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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愿山-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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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耿说正在爬老坨山,老坨山是许愿家乡一处不太著名的旅游景点,多年来开发不力,荒草和野生的树要把山封死了,只留一条失修的路。

    许愿和老耿高中时代社会实践,学校组织大家爬过。近几年政|府开发,又把山路修了修,山上还建了一座观音庙。

    老耿说,她现在每天无所事事,早爬一次山,晚爬一次山。家里的节气比d市要晚,她说现在山上的樱花、梨花都在开,空气宜人。

    老耿说,近半年在家养身体,生计的问题以后再考虑。许愿也认同她这个做法,总觉得她一直憋屈着自己,憋了这么多年,终于释放了。

    许愿工作这边,肖劲有意拓展国际业务,和欧洲的几家做航空配套的公司接触几次,凭借公司在国内的声望和人脉,双方都有了合作的意向。

    ue就是肖劲接触的欧洲企业之一,早几年进驻中国,但是一直与代理公司合作,在国内没有自己的销售团队。

    最近一段时间,公司与ue接触较多,加上总裁来中国,又借举办研讨会的名义,寻找与中国企业合作的机会。

    研讨会末尾,有一段ue公司的新产品展示,科技含量很高的航空用制孔设备,外型也极富现代感,主讲者罗列了几个参数,台下有人窃窃私语,许愿心想,看来这个产品能耐不少。被问到价格,主讲者又打住,只说这款产品价格要视应用领域而定。

    许愿手里掐着电话。研发中心的返聘专家赵淑媛就在不远处,认真地听着新品参数,她电话早就没电了,说家里有人要来接她,她把许愿的电话报给家人。

    眼看活动结束了,估计来人就要联系许愿。

    正想着这件事,手里电话震动不止。许愿接起电话,是一位疏离有礼的男士,问她是不是赵淑媛女士的同事,说自己车停在酒店门口等,烦请许愿告诉赵淑媛,随时可以上车。

    为了确保同事能够顺利找到接她的人,许愿随着赵女士一起走出会场。车子就停在门口,赵女士上了一辆车,是许愿没见过的车型,车窗摇下一半,赵女士跟许愿简单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五十一

    夏夜里风虽不凉爽; 可也好过会场的沉闷; 许愿信步走回,顺便活动活动肩颈。雪纺连衣裙在夜风里微蓬; 映入远去那辆车的后视镜里。

    隔了两天,有个技术评审会。本来没有许愿什么事,会歇时赵淑媛女士施施然来找许愿; 赵老师不坐班; 也很少在公司出现,基本上,她是肖劲打板贡起来的几个人之一。

    赵女士是典型的工科女; 彬彬有礼,平易近人,却很难流露悲喜。因为很少在公司出现,也不在同事中发展友谊。再者; 年近退休,技术傍身,自有一圈光环; 也有了一层隔阂,与世隔绝。

    许愿连忙让出自己的座位; 自己又推过来一把椅子,和赵女士促膝而坐。

    赵淑媛一坐下; 就细细端详许愿,眼神里有长辈的审视,也有几分女人看女人的欣赏与认可。

    许愿心知躲不过; 也就认由她看着。

    果然是理工科博士,不绕弯子,审视几个来回,就挑明来意。说自己有个侄子,与许愿年龄相仿,结婚比较早,后来离了婚,单身了好几年,一直没碰到合适的。“我原来以为你有男朋友,这不最近……一打听,觉得还挺合适。”

    “姐,谢谢您惦记……”许愿嘴上抹着蜜,心时却掂量着怎么拒绝更合适。

    说暂时不考虑谈恋爱?像她这个年纪,拿这话搪塞有点不尊重。说有男朋友?估计赵女士早就打听清楚,她就是女光棍一枚。思来想去,还是就近拣了个理由:“我已经有了离开d市的想法,这个时候再去相亲,不是耽误人家吗。”

    赵淑媛果然被许愿爆的这个料炸到了。“离开d市?去哪啊?那现在的工作……”

