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耽美电子书 > 戒断悬日 >

第41章

戒断悬日-第41章

小说: 戒断悬日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期待中的我,一个幻想出来的形象。”苏洄毫不在意地剖析着他的家庭,“就像他经常对我说,要做个有用的人,做有用的事。所有我喜欢做的,都被他定义成无用的事。”
  宁一宵听着,低头下去,亲了亲苏洄的鼻尖,“那除了这个小名呢?”
  “没有了。”苏洄把脸埋进他怀中,“只有小猫。”
  “那你就只做我的小猫。”宁一宵抚摩着他的肩膀。
  苏洄想,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了。
  吃饭时,宁一宵问他还有没有人知道他的病。苏洄摇头了。
  “他们不让我说出去。”苏洄说,“我只对你说过。”
  顿了许久,他告诉宁一宵,“我现在想想,大概在我爸爸走之后,我就病了,但不明显,因为是轻躁狂,只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可以熬夜学很多东西。十四岁那个暑假,我画了一屋子的画,某一天突然跑去告诉我外公,我想学艺术。”
  “外公骂了我一顿,把我的颜料和画全丢了,我自己骑自行车去追垃圾车,也没找回来。”
  苏洄说着,还笑出来,“我还记得他当时骂我‘脑子不正常’,没想到一语成谶了,不知道他后来看到诊断单是什么感想。”
  宁一宵有些心疼,十三四岁的苏洄一定很可爱,但也很可怜。
  他能想象到苏洄在街上骑着自行车追失去的画,但想一想就觉得心酸。
  “后来你就去看病了吗?”宁一宵抬手,很自然地擦了擦苏洄的嘴角。
  苏洄摇头,“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开学之后的某一天,我记得上的是英语课,小组讨论,我突然就不行了,就好像天塌下来了,正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喘不上气,说不了话也动不了,然后开始掉眼泪,把我前后桌都吓坏了。”
  “后来老师联系我妈,她出差了,让司机来的。”
  苏洄说得很流畅,语速很快,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他带我去了医院,但那个医院的精神科不太好,我只记得我折腾了一下午,我妈坐飞机赶回来了,医生告诉她,我是重度抑郁。”
  “她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就抑郁了,全家人都不明白,唯一有点可能的就是遗传论,因为我叔叔也有精神病。”苏洄低头,吃了一口粥,“反正都开了药,也就那么治了。”
  宁一宵皱着眉,“但你不是抑郁。”
  “嗯,是误诊。”苏洄抿了抿嘴唇,“我后来才知道,二型双相很容易被误诊成抑郁症,因为是轻躁狂,不明显,但抑郁的表现很严重,很多人都被搞错。不过因为我被错误地治疗了半年,情况越来越严重。”
  他漫不经心说:“十五岁,我记得是星期三,因为星期三的时候陈妈都会做话梅小番茄,那天晚上十一点钟,我用美工刀捅了这里。”
  苏洄把他的手牵过来,放在肋骨下面,“就是这里,昨天你看到了,缝了七针,很难看。”
  宁一宵感到痛,但他分辨不出哪里痛。
  他下意识捂住苏洄的陈伤,甚至开始想象当时如果他在那里,便愈发难以抑制那种模糊的痛感。
  他以为他不会为任何人共情的。
  “疼吗?”
  苏洄手托着腮,勺子搅着粥,“其实没什么感觉,我是麻木的。”
  宁一宵问,“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苏洄知道自己说这些,对宁一宵很残忍,但他不想欺骗。
  “就是觉得没什么好留恋的。”
  说完,勺子被扔下,和瓷碗碰撞出叮的一声响。
  他看向宁一宵,“你早点出现就好了。”
  说不定这个伤疤也可以被撤回。
  宁一宵的拥抱是世界上最小、但最有效的疗愈所,无声无息地用温柔填满他所有的伤口。
  苏洄好像回到了在纽约的那一天,对宁一宵的渴望抵达峰值,他希望宁一宵可以出现在他难捱的青春期,在所有人否定他的时候抱住他,一遍遍说很爱他。
  “其实我躁期也挺逗的。”
  苏洄笑了,想让宁一宵也开心点,“我没和你说过,躁期的时候人会变得很怪,比如会特别想买东西,购物欲极其旺盛。”
  宁一宵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你买了什么?”
