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暴雪[先婚后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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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交游深广,政商各界名流来?贺寿。工作原因,李羡认识其?中一些人,不过以前他们在台上为主,她在台下是客,今天颠倒过来?了。
她无意?出风头,专挑人少的地方去,偶尔遇到熟人,停下来?寒暄两句。
“小?李老师?”身后一道欢喜的年长女性声。
李羡回头,发现是个戴着细框眼镜,文质彬彬的阿姨,“朱老师?”
“是我是我。这么?巧,你是跟单位来?的?”朱丽坤走近了,打?量她,“今天真漂亮。”
李羡含蓄地笑了笑,“您今天也特别精神。”
“你那个,那个充电宝还在我那呢!”朱丽坤说,“当时太着急了,没注意?,真不好意?思啊。”
年前那件事,充电宝也算推波助澜,但是怎么?也赖不到朱老师头上。李羡说:“没关系,朱老师,不是什?么?要紧事。”
朱丽坤说:“正好充电宝我一直放在单位,我看有没有人能跑一趟吧。”
李羡连说不急,“等我上班后过去取吧,电视台离报社不太算远。”
“小?李老师。”朱丽坤笑眼和善地看着她,“我听你的声音条件不错,怎么?没想着来?台里工作呢?”
“其?实考虑过。”李羡微赧,“只是当时先拿到了报社的offer。”
“报社工作怎么?样,福利还满意?吗?”朱丽坤试探。
李羡有些心跳加速。
朱丽坤见?她明白,继续说:“前段时间你采访吴芃那个稿子?我看了,写的不错。台里有几档节目,都不错,需要有经验的记者,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来?台里发展。”
…
无论寿宴还是普通聚会,本质都是社交场合。入场后不久,各界人士自动按照社会地位与身份,划分不同区域。
李羡自然跟一群显贵的小?姐太太混在一起。
八角的双层水晶灯泠泠照射下来?,女人们耳垂、手腕、脖颈上珠宝光芒四射,却又不是故意?显摆出来?的高调款式。那就?太俗了。
桌上精致的餐点没什?么?人动,茶酒换了一杯又一杯,有人坐着演奏钢琴,乐曲悠扬。
男人们在房间另一侧聊天,孟恪不站中心位,却从来?没离开?过中心。他单手抄兜,另只手拿了杯红酒,游刃有余地应对跟各式人马,很有绅士气度。
李羡看了看手机消息,趁没人注意?,披了件毯子?,从厅里脱身。
今日?大雾,山顶尤其?浓,一眼望出去,数座白房子?仿佛快白雾溶化?了。
李羡裹紧毛毯,等带朱丽坤口?中那个正巧来?山下办事、可以给她捎充电宝的人。
来?人穿了件黑色冲锋衣,发型是利落的短圆寸,五官带着北方男人特有的硬朗锋利。
李羡看见?他,先是迟疑,又有些难以置信。
“羡羡,好久不见?。”李戍朝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充电宝。
直到他开?口?说话,李羡脸上才?浮现惊喜神色,“戍朝哥,怎么?是你,这么?巧。”
楼上宴会还在继续,酬酢之间语笑喧哗。
孟恪回头看了眼沙发方向,“太太呢?”
身旁服务生说太太刚才?下楼接人去了。
第18章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朱老师是我师傅。”李戍朝将充电宝递给她; “她说年前?在桐城跟你借的,你现在在做记者?”
李羡接过充电宝,“嗯; 在川阳日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进了电视台?”
李戍朝:“去年毕业就过来了?。现在在朱老师手下打下手。”
李羡嘁他,“你都硕士毕业了; 打什么下手。”
“毕竟刚入行。”
“做技术吗?那朱老师怎么会是你师傅。”
李戍朝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圆寸显得人有点痞气; “开个玩笑。朱老师在群里问,我看充电宝的标签上有你的名字,就过来了?。”
李羡揶揄道:“现在重名的那么多。”
“不?。我有种预感; 就是你。不?是也就算了?。”他顿了?顿; “反正得过来一趟。”
李羡看着他的脸; 虽然大她几岁,他一直带着少年的桀骜; 眼神?如灼灼烈日。
她将手从披肩底下伸出来,指了?指外面的柏油路,“我怎么看你是从那里跑过来的?没有接驳车?”
