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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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时砚喝完蜜水便回了房,远远的还能听到暮影居方向传来的嬉闹声。
翌日晨起,徐氏便坐在前厅等着新妇来请安,一旁坐着郡主和国公爷,三?人静静的等着。
良久,郡主不耐的皱了皱眉:“这?都?几时了,还没起身,什么规矩。”
一旁的刘妈妈暗自感叹,瞧瞧这?嘴脸,成婚前把你捧得高高的,成了婚便立即变脸,摆上了婆婆的架子。
反倒是?徐氏淡淡道:“新婚头一日,闹得有些晚也正常。”
郡主不顺坡下,阴阳怪气:“不是?自己亲媳妇儿,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徐氏平心静气的瞧了眼国公爷,还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忍了。
又过了一盏茶,郡主派人催了后,新妇与闻时序姗姗来迟,六公主是?个性子怯懦的,生?怕头一日惹了婆母的不喜,着急忙慌的拽着闻时序来了。
一见二人,徐氏便别过了脸,无奈扶额。
无他,闻时砚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脚步虚浮,还没睡醒的模样,但?好在衣着整齐,就是?人有些精气神儿不大好。
柔嘉公主亦是?没睡好的模样,眼角眉梢还晕着红意,仿佛前一刻还在云雨,她怯怯的行礼:“柔嘉见过二位婆母,公爹。”
郡主面色不虞,徐氏则没什么表情?,见旁边的郡主半天没动静,便摘下了手上的镯子,依着规矩对她说了些叮嘱的话。
柔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郡主咕哝:“越俎代庖。”
国公爷瞪了闻时序一眼:“瞧你什么样子,站好了。”话虽是?斥责,但?言语间不乏纵容宠溺。
徐氏懒得掺和这?一房的事儿,寻了个由头便离开了。
姝晚近些日子忙了起来,铺子的生?意愈发的红火,流水般的订单上门?,忙的她一时无暇顾及别的事。
反倒是?柳世安一有空便守在铺子里,时不时的正襟危坐脑袋往外?瞧。
尹书寒纳闷儿:“他这?是?怎么了?往外?瞧什么呐。”
姝晚淡笑不语,尹书寒同她说:“阿姐,今夜我可能会回来的晚些,同僚请我吃酒。”
姝晚头也不抬:“好,银子够吗?”
尹书寒无奈笑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俸禄够花,倒是?阿姐你,你阿弟我现在赚钱了,你才是?要松快些。”说完他便走了。
到了晚上,已近亥时,街上宵禁,尹书寒却还是?没影儿,姝晚本来睡着了又醒了,起来去庭院里走了一遭,发现大门?还是?虚掩着,显然并未有人回来。
她有些担心了,但?这?么晚了,她又出不去,急得她担忧不已。
突然大门?传来一阵响动,她嚯然起身,惊喜到:“怎的这?时才回来。”
“姝晚姐,是?我,章程璟。”,一道黑影从暗影处跑了出来,满面焦急的同她说。
“怎么了?书寒呢?怎么就你回来?”姝晚愣住了,无措道。
“寒哥儿、寒哥儿被人抓起进大理寺了。”章程璟欲哭无泪道。
姝晚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38章
章程璟慌忙上去想扶姝晚; 但是一想到男女大防便手足无措,姝晚摆摆手:“我没事,究竟发生了何事。”
