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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戒断悬日-第70章

小说: 戒断悬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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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洄第二天下午才清醒,外婆守在他病房里,歪靠着沙发睡着了,看上去很憔悴。
  苏洄心里有怨气,也有心疼,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的孙子,也不是好的恋人,什么都不是。
  拔了手上的针,苏洄穿着病号服下了床,镇定药物对他的副作用很大,头晕目眩,走路没力气,只能扶着墙壁。
  他来到病房门口,发现门上了锁,自己根本出不去。
  苏洄想用力试试,结果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听到声响,外婆猛地惊醒,看到摔倒地上的苏洄,吓得把他扶起来,“小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起来,外婆扶你上床。”
  苏洄摇了摇头,安静地跪在外婆跟前。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脖子上缠着纱布,看上去毫无生机。
  “外婆……”昨天吵了太久,苏洄的嗓子也哑了,说话也没力气,“你让我出去吧……”
  外婆实在是看不得他现在的样子,心急如焚,一说话就哭了,“小洄,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外婆怎么放心啊!”
  苏洄垂着眼,面色凄然,“我不闹了,我想见见外公,认错……我要去认错,你让我去吧……”
  外婆看着他,心中难过,却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找来护士,打开病房大门。
  苏洄也没有力气再闹一场了,他被外婆搀扶着,从自己的病房走到外公的病房,每一步路都很艰难。
  发了一次疯,苏洄才知道,原来发疯也没有用,什么都没用,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可能撼动他们的决定。
  昏迷了一夜的他,没有做任何梦,只是在清醒的瞬间想到了宁一宵的故乡,想起宁一宵在那间破败土房里,吃着元宵,靠在自己怀里哭的样子。
  苏洄突然间什么都不指望了。
  他来到季泰履的病房,看到妈妈正给他倒水吃药,徐治也在一旁同他聊天,忽然产生了一种怀疑,这个家好像没有自己,或许反而更好。
  季亚楠是第一个发现苏洄过来的,她连忙放下水杯,跑来给苏洄开了门。
  “醒了?怎么就这样跑过来了?”她慌张地看向外婆,“医生看过没有?”
  苏洄没回答,走进病房里,来到季泰履面前。
  他看上去和昨天判若两人,很冷静,好像吊着最后一口气,整个人像一张薄薄旳纸。
  苏洄发现,季泰履原来这么老了,满脸都是褶皱和纹路,换上病号服,根本看不出他年轻时有多威风凛凛,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固执老头。
  “你还来干什么?”季泰履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切,嘴唇有些抖,“是不是要赔上我这一条老命才罢休?”
  说完他又咳嗽起来,季亚楠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您别说了。”
  “我不说?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在医院当着这么多人就敢动刀子,怎么不一刀捅死我?!”
  苏洄面无表情,双手垂在身侧,哑着嗓子开了口,“外公,对不起。”
  季泰履看向他,也不说话了。
  “我知道您很生气,您可以生我的气,我错了,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苏洄漠然地说着违心的话,每说一句,都要深呼吸,否则无法继续。
  “我……我听您的,都听您的,去上海,好好治病,我都愿意,我和他分手,不来往了,真的,我发誓。”
  季泰履凝视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苏洄觉得自己已经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心脏也是麻木的,他只想好好地说完这些,替宁一宵求最后一点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外公,我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就一个,可不可以让他顺利出国?您也信佛,就当是积功德,您让他走吧,反正出国了就正好见不到了,可以断得更干净,不是吗?”
  病房里的寂静维持了十分钟之久,对苏洄来说却度秒如年。
  多日来的僵持,季泰履终于以获胜者的姿态,给出些许松动,但却还是命令的姿态。
  “你尽快提出分手,明天我们就准备搬去上海,我给过你时间,你自己不珍惜。”
  苏洄点了点头,“可以,您答应我就行。”
  他说完,转身打算离开病房,出门前的一刻再次听到外公的声音。
  “我没打算毁掉谁的前途,但是苏洄,你看看你昨天的样子,就是个十足的疯子,他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前途可言?”
  苏洄脚步顿住,定了片刻,语气恍然,“是啊,你说得对。”
  季亚楠跟了出来,抓住苏洄的手臂,扶着他走在走廊。
  苏洄走着走着,停了脚步,“妈,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我想借二十万,现在就要,我会还给你的。”苏洄眼中布着红血丝,满是恳求,“求你了。”
  季亚楠看过徐治对宁一宵的调查,心里清楚他要这笔钱是想拿来做什么,也没阻止,没多问,直接答应了,“好,妈妈答应你,一会儿就让人转你卡上,你自己处理。”
  “谢谢妈妈。”苏洄被搀扶着回到自己的病房,但并不打算躺下,而是慢吞吞套上羽绒服,换了鞋,像是要离开。
  外面下了大雪,季亚楠并不想让他出去,“小洄,别出去了,外面冷,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虚透了,要好好养着,这一出去受了凉,万一发烧怎么办?”