    “d市生存压力有点大,想换到二线城市去。家里人也支持我这个方向。”

    言尽于此,赵淑媛也不好再劝,只说换工作是大事,要慎重。又不是家庭主妇,在哪个城市生活都一样,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云云。末了又替肖劲掰扯了几句,说肖总在她眼里也是孩子,他这几年培养出了人,也全靠了这几个得力的人,才干得这么好,许愿要是走了,一时半刻找不出合适的人手。

    这件事就这么打发了。许愿本不想拿工作的事来拒绝,况且传到肖劲耳朵里,事情就可大可小。再让老板心生芥蒂,得不偿失。但是话赶话,聊到了那儿,事后许愿也想不到更好的托辞,索性由得它去。

    d市西北部,有连绵的山,山上植被并不丰富,倒是有溪水漴漴。早几年,西北山区少有人光顾,当地经济欠发达,只靠养山羊、种果树过活。近几年城市周边游日益兴旺,住在市里的人,为呼吸一口没有雾霾的空气,舍得钱舍得时间,一头扎进山里,越贫穷的村子越受欢迎,越荒芜的山越多人光顾。赶上个周末,约几个好友,或带上老人孩子,吃点马齿苋、青杏,钓个鱼,爬个山,再拍个照发个朋友圈,瞬间格调就不一样了。



    第34节

    公司打着开会的名义住进了山里,宾馆外面虽然破旧,可里面名堂一点不少。负一层是ktv,装修得紫光流离,唱歌的空间大得可怕,简直可以改装成溜冰场。

    会早就在白天开完了,剩下的任务就是打发时间。肖劲这人工作起来不要命,轮到放松也不含糊。几个年轻的男同事点了tfboys的歌,正唱到到□□处,林一山推门进来。

    他没来开白天的会,倒是赴了晚上的约。“不完美的泪,你笑着擦干,不完美的歌,你都会唱。”林一山就在这别别扭扭的歌声中走进来,径直站到许愿腿前面,旁边的同事识相地挪开,他挤着坐下去。

    肖劲远远地举起啤酒瓶,算是打了招呼。旁边不知谁狗腿地开了瓶酒递给他,他接了抿一小口,自然地把握酒瓶的手搭在许愿膝上,微低着头,看她一眼。

    ktv里,光影缭乱,在音乐的笼罩下,众人都像表演默片。有凑在一起说私密话的,有闷头喝酒的,有眼睛盯着电视机上闪过的画面心思神游的。起码此时此刻,大家都对林和许二人没兴趣。

    但是许愿不能容忍这种默许。她要在职场维持职业身份,这种身份不能掺杂其他。她正想办法破解这种暧昧,又不想人前尴尬,电话适时响起。许愿如蒙大赦,握着电话起身,快步走出喧嚣的房间。

    ktv的门一关上,就仿佛置身另一世界。酒店的装潢是早几年的设计,看得出,当年也是花了大价钱,墙面由很多歌星的照片拼接,明晃晃的灯光长年照射下,那些明星的照片有些退色,加之突如其来的安静,许愿顿时觉得安心。房间里的音乐声仿佛变得遥远。

    一串陌生的号码,执著地响个不停。

    许愿边接起,边回想自己最近网购了什么东西,大概是快递的电话。可是许愿显然没考虑到,快递这个时间打电话,似乎不合乎常理。

    是位男士,疏离有礼的男中音。不是快递,也不是工作电话。

    对方不紧不慢地自我介绍:“赵淑媛是我姑姑。我们见过面,最近一次是在万荣的停车场,你送我姑姑出来……”

    许愿思考两秒,想起那次所谓的“见面”:“您好!您是来接赵老师的……”

    “对。也是被你拒绝的相亲对象。”

    “哦。”许愿有点儿尴尬,不,不是有点尴尬。

    电话里那位男士没有结束谈话的打算,他也不理会许愿的尴尬,接着说下去。

    “我姑跟我说了,你有离d地市的打算。所以不愿意相亲。”

