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暴雪[先婚后爱]-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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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出口?。”
当时电话拨过去,她胡扯几句家常,到了开口?说正事的时候,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
“我想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支持我。”
孟恪低笑一声,意味不明。
“我想现在只有我和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猫尾巴松散下去了。
李羡吸了下鼻子。
孟恪闲散坐着,脊背依旧挺拔,抬手拿起平板,“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提‘婚姻的底线’这种问?题,因为葛琦这件事么??”
“是,也?不是。”李羡说。
“嗯?”
李羡组织措辞,陷入思考。
她身上是件黑色V领针织衫,领口?绣着白色花边,车内灯光昏暗,将她整个人隐匿在暗处,五官模糊了,只有裸出来的肤色微亮,白皙,甚至透着青,像岫玉或白瓷。
“这个世?界对你?而言似乎唾手可得,但是有些事不在我的接受范围内。比如,性。无论哪个圈层,都逃不过这种人性原始本能,对于不缺这种资源的你?来说,开小差太?简单了。”
“如果?我们结婚为了两个家族维系利益、装点门面,我希望我们都可以保持体?面,不会出现错轨的情况。”
平心而论,她还没有对孟恪的人品产生过怀疑,哪怕外?谦内傲,他没做过公然打她脸的事。
虽然本质仍然是精英阶层利己主义,至少表现出来的是,他尊重她,高看她,也?希望她自己高看自己。
今天以前,她不相信孟恪会做这种影响婚姻坚固性的问?题,所以那?天卡片内容,她只是提了一句,没有放在心上。
可她今天跟孟子玮聊天时才惊醒,孟恪这类人的世?界跟她不一样。
他的世?界中?,“想要?”的下一步,通常意味着“得到”。
欲望不断得到满足之后面临的是更大的空虚,因此他们对自身动物本能的探索会更深入。
而且代价对他们来说微乎其微。
比起他越轨,她更怕的是越轨这件事在他观念里与道德准则无关,只是一件如穿衣喝水般稀松平常的事,她连谴责他的立场都没有。
所以最好现在明确这条界限。
“所以提到离婚是一种手段。”孟恪若有所思,平板屏幕莹莹洒着光,拇指搭落一侧,骨节硬朗修长。
李羡轻轻应声,扭头看向?窗外?。
“我要?求不了别?的,但是不能没有底线。”
她个人的力量太?小,又没有能力撬动曾家帮助自己,大概很难从这桩婚姻脱身,所以只能从孟恪这里入手,希望他有足够的风度,尊重她的底线。
“你?不是葛琦,我也?不是张俊。”孟恪淡声,“至于你?说的‘别?的’,是指?”
李羡停顿片刻,转过头去看他。
他亦看着她,“你?对婚姻的要?求很有意思,但是态度好像很悲观。”
“孟恪。”她唤他的名?字,温柔嗓音里细微的惆怅,又分外?冷静。
“除了这个,我们可以要?求彼此什么?。。。。。。感情吗?这应该不是要?求就?能达到的事情。”
孟恪忽地哂笑一声,他眉头微皱,看向?窗外?,又转头将视线落回她脸上,无奈的口?吻,“羡羡。”
李羡搭落身前的手指轻颤。
沉默良久。
孟恪说:“你?能将性和爱完全分开么?。”
他的语调太?低,给她一些深情的错觉。
恍惚间想起除夕夜那?天,她那?时心跳声还没有平静下来,疲惫得睁不开眼,跟他说新年好,他就?按住她的手腕,俯身附在她耳侧,拂起温热的呼吸,“新年好,现棠。”
她没办法给出答案。
孟恪:“我以为婚姻和感情也?是这种关系。”
万籁俱寂,李羡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婚姻和感情也?是这种关系吗,也?就?是说他应该并不抗拒这种感情的自然发生。
那?么?她先前的所有假设、防备,似乎可以不作数。
这究竟只是一个机会,还是说他对她有多少感情?
