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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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是诰命,但?也是朝中认可了的官职,满京城除去有兵权的武将家中有诰命,便是徐氏了,当初闻时?砚为圣上立了大功,徐氏便得了一个三品诰命淑人的封号,也是被宗妇艳羡了很久。
“母亲放心?,我打听了几?日?,听闻尹氏已然成亲。”,徐氏闻言松了口气,一时?心?绪复杂,未想到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竟还有翻身的时?刻。
闻锦茵又试探:“过几?日?靖王府设曲水流觞宴,尹氏八成会去,母亲……”,徐氏懂她的意思,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过去的事已经是过去了,人都要往前看,我只怕……”,她欲言又止。
“砚哥儿也是个懂分寸的,何况人都成亲了,还怕什么,余情未了那也得瞧人家夫君答应不答应。”闻锦茵安抚道。
靖王府有意拉拢新贵,便率先给姝晚递了帖子,尹书寒委婉开口:“阿姐若是不想去,拒了也行?。”毕竟故人很多。
姝晚笑了笑:“这可如何使得,寒哥儿出息,阿姐也是脸上有光,王府肯上脸,阿姐怎好不给面子,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无妨的。”过去那段日?子已经许久未曾想起了,姝晚走出来的很快。
更何况那人已然成婚,有了夫人,怕是孩子都有了,或者美妾相伴,姝晚出神?的想着,尹书寒:“过几?日?待姐夫来了,叫他好生?陪你出门逛逛。”
“说了多少次,我们二人还未成婚,这般叫于礼不合的。”姝晚嗔怪,她在半年前便定了亲,是尹书寒书院里的夫子,家道中落,同?样是进士出身,叫柳世安,做了几?年官不尽人意,遭到贬斥,一气之下便辞了官在书院里当个教?书先生?。
也是得他相助,尹书寒才能高中状元,听闻姝晚一家要迁往京城,柳世安举双手赞成,他现下还有几?日?要同?书院交接事务,过几?日?才能来京城。
姝晚对他也是满意的,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人。
三日?后,靖王府
一道悠然悦耳的靡靡之音传了出来,靖王府大祁恢宏,门外?停着许多辆马车,府内有一闻喜园,一派珠箔银屏,锦天绣地,到处青葱翠柏,回?廊曲折,古色古香,女?使丫鬟穿梭其中,闺女?宗妇坐在庭院的石桌上,嬉笑闲聊,或坐或站,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团体。
内屋大敞,最中央摆着一处石桌,中间凿空,旁边有丫鬟用木瓢往里舀水,水流顺着石头潺潺流下,蓄成水渠,上边用食盘呈着许多点?心?,漂浮在水上,回?廊下坐着一群乐人,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
一辆马车停在了靖王府外?,马车配置有些简朴,算不得张扬,但?也算不得小家子气,但?在一众独辕马车中有些不起眼。
车帘掀开,走出一道人影,吸引了门口与侯爵府蒋大娘子寒暄的靖王妃,人影着一袭芰荷色绣兰花纹广袖长褙,内里是玉色细褶儿的薄缎罗裙,有些眼色的妇人们一眼瞧得出来这女?子身上的衣裙纹样是苏绣。
蒋大娘子视线上移,骤然瞳孔缩紧,迸发出一道凌厉之色,还是那张脸,姝晚探出马车,发髻温婉端庄,上面插着的是御赐嵌玉花红蓝宝石双珠纹金发簪。
眉眼昳丽清绝,浑然瞧不见三年前的怯懦瑟缩的模样,举手投足温婉大气。
靖王妃察觉到了蒋大娘子的异常,问:“怎么了?”
蒋氏死死盯着姝晚,面色阴沉,咬牙问:“那是何人?”
靖王妃好奇看过去,随后了然一笑:“那便是新贵元郎的姐姐,前几?日?她弟弟救驾及时?,还被封了敕命呢,是个有福气的。”说着扬起笑脸,恰到好处的对姝晚招手:“尹娘子。”
姝晚瞧了过去,视线对上一旁的蒋氏,霎时?一愣,显然未想到头一日?出门便遇上了故人。
蒋氏还处在惊愕中,没想到这几?日?传的风言风语的竟是他们姐弟,姝晚收敛了神?色,云淡风轻的行?了个礼:“靖王妃安好,侯爵夫人安好。”
靖王妃很是和气,适时?露出讶异神?色:“你认识蒋大娘子?”
