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云雀-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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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和欢愉。
痛楚是钻心的,可欢愉也是难以言喻的。
陈颐低头咬住小姑娘绯色难消的耳珠。
“萦萦,别气我。”
第四十九章 “我想你来。”
“桑萦姑娘;这粥里面的桂花糖丝是东宫特奉的,早前殿下特意吩咐过,说是您喜欢;便让多备着了;您用用看;尝尝合不合口味。”
东宫这些侍女一个两个都是人精;见她和陈颐一起从寝宫出来都没露半分异色,笑意满盈地同她见礼;态度不刻意热络;却又能感受到亲近。
陈颐这人大抵是讲究惯了,这会早已过了早膳的时辰;竟也摆了满桌的粥点早茶。
只是他当时步履匆匆出了寝宫,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桑萦都没见到他人。
她目光在殿外梭巡片刻,身旁侍奉的侍女会心笑道:
“殿下嘱咐了要我们好生侍奉;姑娘多少用些,待会殿下回来再陪姑娘去逛园子。”
“……”
桑萦默然;她本意并非是想去东宫园中;但又觉着没必要解释;便只闷声喝着甜粥。
陈颐确是了解她的口味,她这会其实一点胃口都没,什么都不想吃,但这掺了桂花糖丝的粥清甜利口;她的确喜欢。
正小口喝着,眼底余光便瞧见一人越过门扉走近。
“萦萦。”
闻声;桑萦放下羹匙,转头去看。
这一看便明悟了,这人这么长时间做什么去了。
陈颐换了身衣衫;鸦色长发束起,白玉发冠通润,一身苍青衣袍更显他清逸气度,他眼底笑意未散尽,声线中带着些懒散。
“吃好了?”
“嗯。”
盯着面前堪称容光焕发的人,桑萦欲言又止。
一夜未能成眠,只小憩那么一会,这人竟第一时间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拾掇自己,着实教她有些开眼。
不说眼下她离开师门,无暇顾及这些身外事,便是当日犹在观海峰时,也没有如他这般夸张的。
但不知是不是皇家的繁琐礼节教他如此,桑萦抿唇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他,终是没忍住地问道:
“殿下今日可是还有要事?”
“陪你,算吗?”
“……”
许是这阵子同他相处时愈发亲近,听他打趣,桑萦也不似刚认识他时那般,因他状若随意的言行而心神不定。
“我待会便要走了。”对上陈颐浅淡含笑的眸光,她低声道。
“那自是要送你出宫。”
陈颐走到桑萦近前,极为自然地接着她的话说着,顺手端起她面前的茶盏轻啜。
“太甜了。”他皱眉点评。
“是你宫中的人呈上来的。”
桑萦盯着他手中那只方才自己刚用过的茶盏,小声辩解。
“不是我要这么甜的。”
陈颐笑睨她一眼,“你不喜欢?”
“喜欢。”桑萦如实答。
“知道你喜欢。”
他勾唇笑,随手撑在桌边,缓声问她:
“可吃好了?”
“嗯。”桑萦也没提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有胃口,只应道。
陈颐见她确是一副不打算再动筷的模样,便让人将早膳的桌案撤了,只留了茶点,让宫人尽数退下。
“今日之后,你那客栈便住不了了,可想好去哪里落脚了?”
陈颐放下茶盏,将话风一转,他似是在期待些什么。
“若是没去处,我的东宫随时恭候萦萦。”
“……”桑萦不用看他都能猜到他面上是什么神色。
“我已经想好去哪了。”她语焉不详。
陈颐并不意外,他自是知道她不可能直接住在宫里,但仍有些狐疑,总觉着她方才说话的神色颇有些底气不足。
“殿下今日若是另有要事,便不必顾虑我,我自己出宫便是。”桑萦想了想说道。
“萦萦的事便是我的要事。”陈颐悠悠说道。
饶是桑萦再如何同他相处,也还是不大习惯他这般直白的话。
事实上,如今她也就能堪堪无视陈颐平日同她说话时暗含的撩拨,这般直接表露心意的话,如斯白日还是没怎么听惯。
“方才见殿下进来,才知所谓的‘蓬荜生辉’并非只是客套。”
“嗯?”