  苏洄低头系着鞋带,“嗯,我就去见他一面,把事情说清楚。”
  季亚楠见他这样,心中难受,“你在电话里说吧,用我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苏洄摇头,很固执,“不要,我要当面说的,打电话发短信都不行。”
  他的眼神毫无焦点,站起来,稳了稳呼吸,借了妈妈的手机给宁一宵发了短信,约他九点在出租屋附近的公园后门见。
  似乎是不放心,怕苏洄再发疯,季泰履派了几个人跟着他出去,几个大男人把一辆车塞得满满当当,季亚楠在副座,时不时回头看。苏洄望着窗外的雪,一动不动,她忽然就想到苏洄爸爸走的那天,十三岁的苏洄也是这样,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手里捧着他爸的骨灰盒子。
  只是现在的苏洄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就像失去的本来就不是属于他的东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把车停在公园后门的停车场,隐没在黑暗中,苏洄独自走向十米外的长椅前,坐下,安安静静地等待了二十分钟。
  很快,不远处跑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孩子,季亚楠知道那是宁一宵,她忽然不想看下去,转过脸。
  宁一宵跑来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了,他怕骑车不安全,就等了公交,没想到夜间公交来得太慢,一来二去就耽误到接近九点半。
  好在他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路灯下的苏洄,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苏洄安静地坐在落了雪的长椅上,一身白色羽绒服,好像要和纷飞的雪融为一体。
  “苏洄?”
  宁一宵朝他走过去,说话时唇边飘着白雾,脸上带着笑。这是这么多天里,苏洄觉得最有烟火气的一幕。
  他抬头看着宁一宵,慢半拍地站起来,在路灯下,宁一宵的影子拖得好长,落在雪地里,显得很沉重。
  今晚真美啊,为什么偏偏是今晚呢。
  苏洄恍惚间产生了一个疯狂又残忍的念头,他好想这座城市起一把火,把他们所有人都烧死在黎明之前,骸骨成山成海,这样一来,谁都不会介意他和宁一宵埋在一起。
  “跟我回去吗?”宁一宵伸出手,抚摸了苏洄的脸,发现很冰,应该是在雪天里等了太久,“冻坏了吧,我给你暖一下。”
  他伸出两只手,很轻地捧住苏洄的脸。
  还是算了。苏洄放弃了那些可怕的念头,劝诫自己要多存善念。
  浑浑噩噩的这些日子里,他唯一清楚的就是每一天的日期,因为他很想给宁一宵过一次生日,给他买蛋糕,陪他许愿,吹蜡烛,在他许完愿之后亲吻他,把自己亲手做的礼物送给他。
  这些明明是很小的愿望。
  苏洄知道自己实现不了了,也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才突然被巨大的遗憾压住,喘不过气。
  “怎么了?”宁一宵低头看他,将他揽在怀里,“是不是不舒服,郁期来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宁一宵。”
  苏洄终于开了口,每一个字都拖着很重很重的负累。
  他看着宁一宵,也任由宁一宵望着他,两个人的目光连结了一个漫长的凝视。
  苏洄发觉那个说法是假的,相爱的人即使凝视二十秒,也不一定会落泪。
  “对不起。”他知道宁一宵最讨厌听到什么,但不得不说。
  宁一宵笑了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了?”
  苏洄没回应,自顾自哑着声音说话,像是发病了自言自语,“其实我最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后悔,因为得了这种病,大部分的时间都不是真正的我,有时候脑子好像被抓住晃来晃去,人也到处游荡,买东西,找人搭讪、说话,做一些神经质的事,等到大脑突然停摆的时候,就开始后悔,后悔买了那么多不需要的东西,后悔和太多人说话,后悔表现自己。”
  很大一片雪花落到苏洄的头顶,开始渐渐融化。
  “我一发病就喜欢承诺别人,所以老是食言。上高中那会儿吧,躁期,一个女同学约我周六在咖啡厅自习,我随口答应了,第二天就放了她鸽子。对了,还有一次,我在回家的路上捡了一只小猫,就把他带回家了。那只小猫很可爱,我对他说会给他买一个小屋子,第二天再回家,小猫就不见了,后来我问陈妈,她才告诉我,我外公看到了,嫌他脏,把他丢出去了,后来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宁一宵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懂苏洄,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默契得不像初识的人,他可以很快地识别苏洄的情绪,很明确地感知他的痛苦。
  但这一次,他却在心里一再否定自己的识别结果。
  苏洄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的废话,笑了笑,看向他,毫无逻辑地开口,“宁一宵,我们就到这儿吧。”
  宁一宵竟然没有愣神,而是直视苏洄的眼,他先是笑了一下,抬手去摸苏洄的额头,“你不会发烧了吧?”
