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云雀-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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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身法轻慢又漂亮,瞧着是游刃有余,可落地站稳之后再看,桑萦那柄剑却并未追着他来,在他凭空借力翻越之时,桑萦的软剑已经转了向,朝自己随从攻去。
桑萦一人一剑,同时缠住他主仆二人,眼下忽将这剑风转向正同她战在一处的人,那人又哪里能招架。
这人自幼同自家公子一同练功,又因是贴身的侍从,白日同公子练一整日,夜间仍不敢将歇,经年累月这么下来,才从百十余人中脱颖而出,随在公子左右。
可他再出众,仍不是桑萦的对手,他应对手中没有武器的桑萦已是勉强,这会桑萦软剑从自家公子那边飞至,迅捷无伦地勾挑攻刺他周身上下多处脉门。
而另一边,他一直觉着同自己半斤八两对攻的桑萦,掌风骤然纵横凌厉起来,他应接不暇,眼见桑萦一拍袭至他胸口后翻掌成抓,另一边她那柄怪里怪气的软剑携着潮水般的内力,刺向他的后心口。
腹背受敌,这无论是被桑萦抓上一下,还是挨上一剑,都得去了半条命,几乎是下意识的,便使出多年惯用的一招身法,劲力内缩,剑风划开,虚空蹬地,两脚一前一后将桑萦这一剑一掌蹬踢开来,而后脚下破空虚踏,手中剑气连发,同桑萦拉开距离。
桑萦没追。
她本就是有心看看这二人的招式来历。
方才这一招,她见过。
当日那苍溪和陆庭深二人与师兄对攻,三人各自为战,只是酣战之时,什么样的战局都可能会出现,当时师兄一剑挑刺苍溪的喉前,苍溪借势避开正好到了陆庭深的身后,而后苍溪趁陆庭深不备,提刀横斩陆庭深肩脊,当时陆庭深使得身法便是方才此人这招。
后来师兄同她同行时,曾同桑萦拆解当日战局,提及这是浣溪山庄的独门身法,掌门徐怀义曾说这是脱胎于剑宗的燕返,不及燕返迅疾轻盈,却更具杀意。
难怪这两人对她的剑法和掌法极为熟悉,当日陆庭深便说过,他连做梦都在拆解归一剑,想必浣溪山庄的门人更是如此。
桑萦将剑收在手中,朝那主仆二人走近几步,淡声说道:“原来是浣溪山庄的人,你们不离身的浣花令呢?莫不是羞于示人?”
先前自称许珏的人如同听不出桑萦言辞间的淡嘲,声音温和地笑道:“姑娘怎能如此笃定我二人是浣溪山庄的人呢?这天下第一庄哪里是我能搭上的,姑娘认错了。”
“你承认也好,不认也罢,浣溪山庄那点子盘算,我天归剑宗从来变没放在眼里过,一个整日蝇营狗苟的小门户也不值当我剑宗弟子费心思。”桑萦故意道。
若说方才她只是心存疑虑,有心相激,这会再听这许珏开口,便也确认了九成九。
前次在蕴珍阁中,她便觉着此人声音略有些耳熟,但当时说不出是在哪听过,眼下思及浣溪山庄,再听此人开口,几乎是一瞬间便想到当日在后山那狭窄一线天的夹缝狭路,听到的同陆庭深密谈的年轻公子声音。
此人是陆庭深的儿子,浣溪山庄那位不曾露面的少庄主。
想必当日陆庭深和他都以为闯后山的人是师兄岑行玉,并不知道还有她,是以,这人也不知道,桑萦是听过他说话的声音的。
“其实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于我而言也无所谓,莫说此处只你二人,便是陆庭深也在这,也断无可能让我知难而退。”桑萦轻笑道。
“何况,你二人加一起,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过慧易夭,姑娘如此天资,便不怕此生不得善终?”许珏冷淡道。
“善恶有报,多行不义之人想必比我更怕天道轮回。”桑萦笑笑。