姝晚不待蒋氏说话,从容点?了点?头:“从前有过一面之缘。”
靖王妃:“来来,快进去罢。”,姝晚便随着靖王妃侯爵娘子一道儿进了闻喜园,果然,众多贵女?宗妇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其中不乏有打量之色,也有轻蔑之色,但?姝晚已然接受良好,第二次踏入这种地方,姝晚大大方方的挺直脊背。
“你回?来…莫不是还存了攀附国公府的心?思?”蒋氏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她恨及了姝晚,都是因为她,嘉善侯府沦为旁人的笑柄,她的女?儿也成了京城的笑话。
姝晚诧异回?头:“什么?”
蒋氏咬牙道:“闻家那小子因为你毁了与我家的婚事,你回?来不就是自持有了敕命身份,想攀附高枝儿吗?”
姝晚懒得与她做口舌之争,但?一时?听到闻时?砚并?未成婚,还是怔忪了一会儿。
“您想多了,我已订了亲,不日?便要举行?婚事,我与世子爷早已无任何干系。”她淡淡的叙述着事实,未顾及蒋氏的震惊之色便离开了,躲到了一方清净之地。
却不知?这一番话语落在了假山背后的人耳朵里,闻时?砚怔怔的瞧着那一抹背影,原本波澜无寂的心?神?霎时?间翻天覆地,久违的剧烈的心?跳振聋发聩,当清越的声音落在他耳中时?,他缓过神?儿来却是淡淡的怒意浮在了心?间。
姝晚避开了蒋大娘子,却遇上了最不想遇到的人,她抬眸一愣,随即很平静的屈膝行?礼:“姝晚见过世子爷。”,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没有瞧他多余的一眼。
闻时?砚似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般冷冷淡淡的转过了身,姝晚一诧,随即松了口气,他们二人合该就是如此,她起身越过闻时?砚的那一瞬间,听到耳边响起了冷淡的质问:“这三年,瞧着过的不错。”
第33章
姝晚蹙眉; 这是何意?
“劳大人记挂,甚好。”她语间竟透露着愉悦和平静,叫闻时砚生生气?笑了。
“那便好。”闻时砚敛下了神色; 自然的同她?说; 二人又相?对而立,闻时砚的身后是一从竹林,阳光洒在竹林内,隐隐绰绰的光晕撒在他的身上; 一如既往的俊朗矜贵。
“此来?京城不走了?”闻时砚像个故人般与她?寒暄,姝晚瞧他?这般便也放下了警惕之色,自觉远离了几步,闻时砚皱了皱眉头,未说什么。
“不走了,寒哥儿高中,要在京城做官; 对尹家?来?说是莫大的荣光; 我这做长姐的亦是感叹; 多亏当初离开?了国公府,要不然今日的敕命恭人便是国公府世子爷的良妾了。”
“说出去叫人笑话。”她?垂着头; 笑靥瑰艳,白的晃眼的脖颈犹如一只玉藕; 叫人想?掐在手掌心里摩挲不停。
闻时砚顿时身形一滞; 随即磨了磨牙根,三年?不见; 倒是伶牙俐齿了。
“你…何时成婚?”时隔良久; 闻时砚启唇道,姝晚诧异; 但还是回答:“两月后。”
闻时砚默了默,点了点头:“嗯。”,他?想?,他?还是无法云淡风轻的对她?说新婚快乐四个字。
他?明白,兴许这是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再见时她?就会成为别人的娘子了。
姝晚未瞧他?,转身便离开?了,席面已开?,宗妇贵女?们都已然落座了,姝晚姗姗来?迟,也叫她?方才未瞧见的故人们瞧了个清楚。
靖王妃坐主位,排下来?徐氏和昭阳郡主坐一侧,侯爵娘子蒋氏刻意被和徐氏隔开?,不巧,姝晚对面便是闻锦茵,她?悠然落座,对上了闻锦茵淡笑颔首的视线,姝晚回以微笑。
随着一声清越的琵琶声,女?使们开?始上前撤了点心,摆上了菜肴,蟹酿橙,炙羊肉,鹿肉脯、肘子、鱼羹,桌子上摆着甜甜的米酒,还有几道甜点,酪樱桃、糖荔枝等。
靖王妃笑着招呼:“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说着举起了酒盏,其余妇人和贵女?们亦举起了酒盏,一杯酒下去,话匣子也打开?了,互相?闲聊着恭维着,可大多数的眼神儿都瞧着那位尹娘子。
姝晚自若的拿起玉箸,嫩白的玉掌上带着一只极为漂亮的金镶玉手镯,叫好些宗妇极为诧异,忍不住出声:“尹姑娘的镯子瞧着可是前朝之物?”
