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暴雪[先婚后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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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睁开眼睛,似乎天已经亮了。
天花板粉漆细腻,光影疏淡透过白色纱帘。
她将被子向下扯了扯,房间布局熟悉,是她住了一个月的地方。
床尾对侧电视在放早间新闻,孟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衣着神情与平时无异。
李羡捂住嘴巴,闷咳几声。
孟恪看过来,“醒了。”
“嗯。现在几点。。。。。。”李羡嗓音闷哑,说罢自己也愣住。
孟恪看了眼腕表,俯身拿起方桌上的热水壶,又拾起一只反扣的玻璃杯,“上午十一点。”
他起身走过来,将热水送到她手边,“喝点水。”
李羡垂下眼睫,松开攥紧被角的手,接过玻璃杯,“谢谢。”
温水润泽嗓子,她捧杯喝了一口又一口。
孟恪看了眼身后的贵妃榻,坐下,手臂随意搭扶手上,继续看新闻。
“更多新闻资讯,您还可以关注。。。。。。”说完结束语,新闻主持人开始整理稿子。
李羡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发出轻轻的哒声,孟恪看过来。
眼神交汇,沉默半晌。
李羡先开口:“怎么不问我怎么回事。”
孟恪说:“你主动开口会比较好。”
李羡给他噎了一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斟酌用词,“我和两个同事去桐城一个乡镇采访,结束时已经很晚了,然后我被落下了。”
孟恪淡声重复,“他们两个,把你一个人落下了。”
“领导跟别的车走了,另一个同事。。。。。。故意的。”李羡眉头微皱,回忆昨晚的事。
“叫什么?”
“嗯?”她眼中茫然。
短暂广告之后是气象播报,孟恪看她一眼,又看向电视,“故意把你落下这位叫什么?”
“你不问问我们有什么过节吗?”
“应该不需要。”
第15章
“郑素素。”李羡说。
真不知道她哪里得罪了她; 明明之前相处得很好。
“嗯。”孟恪应了声,“领导呢。”
“马石群。”李羡报完觉得不安,跟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怕什么。”孟恪看着她,轻描淡写道?:“怕我报复他们?”
对他来说?一句话的事; 也?许会决定两个人的人生,李羡自觉担不起这个罪责。
“怕会影响我工作。”她说?。
孟恪闻言发?笑。
李羡:“你只要出面; 我在报社就没法正常工作了。”
“哦。这样。”孟恪若有所思似的点头。
她等了一两秒。
“我不出面。这事也?不能轻飘飘揭过去,用不着受这委屈。”
也?许这语气太毋庸置疑,李羡觉察一些微妙的安全感; 可她握住被角的手仍然紧绷; 虎口泛白。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 却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李羡口干,俯身去拿剩下的半杯水。
孟恪俯身; “冷了。”
他将玻璃杯杯从她手里抽走。
指腹无意间相碰,触感温热。
电视上,背景板标明各地气温,身着灰色套装裙的女人站在一侧讲解今日天气,气质沉稳,游刃有余。
李羡想起曾家?的一个姐姐; 就在央视做天气预报的主持人,不过今天这位不是她。
孟恪添了热水; 回来; 李羡道?谢,抿了一口; 捧着杯。
孟恪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电视,“有兴趣?”
李羡嗳了一声; 不知道?他说?的有兴趣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起现琼姐,她也?是气象播报的主持人。”
“这工作门槛不低。”孟恪说?。
李羡:“现琼姐条件很好。传媒大?学硕士,P大?光管MBA,R大?经管EMBA,这么优秀的履历。”
孟恪看着她。他今天没打领带,衬衫袖口挽至手臂,微笑着虚靠贵妃榻。
她手捧热水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杯沿,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
也?许是对峙。
“都是曾家?的孙女,你会比她差。”孟恪忽然开口。
李羡眼皮微跳。
孟恪看着电视,“家?庭背景良好,顺风顺水走二十?几年,然后选个体面的职业,她从出生就拿到?的好牌,现在你也?拿到?了。”
李羡想自己也?许是被中央空调吹昏了脑袋,足足半分钟才明白他什么意思,“我也?去做播音员?”
这语气不大?合适。
孟恪睇她一眼,“有兴趣么?”
李羡攥紧杯子,尽力?掩饰自己的震惊,“我不是这个专业的,很少?接触这项工作。”
“既然提了,自然有办法促成这件事。你的声音条件是天赋,在这条路上有自己的优势。”孟恪顿了顿,“当然,这些只是提议。看你自己的意愿。”
李羡:“。。。。。。谢谢。”
她举杯闷了一大?口温水,“我暂时还?没有转行的打算。”
孟恪并不在意,点头说?:“随你。”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李羡也?不想继续下去,只是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看着他,她张开嘴巴,又觉得不合适,将话咽回去。
反复几次,孟恪扭头问,“什么事?”
“你是不是。。。。。。”李羡尽量自然,随口问:“对播音员这职业,有些。。。。。。特别的喜好?”