眼见这二人既不肯退,也没有出手的意思,桑萦心中稍觉不耐,正要强行逼战,速战速决,此时身后却传来几声异常的闷响。
几人隔着八卦阵,齐齐转眼望去。
是那道石门。
方才桑萦进来,石门半旋而开,她侧身进的时候,便缓缓关合。
眼下那足足有一掌厚的重石门正因一声声闷响而震颤,石门下的灰土扬起复又落下。
几息之间这巨石门扉已现细密的裂纹,过不多时,碎石迸开落地,又闻一声闷响,便见那石门轰然碎裂,尘灰扑面而至,桑萦屏气以内功封住口鼻,握紧手中软剑,盯着石门处。
旁的便罢了,若能单凭掌力将这石门破开,只怕这人不仅内力深厚,外家功夫更是出众。
桑萦自知短板,最是怕这种一力降十会的硬功夫,一身腱子肉,光跺跺脚地都要颤三颤,跟这种人一打起来,实在是吃力。
这会满室的尘灰落地,石门那边的情况也渐能瞧清。
桑萦心中意外,她本以为来人只有一人,或者是同行的几人。
但这会进来了许多人,各自三三两两站开,彼此防备的模样,一看便知不是同行的伙伴。
门外仍有人往里近,先进来的人也往里面来,一边防范身后的人,一边又防着桑萦和那边的许珏主仆二人,最后进来的几人,衣着较旁人不同。
大凡夜间出行,人人皆一身夜行黑衣,既不惹眼,又不染血色,做什么都便利的多,只这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矜贵白衣,身旁少女一袭粉色衫裙,这会瞧着格外招眼。
桑萦一见便愣住,旋即心中便是一喜,朝那男子快步走去。
“师兄!”走到近前,她轻声道。
男子正是岑行玉,但他身边跟着的小姑娘,桑萦却是没见过。
岑行玉瞧见桑萦也缓了面色,待她走近,笑着同她说道:“师妹,还好你没事,你今夜实在是冒险了些,倒是也怪我当日同你说的话,只教你先下手拿了东西,让你不顾自己安危。”
“同师兄又有什么干系,是我心急。”桑萦摇头道,她打量岑行玉一眼,又对旁边正瞧她的姑娘笑笑,继而问道,“师兄怎也来了此地?这位姑娘是?”
“这些先不急说,你这里是什么情况?”岑行玉望向那边许珏二人,压低声音问她。
岑行玉站在最后,先进来的诸人这会四散站开,彼此皆离得不近,若是寻常时,多半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可这会这石室中太静,且都是习武之人,不清楚底细,桑萦不好细说。
稍顿片刻,桑萦轻声开口,“我进来时,他二人已在殿中。”
她一边说,一边拉过岑行玉的手,动作轻微,垂着手在他手上写了个“浣”字。
岑行玉微一点头,不着痕迹收回手,声音不轻不重:“那想来,东西也在他们手中了?”
“这位公子是这样同我说的,正交手呢,你们便来了。”桑萦明白他的意思,如是说道。
她二人说话间,那边许珏的面色便阴沉下来,再看这会石室中的旁人,毫不意外地瞧见这些人尽皆神色莫名地瞧着他们。
许珏冷声道:“姑娘还真会颠倒黑白,方才已经分出胜负,姑娘既是胜了,东西也拿到手了,莫非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公子说笑了,我一人对你主仆二人,你们出手招招狠辣,都是非死即残的剑招,我连半分胜算都没有,若非师兄和诸位英豪适时赶到,只怕这会我半条命都没了。”桑萦软声道。
这会人多,她有意这般说,也是想让旁人打打头阵。
虽然她心中大约有数,这玉锁,十有八九不在这位许珏手中,但这会却也没必要说出来。
众人瞧瞧桑萦,又看看许珏二人,一边是个十几岁模样的小姑娘,另一边则是两位正年轻气盛的男子,大抵都是觉着这不大的小姑娘不足为虑,待会一并对付了便是。
不过几息之间,有几人已经朝着许珏二人走去。
桑萦和岑行玉没动,她也有心想要观察一下这些后来之人的身手,正瞧着那边的情形,便听旁边少女开口问道:
“你是他的师妹?”