  “很多,我都说不过来。”苏洄想了想,找出一个他觉得最神奇的,“应该是我十七岁的时候吧,当时我看到网上有一个视频,一个外国人拍的,里面有很多被盗猎者杀死的大象。”
  他从宁一宵怀里坐起来,对他说:“他们为了拿到最完整的象牙,会很残忍地杀害大象。视频的结尾是那个外国人号召大家保护象群,花钱可以领养一只小象,他们就会被安放在大象保护基地。”
  “你领养了一只?”宁一宵挑了挑眉。
  苏洄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抬起两只手比了手势,“七只……我给他们起了名字。”他一边掰手指一边唱出七音阶,“do、re、mi、fa、sol、la、si。”
  宁一宵被他逗笑了,“真的吗?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苏洄叹了口气,“虽然说是领养,但是其实不能把他们运回国内的,就相当于是资助他们了,这些钱用来付专人照顾和食物的费用。”
  “很多钱吧?”
  苏洄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差点把卡刷爆了,后来被我外公知道,打了我一顿,但是捐赠的钱退不回来,而且他最要面子,也不可能去要捐出去的钱,就只能惩罚我,从那之后,我的手机支付也被关闭了,每天只给固定的钱。”
  说着,他搂住宁一宵的脖子,“约会的钱还是我攒的呢。”
  “你好可爱。”宁一宵亲了亲他,又捏捏他的脸,“小猫救大象。”
  苏洄凑过去咬了咬他的手,然后靠回床上,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他抽烟的样子很漂亮,浑身流溢着性和忧郁,但嘴角是上扬的。上一刻是孩童的天真,稚气地向他展露青少年时期双面的痛,此刻又变回大人,吐出灰白色的烟圈,“宁一宵,我全都告诉你了,现在跑还来得及。”
  宁一宵定定地望了他片刻,抽走他唇边的半支烟,有些用力地和他接了吻,苏洄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分开的时候,宁一宵捏住他下巴,拇指擦去他嘴唇上的血珠。
  “多喝水,一亲就破了。”
  苏洄勾着他脖子,忽然问,“一盒都用完了吗?”
  宁一宵反应了一下,点头。
  他亲了亲宁一宵嘴唇,给出很不可靠的提议,“别戴了……”
  最后关头,宁一宵还是坚守阵地。
  开了荤的小猫咪果然很难招架。
  但他很认真告诉苏洄,“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我不需要你健康或者优秀,这样就很好,全世界独一无二。”
  他很珍惜地说,“苏洄,我很爱你,不要怀疑。”
  那之后,苏洄仿佛觉得把自己作为礼物献上也还是不够,于是把“秘密基地”的钥匙也复制了一份,拿小盒子装起来,约会时送给宁一宵。
  宁一宵一看到漂亮的盒子,就条件反射,“我不是说了,不需要贵的礼物。”
  苏洄直接在他面前打开了盒子,距离电影里求婚的人只差一个单膝跪地,不过里面装着的却是一把崭新的钥匙。
  他看得出来宁一宵喜欢,因为他拿到钥匙,都不知道应该放哪里,在手心攥了很久。
  皮囊也好,内在也罢,他都渴望被宁一宵占有。
  和寻常情侣不太一样,他们的约会大部分时间都在散步,因为苏洄很喜欢散步,尤其是一些安静漂亮的公园,或是森林,可以牵着宁一宵的手,和他讲很多话。
  他喜欢植物,经常会停下来指给宁一宵看,告诉他这种植物的学名。
  而宁一宵也从不厌烦。
  看到地上的小蓝花,苏洄忽然想到自己花园里的花。
  “该给我家的蓝色阴雨换盆了。”
  就这样,他突然拉着宁一宵上了车,一路坐到他家里。这是宁一宵第二次来,但依旧没有平复内心的忐忑。
  苏洄拉着他,也是一样从上次的花园小路进去,“今天我妈住她男朋友那儿,不会回来,我外公外婆也都还在外地。”
