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暴雪[先婚后爱]-第5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恪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和,极包容的模样。
“走吧。”李羡牵出笑容,随手拨弄头发,却摸到略微焦糊的那截。
猛地想?到自己卷头发只卷了一半。
“刚才卷头发的时候收到的消息,就忘记这件事了,会不会很好笑?”她?尴尬地调侃自己,举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孟恪将手指穿过她?发丝间,向下捋几下,已经弯曲的部分?变得顺直,“这样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李羡抬头,朝他笑了笑。
“车在那边。”孟恪示意。
一起?走过去。
“很难过么?”孟恪问。
李羡低着头,迟疑片刻,“还好。只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走到车边,她?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随手带上车门?。
孟恪绕去另一侧,进了驾驶位。
“我们去哪?”李羡扯下安全带。
“定了家餐厅,先去吃饭。”
刚才被烫到的食指指缘多了道?红痕,大约两厘米,扣安全带时不小心蹭到,发烫的辣痛。
她?轻甩,试图用带起?的风缓解。
孟恪拧眉,“手指怎么了?”
“刚才不小心烫了一下。没事。”
他伸手掌住她?的腕,牵向自己,仔细瞧了瞧,“冲水了么?”
“嗯。”
“上面应该有药店。”
有条不紊到让人鼻尖泛酸的语气。
李羡抽了下鼻子,声音含糊,“好。”
孟恪松开她?的手,调了身侧按钮,副驾驶座位车窗降落一线空隙,冷风吹进来。
她?会意,抬手将手指举在这里。
汽车驶出地下车库,就近找了家药店,孟恪将车停下,解开安全带推门?出去。
不多时,他带回一袋药,绕到副驾驶座位,拉开车门?,叫她?换去后座。
李羡照做,他绕去另一侧上车。
孟恪将座位上放着的文件丢到前?排扶手箱,拆开装药的纸袋,将冷敷冰袋递给李羡。
李羡握住冰袋,向他看去。
孟恪拿出烫烧膏,从尾端拆包装盒。
车顶灯是暖光,光线自头顶照落。
他眼睫不算太长?,低垂眼眸,在眼睑下洒下淡淡的阴影。
很长?一段时间里,李羡一直觉得基莲那样忧郁冰冷带着一缕易碎感的男人更有魅力。
孟恪是另一种,周正?寡薄,五官并不精雕细琢,更突出的是沉稳从容的广阔气场。
得他庇护会让人安心。
他牵过她?的手,手掌托在下,食指将她?蜷起?的手指抵直,挤出药膏擦上去。
药膏刚擦上去有更强烈的灼痛感,李羡皱眉,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开。
孟恪笑,“刚擦上是有点疼,过五分?钟就好了。”
李羡停下挣扎,含泪点头。
“孟恪。”
“嗯?”孟恪将拆药的薄膜包装和用过的棉签一并丢进纸袋,搁到前?排座位中间的置物盒里。
“对你来说,是不是付出精力要比付出金钱更珍贵?”
孟恪抬眼,“要看是多少精力,多少金钱了。”
李羡唇角弯起?,冷调瓷白?的脸恢复许多生动。
“那你愿意听我抱怨几句吗?”