这少女桑萦从未见过,方才见师兄并未多言,便也没再多问,这会听她发问,桑萦对她点点头。
少女瞥了眼桑萦的手,又瞧了眼岑行玉,不再吭声。
那边已经有按捺不住性子的人,同许珏战在一处,也有些人不信方才桑萦的说辞,虽未过来动手,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盯着她这边。
桑萦没理这些人,她本也没指望方才那一番话,便能尽数取信于在场众人,不管旁人作何想,她只想探探这些人的底。
“师兄今夜如何会来?”见这会左右皆无旁人,桑萦低声问道。
“我一进京城的城门,便收到消息,说有人已经解开禁宫的地宫,拿到玉锁,我本是去客栈寻你,却被太子的人告知,你也在这,我便来了。”
说到这,岑行玉转而问道:
“师妹,你同太子是怎么回事?满京城都在传的话我便不说了,这太子的人为何会在客栈外你的房间门口,还对你的踪迹了如指掌?”
桑萦稍感为难,这阵子事情太多,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且有些事是她自己的私事,也没必要细说。
“师兄,你是同这些人一同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她岔开话题问道。
“瞧得出的门户有辟心剑、观音堂、碧涛剑派,还有些瞧不出门户的,那边那个多半是不二山庄的周家。”岑行玉一一指给桑萦。
“真的是不二山庄?”桑萦惊讶。
“我不大确定,但多半错不了。”听岑行玉语气中带着忌惮,桑萦心里也提起来。
不二山庄算是江湖上极为诡秘的门户了,同魔教不一样,魔教在中原武林算是邪门歪道,无论他们行事如何无忌大家都习以为常,可不二山庄的周家本是中原名门之后,但因内功奇诡,素有争议,但多年来鲜少在江湖露面,没想到竟会在这遇见。
上次在浣溪山庄,桑萦也见了许多江湖人,只是当日那些人,皆是陆庭深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都是他又把握能掌控住的,没有什么特别显赫的宗门。
反倒是眼下因着苍云剑会,许多不世出的门户眼下竟齐聚京城,倒也热闹。
那边许珏渐渐不敌,最多也就能再撑上十来个回合便要落败,桑萦内力也运转开,暗自调整自己的呼吸,待会许珏二人落败,这帮人定会将矛头再对上自己。
这石室中人太多,便是有人瞧出这里的机关,也不会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来。
今日定然是一场硬仗。
就在此时,这石室一边悬挂着的侍女图壁画陡然旋转起来,旋至上下颠倒,从底部缓缓朝上移动。
众人皆被这动静惊住,那边动手的也停下来,许珏抓住这短暂的空隙,飞身而起,同那些方才动手的人拉开距离,而后便急喘着慢慢平复。
壁画开到最大,里面是一道暗门。
众人无人擅自行动,皆在观望之时,暗门也缓缓打开,这道暗门打开,滚珠走石一般的琵琶乐声纷纷杂杂地淌进众人耳中。
这琵琶也似是发潮了一般,音色嘶哑嘲哳,又是疾奏,激得人心中格外烦乱。
这不堪入耳的琵琶曲尚未停下,暗门内便走出一位宫中侍女,她朝着众人盈盈一拜。
“诸位英豪辛苦,太子殿下已在邀月书阁久候多时,烦请诸位移步。”
“殿下有几个问题欲请教诸位,能为殿下解心中所惑之人,殿下将亲赠如意玉锁为礼。”
第四十二章 桑姑娘瞧着是救他,实则是……
这位华服侍女说话间不卑不亢;几句话利落说罢,回身进了暗门率先离开。
她这一番话将众人打断,眼下一走;离门最近的几人率先跟了出门外。
“这……”
“人呢?”
