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暴雪[先婚后爱]-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恪:“因为这事才等我啊。”
她没吭声。
孟恪解开领带,松了几颗扣子,拿起中岛台上熨烫好的睡衣,从衣帽间出来,经过李羡身侧,她问:“那你找我公司的领导了吗?因为昨天的事。”
“嗯?”
“同事说他们挨骂了。”
“应该的。”
“你以后不要干涉我的工作了。”
孟恪顿住脚步,回头。
李羡站在落地灯旁边,拨弄灯罩,灯光将她笼住,墙上的投影张牙舞爪。
“没有别的意思。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公开身份可能会带来麻烦。”
孟恪拎着衣服,背着浴室的灯光,剪影挺拔沉稳,“我应该怎么跟别人介绍孟太太?”
她想了想,试探性问:“就说我是全职太太?”
孟恪:“你打算好三天两头出面社交,打点人情了?”
“。。。。。。我的意思是,都市小报记者对你来说可能拿不上台面。”
“我拿什么上不了台面。”
灯罩走线细致,李羡修剪得短而圆润的指甲擦上去,暗纹里金线熠熠折光。
“觉得自己走捷径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羡手指震颤一下,蜷缩。
孟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她身侧,“原则上来说,研究员的私事,不应该在实验室接受采访。助理问我这件事,我看见来访记者登记的名字才答应。”
李羡想起保安忽然变得热络的态度。
孟恪垂眸,看着她耳边散落乌发里若隐若现的耳廓,她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说你自己本来可以办到么。”
“不。”她摇头。
跟他相处,她做不到别的,常常惟有一腔无用的坦诚。
“你办得到。”孟恪话锋陡转,“只要你想。”
李羡茫然。
孟恪:“昨天那样说,让你不高兴了么。”
李羡:“嗯。。。。。。?”
“我没有坏你心情的意思。”
“嗯。”她低头,声音略闷,显得真诚——不信。
“是你给职业身份,不是职业给你身份。”孟恪耐着性子解释,“所以没有任何职业,比你的健康和安全更重要,懂了么。”
他语气温和浅淡,等了等她的反应。
李羡一个人怔在原地。
孟恪转身去了浴室,留下空空荡荡的卧室。
孟恪是把她当孟太太看的,也经常流露她理应配得上这个位置的意思。他对待她,耐心克制,或许也称得上体贴。
但她心里还是冒笋尖似的钻出一个想法:如果不是遇到曾家,她这辈子都不敢去招惹这样的男人。
第8章
月亮像枚大钱币,亏了一个月牙儿,高高悬在玄青色穹顶,几朵云飘过,月亮若隐若现。
窗边有些冷,李羡站了会儿,撩开窗帘,钻回卧室。
她躺在温软可亲的被窝里,盯着身旁小夜灯盈盈洒洒的暖光。
没多久,脚步声渐近,被子被拉扯开,真丝布料窸窣。
她翻了个身,孟恪坐下来,床垫微陷。他刚吹干的黑色头发柔顺,显得整个人都闲散下来。
李羡两手抓着被沿,没头没脑地说:“我不轻贱我自己。”
“嗯。”
“这条路你让我自己走吧。”
孟恪掀眼皮看着她,漆黑眼眸里面究竟是什么情绪,她看不清。
李羡忽有些拘谨,转身去关灯。眼前陷入漆黑,她平躺着,身边没有动静,她越想安静下来,越有翻身的冲动,终于忍不住翻了个身,又觉得手臂很痒,抓了几下。
身侧有响动,他翻了个身睡下了。
她屏息,不敢再动。不知道多久,困意袭来。
…
眨眼就到了年底。
年底活动多,报社忙碌,李羡除了工作,还抽空回了一趟李家,探望父母,匆匆去匆匆回,连轴转了好一阵,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
别墅地下室有酒窖,还有个储藏杂物的仓储间,楼叔在这里打点人情往来,李羡在一边坐着学习。
说是学习,楼叔似乎并没有交给她打理东西的意思,他清点这段时间收到的礼物、准备老爷子的寿礼、各家的回礼和赠礼,样样亲力亲为。
李羡盯着桌子上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楼叔注意到她的目光,微笑着问:“太太想看吗?”