他看上去不是因为今晚的对话才产生的这种想法,只是今晚有机会说出来,那?么?从他先前的态度来看,这种婚姻与性产生的所谓的感情,真的可靠吗?
她自己呢,对他又是什么?想法?
一个一个疑问?闪过李羡的脑海,理不清的毛线球似的越缠越乱。
汽车密闭的空间,空气略微凝滞。门外?不时有脚本声、笑闹声,忽然显得很远。
即便此刻天崩地拆、山呼海啸,与这辆车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咚咚咚。
司机从外?敲了敲车门。
李羡回过神,整理坐姿。
司机拉开车门,恭谨道:“先生,太?太?。”
“晚上好。”她微笑。
孟恪略一颔首。
李羡单手支在车门扶手处,随手一指,“我的车在那?边。”
她该回家了。
孟恪挨着靠背,低垂眼眸,眼下几分懒怠倦色,“去送送我吧。”
司机坐下来,暂时没有启动车子。
她泄了一口?气,松开按着把手的手指。轻轻应声,“好。”
毕竟是专程从申城绕一圈过来、马上还要?飞港府的人,应该送送他。
…
去机场路上,李羡接到沈夏打来的电话。
“喂,夏夏,你?到家了吗。。。。。。我还没,稍后回去。。。。。。嗯,好,拜拜。”
她刚挂断,孟恪也?接起电话,大约是拍卖现场的,他刚才平板上就?是那?些东西的名?册。他听着电话那?头,开口?就?是抬价。
五十五万。
七十五万。
一百万。
。。。。。。
过了晚高峰,出市区的路畅行无阻。
车窗外?下起小雨,地面水迹拖曳霓虹灯。
孟恪依旧在打电话,最后几个展品,被那?头抬价抬得不耐烦了,叫李羡随便报个价。
她茫然,以为是玩笑,在他给的价格上加了一百万。
他真叫人报了,而且拍卖现场立马成交。
李羡盯着柏油路积水拖曳的信号灯的红光,听见落锤的声音,抿紧嘴唇,再不说一句话。
毕竟是一百万。
半个多小时。
到了机场。
因为是单独的航站楼,停车场通阔,除了稀疏几辆汽车,几乎不见人影。
下车后李羡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要?送你?上去吗?”
她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能否进站。
孟恪抬手穿大衣,“饿不饿,上去吃点夜宵。”
好吧。这个理由不大好拒绝。
孟恪于是吩咐司机在这里等半小时。
李羡回神将包拿出来,跟上他的脚步。
电梯只进了两个人,平稳运行,忽然出现吱吱的塑料摩擦声。
孟恪看过来。
李羡抿唇,将揣在兜里的手拿出来,捏着沈夏那?里薅来的棒棒糖,抬头问?:“你?要?吗?”
孟恪眼底短暂地闪过意外?,不过因为是她,倒也?不十分意外?。
“不用。自己留着吧。”
李羡抬手蹭了蹭鼻尖,若无其事地将棒棒糖装回去。
进了航站楼,助理林哲时在这里等着了,大概有什么?事要?跟他谈,孟恪将证件交给工作人员办手续,又吩咐人带她去拿点吃的。
李羡要?了两份鲜虾云吞,很快被送进隔间。
晶莹剔透的皮包着红色虾仁,汤汁鲜香,她食指大动,吞咽口?水,两手交扣起来,望向?隔间门口?。
孟恪来时,见她这样眼巴巴等着,愣了一下,“怎么?不吃。”
“一起吧。”李羡分了两人的勺子。
孟恪倒不饿,还是扯椅子坐下,捏起瓷勺,往嘴里喂了两颗,放下勺提壶倒茶。
李羡吃了几颗云吞,见他不打算吃了,咽下嘴里的东西,问?:“这次要?去几天?”