  苏洄后退了一步,没有回答。
  宁一宵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的确是认真的。
  “为什么呢?”他没发觉自己的手有点抖,“至少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接受。”
  “没什么理由。”苏洄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就是不合适吧。”
  宁一宵上前,一把抱住苏洄,紧紧地搂在怀里,“你不要骗我,是不是他们逼你的?我知道我和你差距很大,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们可以争取试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试过了,宁一宵,都试过了。
  “苏洄,我不想和你分手。”
  苏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脖子很痛,他摸了一下,感觉有血渗出来,便将拉链拉到最上。
  “可是我想。”
  苏洄握紧沾了血的手,看向宁一宵,还是说出了这个他不愿提的词,“我想分手了。”
  宁一宵没说话了。
  “等去了美国……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苏洄感觉自己的嗓子哑到说不出更多的话了,但还是坚持说完,“……我不好,你把我忘了吧。”
  说完这句,苏洄转身就走了,白茫茫的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没有回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走得快极了,生怕自己忍不住停下来,就会后悔,会回头跑向他,抱住他。
  所以苏洄一刻也不敢停,走着走着,他眼前出现幻觉,好像这里不是漫天大雪的首都,而是冰岛,他身处那些蓝色冰川之上,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
  不知这样走了多久,幻觉里的冰川渐渐倒塌,苏洄也晕倒在地,震起一身的雪。


第70章 【二更】P。回忆终曲
  宁一宵在雪地里站了很久; 手脚都冻得僵硬,直到有人过来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助,他才摇头; 一步步走回他和苏洄的出租屋。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 从12月19日跳转到12月20日; 宁一宵一夜未眠,坐在狭小的双人沙发上; 觉得房间好空,打开电视,发现那部粗制滥造的电视剧竟然播到了大结局; 所有人都收获了团圆和美满。
  第二天早上; 雪还是没停; 天刚亮; 宁一宵便骑着自行车前往苏洄家,路上结了冰,他中途摔了一次; 又爬起来继续,骑了快两小时才抵达那个漂亮的别墅区,凭着记忆来到属于苏洄的那一栋。
  小花园枯萎了; 宁一宵站在门口,按了三次门铃。最后一次终于有人从里头走出来; 为他开了门。
  是徐治。
  “宁一宵?这么早来这儿干什么?”
  宁一宵没看他,“我找苏洄。”
  徐治却说:“他走了,我们要搬家; 他昨晚就先过去了。”
  宁一宵却不相信; 自己往里闯。他还是穿着陈旧的球鞋,但毫无顾忌地迈入这座华丽的大宅; 佣人忙碌不已,收拾着行李,很多陈设都被蒙上布。来到客厅,他第一时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季泰履。
  季泰履瞥了他一眼,“你就是宁一宵。”
  宁一宵停住脚步,恭敬地点头致意,“我是,打扰了。”
  “有什么事吗?”季泰履显然不想让他久留,“我们正在准备搬家。”
  宁一宵说,“我想找苏洄,他在吗?我有事要跟他说。”
  “他不在,昨天凌晨的飞机。”季泰履看了他一眼,“坐吧,有什么可以和我谈。”
  宁一宵犹豫了,但还是坐下,很快便有佣人替他上了一杯热茶。
  “你和苏洄的事,我知道了。”季泰履开门见山,气势上便压了宁一宵一头,“如果你是来找他谈这件事,大可以死心。他的病,我想你是清楚的,但你应该不清楚这个病会给他身边的人带来什么。”
  季泰履对身旁的佣人低声说了几句,没多久,对方拿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些类似信纸的东西。
  “他自从生了这个病,说的话就没几句可信的,都是精神错乱导致的。可能在你眼里,觉得苏洄很喜欢你,其实他躁期,对很多人都释放过类似的信号,也引起了很多误会,这一类麻烦我和他妈妈从他初中就开始替他处理。”
  宁一宵无法接受他将苏洄和他的感情视作“麻烦”,更没办法接受苏洄对他的好只是出于病征。
  “郁期的时候,他有表现过对你的在乎吗?可能回应你一句话都不错了。”
  季泰履说着,挑了几张苏洄写过的信纸,推到宁一宵面前。
  “他的字你应该认识。”
  宁一宵低头看了一眼,的确是苏洄写的,字迹看上去有些飘,是躁期的状态。
  '好想去冰岛啊,想和他一起去冰岛的斯维纳山冰川,在那里和他交换戒指,假装在极寒星球上结婚,可惜那里没有米勒星球的重力,如果有就好了,在那里待上十个小时,地球就过去七十年,到那时候,我们就只有彼此,谁也不会把我们分开。'
  很快,他翻到下一张,笔迹沉重,很用力,是苏洄郁期才会有的写字状态。
  可当他读到第一句话,手指就僵了僵。
  '我想死在冰岛。但不要给人们添麻烦,我这一辈子给人添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不能死在房子里,这样会连累房东或是酒店,跳楼或许也会害到别人,最好的方式是安乐死,但我不想留在医院离开,就在雷克雅未克道路尽头的海边吧,坐在那儿的长椅上,留一封信,找到我的人看到了就好。
  先草起一份好了:
  您好,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确已经离开人世了,是我自己选择的方式,我很满意,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所留恋的人或事物。我已经签署了遗体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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