    “我……”

    “所以我也不打算让我姑姑传话了,我有你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许小姐,你还记得吗?两个月前你出差去了南凌市,我们在火车上就见过面,所以上次我去接姑姑,那时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嗯,原来是这样,你,你好。”

    你说想要离开d市去外地工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新工作应该是在南陵。我要说的是,你上一次在火车上遇到我,那其实就是我的工作常态,我的工作性质,要求在d市跟南陵之间往返。基本上每半个月我就要去南陵一次,逗留的时间有长有短。短的话三四天就回来,最长在南陵市呆过两个月。

    所以如果你的新工作是在南陵的话,这一点我们倒是非常合适。

    许愿记得这位男士。他刚提到两个月前火车上那次相遇,许愿就全部记起来了。

    那个人一身商旅人士的打扮,印象中他没有带太多的行李,在火车上也有经常出差的人那种安闲自在。许愿对这个人印象还算深刻,只是后来在南陵和老耿相处,听了她的故事,把火车上这茬儿忘了。

    “我的意思是说,嗯……”他在电话里笑了。“我想的问题可能太具体了,我也不想这样逼自己,如果你打算在南宁市定居的话,我以后可以申请常住南陵,反正我们做风险投资这一行,在南陵的业务也有很多。”

    “怎么样许小姐,我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你要不要抽出时间来,跟我吃顿饭?”

    轮到许愿作出回应了。“我叫姚雪峰。”许院正想着怎么称呼对方,对方就自报家门了。

    “姚先生,我记得你您。上一次你来接赵老师,我没有认出来。谢谢你主动打电话来,很高兴认识你。”

    许愿在斟酌用词。

    “姚先生,我是有离开d市的打算,可能会去南陵,也可能会去其他城市。我目前的工作和生活现状不太稳定,未来也有很多不确定性,所以才谢绝了赵老师的好意。没想到赵老师跟我提到的人是您……”

    姚雪峰在电话里说道:“对呀,就是我。我知道我打这个电话太唐突了,对我这种渴望感情稳定的中年男士,你会不会宽容一点?要不这样,我以赵淑媛女士侄子的身份请你吃顿饭,电话里说这些真的是怪怪的。”

    这通电话打了20多分钟,对方的目的很明确,表达也很直接,需要找不到拒绝对方的理由。

    姚说会再打电话给许愿,看来,无论如何,这个人是要再次见面的。

    挂了电话的许愿心事重重。郊区的夜晚,山里的风很凉,许愿手里握着发烫的电话,望着如墨的远山发呆。

    山里的夜,浓得化不开,才九点多,就只剩下身后酒店星星点点的灯光。

    许愿静默片刻,转身往回走。蓦然看见一个瘦削、高大的身影靠在栏杆边上。林一山估计已经站在那里好久,与身后的墨色山峦融为一体。

    这会儿正抬起头来,漠然的看着转过身来的许愿。也不知道刚才的电话内容他听到了多少。

    许愿走上前去,想跟他说点儿什么,林一山却低下头去,他什么都不想说。

    ktv里早已乌烟瘴气,唱歌唱到最后,有的人转战酒场,有的人嗓子唱哑了,窝到沙发角落里多个,留下两个体力好的,点了两页五月天的歌,抱着麦克没完没散地唱。

    许愿重新进到房间,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五十二

    烟雾升腾; 几个人唱累了; 窝在沙发里,瞌眼昏睡;肖劲这人精力旺盛; 正跟一位年轻的技术员交头接耳,那位技术员情商颇高,有混成学术领导的势头;两位年轻同事在拼歌。

    看看时间; 差不多该散场了。许愿正想打断肖劲跟技术员的谈话; 请示结帐走人,肖劲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 简单应对几句,收线才扫了一眼“战后”的现场。

    许愿站在屋子中间,跟肖劲对视,肖劲说:“这么晚了。”