匀称白皙的手,无名指指腹钻戒闪耀。
李戍朝笑了?笑,敛去那点热烈,恢复拽哥本性; “跑上来的呗。门口有保安拦着不?让开进来,让我跟主人联系; 又让我等接驳车。”
他打量李羡:“你最近; 还好吧?”
李羡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珠圆玉润吧。”
李戍朝牵嘴角笑起来。
李羡:“外面这么冷; 进去坐坐吧?”
李戍朝摇头,“今天还有事?; 就算了?。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
“那太巧了?,你‘师傅’向我抛出橄榄枝,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是同事?了?。”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李戍朝跟她摆手,李羡也摆手,转身准备走了?,李戍朝叫住她,从口袋里摸出个油纸袋,“同事?非要?我捎一份糖炒栗子?,结果她提前?下班,不?要?了?。借花献佛。”
李羡接过,还是温热的,“谢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李戍朝潇洒地挥了?挥胳膊,走上法桐夹道的柏油路。
李羡悄悄溜回楼上,去客房找到自?己的包,将包装袋折好,塞进包里,又理了?理衣裙,走回充斥笑闹声?的宴会厅。
寿宴下午一点开始,正式结束是晚上八点多。
李羡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回到家强撑最后一点力气卸了?首饰和妆容,转身进了?小?书房,关上门,瘫倒在椅子?上。
闭上眼睛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墙上挂钟的分针才走过两格。
李羡深呼吸,恢复精力。
她站起身,注意?到窗外露台有人影,推门出去,被冬日凛风刮得一个寒颤,孟恪回头,“去穿件外套。”
李羡穿了?件厚羽绒服,趿着拖鞋嗒嗒地折回去,走近了?才发现孟恪在抽烟,夜色凛冽,他唇边仿佛绽开一朵橙红色明亮的花,片刻又熄灭。
孟恪将烟夹入指间,“就站那吧,别过来了?。”
他身边的烟雾还没散,李羡原地站住,轻轻挨着一旁的木栅栏,“生意?不?顺利吗?”
孟恪没有立即回答,她看见他唇边又绽开两朵橙红明花,映出点下颌轮廓。
“最近事?情太多。”他嗓音沉哑,像揉皱的微苦的雪茄烟丝,“本来初三应该带你回曾家看看的。”
李羡微怔,迟疑地摇头说:“。。。。。。没事?,我跟曾爷爷说了?,他说等你空了?再过去。”
这几天他不?在家,她本来想回李家看看,又觉得曾家不?高兴。
她不?想单独回去面对那么多人,只单独跟曾家的爷爷联系,拜了?年,对方说收到年礼了?,听说孟恪临时飞去法国?,表示理解。
“嗯。等闲下来,我去登门道歉。”孟恪说。
“好。”李羡深深点头。
她拉链拉到顶,将一半脸庞埋进去,两手抄兜,靠在栏杆上,朝外望去。这方向正对山下灯火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夜景。
“你的朋友们呢?”
“嗯?”
“年前?我出差前?你说要?带我去见面。”
孟恪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是否真的有这件事?。
“不?着急,有机会再说。”他早没了?那时的心?思。
他自?然有他的傲气,被拒绝就懒得再抛橄榄枝,李羡应声?,并不?纠结。
“我今天发现一件事?。”她说。
“什么?”
“今天我什么也没做,好多人过来奉承我。她们可能不?知道,这没什么用。”后一句她语气轻快,飞快掠过,却发现孟恪偏过头来看自?己,她用手背蹭了?下鼻尖。
孟恪淡声?:“怎么知道没用呢。”
李羡解释:“我最多算有点小?钱吧。不?像你,有实权。”
孟恪轻笑一声?,“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讨好她何尝不?是讨好他。
这件事?他不?厌其烦地强调了?很?多次。
夜里冷风呼啸,放在兜里的手掌却轻微发烫,李羡蜷了?蜷手指。
露台是方形,孟恪跟她各占L型围栏一侧,他睇她一眼,“发现什么了??”