听桑萦没头没尾说这么一句,陈颐稍怔,旋即反应过来,她是在打趣他,他低低笑了,开口道:
“我这东宫,哪能算是‘蓬荜’,称一句桂殿兰宫都谦虚了。”
闻言,桑萦悄悄打量四周,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对的。
但她也不会顺着他的话意说,平白让他得意,她想起自己来的正事。
“殿下,淮山派灭门那桩案子如今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公审?”
“淮山派……”陈颐沉吟着,“宋成文和陆冲那些人吗?怎么忽然问起他们?”
“我想再见宋成文一面,他既然有我师父的剑穗,自是见过师父,我想问问他师父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形,师父受过伤,我不问清楚着实有些放不下心。”桑萦低声道。
“……”
陈颐皱着眉,半晌没动静,桑萦有些意外,望着陈颐问道:“是这案子有什么不对的吗?”
“那倒没有。”陈颐敛了神色,一副无奈又头疼的模样,“是谏院的那些言官,淮山派和当年的齐王案有关,虽然现如今淮山派三十七人已尽数亡于陆冲和宋成文之手,但终归事关皇族,齐王再怎么说也算是我的长辈,这案子便不能只经我手了。”
当日在淮山派的正堂外,宋成文确是亲口说过,淮山派的这位掌门亲手杀了齐王,桑萦也有印象。
只是如果是这样,那这案子要怎么审,又要审到什么时候?
她这般想,便也这般问了。
陈颐面显几分嘲色,“等下月月初选调三司协理,到时候主审便让父皇和那些朝臣们去争吧。”
“这些朝臣总针对你吗?”见他面色算不上好,桑萦好奇问道。
陈颐轻哼出声,“是我没心思同他们计较。”
“让他们觉着我想同父皇争权,我才能去出宫游历,不然,就依着太傅长史那几个老家伙整日往东宫跑的架势,我哪还能留他们到今天。”
他言辞暗含锋芒,面上反倒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桑萦看得好笑,接着他的话音说道:“那殿下要如何,杀了?”
陈颐一滞,“那倒也不至于,但总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他们舒舒服服在京中碍我的事。”
桑萦看着他忍不住笑开,而后便有些发愁。
她其实来这一趟,便是想问问宋成文和陆冲几人的消息,不仅仅是担心师父的身体,其实更多还是想问清楚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上次见过宋成文后,她总是觉着他当日说的那些话哪里对不上。
无论师父的伤情再如何眼中,只凭五岳剑派的这些人,绝无可能从师父剑柄处斩断这根剑穗。
而且她手里还有陆临远当日给她的那个玉珏,这玉珏她也有了些头绪,只是还无从查证。
“怎么,萦萦想要见他们?陆冲还是宋成文?”
陈颐蓦地出言发问,打断了桑萦的思绪,不待桑萦回答,便笑着许诺:
“我来安排。”
桑萦摇摇头,“既是转交三司,想必便是以殿下的身份也是不大容易的。”
“见不到便罢了,等回头他们这案子结了,再问也一样。”
左右如今她大概也清楚,可能会对师父出手的人中,除了行踪诡秘的魔教,便只剩下浣溪山庄的人了,待苍云剑会之后,她总是都要去会会的。
听陈颐的意思,他虽身为太子,在朝中似是也受掣肘,他如此许诺,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番心意,但这件事说到底是她师门的事,本就不用他如此费周折。
何况她若是当真非见不可,便是皇宫大内也拦不住她,便不需他来为自己打这头阵了。
陈颐神色有些奇异,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守在殿门外的江成朗声通传。
“殿下,荣府送来一份请帖,是——”他顿了顿。
“是给桑姑娘的。”
“给我的?”