姝晚被点到了名字,不慌不忙的放下玉箸,大大方方的笑着说:“是,申娘子好眼力?。”
昭阳郡主斜着眼瞧见不知?缘何笑出了声儿,靖王妃不解:“郡主笑什么?”
昭阳也不知?为何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众人也懒得与?她?计较,都知?道国公府的昭阳郡主有些疯疯癫癫的。
“我笑呀,这镯子当真是好物件儿,倒是比和田玉镯强了些。”她?这番话叫别人听不大懂,可徐氏却是门儿清,当即变了脸色,瞪了她?一眼。
姝晚神色平静的继续吃东西,好似听不懂般,这道炙羊肉味道不错,身旁的贵女?忍不住瞧她?。
姝晚察觉到了视线,眸色不解,贵女?笑了笑:“冒犯了,姐姐真好看。”
姝晚笑了笑,不欲多言,这一笑又叫那贵女?瞧花了眼。
前边儿的昭阳郡主用筷子夹起块肉:“这炙子骨头稀罕的很啊,王妃这是把御厨拐过来?了。”
靖王妃一听,当即摇着扇子一脸神秘莫测:“还真不是,但是也大差不差,据说这厨子确实是在宫里头当过几日的。”
昭阳郡主:“炙子骨头会做的人不多,尹姑娘初来?乍到的,可得好好尝尝这宫廷御膳,当是长长见识了。”突如其来?的发难叫靖王妃的笑容僵在原地。
霎时间席面静了下来?,姝晚不紧不慢的接话:“这羊肋肉取得巧,火候也掌握的妙,就是色泽上还能再红润些,我想?王妃府上的厨子应当极爱是重口的。”
靖王妃挑眉,“竟叫尹姑娘瞧出来?了。”
昭阳郡主一时面色扭曲,她?未想?到曾经上不得台面的村妇只过了三年?便有这般见识,她?面色不大好看,重重地放下了酒盏,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靖王妃一时有些无奈,摇着头笑了笑,心下却对姝晚有些欣赏之意。
对面的闻锦茵却忍不住打量着她?,变化不可谓不大,姝晚察觉到了她?的打量,但她?做生意这三年?已然学会了不顾及她?人眼色。
席面虽好,但宗妇贵女?们却并?未吃多少,只是象征性的夹起来?尝尝,优雅至极,多数时候都在推杯换盏,嬉笑闲聊,姝晚始终挺直了腰背微笑应对。
饭食过后,女?使们撤走了菜肴,各位宗妇移步庭院石桌,吃完饭打打捶丸,投投壶,姝晚被那贵女?挽上了手臂,贵女?名叫林珠玉,是将军府的三姑娘。
姝晚一愣,迟疑道:“林珍珍是……”,少女?笑了笑:“林珍珍是家?姐。”
果然,姝晚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次雅集,“姐姐可与?家?姐相?熟?”林珠玉问。
姝晚摇摇头:“有过一面之缘。”
“家?姐实在闹腾,被母亲禁足在府上,所以这次的流殇宴并?未来?。”林珠玉主动解释。
二人随几位宗妇一道儿坐在庭院里,女?使们端着食案上前,放下了点茶所需的器皿,宗妇们闲着无事便能打发时间。
不远处便是男厅,姝晚随意一望便对上了一双冷淡的眼眸,如朗月清辉般明亮,姝晚率先移开?了视线,本以为他?也会避而不及赶紧躲开?,谁知?却似是锁住了一般,时不时的望过来?。
他?鬼使神差的走近了些,藏在假山后面听他?们说话。
昭阳郡主率先拿起夹子夹了一块儿茶饼放在一旁的小?炉子上炙烤,指节上硕大的翡翠指环浮翠流丹,茶饼炙烤后放入茶碾走碾压。
“尹姑娘怎的不动手?可是不会?”一与?昭阳郡主相?熟的妇人问道,眼中轻蔑之色溢出。
靖王妃咳了咳:“好了,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尹姑娘若是无聊,便去玩一会儿捶丸,你们年?轻姑娘应当是喜欢的。”
姝晚知?道这是靖王妃在替她?解围,她?淡淡道:“无妨,点茶也很有意思。”