孟恪喝了口?茶,“一周左右。”
“喔。”
这地方是候机室用楠木方格柜单独隔出来的一个个小隔间,柜子里放了些金属摆件,光可鉴人,李羡忽然看见自己的脸,吓了一跳。
孟恪抬眼看她。
她赶紧放下勺子,将脸捂住了,要?不是还要?看人,眼睛也?要?捂住,“洗手间在哪?”
“出门右手边。怎么?了?”
“我还没卸妆。。。。。。太?丑了。”话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几分羞恼。
她知道舞台妆现实里看有多夸张,两根笔直的鼻影和厚重的假睫毛够引人侧目的了,她刚才大摇大摆浑然不觉,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过。
脸颊火辣辣地发烫,说着就?要?起身。
“是么?。妆是俗了点,你?今天很生动。”孟恪这句话大约也?没有经过考量,以至于说罢自己垂眸,沉思片刻,也?许自己也?没想到在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评价。
他只是忽然想起后台“谈判”那?一段——她一定要?把嘴唇抿紧,忍着咳嗽,眼神发亮。
再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之后,她含泪抬头,两颊绯红。
扇形的假睫毛、眼窝连着鼻梁两道笔直的阴影、唇上油腻的猪血红,都不重要?了。
浓墨重彩的一张脸,在那?一刻显得格外?生动。
李羡低着头挨在椅子旁翻包,试图找出可以卸妆的东西,因为局促,没有留心这句话,却忽然注意到孟恪的眼神。
他跷着二郎腿闲散靠在椅背上,下颌微仰,视线垂落下来,浓得像化不开的烟墨,落到她眼睛上,掠过鼻尖,在唇珠停顿。
这眼神她不是没见过,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机见到,眼神里的温度略微灼烫,使她面皮发热,下意识抿唇。
她搁在包里的手指蜷起,什么?都没抓到,又松开,勾着带子将包放到一边沙发。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屏幕。
沈夏给她发了几十张照片,全部都是她的舞台照。
底下跟了好几条语音。
李羡长按转文字。
沈夏:【你?看大群了吗?】
沈夏:【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滴,最后一条没有转文字,声音外?放出来:“好多人嗑你?和应腃P,说超ti。。。。。。”
甜字没说完,李羡划屏退出微信。
孟恪抬眸看过来。
李羡低头,放下手机,捏起瓷勺,“。。。。。不小心点了外?放。”
“怎么?不听了。”
“现在空不出手回复,等晚上回去再听吧。”
李羡手里的勺子偶尔碰到碗沿,发出泙泠声响。
孟恪视线落她脸上,停留片刻,并不十分在意。
他撑手起身。
李羡抬头。
他说你?吃你?的。
“你?去哪?”
孟恪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烟盒,挨着手背轻磕,半截烟露出来。
他抽出这支烟,指了下窗外?。
李羡点头。
隔间空荡。
李羡继续吃自己的云吞,吃光了,再喝两口?汤,肚子被填满。
她翻过杯子倒茶。
对面孟恪那?碗云吞基本没怎么?动过。
浪费可耻。
可她饱了。
纠结那?么?两三秒,李羡捏起勺子,勉强舀一颗塞嘴里。
农民伯伯要?怪就?怪孟恪吧。
她喝了盏茶,拎起外?套,朝外?走去。
夜里风大,李羡推门的一瞬间就?感受到刺骨寒意,于是拢紧衣服,小心地带上门。
露台空荡,孟恪站在不远处围墙前,忽地回头看她,唇角火光像一朵橙花,忽明忽灭,青雾随风散,深邃五官掩映在迷蒙之下,身上挺括的柴斯特?大衣的衣角随风猎猎翻飞。
她抱着手走过去,发丝被风吹得四处飞扬,迷了眼睛。
风太?大,今晚纠结的心事一时间都想不起来了,也?算两清。
“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孟恪掐烟将手落到离她远些的一侧。
李羡走到他身旁,探头向?外?看,这里围墙高度大约到她胸下,雕饰花纹,虽然只有四层,向?下看仍有眩晕感,她怏怏缩了回来,后退两步。
孟恪失笑。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他的烟丝的苦香味道,李羡忽然好奇他抽烟时在想什么?。
“我能尝一下吗?”她低头看着他指间那?段白。
孟恪抬手,“这个?”