孟恪笑了,忍不住看向?别处。
李羡被他笑得心脏悬在过山车山顶。
孟恪笑够了,停下来,懒声说?:“就当我有吧。”
他看着她微妙变化的脸色,“有钱人果然都是变态。是这么想的么?”
李羡的微笑悬停在苹果肌上。
按孟恪的行事风格,大?多不会解释这种情况,但对面既然是她,他稍顿,还?是开口:“放心,那些太脏的,我没兴趣。”
陈平敲门,过来帮李羡换膝盖伤口的药,孟恪叫人进来。
陈平掀被,揭开李羡腿上的纱布,瓶盖大?小的擦伤和淤青露出来,她拿小心地用镊子夹棉球给她消毒。
孟恪站一边看着,“这就是你自己走的路。”
“嗯?”李羡一动不动,掌心攥紧被角,“我是被狗吓到?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孟恪对吩咐:“下午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看伤没伤到?骨头。”
“哎,好的,先生。”陈平应着。
孟恪:“我去接个电话。”
“嗯。”李羡点头,这会儿又显得乖巧了。
换过药,孟恪和陈平先后脚出门,李羡坐不住,单脚蹦跶着下了床,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洗手时偶然抬头,她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身穿杏色秋衣秋裤,活像刚出土的木乃伊。
她关掉水龙头,理了理头发?,刚才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这件事。
也?许太紧张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早上听到?身侧的人起床,知道?自己到?家?了。
没来得及翻身,她想起上次孟恪警告她“没有下一次”,就此清醒,想来想去,干脆再?次闭上眼睛。
上午孟恪回了几次卧室,她也?醒了许多次,终于忍不住坐起身。
很意外地,孟恪没有追究她,莫名提到?播音员,又说?尊重她的想法。
她猜不透他。
镜子里女人失去平时刻意伪装的素净冷淡,只剩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庞,眼睛似白塔迷雾,不胜迷茫。
…
匆忙的,大?起大?落的,惶惑的,惊喜的,这一年,终于接近尾声。
早餐后休息一段时间,李羡进健身房,装模作样开始锻炼,没多久就坐下来,拿出手机。
微信里许多条未读消息,大?多是来自公司领导的。
社长…刘长青:【怎么样啦,李老师,身体好点了吧?这件事我了解清楚了,马石群作为领导,对下属非常不负责任,一而再?再?二三出现这种情况。。。。。。】
主编…陈老师:【小李,最?近身体情况如何?盼回复】
主任…马石群:【李老师,我再?次向?您郑重道?歉。。。。。。。】
这阵仗已经持续好几天,前些天还?有慰问电话打进来,实在影响她的生活,她发?过牢骚,这些人才消停。
上次这么大?阵仗还?是上次。
她不知道?孟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影响她公司的高层,为了这么常见的职场霸凌大?动干戈。
李羡挨个回复消息。
照这样下去,也?许明年返回职场,她会直接升职主任,做梦似的。她自嘲。
但是她笑不出来。
手机来了电话。
郑素素。
铃声响两遍,李羡将电话接起来,“喂。”
郑素素嗓音微哑,与平时很不一样,“抽空见个面吧。”
“好。”李羡说?。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吧。”
见面约在山脚下一家?咖啡馆,李羡到?时郑素素已经在窗边坐着了,单手托腮,神色平静。
李羡走近时,她微微一笑,盯着她手里的衣物,“围巾不错。”
李羡随手将围巾搭上椅背,迪奥的logo被盖在反面,“谢谢。”
“喝什么。”郑素素将菜单推过来。
李羡没看,“今天是来道?歉的吗?”
郑素素一愣,抱起手臂,玩味地看着她,“李老师,你比我印象里硬气不少?。”
“你也?比我印象里坏了不少?。”李羡对服务生说?,“一杯拿铁,谢谢。”
等服务生走了,郑素素长指甲拨弄菜单,低头笑道?:“这事是我不对,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李羡垂眸沉默片刻,“为什么说?得好像只是场恶作剧一样,这么坦率。”
郑素素:“其实我到?旅店之后就准备回去找你,不过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李羡语调冷淡,“那个时间,乡镇很多人家?都锁了门,有些地方连路灯都没有,我的手机电量不多,充电宝借出去了,你应该知道?。”
郑素素却说?:“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没什么感情,说?出来的话也?跟播音员似的。”
她说?罢,很赞同自己似的,连连点头。
李羡皱起眉头,“你不否认是故意丢下我的吗?”