“我,”李羡将额前?碎发撩到耳后,“我知道你身上那种傲倨,又有点不?耐烦的气质是哪里来的了?。”
“怎么来的。”
“闲下来不?用烦恼任何事?,但是要?应对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奉承。”
今天是孟家主场,李羡又是圈里新贵,许多人奉承,她笑着聊着,听着声?声?曾小?姐,只觉得好多裹着糖衣的炮弹被投掷到自?己身上,甜腻湿黏让人不?舒服。
孟恪朗声?发笑,“今天这些人对你来说这么讨厌。”
“也不?是。。。。。。”李羡说。
她垂下眼睛,“这才哪到哪,对吧。”
“后悔了??”孟恪问。
她扭过头,看着他:“来得及吗?”
孟恪也看着她,隔着茫茫夜色,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今天做的不?错。”他说。
她笑了?笑。
孟恪话锋一转,轻描淡写提了?个不?相干的话题:“陈姐说你带回来一袋板栗。”
“嗯。。。。。。嗯?”李羡正走神?。
“哦,那个板栗。”她歪了?歪脑袋,“一个老家的哥哥送的。”
孟恪:“他来参加寿宴?怎么没见你介绍。”
李羡摇头,“我之?前?出差,把充电宝借给别人了?,今天正好在山顶遇见这个老师,她叫人帮我送过来。这个送充电宝的人呢,恰好是我老家的哥哥,所?以送我袋板栗。。。。。。我可能要?跳槽了?。”
话题冷不?丁又拐了?个弯。
“去哪?”
“省电视台。”
“还做记者么。”
“嗯。”
“随你。”孟恪还是这句话。
李羡听罢沉默三秒,“嗯。”
孟恪手指一动,长长一截的烟灰折断,随风飘散,“你这个哥哥,也在电视台?”
“嗯?嗯。”李羡忙不?迭应声?,不?知为什么,颇觉局促,好像被人抓住什么小?辫子?似的,虽然心?底明知不?可能。
她轻咳,低声?说:“他大我四岁,小?时候经常带我们几个小?孩一起玩,还帮我补习过功课。”
“是么。有时间介绍我们认识。”孟恪不?咸不?淡。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认识什么。李羡只当他在客套。
她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反倒灌了?一口冷风,咳起来。
“外头冷,回去吧。”孟恪说。
“嗯。”她朝屋里走,走两步便停下,回头看他,“你也早点进来吧。”
孟恪肩膀宽阔,披了?件黑色柴斯特大衣,衣角在凛风中翻飞。他似乎点了?点头。
她推门进了?卧室,拐进衣帽间。
这栋房子?好像一个大玻璃瓶,呼啸狂风被挡在玻璃外,无论?外面如何,里面总是温暖舒适。室内热气溢出来,孟恪走得很?慢,一步懒似一步地跟上来。
李羡抱着这袋板栗从衣帽间出来,匆匆下楼,脚步声?渐远。
抬手时刮到什么东西,孟恪垂眸看过去,发现是一盆半人高的绯爪芙蓉,几朵盛放,几只粉骨朵。烟蒂星点火光恰好燎到花芯,粉红瓣上多出一点灰黄。
他将烟揿灭,随手丢进垃圾桶,踏进卧室。
…
年假最后一天,李羡和孟恪一起去了?趟曾家。
曾家和孟家情况差不?多,都是一大家子?人,吃饭时一张圆桌二十几号人。
所?幸礼物行程不?用她定,待人接物上,她只当自?己是记者,面对受访人和镜头,应对还算自?如。
年假结束,该回报社上班了?。
李羡提前?跟领导发消息报备了?辞职的事?。
这事?牵扯到新恒,领导想留她又不?敢留她,只说再跟上级商量,又提她资历到了?,应该升职的事?。
李羡静下心?来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领导百般挽留,拗不?过她,还是答应。