孟恪几分?意外似的,“你以前?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翼翼。”
“我以前?是曾大小姐。”
“你一直是孟太太。”
李羡微怔,没想?到自己从前?一直不太喜欢的这句话,会在未来的这个节点,让她?感到安心。
她?低头,轻轻转动被药膏涂膜得油亮的手指。
“今天去世的姐姐是我前?几年拍摄的一期调查农村女性抑郁症状况的主角之一。当时她?和另外几个妇女一起?喝农药,被救了下来,去年开始,还去看了专业的心理医生。刚才我才知道?,她?已经去世两个月了。依旧是自杀。”
这个选题是还在江微卫视时,李羡从短视频网站角落扒出来的。
当时村里很多人都很惋惜,也纳闷她?们为什么想?不开,因为这些年日子比以前?好过得多。聊到抑郁症,他们“只是听说过”,但是完全没概念。
“我们做出报道?,就是希望能够让社会看到这样的现实,从而?为这些人做点什么,但是就连这个女人,我们都救不了。。。。。。”
李羡自嘲似的笑了笑。
“工作这几年收到过好多这样的消息了。有时候也会现场被质疑,比如去报道?某个公寓大火,面对废墟和焦灰,本来跟我聊得好好的大妈,在得知我要采访后,冷冷地问,现在报道?还有意义吗。”
孟恪垂眸听着,意识到她?要表达的,不只是“收到一个人死亡的消息”这么简单。
李羡停顿片刻,继续道?:“在读大学的时候,我和同学们就被教导,要对救世情怀祛魅。然而?在复杂的现实面前?,‘我做的报道?真的有意义吗’这样的问题,总是在拷问我。”
“但是那期节目播出之后,当地社工开始关注农村留守妇女的心理健康问题,政府也在立项支持她?们的职业教育。虽然微薄,但是我们发出的声音,还是有了些回响。”
孟恪大概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昨晚有关职业的话题,她?仍旧保持自己的态度,并且试图说服他。
她?对自己的灵魂极度坦白?,输出想?法时向来认真坚决,不咎使用任何?方?法、从任何?角度切入。
一种恍惚间回到两年前?的感觉。
孟恪看向别处,唇角勾出些笑意,两手扣动后座中间的扶手盒,将它折叠回去。
“不是每个人都要挣很多很多钱。这个社会需要观察者?和报道?者?角色。”李羡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笑了。
她?其?实很紧张,两只手不自觉握到一起?,食指涂抹的药膏蹭到了另只手的手背。
吸了下鼻子,认真地说:“我有获奖的片子。虽然算不上功成?名就,但也有模有样。。。。。。”
咔哒,轻微的响动。
扶手盒被放回原位,后排座位平坦下来。
李羡疑惑地偏头看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孟恪伸开手臂,越过她?身前?,手掌停在腰侧,稍顿,然后施力一收。
李羡整个人被他揽过去,尚未来得及反应,呼吸都屏住,就被他拥进怀里。
“你怎么也一点都没变。”孟恪将下颌抵在她?肩颈间,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想?让我支持你做记者??”
“嗯。”
他肩头是熟悉的广阔的木质调香气,李羡稍稍低头,鼻尖蹭过西?服外套,微痒。
“如果我不呢?”
“那我再试试别的办法。”
孟恪低笑一声,拂起?的热息让她?心颤。
“为什么是你呢。”
“因为你不屈从。”
“你让我觉得挑战、意外、疲惫,也让我感觉自己活着。”
第64章
一连在酒店住了三天。
各自有工作要忙; 早出晚归,只有吃饭睡觉时待在一起,反而?像回到刚开始结婚。
因孟恪次日要出差; 赶在他?没有离开京市,李羡打算准时下班; 被他?接去逛超市。
前两天才逛过一次,买日用品。
印象里很少?跟孟恪一起逛超市。几乎没有。
家里日常物品由楼叔或平姐统一采购。
她偶尔随手要用的东西; 会在上?下班途中自己捎一件。
如今两个人都“落魄”了,竟然?有些相互依偎取暖、回归日常生活的意思。
进入商超。
孟恪手里推了个购物车,李羡跟在旁边; 选些零食。
她拿起两袋不同规格的黄瓜味薯片; 犹豫选哪袋; 想起件别的事,“对了。我今晚得回家一趟; 有张储存卡等?着用。”
“丽瑰苑小区么?”孟恪问。
“嗯。”
“直接过?去,还是等?吃过?饭?”