昭阳郡主嗤笑:“光瞧着可体会不着,你得亲自动手,方得里面的趣儿。”
“我瞧着尹姑娘应当是不大会的,无妨无妨,珠玉,给尹姑娘点一盏叫她?尝尝靖王府的茶。”说话的是靖王妃的嫡次女?,温成县主,却被靖王妃闲闲的瞪了一眼,登时噤声。
闻时砚听着直皱眉头,他?就知?道,这些贵女?宗妇定然就寻着由头找人麻烦,姝晚本身别说会了,怕是见都没见过这些玩意儿,他?思绪流转间想?找个由头出去替她?解围才好。
姝晚原本吃过饭后有些不大舒服,应当是积食了,所以才不大想?动手,未曾想?到想?看她?笑话的人这般多。
她?当即便执夹子挑选了一块陈茶饼,炙烤一番后碾碎,周围的声音静了下来?,姝晚细细地研磨茶粉,随即用茶罗开?始筛茶,随后把茶粉倒入罐中。
择水须得清、洁,把水倒入壶内掌控着火候,把茶盏烫热后倒入两匙茶粉,随后开?始调膏,七次注入沸水,每注入一次后须得击沸。
姝晚动作不紧不慢,神情?自若从容,最后绵密的云脚聚集而成,她?执起一支小?笔,蘸了些茶膏在云脚上一番绘制,赫然一副青竹图跃然而生。
“呀,好漂亮的图。”,林珠玉赞叹,姝晚当着众人的面儿把这盏茶递给了靖王妃:“姝晚才疏学浅,王妃见谅。”
靖王妃很是高兴:“好,好,未曾想?我与?尹姑娘一见如故。”
昭阳郡主面色难看,心中暗叹这小?贱蹄子这几年?做甚去了,变得这般圆滑,真真儿变了个人似的。
闻时砚透过缝隙瞧着姝晚的脸,无波无澜的面庞浮上了淡淡的讶异,随即怔怔地瞧了一会儿,蓦然低头无声笑了,倒是他?小?瞧了他?。
宴席结束后,姝晚拜别了靖王妃,乘着马车往尹府走去,蓦地一辆马车跟了上来?,并?肩而行,前面是一道窄巷,两辆马车停在了巷口,车夫各自皱了皱眉头。
姝晚察觉车停了下来?:“怎么了?发生了何事?”随即她?探头出去查看,却发觉另一辆马车离她?极近,车帘突然被撩开?,露出了闻时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姝晚皱眉,她?极为懂礼数的说:“您先走。”
闻时砚瞥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低声:“你先走。”
姝晚不跟他?客气?,放下帘子马车便先他?一步往前离去,闻时砚的马车跟在后头,两辆马车最终在一道岔口分道扬镳。
翌日,闻时砚听闻那日琼林宴的刺客已然查出了眉目,被捉住的刺客经过几日严刑拷打,最终供出了同伙,但同伙踪迹难寻,最终大理寺查到了一新开?的绣坊。
“就是这儿,清帛坊。”殿前司协同大理寺一起调查此事,而闻时砚又是他?的第?一心腹大臣,被派遣来?负责监察,闻大人能者多劳,身兼数职,张春言常常说他?是耕地的牛。
“此处是他?们藏匿的据点,根据那刺客所言,他?们接头大部分是在这里,因着这铺子是新开?的,没什么人注意,所以便选在了这里。”殿前司指挥使高仕道。
“我们怀疑是淮王党派还未残留一部分。”大理寺卿补充道。
闻时砚淡淡道:“那便去清帛坊走一遭。”
清帛坊是京城新开?的一家?绣坊,巧的是就在吏部衙署不远处,高仕感叹难怪那伙儿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选在这儿,合着还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想?法。
白日当头,在步入四月后,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清帛坊的铺子正大开?着门,高仕大咧咧的进去,“有人吗,掌柜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