奇* 书*网 *w*w* w*。*q*i *s*q *i* s* h* u* 9* 9* 。* c* o* m
李羡羞赧地抿了下唇,“我能看看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太太。”楼叔温和敦厚。
李羡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大簇棉花糖被风吹到云端,轻飘飘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很多东西都没见过。她假模假式翻过去,“这么多呀。”
楼叔说家里交好的家族比较多,都几十年了,来来往往,今年因为先生太太新婚,比以前还要多一些。
李羡假装自己看懂了,余光瞥见一双冒光的眼睛,将她吓了一大跳。
“Phantom。”楼叔蹲下身,试图将Phantom唤过来。
“它不咬人,太太。”
“很有脾气的样子。”李羡笑了笑。Phantom对楼叔看也不看,一跃而起跳到李羡身旁的柜台上,也不靠近,原地卧下,舔毛,脖子上的金属铭牌若隐若现。
前两天逛花鸟鱼市场,李羡薅了几包种子的羊毛,里面有鲜花也有蔬菜,总之现在可以种。
正好别墅花园里有空地,她问了问,楼叔说那块地随她打理,又问她需不要需要帮手。她拒绝,随后自己找了小锄头,带着种子,过来开垦。
李羡点开手机网易云,私人FM,在乐声响起时挥下第一铲,翻土、撒下第一粒种子。
她忙活半天,额头出了层薄汗,两条腿蹲麻,只能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不经意回头,发现有人在亭里喝茶。
冬季山上荒芜,花园周围种了两排长青树,修剪得严谨整齐,石砖路两边是秾丽的洛德夫海棠。
花园一角有座汉白玉砌的罗马柱凉亭,铜骨琉璃顶。
孟恪坐在亭子底下,手里握着壶柄,将第一泡茶水倒进公道杯,然后倒掉,往茶壶里添第二遍水。
他看过来,朝她招手,似乎叫她过去。
李羡忽然意识到自己有段时间没见他在家吃饭了。
这几天她很忙,日夜颠倒,他没有报告行踪的习惯,虽然同住一室,两人几乎不会打照面。
不知道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视线微茫,李羡抬头,发现下雪了,她蜷了蜷沾满泥泞的手指,问路过的楼叔,“孟先生留下来吃晚餐吗?”
楼叔礼貌回答:“孟先生稍后就走,晚餐请太太自便。”
李羡眉头微皱,又往那里看了一眼,恰好孟恪看过来,雪粒茫茫飘下来,视线变得不清晰。
刚才翻楼叔的本子,她发现有相当一部分礼物是送给女人的,比如丝巾、香水和宝石,还有些吃的,比如鱼胶和鱼子酱。
她问:“楼叔,这些都是给谁的?”
楼叔说:“给太太你的。”
李羡有点意外,又不十分意外,红楼梦里王熙凤好像也会收很多礼物,她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里了。可她不是王熙凤,没有管理贾府的手腕和权力。
看出她的疑惑,楼叔解释,“大部分人都知道你跟孟先生新婚,讨好你就能讨好他。”
楼叔四五十岁的模样,戴着圆框眼睛,身位长者,却很自然地说出了孟先生这三个字。
孟恪这人身上有种从不讨好别人的气质,却又很招别人的讨好,甚至可以让别人爱屋及乌。
至于李羡自己,此前沈夏有天不经意说你知道吗羡羡,你有点讨好型人格。她大惊失色,想想确实是这样。她改不了这习惯,只能尽量让自己舒服。
胡思乱想结束,李羡朝他点了点头,回身一屁股坐下,挥起小铲子。
她不打算过来,孟恪表情淡淡的,并不在意。
“现棠打算种点东西。”楼白解释。
孟恪颔首,放下公道杯,将手腕搭扶手上,视线遥遥落过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孟恪:“种什么?”