桑萦有些错愕地望向陈颐。
“拿进来。”陈颐淡声吩咐。
江成将那张烫金请帖递到桑萦手边的凭几上,躬身一礼,便退出了殿外。
桑萦没想到,江成会将请帖直接交给她,原以为他会率先交给陈颐的。
她将请帖拿在手中,却也没开,望向陈颐。
“既是给你的,看便是了,看我做什么?”陈颐失笑道。
望着请帖上外封上遒劲有力的字体,桑萦心底生出几分猜测。
她来京中时间不长,能将请帖递到陈颐宫中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若硬要猜一位,八成便是荣府的那位荣婉姑娘了。
桑萦一目十行看罢递给陈颐,“是荣姑娘,邀请我后日同她一起进宫参加——”
她低头复又看一眼请帖里页的内容,继续说道:“参加上弦灯节的宫宴。”
“上弦……每月都有上弦月吧?莫非每个月都要办宫宴?”桑萦讶然问道。
陈颐瞧着并不甚意外,只温声为她解释。
“这倒不是,上弦灯节宫宴每年都是母后宫中操办的,已经办了许多年了,这日子原是当年皇后娘娘加皇后冠冕的吉日。”
桑萦似是想到什么,抿唇小声问:“不会又是给你选妃的宫宴吧?”
她有些忿忿,皱起眉头,“我不想去。”
没等陈颐说什么,桑萦便转了话音,“荣姑娘竟然将帖子下到东宫来了。”
“荣家素来懂得审时度势,到底是百年国公府。”陈颐将请帖合上放到一旁,随意称赞了一句。
“审时度势?”桑萦小声重复,似是在思考方才陈颐的话。
“荣家送这一封请帖,明面上是寻不到你的住处的无奈之举,实则是在向我表明,荣婉无意于东宫妃位,且又同你有些交情,对你没有恶意。”
“宫宴当晚在御花园设有灯会,还会点长明灯,况且还有我来陪你,断不会让你觉着无聊。”
陈颐抬手轻轻勾碰桑萦的小指,颇有几分低声下气的意思,半是轻哄半带商量。
“应下好不好?不是选妃,我也不需要选妃,你都要离京了,总应有个正式的道别的。”
“我想你来。”他垂眸低声道。
桑萦任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折腾她的手指,默默别开脸,低低应了声。
“嗯。”
第五十章 她有点想见他。
日前深夜在禁宫地底的那场热闹对京城世家全无影响;这些名门望族一户两户皆盯着上弦灯节的这场宫宴,牟足了劲都想让自家的女儿得皇后娘娘青眼。
虽说眼下皇帝春秋正盛,东宫想要承继大位千难万难;可皇后娘娘无子;太子自幼养在皇后宫中;占了嫡名;而太子以下的庶出皇子在朝中全然没有存在感,太子这位置坐的也算是稳当的。
而如今太子殿下及冠;东宫妃位未定;就好似一只肥美的猎物,引得群狼环伺;虎视眈眈。
眼下京中有些眼力的都能瞧出,这正妃妃位八成是武安侯吕家和靖国公府的荣氏打擂台,吕家虽不及荣府显赫;可胜在同皇后娘娘亲近,可便是正妃轮不到自家;三个侧妃妃位也足够有分量了;待日后太子殿下继位;说不得还能挣个贵妃之位。
有这种想法的世家不算少数,是以今年这上弦宫宴前夕,京中暗潮涌动,连街头巷尾的商贩都默默抬了商价;美其名曰同沐君恩。
桑萦来到靖国公府是宴会的前一天午后,也是荣婉在请帖中同她相约的日子。
说起来;这靖国公府也算是她进京后第一户正式拜访的世家了。
早便听说偌大的靖国公府如今都是荣婉在打理,桑萦跟着府上的管家一路从正院走到后院,阖府上下静悄悄地;来往走动的下人动作极轻,目不斜视。
靖国公府的园中鲜少有花木,入眼皆是青松,因着正值冬日,反倒成了难得的绿景。
“桑萦姑娘!”