“嗯。”
他招手,她于是朝他迈一步,伸出手。
“省省吧。”孟恪淡声,将烟按在围墙上碾灭,丢进烟灰缸。
李羡一愣,觉得被人耍了,不大高兴,然而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臂被人拢住,轻轻一带。
她受力向?前跌,孟恪转了个身,将人接住,反手按至围墙。
李羡来不及反应,后背碾过围墙装饰线,钝痛感冲溢开来,颈间掐了只微凉手掌,抵她后仰,紧接着孟恪俯身碾下一个深吻。
第34章
料峭夜风轻啸; 雨后空气冷润。
也许这些天的相处,使?她被男人克制理性的表象迷惑,李羡没有任何防备地; 上半身向后仰去,肩头悬空在外。
她用两只手臂抵住冰冷的墙面支撑身体; 呼吸滞住,脑海中空白无一物; 一味地被压得向后仰。
毕竟是成年男性,压在她身上太重,几乎喘不过?气。
后背只伤皮肉的、由一条线扩散开来的持续钝痛; 让她本能地想要推他。
孟恪将按住她肩膀的手掌松开; 掌住她的后颈。
这个吻碾压过?境; 像被金属枪管抵住太阳穴,然而是滚烫的。
她的心跳也是烫的; 擂鼓的声音震耳欲聋,整个人止不住地发软。
孟恪觉察她轻微的颤抖。
捺在她耳侧小块肌理的拇指安抚性地摩挲,他轻轻托起她的脑袋,与她错开一小段距离。
李羡阖上眼?睛,听到?汩汩的血液鼓动?的声音。
“飞机、”她轻微气喘,“飞机; 你应该要、登机了吧。”
孟恪应声,温热鼻息拂过?脸颊; 带着干燥稳重烟叶苦香和茶叶清香。
大约十秒; 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漫长?。
她被人捞起来。
“我该走了。”孟恪说。
李羡的呼吸逐渐平复,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 没去看他,“嗯。”
“进去吧。”
“嗯。”
她跟在他身后; 往回走,不知道?为什么,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轻飘飘好似行走在云端。
一起走到?门前?,她伸手,孟恪将门拉开,她讪讪将手缩回口袋。
时候不早了,孟恪要登机,李羡也取回包,准备从来时的路离开。
“那个,今晚的拍卖。”她忽开口。
孟恪垂眸看她。
“我加了价那个。。。。。。已经拍下了吗?”
“拍下了。”
李羡犹豫,“没有反悔的余地吗?。。。。。。会不会溢价太多。”
孟恪失笑,“买得起。”
那么,好吧。她点头。
截近零点,机场附近的车流依旧络绎不绝,地面洇湿,车尾的红灯拖曳长?影。
还是来时的路。
李羡独自坐在后排,挨着靠背,偶尔抬手摸一下嘴唇,似乎还是烫的。
莫名就想到?婚礼那天。
那是第一个吻。
她穿了身洁白的定?制婚纱,孟恪是一身黑色西装,温莎结端庄贵重。
交换过?戒指之后,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他轻轻握住她的腰,低头吻下来。
本来不觉得自己丢神,直到?路上李羡拿着手机,随便往天上一望,正好看到?时明时暗的飞机夜航灯,忽然发觉自己甚至忘记道?别。
起落平安,她无声地说。
起落平安,孟恪。
…
登机时间,孟恪坐下,扣上安全带,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
孟子玮发来的十几条消息。
子玮:【二哥,今天二嫂太亮眼?了】
子玮:【我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子玮:【还把腿磕破了】
底下跟了她这“好多照片”。
镜头里?全是李羡。
全身的、半身的、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