不?知道是不?是被社会规训太久,只觉得这年头没有钱多事?少的单位,天下打工人都是一般待遇,李羡对报社没有怨恨,离开时反倒觉得惘然。
然而还是没有迟疑地、义无反顾地向前?走了?。
距离她上次求职面试已?经有三四年了?,新单位视频面试这天有点紧张,好在李戍朝提前?给了?她很?多资料,有惊无险地过了?。
几天后是二面,面试官不?按常理出牌,她准备好的答案无用武之?地,只能临时组织答案,好在有工作经验,无伤大雅。
面试官给了?个口头offer,问她什么时候方便入职。
“两个周左右吧,这段时间有点感冒。”李羡说话带着浓重鼻音。
“可以,正好我们背调需要?一点时间。大概两周左右,审批通过后,就可以确定入职了?。”面试官起身,伸出右手,“恭喜你。”
李羡握住她的手,“谢谢。以后请多关照。”
“应该的。”
从电视大厦走出来,李羡松了?口气,身上硬撑的精气神?儿萎靡下来,被冷风冲得咳几声?,脸色蔫蔫的。
这几天感冒,整天怏怏地不?爱动弹,情绪实在调不?起来。
走到停车场,准备拉开车门,手机响了?,是酒店的会员短信,说她什么积分快到期了?。她才想起前?两天无意?中看到的,这个连锁酒店的会员达到某个等级后,可以在工作日免费餐厅就餐。
这种事?不?去的话,总觉得自?己亏了?。
李羡看了?眼时间,拿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喂,戍朝哥,现在在台里吗……没什么,请你吃顿大餐。”
李戍朝爽快地答应了?邀约,李羡给陈姐发消息,叫家里不?要?准备自?己的晚饭了?。
陈平问:【羡羡你在外面吃吗?】
李羡回复:【嗯】
李羡:【请朋友吃饭,晚点回去,不?用特意?等我啦】
…
衣帽间空阔,黑金配色,线条干净。
孟恪换了?衣裤,对镜整理,镜中倒映背后这面墙的通顶柜,女人的衣服被打理得严谨整齐。
下了?楼,陈平正在收拾那几瓶玫瑰插花,过了?个春节,楼上放在灯罩里的玫瑰没泡水,已?经成干花了?。这几瓶花瓣边缘泛黑,蔫蔫落瓣。
“您要?出门啊。”陈平说。
孟恪点头,路过时随口问:“她舍得丢么。”
陈平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李羡,“羡羡可能……那我先不?动了?,等她回来再说吧。”
“她下午去面试了??”
“嗯,说是三点开始,看样子?快结束了?,您不?回来吃了?吧?我告诉她一声?。”
陈平已?经将花瓶里的水倒空几瓶了?,放下手中这个,将前?面没来得及丢的花插进去,用毛巾擦手。
孟恪看向那剩下一半的彩色玻璃瓶,被泡烂的茎秆周围飘着不?明丝状物,“都倒了?吧,不?干净。”
陈平应声?,“哎,好。”
孟恪出门前?换鞋,楼白走过来说:“巴黎那边,去年年底定的几套春装,可以飞过来量体了?,具体时间看秘书室安排。”
他不?甚在意?,随口应了?声?。
…
夜幕降临,电梯缓缓上升,江景烂漫,酒店坐落市中心?,建筑重工精致,高耸入云。
李戍朝挑眉,看向身边的李羡:“你果然发达了?,李羡羡。”
李羡笑得很?得意?,“我这叫苟富贵勿相忘。”
电梯到了?四十七层,两人直奔餐厅,挑了?个位置坐下。
李羡小?时候在乡下长大,那时候孩子?们娱乐活动不?多,大多选择出门找玩伴。因为距离限制,同村的孩子?天然是玩伴。
李戍朝的同龄人很?少,被迫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