  他带着宁一宵到花园,找到种着蓝色阴雨的栅栏,蹲下来,教宁一宵怎么换盆。但宁一宵看他看得太过认真,走了神。
  苏洄见他没回应,一抬头发现了,于是抓着摇晃的花枝拍了拍宁一宵的脸。
  宁一宵也回过神,也有样学样,握住花茎用花朵扫苏洄的脸,可没想到,苏洄直接咬住蓝紫色的花朵。
  他咬下几片花瓣,凑到宁一宵耳边,吹着气,花瓣落到他衣领。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是脚步声。
  “小少爷,小姐回来了。”
  苏洄皱了皱眉,站了起来,“怎么回来了……”
  “你妈妈?”宁一宵也跟着站起来,“我先回去吧。”
  苏洄有些烦躁,皱着眉想了想,还是舍不得,抓住了他的手腕。
  就在这时,高跟鞋的声音传来,踩在鹅卵石路上,很快,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身影出现在花园小径。
  “苏洄。”季亚楠走近些,在看到宁一宵的时候换了友善的笑脸,“带朋友来家里了?怎么不说一声?”
  苏洄只好简单地做了介绍,“这是宁一宵。”
  季亚楠走过来,微笑着说:“你好,我是苏洄的妈妈。”
  宁一宵微微颔首,“阿姨好。”
  “个子比小洄高很多啊。”季亚楠笑笑,“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宁一宵下意识想拒绝,“我还是不打扰了……”
  “这怎么叫打扰呢?小洄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要吃顿饭的,有没有忌口?爱吃什么?”她问了许多,宁一宵都说没有,都可以。
  “行。小洄,先带着一宵去你房间坐坐,好了妈妈叫你。”说完,季亚楠便转身回去。
  宁一宵望着她的背影,礼貌道谢,“谢谢阿姨。”
  季亚楠又回头,笑了笑,“不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她的慷慨令宁一宵陷入沉思,这座房子很美,有漂亮的花园、精美的装潢和仆从,苏洄也有一位热情友善的母亲,任何一点都与他生存的地方背道而驰。
  宁一宵做不到、也不可能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第44章 P。同为异类
  第二次来到苏洄的房间; 宁一宵的角色从之前的安抚者,变成了一个访客。
  只是苏洄的状态比上次好得多,也稍稍平复了他内心的不安和焦躁。但也因为角色的转变; 之前的自己顾不上看这房间有多么漂亮; 现在却非常深刻且直观地感受到了。
  苏洄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本精致的相册; 打开来给宁一宵看。他们坐在木质地板上,苏洄翻到一页; 指给他,“你看,这是我四岁的时候; 旁边是我爸爸和我叔叔。”
  那个时候的苏洄还只是个小男孩; 戴着一顶黄色帽子; 穿着牛仔背带裤和小皮鞋。
  “你像个小女孩。”宁一宵侧过脸; 看着他说。
  苏洄抿住嘴唇,又露出那种假装不高兴的表情,“一点也不像。”
  宁一宵学他的样子; “一点也不像。”
  “宁一宵,你好幼稚。”苏洄翻到下一页,“不给你看了。”
  “我错了。”
  宁一宵总是很快认错; 面对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底线。
  苏洄又找到一张,凑过来; “看这个,这是我十岁的时候,参加学校的才艺汇演; 我在台上弹钢琴; 这张照片是我妈妈拍的。”
  台下很多人,坐得整整齐齐; 苏洄一个人坐在台上的钢琴前,穿着燕尾服,斜上方一小束聚光灯,安静地打在他身上,像个受尽宠爱的小王子。
  苏洄翻着照片,大多都是妈妈拍摄的,所以画面中经常都没有她。