“不着急。等?吃过?饭吧。”
李羡将薯片丢进购物车。
“年底了,这房子快要到期了么。”孟恪随口问。
李羡略一停顿,似乎听懂他?的潜台词,“叫我搬去你那吗?这次怎么这么委婉。”
孟恪转头?看她,“你应该会喜欢这种问法。”
李羡笑起来; 伸手去勾他?的手臂。这是种下意识的亲昵举动,孟恪很受用; 略微支开手臂方便她挽着。
“房子到月底到期; 我跟房东说一声,不续了。”李羡平时同女性朋友一起逛超市的机会更?多; 习惯挽住旁边的人,瞄了眼孟恪; 见他?神情松散闲适,索性就这么挽着,换另一只手扫荡零食。
路过?饮料区,她拿了两瓶柠檬味饮料,因为是单手,差点兜不住,用身体挡了一下,孟恪空出手将饮料抽出,丢进购物车,“等?我回来搬,还是你先过?去。”
“等?你回来吧,搬家要收拾的东西太多。”
“叮”的一声,李羡抽手,从挎包里拿出手机。
“啊哦。”她讪讪抬头?,“餐厅预约失败了,她送我一张120元的代金券。”
这几天一直是孟恪订餐厅,她今天想起之前跟朋友吃过?的一家,打算做东请他?一次,没想到就这么失败了。
孟恪略一挑眉,“换别家?”
“这个时间恐怕来不及。。。。。。自己回家做吧。”
孟恪没有异议,他?对食物并?不太热衷,“去你那。”
于是改变方向,转去销售蔬果?肉蛋的区域。
“你除了早餐三明?治,还会做别的吗?”李羡挑西红柿。
孟恪:“沙拉。”
李羡轻微诧异:“不是去留过?学吗?每天只吃这两样东西?”
“小时候学过?一两道中餐,这些年几乎全忘了。。。。。。你想吃的话?今晚可以试试。”
孟恪语速慢下来,看向某个方向。
李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直勾勾看着这里,手里拿了盒某品牌的扁桃仁黑巧冰淇淋,看样子还是特意走过?来的。
冯和畅见她抬头?,立即靠近,熟稔地打招呼:“李老师,这么巧,下班来买东西?”
李羡将西红柿放进购物车中,等?待一并?称重。
“走吧。”她轻轻拽住孟恪的袖口。
孟恪没有任何犹豫地推车带她离开。
越过?货架,拐弯时余光看见冯和畅还在原地,只是脸色不如刚才?亲切了。
出来这几天,家里大概什么都没有,李羡叫鲜肉区的师傅帮自己切一些牛里脊。
一扭头?,发现孟恪正?看着自己。
“这人有多大的本事,能叫你冷着脸一句话?都不搭理。”孟恪声色平静。
“谁,冯和畅吗?”李羡轻抿了下唇,思考从何说起,“他?是我们台里一个小领导,不是我们部门的,但他?岳父是副台长。。。。。。他?也是我小学同学。”
“小学同学。”孟恪回头?望了眼刚才?的位置,那人已经不在,“不像你的同龄人。”
“他?比我大两岁。我们小学上?学年龄比较混乱,我算是班里比较小的。”李羡解释,“这种大一点的孩子,喜欢欺负人。”
李羡很少?跟人起争执,也很少?以冷脸面对笑脸,今天一反常态,孟恪做好她跟刚才?那人有些过?节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个过?节比预想中早得多。
他?皱眉,语气冷肃:“校园欺凌?”