刚进后宅,桑萦便听见荣婉笑盈盈地唤她,抬眼正瞧见她从环曲廊桥间走出。
“荣姑娘。”
走到荣婉近前,桑萦同她一礼。
“近来可好?”
“我有什么好不好的,整日闷在府上连后院都懒得出,正没意思着,便想着提前把你约过来,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桑萦笑着同她一起往主屋院走。
她有点摸不准荣婉唤她来的意思,不过她来这一遭,也确是有些事想同荣婉说的。
“行了,都别忙了,下去吧,我同桑萦姑娘说说话。”
刚一进屋,荣婉便将屋中侍女都打发出去,她在软榻坐下,看向桑萦。
“外面的事我也有些耳闻,我听府上的人说,京中很多人都在打听你的消息。”
荣婉顿了顿,复又关切问道:“你如今落脚的地方可安全?若是不行,你住我府上也可以,还没人敢来我荣府滋事的。”
“姑娘好意,不过我现下住的地方也还好,就不给靖国公府添麻烦了。”桑萦婉言说道。
她眼下确是住在一个相对清净的地方,只是不大方便同荣婉说。
当日陈颐曾送过她一枚玉佩,说是他不离身的物件,她便是拿着陈颐这枚玉佩径直住到了随园去。
随园是封闭的皇家园子,等闲人进不去,地方也相对偏了些,平时也没人会往那边去。
只是她去随园也算是借了陈颐的势,她连陈颐都没提,自然更不会同荣婉细说。
“这有什么麻烦的,旁的不说,今日你都已经来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了,今晚就在我这歇下,明儿宫宴,准备的可麻烦着呢。”
听荣婉这般说,桑萦也明白过来。
前次她进宫是以剑宗弟子的身份,不大需要讲究宫中的礼节,这次是正经后宫宴请,自然不同。
只是,她无意逢迎,不日便要离开京城,对这些着实没甚所谓。
“宫裙首饰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可千万别推辞。”似是瞧出桑萦的犹豫,荣婉展颜笑道。
“谢谢。”桑萦知她一番好意,有些无措,她想了想,便将已知的一些消息直接告知于她。
“前些日子同师门通信,我同门的师姐打听到,当年你的姨母曾在西南漳山附近的猎户家中借住过,后来又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听那猎户家的夫人说,两人同进同出……甚是亲密。”
到底是旁人的隐私,又事关他人清誉,桑萦说得很是艰难。
“是什么样的男子?”荣婉面上并没有异色,颇为急切地追问。
桑萦摇摇头,“过去太多年了,猎户的夫人也记不清了,且便是记得,几次三番转述,又哪里真的能按图索骥寻到人呢?”
“这倒也是。”荣婉喃喃道。
她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桑姑娘莫笑,实在是这桩事梗在我荣家太久了。”
“我会继续帮你留意的。”
桑萦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径直说道。
荣婉本也不需要安慰,旁人苍白的安慰实在过于无力,连桑萦自己也不愿听旁人在她师父的事情上安慰她。
“抱歉,其实本来是想等门中师姐查到更具体的消息后再一同告诉你的,但不知还要多久,便还是先同你说了。”桑萦抿唇轻声说。
“这是哪的话,”荣婉一怔,而后笑开,“等了这么多年,能有一点点消息都是幸事了。”
“天归剑宗不愧是大宗门,我荣家这些年都不知派出了多少人去西南,竟是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荣婉叹道。
桑萦摇摇头,“西南多山,农庄猎户众多,世世代代聚居,彼此间最是相熟,荣家派去的多是生面孔,农户们怕惹上麻烦,便是知道,大抵也会推说不知,剑宗这些年对他们多有庇护,查起这些旧事还是要比荣家人方便些。”
“原来是这样,那我更要好好招待你了。”荣婉眸光清亮,起身走到门处,唤来人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