章程璟抹了把汗:“我们四人本在福满楼吃酒谈乐; 谁料碰上了镇北王嫡子; 魏子煜,那?魏子煜从小长在边关,对京中的弯弯绕绕素来不通,便与我们?起了争执; 书寒瞧不过便训斥了他两句,万万没想到那魏子煜竟敢殴打朝廷命官,教训了我们?一顿便把?人抓了去,除了我,其余三人都被抓进镇北王府了。”
章程璟急急忙忙的说完姝晚才发觉了他脸上的淤青,姝晚心下一凉,“可……可是抓命官不会?触犯律法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们?去找有司衙门或者大理寺。”
章程璟苦着脸:“话虽如此; 可那?镇北王军功赫赫,为人凶悍; 讲不讲道理都是他们随心所欲的事儿?,届时我们?连王府的们都进不去。”
“姝晚姐; 你别慌; 明日我陪你去走一遭大理寺,总之王府他们?肯定不会?伤害寒哥儿?性命就算了; 死了朝廷命官; 是重罪,我猜想那?小王爷应当是瞧书寒他们?不顺眼; 抓起来吓唬吓唬罢了。”
姝晚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但愿如此,官大一级压死人,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时候太晚,章程璟冒着宵禁被抓的风险给她通风报信,姝晚便留人在寒哥儿?卧房内休息了,还给他拿了些跌打损伤的药。
姝晚却睡不着觉,干坐了一夜,盼着天亮。
天蒙蒙亮,姝晚便起身往外走,晨起寒凉,湿冷浸润到了骨子里?,姝晚搓了搓手臂,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她出来没多久,寒哥儿?那?房门也有?了动静章程璟显然也是一夜未睡,打开房门出来时两个眼下挂着青黑,“现在时辰还早,算算时间差不多早朝已经快下了,姝晚姐,我们?先去大理寺外等着。”
姝晚对这?些一窍不通,幸而有?章程璟帮着他,二人乘着马车去往大理寺,街道?上空无一人,薄薄的晨雾漂浮在空中,吸入的寒气充斥着全身。
大理寺还关着门,姝晚攥着手等待着,章程璟规规矩矩的坐在马车外打盹,尽量避免与姝晚同处一处。
一盏茶后,一亮马车缓缓而来,章程璟一个激灵,他探入车内:“姝晚姐,大理寺正来了。”
姝晚赶忙下了马车,扬声:“大人留步。”
那?马车的车夫瞧了过来,没过多久便头?微微侧过去像是在和里?面的人私语般。
蓦地马车车帘被微微掀开,一张威严寡淡的脸庞露了出来,锐利的眸子射向姝晚:“何人喧哗。”
姝晚竭力镇定:“臣女六品敕命恭人见?过大人,家弟为翰林院修撰,姓尹,昨日被镇北王小王爷抓入府中,到现在还未放出,求大人做主。”
大理寺正皱了皱眉:“修撰,可是今年的状元郎?”
姝晚:“是。”
“你怎知是抓入府中,兴许只是被邀请去了王府做客,不过几日便放了回来。”
一旁的章程璟:“不是的。”然后他把?昨夜发生的事对大理寺正说了个清楚。
末了姝晚希冀的瞧着他,大理寺正皱眉想了一会?儿?,随后摆摆手:“此事大理寺管不了,你还是去御史台罢,找殿使,御史台纠察百官过失,若镇北王纵容其子抓朝廷命官,那?边是品行有?失,你可以去参他一本,若是折子递到了御前,兴许陛下会?管。”说完不待二人说话,便放下了车帘。
章程璟傻眼了,触犯律法的事儿?怎么可以单单一句品行失仪了事。
姝晚呆愣在原地,御史台,御史台在何处。
“一定是因为镇北王官儿?太大了,他们?都不想管。”章程璟喃喃。
姝晚:“什么?”
“唉,镇北王是什么人,大祁唯一的异姓王,是有?实权的王爷,大理寺不敢管也管不了,谁想惹火上身呢?”章程璟叹气。
姝晚闻言仿若失言般,圆眸聚集了泪水,滚落脸颊,“那?该如何啊?”
章程璟试探问:“不若去寻柳大哥,他家虽是庶族,但兴许有?些人脉在呢?”