她一向关注青少?年成长问题,这样来看一切都有迹可循。
“好像也可以这么说。”李羡说,“不过?程度介于恶劣和开玩笑之间,以至于很多被欺负的同学都不知道这是校园欺凌。”
比如某天午休时看到那些“坏小孩”在往别人水杯里吐口水,后来喝水时发觉水杯有漂浮物,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比如肠胃不舒服时被故意围堵,不能去厕所。
她语气轻松,与?平时说话?无异,却注意到孟恪眼底情绪无可避免地沉冷下来。
“他?没为此道过?歉么?”他?用了陈述调。
李羡摇头?,接过?打了价格标签的牛肉,推车催促,“这些人大多小学或者初中就辍学,很多年没见过?了。他?也是去年随岳父调过?来的。。。。。。好啦,不聊他?了,要赶紧回家做饭。”
下楼结账时路过?家居区,李羡顺手拿了双男士拖鞋,想到另一个问题。
她看向不远处收银台旁的货架,那几排整齐的小盒子。
到收银台前结账时,孟恪很自然?地取了一盒。
李羡挪开眼睛,只当?正?在注意别的事情。
明?明?经历过?数百次,到了此刻,心里还是涌现细微的热意。
…
李羡租的这套房子因为地理位置还不错,其他?条件就要次之,提前给孟恪做了心理准备。
两人前后脚上?门,李羡怀里只有一袋没装进去的薯片,摸口袋找钥匙。
推开门,是一室的静谧昏暗。
她先进门,摸索到墙壁开关。
啪的一声,光线落下来。
孟恪将购物袋放下,摘掉口罩,脱掉外套,学她挂到一旁的一架,然?后俯身换鞋,抬眼。
两室一厅的房子,一眼就能望见尽头?。
进门是客厅,鞋柜旁摆了洗衣机,连接的房间大概是洗手间,旁边是厨房。
房子不大,没什么装饰和家具,却打理得十分整洁。
橱柜两只花瓶,里面是枯萎了的白色铃兰和重瓣郁金香。
孟恪起身看到鞋柜顶端的猫粮,问:“养猫了么?”
“嗯?”李羡也注意到那猫粮,“去年夏天收养了一只流浪猫。但是经常出差,只能拜托别人来喂,有次需要去星城一个周,就把小猫送给别的领养人了。忘记一并?送出的猫粮就一直放在这里。”
“去年星城电视节那段时间?”
“进来洗个手吧。。。。。。你怎么知道。”她推开洗手间的门,回头?问。
孟恪跟上?来,“记者的行程应该是天底下最好查的了。”
浴室有台阶高矮的防水台,他?进门时需要低头?。
狭小空间因两个成年人而?显得拥挤不堪。
洗手台不过?窄窄的五十公分,李羡拧开水龙头?,极力让出位置。孟恪挽起却握住她搭落身侧的手腕,拎到流动的水下。
微冷的水打湿手背,他?揉搓几下她的手指,从掌心转到手背,水流顺着腕骨流到指尖,修剪齐整的指甲素净,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羽绒,他?用指腹掠下。
“怎么不涂指甲了?”
李羡看着镜子里男人深邃的眉眼,将另只手伸到水流下,“没遇到喜欢的男人。”
握住她右手的大掌稍顿,然?后摊开手指,扣住她左手的腕。
镜里的人抬眼,“我不来找你你还会回连城么?”
李羡看着他?,没有回答。
孟恪空出另只手,挤压洗手液,涂到她两手手背、指节,然?后从右手开始,指节揉搓过?掌心,滑入指缝,淡白色乳液在摩擦中变成泡沫。
“去年在医院分手之后,我以为你就放弃这条路了。”
“我没提过?离婚,不是么。”
“所以我不明?白。”
孟恪慢慢抬眸,第一次跟她讲了刘红霞在医院那番话?。
李羡哑然?。
她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孟恪示意她换另只手。
“但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没希望。”李羡说。
失去身份一个已经够人受的了,又多了遗嘱的压力。大概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证这桩婚姻将永远固若金汤。
“我的身份也有特殊,孟隽早就看不顺眼,公开矛盾只是早晚的事。老爷子的遗嘱把这件事推得凶险许多,所以我需要时间谋划布局。”孟恪嗓音沉敛,看向镜子里的人,“这一年半你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许多次,有时候只隔了一扇门,想就这么把你带走。。。。。。但确实有很多场合,我需要跟现琼逢场作戏。”
李羡鼻尖泛酸,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