楼白:“有几种鲜花和水果,她把种子弄混了,所以不太清楚。”
“不清楚是什么也要种啊。”
“正好闲着。”
“这个年纪是闲不住。”
女人坐在空地的小土墩上,长发随意扎成马尾,身上是穿了好几年的鹅黄色针织衫和褪色牛仔裤,裤腿沾了点泥巴,与身后不远处那株黄雀梅一样,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小巧秀气。
司机等了半天不见藤椅上的人起身,他走近了,看着不再飘热气的杯子,“孟先生?”
孟恪放下茶杯,擦手起身,吩咐道:“下雪了,给她拿件外套。”
楼白应声。
李羡忙活半天,将种子全部种下去,袖口沾满泥巴,她甩了甩手,发觉手指冻僵,几乎没知觉了。
“快进屋暖暖。”陈平将一件羊绒毯子披她身上,扶着人往楼里走。
李羡弯腰捡种子包装袋和自己的小铲子,边走边跺脚,“好冷好冷。”
陈平给她煮了一壶橘子皮姜茶,暖暖地捧在手里,她笑吟吟,“谢谢陈姐。”
陈平笑说:“都是先生嘱咐的。”
陈平希望主人夫妇和睦,李羡知道这心思,笑了笑,只当羞赧。她小口喝着热腾腾的姜茶,抬头望出去,窗外雪花变得细密了,铺天盖地织成一张鹅绒毯。
…
清晨山上雾蒙蒙,前几天新下了一场大雪,到处银装素裹。
汽车车轮碾过柏油路上融雪洇湿的痕迹,树梢轻颤,积雪滑落。
车停下来,司机下车,将车门拉开,孟恪从躬身后座走下来,望了眼这间小洋楼。
进门时正巧遇见厨娘拎着菜篮子进厨房,看见他,“孟先生回来了。”
孟恪颔首。
早就等在一边的陈平迎上来,倒了杯热水,接过楼叔手里的外套,挂起来,问孟恪:“还不到七点,您要不要回楼上休息一下?”
拎着箱子回到楼上,陈平轻手轻脚打开客卧门,“羡羡还睡着呢。”
孟恪跟在后面,“羡羡?”
“就是太太,先生。”
“嗯。”
行李箱滚轮发出细微的轱辘声,孟恪走进卧室,看了眼床上软被中间凸出的轮廓,“先放进去,找时间收拾。”
陈平应了,脚步轻了又轻,出门时悄无声息地带上门锁。
卧室窗边多了张美人榻,上面放着抱枕,孟恪没上床,将抱枕捞起来,丢一边,坐了上去。
木质椅腿跟地板摩擦,吱呀响。
床上的人不耐烦地呓语,翻了个身。
孟恪躺下,跷着二郎腿半睐,半晌,扭头看过去。
窗帘折了一个角,初升的日光映进来,女人捂在耳朵上的两只手滑落眼前,权当眼罩。
前几次同床共枕,她每天早上也是这幅酣睡模样。
他早起换衣服、洗漱,她听见动静,翻个身,继续睡觉,等他出来,她已经用枕头罩住自己的脑袋,到点后,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孟恪单脚踩在地毯上,摇椅摆动,吱吱呀呀,走线精良的裤脚跟着晃动。
床上的人再次翻身,抽枕头盖住脑袋。
他垂眸,勾在脚背上的拖鞋啪地掉落,砸得地毯一声闷响。
这几天孟恪出差,李羡难得睡懒觉没人管。她在做梦,梦里困倦异常,却被拉去上课,她说不去,同学的脸闪现床边,拍她栏杆,她困得生气,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啪地拍响枕头。
手掌震得生疼。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山顶别墅的卧室里。
冷脸峻眉地翻个身,往身旁看一眼,继续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羡从睡梦中惊醒。
刚才美人榻上那是谁?
孟恪?