  他自言自语,“其实我妈是爱我的,生我的时候也差点死掉,为了我放弃了很多,只是她的爱被这个该死的父权家族压得变形了,她也变形了,我还没有,所以我很难熬。”
  这些话听上去叫人心痛。
  宁一宵无端感到难过,在他心里,苏洄天生就应该生活在无忧无虞的环境里,一个隔绝苦难、贫穷和困苦的温室,有优越而充足的养分与条件,充满阳光和爱。
  只是有时候爱也会让人缺氧,让人变形。和很多家长一样,他们的爱不是自由的一小片天地,而是一张网,一个塑性的玻璃罐,代代相传,奉若圭臬。苏洄的外公是如此对待苏洄的妈妈,也原封不动对待苏洄。
  作为一个局外人,宁一宵很难评判这是不是爱,毕竟他也没有得到过多少来自家庭的关怀。但可以确定的是,苏洄的确有着许多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起点,毫不费力就可以轻易获得很多东西。
  在这一刻,宁一宵甚至有点感激自己的上进,如果不是因为他咬着牙走过来,从一个小村落不断向上爬,磕磕碰碰,头破血流。
  如果不是这样,他灰头草面的人生永远不可能与苏洄有任何交点。
  “发什么呆?”苏洄看了一眼门,抬起手里的相册,遮住他们的脸,凑过来亲了亲宁一宵的嘴角。
  苏洄的眉眼漂亮得像他房间里挂的油画,睫毛长到近乎沉重,就像他人生经历的那些挫败,压抑住这双略微上扬的双眼。
  宁一宵也偏过头,吻了吻上天给他的奖励。
  “我们好像在偷情……”苏洄凑过来,想深吻,但门忽然被敲了两下。
  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小少爷,饭已经好了。”
  苏洄已经搂了上来,所以还是强行和宁一宵接了个湿润的吻,含混地回应道,“知道了……”
  两分钟后他们出去,穿过长廊,暮色透过无处不在的玻璃窗,照射在复古的地板上,这里简直就像个巨大的艺术品。
  餐厅的一面是整片落地玻璃,正对着的便是苏洄种的那一排蓝色阴雨,蓝紫色的花朵密布于充沛饱满的绿叶间,散发着清幽的夏日香气。
  季亚楠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自豪,又用压制的话去掩盖,“小洄就是喜欢摆弄花花草草,好多人第一次来我家都以为是专门的园丁弄得呢,其实就是他瞎搞的。”
  说着,她从佣人手里接过消了毒的热毛巾,递给苏洄。
  “也有很多是园丁做的。”苏洄仔细擦了手。
  “哪有很多,园丁就偶尔过来除除杂草,剪一下树枝之类的……”季亚楠抿了口茶,笑着对宁一宵说,“你也喝,这个茶好喝的,很香,是我从四川带过来的。”
  “谢谢阿姨。”
  “谢什么,小洄没有带过朋友回家,你是第一个。”季亚楠笑着说,“每次我问他在学校怎么样,他都说还行还行,其实我感觉小洄挺孤单的,因为他上学的时间也比别人少嘛,经常请假……”
  说到这里,季亚楠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些,便压住,让一旁的阿姨给宁一宵盛汤。
  苏洄倒是很随意,“没事儿,妈,他知道我的病。”
  季亚楠有些惊讶,望了一眼苏洄,“是吗?那关系是很好了。”
  宁一宵微笑着,“没事的阿姨,我知道您的意思,您很关心他。”
  季亚楠叹了口气,“我也挺忙的,但是你说小洄这个病,怎么能不关心?他外公对他要求也很高,毕竟就这一个孩子嘛。”
  汤是用鸽子和鲍鱼一起煲的,一旁的阿姨给每个人都端来一碗,汤色金黄,味道很香。
  但看到碗里的鲍鱼,宁一宵有些难以抑制地生理性反胃。
  他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喝了一些,抬筷子也只夹眼前的几盘菜。
  苏洄喝了几口汤,把鸽子腿上的肉拆下来吃,“妈,你今天不是说要去徐叔叔那儿,怎么回来了?”
  季亚楠说,“你徐叔叔中途被叫去开会了,我想着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