姝晚闻言犹豫的摇头?:“他素来专心读书,前些年遭贬斥也是因着过于刚折不屈,不是个圆滑的性子,若叫他起求人,定然比杀了他还难受。”
“晚晚,你怎么在这?儿??”一道?低沉讶然的声音骤然响起,姝晚和章程璟恍惚抬头?看过去。
闻时砚撩开车帘,身穿绯色官袍,头?带幞头?,清韵朗月,俊朗的眉目俱是困惑。
姝晚怔怔瞧着他,章程璟自?然认出他来:“下官拜见?尚书大人。”
章程璟语速极快的又叙述了一番发生的事,姝晚在一旁沉默不语,闻时砚听?闻顿时皱起了眉头?,冷笑一声:“魏进守真是愈发目无王法了。”
章程璟一听?有?戏忙拱手道?:“还望大人出手相助。”
闻时砚顿了顿,“此事交给我,你们?不用?担心。”
章程璟大喜:“多谢闻大人。”
“我先送你们?回去,安心等着,我定会?把?人平安送回来。”闻时砚淡淡道?。
姝晚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静静的瞧着闻时砚与章程璟,微风吹过几瓣桃花,柳枝在空中浮动,像弯绕曲折的青丝般,绿云冉冉,雪浪翻空,那?一瞬对视,闻时砚的眼眸中似是含有?千言万语。
姝晚上了马车后,章程璟条件反射般也要跟着上去,闻时砚瞧了一眼,对章程璟道?:“你与我同行。”,随即转头?跟车夫说:“你去给尹娘子驾车,把?人送回去。”
章程璟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般拍了拍脑子:“是。”
姝晚身形一顿,继而默默的上了车。没了车夫,闻时砚自?然就由章程璟驾车送回了府,却闻声音从车内道?:“先送尹姑娘回府。”
章程璟应下,随即跟在姝晚马车后一道?儿?离开。
回了尹府门前,闻时砚对章程璟说:“你先在这?儿?待着,我下去一趟。”无视章程璟不解、复杂的眼神向姝晚走去。
姝晚垂下眼,似是讥讽:“你……有?何条件。”
闻时砚怔愣:“什么?”
“你帮我救我阿弟,自?然是有?代价的,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会?尽我所能。”她不认为闻时砚会?心甘情愿无私的帮自?己,她也不愿意他无私的帮自?己,这?样二人间更为牵扯不清,欠的人情她也没办法还。
闻时砚原先浮在眉眼的柔色霎时沉了下去,俊朗的的面庞似是因着这?几句话而变得冷硬起来,眉眼间罕见?的郁气。
“你觉得你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闻时砚垂下眼皮问,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冲,还有?些躁。
他是不满的,不满她这?般看轻自?己,总是觉着自?己低人一等。
姝晚嚯然抬起头?,满脸屈辱,进退不得。
闻时砚无奈了,分明是不愿意的,还要勉强自?己,他简直拿她毫无办法。
“我从前欠你良多,不必你说我自?然是会?帮你的,你只需心安理得的接受,不必有?任何负担。”他语气温柔的说,方才的戾气不见?了踪迹。
姝晚眼中的还是暗藏些戒备之色,却因他的话放松了攥紧的手心,闻时砚眼尖的瞧见?了,暗暗想着那?手心里?深刻的被指甲掐出来的红印。
“今日,今日尹书寒便能安全回来。”闻时砚跟她保证。
良久,姝晚屈了屈膝:“多谢闻大人。”
“我这?般帮你,你……会?不会?原谅我一些。”到底,他还是没忍住提了一点要求。
果?然,姝晚杏眸蓦然睁大,冷硬回答:“大人,这?是两码事。”
闻时砚短促笑了声,点了点头?,最终没再说话,叮嘱了她一番:“你脸色不大好,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待你醒了,人就能回来了。”
姝晚敷衍地点了点头?。
闻时砚便转身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的章程璟满面僵硬,好似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
娘嘞,这?二人是何关系,怎么说话这?般……呃,章程璟诡异的想,但他不敢问,仕途要紧,他神情自?若的赶紧闭上眼睛打盹。
“行了,别装了。”闻时砚对他道?。
章程璟慢吞吞的睁开眼,讪讪的笑了笑,闻时砚似笑非笑的瞧着他,章程璟赶忙说:“下官什么也没听?到。”