第9章
“过年啦,年轻人打扮喜庆一点好看。”陈平将前几天品牌送过来的几套衣服推出来,供李羡选择。
李羡对时尚不敏感,叫陈平给自己挑了一套换上,搭几样首饰,撒点香水。
镜子里的女人不知道哪里发生了变化,整体忽然变得洋气精致。
看来她偶尔也可以装装富家千金。
“真好看。”陈平说,“咱们下去吧,孟先生在下面等着呢。”
李羡整个人蔫下来。
今早孟恪忽然回来,将她吵醒,她有起床气,冷着脸,表情不善,还说了句不要烦人。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句话可以带过,她磨磨蹭蹭,整个早上刻意回避他。
下了楼,孟恪正在吃早餐,她脚步顿了顿,朝餐桌走去,拉开椅子坐下。
这里的早餐很讲究,低碳水高蛋白,今早是培根、煎蛋、香肠和土豆泥,李羡吃几口瞄一眼对面的孟恪。
“先生,山顶问什么时候出发。”楼白走过来说。
孟恪说:“剧院那边十点开演。”
“我去安排车。”
“嗯。”
李羡逮住机会插话,“吃完早餐就出发吗?”
孟恪:“嗯。有别的事?”
“没有。”
李羡低头夹蘑菇丁,听见孟恪问:“不生气了?”
她抬头看他。
孟恪没看她,手里拿了份杂志,他淡笑着,“今早不是还挺有骨气。”
孟恪这人第一眼看来谦和又风度翩翩,实际上更傲慢冷淡些,大多数时候喜怒难辨。不过不知怎地,李羡觉得这句话像是他表达不爽的方式。
她脸色变了又变,低头,嘟囔了句什么,孟恪没听清,她又重复一遍:“我本来就不记仇。”
孟恪筷里夹着培根,稍顿,他勾起唇角。
我本来就不记仇。这话答得很巧,她知道他今早是故意的。
孟恪一笑,身上那种冷冷疏离感四散,变得温和。李羡抿着嘴巴,不动声色,心里对自己的机灵很满意。
她绷紧一早上的后背松懈下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羡羡,吃好了吗?”陈平走过来。
李羡放下筷子,“哎。好了。”
“你刚才叫我找的项链找到了。”
“我看看。”她起身走过去。
擦肩而过时,孟恪瞧见她阳光明媚的小脸,也许注意到他的眼神,她很快收敛。
她脾气软弱,喜欢避免冲突,又不甘心太受委屈,不上不下,偶尔露出点机灵,显得整个人生动起来,又因为谨慎,立马试图掩饰。
孟恪放下筷子,靠向椅背。
李羡走得有点急,刚换的淡粉色套装裙勾勒两条丰腴韵致的腿,限制步幅,她终于想起步态不大雅观,慢下来。
吃过早饭,李羡跟孟恪一起出门,先去山顶露了个面,然后跟孟家一行人驱车去剧院。
早餐时说是十点开演,老太太出门时耽误了会儿,到剧院时已经十点一刻了,李羡本来担心不能进场,看见入口处有专人迎接等待,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这场戏甚至推迟了半小时才开演。
刚进包厢,就有人扑上来,“弟妹,好久不见。”
李羡定睛,大脑飞速转动,也没记起这是哪位,听她叫自己弟妹,于是叫她嫂子。
女人殷勤,“还记得我呢弟妹。”
李羡低头,手已经被她握住了。
包厢宽敞,又有几个女人凑过来,“现棠呀,记得我吗,我是表姐呀,这是你表侄,一直说想念舅妈呢。”
“现棠。。。。。。”
“舅妈。。。。。。”
李羡一人被包围,茫然无措地找别人,发现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只好硬着头皮搭话,“你、你好。。。。。。”她一紧张就有些结巴,也不晓得这些人会不会把她当傻子。
“现棠啊,今天这出戏是什么来着?”
“是《锁麟囊》吧,伯母。”
“对,锁麟囊!就是锁麟囊。以前过年都看龙凤呈祥,说实话听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