“这也没路啊……”
听那边的人低声议论不休;岑行玉和桑萦也来到这暗门外。
这道暗门打开后;外面是一处悬璧;头顶月色穿透水底,隔着透光琉璃板;皎皎皑皑;下方瞧不出是什么,但入眼只见雾蒙蒙的水汽。
只站在此处;桑萦便觉着体内气息运转逐渐迟滞。
还未摸清这地方的玄机,另一边便只听一声惨叫,桑萦转头望去;正瞧见先前同许珏交手的几人中,有一人竟直直坠了下去。
他们这几人本就离暗门最近;又是率先从暗门出来;站的位置也最为靠前;几人间也不是什么稳固的利益联盟,一同对付许珏不过是各取所需,这会见此地情况不明,稍立于身后的一伙人抬腿便将前面这人蹬了下去。
这事办得不地道;不过眼下这会也没谁为那人出头,齐齐朝下面盯着看。
只约莫几息后;便隐约听见下面竟有出水的“哗哗”响动,饶是水汽氤氲瞧不真切,可凭在场这些人的眼力和耳力;大致也知道了下面的情形,一时之间,面色尽皆难看起来。
水汽流动间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身长九尺,一摇首一摆尾间,分波掀浪,过不多时,殷殷暗红晕开。
“有水怪,有水怪!”有人失声惊呼。
“那人死了,师兄,下面是什么东西你瞧见了吗?”桑萦拧眉低声问道。
“应是头巨鳄。”岑行玉凝重道。
“宫中水底怎会……”桑萦低声喃道,只半句便住了嘴。
既是如此堂而皇之养在宫中水下,自不会是巧合。
若是皇室依了江湖规矩,只怕便也不会有眼下这处地宫石室。
眼见此地悬璧隔空十几丈远,中间毫无凭借落脚,除非身负卓绝轻功,否则单凭轻身功法纵越绝无可能,可这诡异水汽又滞住内息,淡淡站在这岸边,已是运转艰难,这两边悬璧之间,升腾水汽昭昭,便是当时一等一的好手,也难从此地飞跃而过。
“皇室这是什么意思?将我等一网打尽?待老子出了这里,定会来杀他个片甲不留!”有人气急败坏道。
这话不过是气急发泄,在场诸位也没谁当了真,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安抚道:“诸位莫急,想必是这第三间石室的机关未开,是以这里没有路,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那机关吧。”
可就在此时,方才口出不敬之人站在原地,口中发出“嗬嗬”粗喘,离他近的人轻轻拍他的肩,“张兄,没事,咱们回去看看。”
谁知这一拍之下,此人身子软软倒下,眼见便要掉下悬璧,站他身侧同他说话之人一惊,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却被下坠的力道也几欲带下悬璧,其余人见了,连忙过来将这几人拉住。
再看那最先倒下之人,此时眼耳口鼻出血不止,形状骇人。
其余人正将后被拽下的几人小心往上拉,动作轻快,生怕惊动了水底吃人的怪物。
“张兄!张兄!!”最先拉住他的人惊声唤道。
“他死了。”桑萦站在人后,轻声说道。
“他眼睛还动呢,姑娘袖手旁观不愿相救便罢了,何必咒人家死!”
“看他风府穴。”桑萦淡声道。
这会其余几人已经被拉上来,只剩下拉住这位张兄的那人,还倒悬着身子,其余人望向这位张姓男子的后颈上方的风府穴。
毫芒细弱的一根银针正泛着磷光插在那里,只露出指甲盖大小的针尾,可见插地极深。
这针不过头发丝儿粗细,极为不显眼,若不仔细瞧,根本瞧不见,针上一见便知是淬了毒的。
这人是中毒死的。
只是还未将这人拉上来,水下忽地翻涌起来,一张血盆大口从水下猛冲而出,“咔”地一声,拉着这位张兄身子还没上来的那人,手中便只剩下这张兄的一条胳膊。
众人立马将他拽上来,那人盯着手中的胳膊,目露惊骇和恐惧,“啊……啊!”
他失智了一般惊声乱喊,将众人尽数挣脱开,见人就推,救他上来的也并非认识他,只是不愿见死不救,这才搭把手,眼见这人此时这般不对劲,立马松了手闪身避开,生怕被他推下去,喂了方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