闻时砚懒得理他,直接对车夫说:“拐道?,去镇北王府。”
章程璟不解:“不是要……送下官回家吗?”他的声音愈发小,闻时砚瞥了他一眼:“太麻烦了。”
“啊,哦哦,好的。”章程璟尴尬的想找个缝隙把?自?己塞进去,他居然能问出这?种蠢话。
马车停在镇北王府,章程璟刚要下去瞧着旁边的男人把?风不动就又利索地坐了回来。
“老?吴,拿着我的明帖递给侍卫,就说国公府世?子爷求见?。”
车夫老?吴接过名帖,下了车到王府前与守门的侍卫一顿耳语,侍卫便拿着明帖进了门去。
章程璟忐忑不已,不知道?书寒如何了。
闻时砚坐在车上假寐,良久,侍卫恭敬的走到马车前:“世?子爷,王爷有?请。”
闻时砚睁开了眼睛对章程璟道?:“走吧。”
马车前摆了凳子,有?侍卫在旁候着,因着晚辈拜见?长辈,镇北王并未出来接见?。
挺拔身躯淡然的随着侍卫进了府,镇北王的军队虽全部都在郊外校场,但府内的侍卫无一不是军中出来的人,浑身煞气浓厚,有?的还是满脸络腮胡,闻时砚目不斜视走在回廊下。
气定神闲,松姿鹤仪,章程璟反之,哆哆嗦嗦的抬眼瞧,恰好对上了一名身高九尺的壮汉的视线,那?如狼一般的眼神吓得他登时垂下了头?。
镇北王正在前厅里?擦拭着一件蝴蝶玉簪花瓶,闻时砚上前拱手行礼:“月疏见?过魏世?叔。”
镇北王与章程璟想象的模样不大一样,并非是身高九尺盱衡厉色的的壮汉,身高九尺有?,倒是一副风骨峭峻的模样。
“闻世?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镇北王目不斜视,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
章程璟有?些忐忑,瞧着镇北王不像欢迎他们?的样子。
却见?闻时砚自?如地坐在了他的旁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喝着,章程璟可不敢这?般,他揣着手站在一旁。
镇北王抬起头?瞧了他一眼:“愣着做甚,王府可没人伺候你。”
章程璟一激灵,明白过来,王府没那?么多规矩,难怪闻大人这?般“自?如。”
闻时砚笑了笑:“世?叔还是莫要吓他了,小秧苗罢了,您这?铁血气势莫把?人吓着才好。”
镇北王哈哈大笑了几声,“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说罢,有?什么事儿?。”
闻时砚也不跟他客气,单刀直入:“昨日令郎在福满楼与翰林院的官员们?起了争执,把?人带回了镇北王府,月疏斗胆今日来把?人拎回去。”
镇北王恍然大悟:“是有?这?回事儿?来着,子煜性子跳脱,本王还以为他闹着玩儿?来着,不想又闯了祸,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世?侄你放心,我定好好教训一顿。”
章程璟在一旁听?着,有?些焦急,这?镇北王怎么回事,说来说去就是不直接说放人,这?到底是放还是不放,他急得真想上手抓着他的名字摇晃一顿。
闻时砚笑了笑:“令郎颇有?世?叔的风范,性子跳脱不拘一格,倒也不是坏事。”
镇北王愉悦扬起了眉眼,章程璟眼角抽了抽,这?镇北王什么毛病,还是个喜欢被拍马屁的,难怪他儿?子那?般样子,许是从未有?人敢跟他对着干,所以才有?了昨日的事。
“我想令郎初到京城,多少只是不大懂这?里?懂规矩,昨日之事是个误会?,您瞧着……”他话语一顿。
镇北王挥了挥手:“来人,带世?侄去领人。”
章程璟松了口气,冷汗早已濡湿了后背,闻时砚:“多谢世?叔。”
二人随侍从到了一方院子,侍卫进了屋半响后屋内传出一声吼叫:“凭什么放人,那?三?人敢骂我,我要他们?好看,叫来领人的滚。”
章程璟一瞬间又明白了黑心的老?王爷,合着最难得搁这?儿?等着呢。
兴许是侍卫还在里?面劝,没过多久,一道?人影大马金刀的走了出来,章程璟打量了一番,嚯,这?小王爷就有?些猥琐了,老?子的优点没学到半点,尽留下了缺点。
“你就是什么世?子爷?”魏子煜皱着眉扬了扬下巴。
“在下正是。”闻时砚并未行礼,气度斐然负手而立,淡淡瞧着他,两厢对比,高下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