郑素素点头,“我已经辞职了。马主任也?停职了。”
李羡抬眼。
吊兰绿萝垂落,光影掩映,李羡淡淡看着她。
“我就说?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看别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郑素素嘟囔,“以前你可不会这么冷淡。”
“你呢。上上次见面,你还?要给我带奶茶。”李羡说?。
“啊,那次。”郑素素恍然大?悟,“那次。。。。。。”
她看着李羡,眼睛里千般情绪交杂。
“我们以前相处的还?不错吧?虽然你一直跟沈夏亲近,她走了之后,不就我跟你关系还?不错么。”郑素素看向?窗外。
李羡捏着汤匙将咖啡拉花搅开,“如果你是来道?歉的,那你现在的态度很傲慢。”
郑素素哼笑,“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李羡:“我不好奇。”
那天晚上站在冷风里,她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招来恶意。可是受到?欺负就要进行自我检讨未免太不讲理。
郑素素没注意到?她的愣神,自顾自叹气,“我本来只是想捉弄你一下,谁叫你嘲笑我呢,咱俩明明差不多,只是你运气好。。。。。。”
李羡手中汤匙微顿,漾开的白色咖色圆圈被打断。
郑素素见她不解,控诉道?:“聊天记录,不是你流传出去的吗?否则为什么他们会背后内涵我。。。。。。是个捞女。”
去会所做服务生这事,她只告诉过李羡一个人,却在那段时间在同事间传开了。
李羡冷笑,“我自以为人品不算高尚,也?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郑素素显然不相信,抱臂看窗外。
“你觉得你只是恶作剧吗,还?是觉得因?为这件小事辞职是你态度光明。”李羡语调平平,“我膝盖上的淤青到?现在都还?没有散。
“那天晚上路上还?有醉汉、混混,如果我没有镇定下来,你觉得我们现在会在这里谈话,而不是在派出所吗?
“随随便便犯错,轻而易举道?歉,就觉得这件事结束了吗?”
郑素素生气道?:“还?能怎么办,叫你的金主封杀我吧。”
咣当,金属勺碰触杯壁发?出脆响。
李羡抬眼看她。
郑素素笑出声,“别装了,我都知道?,当时是新恒集团总助给马主任打电话。马主任应该也?完了。”
她的目光从李羡头顶打量到?脚尖。
“那个男人我在会所见过,冷静,贵气。”郑素素红唇底下两排森森的白牙,仿佛在说?你能动心不奇怪,“但是听说?他已经结婚了,你别太得意。”
咖啡馆坐落山脚下,窗外是山上富丽而神秘的景色,依稀能瞧见孟家?几栋粉白墙红顶的别墅。
李羡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为了他才这么对我的。”
郑素素不耐烦:“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看看你自己吧,我至少?是单身。你呢。”
李羡发?现郑素素对自己嫁了个Tony这件事深信不疑。
“我都得不到?的,你觉得你能长久吗?”
李羡冷眉竖眼,“能不能长久是我的事。”
“他老婆跟他肯定门当户对,你就不怕被报复?”
“你只知道?他们身份显贵,怎么不知道?我也?是呢?”
“谁家?显贵在报社做记者。”
“你没见过而已。”
郑素素不再?出声。
李羡冷笑,“你不知道?,所以你只敢害我。弱者挥刀向?更?弱者。我如果是你,我会为自己的懦弱羞愧到?坐立难安。”
郑素素笑容渐渐消失,红唇恹恹。
李羡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放下汤匙,拎起自己的外套和围巾,推门走出去。
郑素素咬住嘴唇,牙齿沾满红色唇膏,妆容精致的眼睛瞪得滚圆,直到?脸颊温热,眼泪滚落。
…
上山路上有摆渡车,李羡一路看着枝头晶莹的冰挂,不知道?在出神想些什么。
回到?家?里,她脱掉外套,在玄关处换鞋,陈平走过来,“回来啦,羡羡。”
“嗯。”李羡笑着点头,打量客厅,“陈姐,孟先生在楼上?”
“孟先生刚刚出去了,应该是有应酬,大?概晚上回来。”陈平说?。
“这样啊。”
“有什么事吗?”
“没。我就问问。”
Phantom迈着骄傲的步伐路过,李羡蹲下身,伸出手,“咪咪,咪咪,来,过来这里。”
Phantom理也?不理,径直路过。
李羡:。。。。。。
“他去找阿福。”陈平说?。
“阿福?”李羡一惊,赶紧起身。
“别担心别担心。”陈平急忙安抚,“阿福出来放风的时候Phantom只能在屋里待着。”
想想也?是,李羡赧然一笑。
陈平忽然想起什么事,“哎呀,羡羡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羡说?:“我没有,你去忙吧。”
“Phantom有一个月没有洗澡了,我去带它洗个澡。”陈平说?着,就去捉Phantom,小家?伙一点也?不反抗,看起来已经习惯这件事了。
李羡颇惊讶。
晚上李羡早早睡下了,不知道?几点,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进门,脚步声响起几次,身侧床垫微陷。
她咕哝一声,翻了个身。
孟恪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回来了”。
他低低应了一声。
次日清早。
报社早已放假,无需值班,李羡难得清闲,梦醒后赖了会儿床,掀被起身,趿上拖鞋去洗漱。
去衣帽间换衣服时孟恪也?在。
“早。”李羡说?。
“早。”孟恪垂眸扣衬衫纽扣,“今天比平时早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