    许愿呼叫侍应生结帐; 年轻的技术员又清点人数,叫醒了睡着的人,两个麦霸关了音乐; 开了更亮的灯,这房间终于恢复了日常的样子。

    临出门; 肖劲让出路来,走在许愿后面; 低声对许愿说:“林一山说他回去了。”

    隔天回城,车子驶上高速公路,司机放了舒缓的音乐; 同车的人似乎睡了。许愿无聊翻看朋友圈,一页一页划上去,看到有人发了参加婚礼的照片。许愿手指停下来。

    发朋友圈的是岳海涛的同事,两人交集不多,之前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加了微信好友。这人是新郎的同事,估计也是新郎的徒弟,因为他配的文字是:祝师傅师娘百年好合。

    照片上的男士西装革履,定制礼服难掩微凸的肚子,发际线有点高,高到看不出实际年纪——逼近40岁的保养得当的中年人。许愿心里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又看向新娘。

    新娘化了精致的妆,当然,女人一生的重要时刻,脸上的神彩是掩不住的。新娘是个美人,而且,年纪不大,妆感也不强。没有璀璨夺目的大块钻石,只戴了一对简约的耳环,却说不出的奢华贵气。

    任何人初见这对新婚伉俪,都要嘀咕一句:老夫少妻。许愿又划到下一张照片,是远景的一对新人。婚礼的背景是一个阔气的酒店,没有路演喊麦状的主持人,没有仿真花束,没有俗气的背景,就连宾客都像是精心挑选过的,有相当社会地位的精英男士、女士和老人孩子。

    许愿重又翻回夫妻二人的近景照片,新娘是她,没错。新郎被岳海涛的同事称为“师傅”,想必也是同事,而且看发圈人的恭谨态度,新郎单位职位不低。

    许愿微信里再没有岳海涛的同事,所以她看到的这条朋友圈下面无人点赞。

    进了自家小区,有一位老人牵着刚会走路的孩子,孩子的小腿肚圆滚滚的,扯着奶奶的手,使劲往路边的草丛里拽。奶奶跟他拔河一样,一边用力一边劝解:“有虫!咬你屁屁啦!”

    许愿看着有点想笑,走过去的时候,才又重拾被打断的思绪:左小萱跟别人结婚了,嫁的人明显比岳海涛更有钱,也更有社会地位。

    转念又一想:这事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岳海涛这个人很久不再出现了,岳海涛这个名字也不再想起,只是偶然看到左小萱结婚的消息,以八卦的心态咀嚼了番,又暗自感慨了一句:“最近这一年多,大家的戏都很足!”

    几天没回家,估计屋子里会有生冷味道,要收拾一番。许愿这样想着,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灯火通明的热闹景象。

    客厅的灯大亮,小茶几上有几个食品包装袋,有的开了封,有的没开封,五颜六色,还有几罐啤酒,许愿一眼扫过去,也不知道有几个罐子是空的。

    林一山正在厨房里忙,油烟机开着,有锅铲碰撞的声音。

    餐桌上已经有一个倒扣的盘子,有一道菜做好了。

    许愿把行李搁置一边,换了鞋去洗手,林一山举着炒菜的铲子,靠着门站着,两个人在镜子里对视。

    林一山穿着许愿的围裙,估计怕油脏了衣服,系得高,卡在肋骨下,样子有点滑稽。许愿看他一眼,低头抹香皂,禁不住又抬头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厨房锅里炖了排骨,热气里有肉香,林一山的手机斜倚在台面上,开着一个教做菜的app,上面是冬瓜炖排骨的第五步。油浸菠菜的食材已经洗好,码得整整齐齐。

    林一山跟她进了厨房:“你去换身衣服,等着开饭。还要……”说着划了一下手机屏幕,“12分钟出锅。”

    林一山这人做事有严谨的逻辑,所以操作台看上去简约而有条理,就是洗碗槽里码着好多脏碗和脏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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