有些不自在,见春荷没有什么反应,才稍稍好些。
她并不知晓昨日之事尽数被春荷听见,不然只怕是不愿意见人的。
“姑娘,您可要沐浴?”春荷饶是再镇定,可有些反应还是骗不了人的,也只有柳朝朝没看出来。
她浑身酸疼,自然没有拒绝春荷的提议,净房里很是温暖,柳朝朝泡在浴桶里面,那周身的疲惫总算渐渐的消失。
春荷担心她泡的太久,一直在外头候着。
春荷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裴铮更是体贴,再怎么忙碌都没忘了吩咐厨房准备柳朝朝喜欢的吃食。
裴铮和柳朝朝的事情,他本就没想着要瞒着,自然阖府上下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他没有想要瞒着,但也没有说要给柳朝朝一个名分。
阮氏颇为头疼的看着张嬷嬷,疑惑道:“亭曈这是什么意思?”
张嬷嬷也闹不明白裴铮的举动,但是她却知晓世子爷是极为喜欢这姑娘的,“夫人,那这避子汤可要赐下?”
阮氏也正在头疼这件事情,柳朝朝无名无分的,又有什么资格能生下裴铮的孩子?
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操心的事情,若是府中的通房和妾室,阮氏早就自己做主了,可那人是裴铮自己带回来的,态度还颇为特别。
“赐。”阮氏心一横,扫清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世子夫人如今还没有进门,总不能弄出个庶出的孩子来。
孩子母亲的名分都没定下,这孩子就连庶出的都算不上。
“是。”张嬷嬷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早早的便让小厨房熬好了避子汤,这汤药由她代替夫人赐给过太多太多的人。
从镇南侯的姬妾们到通房。
如今到了世子爷这里,也不能例外。
“奴婢会亲自走一趟的。”张嬷嬷如是说道。
阮氏微微颔首,没有再说别的。
阮氏从未见过柳朝朝,也从没有想过要把人找来见一见,所有关于柳朝朝的一切,都是从旁人那边听来的。
阮氏知道很多人都不解,尤其是自己跟前伺候的这几个,但阮氏当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裴铮刚回来的时候,她关心则乱,的确是在想怎样去安置那姑娘。
只是裴铮自己都没有想要给那姑娘一个名分,她一个做娘的要怎么上心?
若是正正经经的妾室领到自己面前来,如今府中还没有世子夫人,阮氏自然会教导规矩,但裴铮什么都不曾提起,阮氏当然也只能装糊涂。
张嬷嬷将避子汤送来的时候,柳朝朝正在吃着早饭,她的胃口并不大,春荷正在很努力的哄着她多吃一些。
柳朝朝便会乖乖的多吃一点。
张嬷嬷在外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柳朝朝连忙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张嬷嬷浅浅笑起,自然的将食盒搁在了桌子上,“姑娘不必如此,奴婢受不起。”
春荷飞快的提醒她这是夫人身边的张嬷嬷。
柳朝朝已经知晓春荷嘴里的夫人是谁,那是裴铮的母亲,同样也是自己的婆母?
婆母身边的嬷嬷,为什么要来这里?
柳朝朝不会说话,只能冲着张嬷嬷笑。
余下的话便是由春荷代劳,“嬷嬷,柳姑娘不会说话,奴婢便斗胆的问一句,可是夫人唤姑娘过去正院吩咐?”
张嬷嬷瞧着春荷,只觉得世子爷选个丫鬟倒是用心,这丫鬟机灵,胆大心细,陪在柳朝朝身边倒是个极好的选择。
“夫人命奴婢过来,给姑娘送药。”张嬷嬷微微一笑,从食盒里取出那碗避子汤,像是刚刚熬好的样子,上头还冒着热气。
春荷是镇南侯府的家生子,自然晓得这是什么东西,她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柳朝朝却有些莫名,她冲着张嬷嬷比划了几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是看不懂的,便看向了春荷。
春荷的脸色有点儿糟糕,但她还是镇定的看向张嬷嬷,佯装疑惑的问道,“请问嬷嬷,这是什么?”
张嬷嬷狐疑的看了春荷一眼,春荷有些心虚,不敢抬头去看张嬷嬷。
张嬷嬷从前给人送避子汤时,那些姨娘们瞧见她的时候,多是畏惧的,她心里清楚,她们也并非是畏惧自己,而是畏惧她背后的阮氏。
她们恪尽职守,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从不僭越,每每看见避子汤总会从容的喝下。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也同样容易,但张嬷嬷却是没想到柳朝朝不认识这东西。
但只是稍稍的一想张嬷嬷就明白过来,按照柳朝朝的出身,当然不会有什么机会接触到避子汤。
瞧着她那茫然无知的模样,张嬷嬷在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可再怎么同情柳朝朝,规矩总是不能破坏的。
“这是避子汤。”张嬷嬷缓缓的说道。
柳朝朝一个激灵,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连连后退,避子汤?
是她想的那样吗?
“姑娘,这是府中的规矩,还请您莫要为难奴婢。”张嬷嬷端着那碗药到柳朝朝的面前,语气温和,态度却非常的强硬,柳朝朝只能颤抖着手接过。
喝了这碗药,她就不会有孩子了吗?
镇南侯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现在就连孩子都要剥夺了吗?
柳朝朝眼里的痛楚太深,张嬷嬷瞧着都有些不太忍心,唯有规劝,“姑娘快些喝了吧,这药性温和,不会伤身的。”
听着张嬷嬷的话,她却忍不住想入非非,药性温和吗?
连孩子都能扼杀的药,又哪里温和了呢?柳朝朝缓缓的将药捧到嘴边,却怎么都喝不下去。
春荷见状只得同张嬷嬷求情,“嬷嬷,柳姑娘她连饭都还未吃下,这药能不能……能不能等会儿再喝?”
张嬷嬷瞧见柳朝朝那模样,像是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回事,骤然让她喝心里过不去也实属正常。
她点了点头,把药给留下了。
不过早些和晚些的区别,只要不过了时辰,张嬷嬷也不愿做个恶人。
等到张嬷嬷一走,春荷立刻想去取柳朝朝手里的碗,只不过柳朝朝捏得很紧,春荷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取下来。
“姑娘,您先坐。”春荷扶着柳朝朝坐在了桌边。
柳朝朝看着满桌吃食,早已没了先前的喜悦,任由春荷扶着她坐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碗药。
“姑娘…您别看了。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春荷知道柳朝朝一直都吃不惯京城的东西,每一次用膳都是费尽心思的哄着。
柳朝朝心善,就算不爱吃也不会糊弄人,每每都乖乖的吃东西,从不让春荷为难。
而这一次,她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进去。
春荷瞧见她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心中也着实难受,她咬咬牙做了一个极大胆的决定,“姑娘,您,您先别喝,奴婢这就去找世子爷。”
柳朝朝听见春荷说起裴铮,猛然抬起头来带着一丝希望问她,裴铮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
春荷想起从前听到和看到的那些事,心说避子汤这种事情,世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春荷哪里忍心打破柳朝朝眼里的希望。
“世子爷早早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