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云雀-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岑行玉自方才同桑萦说话,神情便一直不大对劲,桑萦如何瞧不出来,她心中了然,轻声接着他说道,“师兄是想问陈颐?”
“师兄还是怀疑陈颐同那位魔教高手有关系?”
当时离开浣溪山庄,自己只身往京中去时,岑行玉便同自己分析过,他觉着那位名作苍溪的魔教高手同陈颐相熟,并且行事受陈颐指示,似是听命于他。
可是这些只是些无凭无据的揣测,陈颐是当朝太子,又半点武功没有,怎么可能号令得了如苍溪那般的高手。
“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而且师妹,”岑行玉犹疑着,半晌后缓了声音开口,语气中带了几分关切,“师妹,我并非只是疑心太子,我也不放心你。”
“我未下山前的那些年,小林师叔时常指点我的武功,于我似兄似友,他如今下落不明,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他唯一的弟子,我不能让你再出事。”
桑萦却不知原来师父同师兄还有这些故旧事,她同师兄年纪差得太多,在门中时交集着实不多。
“师兄放心,师父的事还没有着落,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你莫怪师兄多事,太子殿下给我的印象并不好,如今时局又是这般混乱,你同他交好,我实在难以放心。”
岑行玉从桑萦手中将那封匿名信收起,他望着桑萦说道:
“师妹,你的私事,师兄没有立场过问,但同样的,我私下里也会派人盯着太子,以防有变,望你勿怪。”
“不过即便是你心中介怀,我还是会这样做。”岑行玉补充道。
桑萦一怔,并未想到岑行玉会如此说。
方才他提及陈颐时眸中的怀疑和防备,令桑萦几乎以为,他下一句便会要求自己日后不许再同陈颐来往。
她轻轻笑开。
“师兄,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岑行玉似是也松缓过来了,笑道:“自家师兄妹,还说什么了。”
“到底是我们天归剑宗出来的人,断不会为儿女情长失了心性,先前倒是我多虑了。”
桑萦有些好笑,心里却也泛起暖意,不管旁的乱七八糟的事,师兄此刻如此待她,也是有一份情谊在的。
只是毕竟又是一宗灭门惨案发生,乍听之下,桑萦也难以开怀,脑海中闪过当日淮山派的死状,她蓦地开口问道:
“师兄,碧涛剑派的人是死于什么?刀剑伤,还是毒伤?”
闻言,岑行玉沉声正色道:“似是毒伤,又不像寻常的毒,浑身的血脉尽数迸裂爆开,伤口细密,极不明显,乍看皆是全须全尾,可实则浑身每一处完好的。”
“又是这样……”桑萦喃喃道。
“什么?”岑行玉没听清。
“淮山派的人就都是这样死的,疑似是魔教的卿心散。”桑萦低声道。
只是她说完,又有些犹疑,“只是,我后来在京中也查探过,淮山派的人虽是死在这毒上,可动手的人是五岳剑的另外两派,掌门之间是结义兄弟的关系。”
“我知道了,回头我派人去一趟京都,查一下五岳剑其余的人。”岑行玉正色应了声。
他看向桑萦,见她也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叹了口气起身说道:
“行了,这些事也不是在这干坐着便能解决的,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明日便要进苍云山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桑萦点点头应了。
“好,对了师兄,登州大牢中有十三个武人打扮带着血迹的人,他们前几日对我动手,后来被不二山庄那个周景宜送进监牢里了。他们来意不明,我过几日可能没法盯着这边,师兄帮我盯着些,别让他们出事,也别让他们跑了。”
“行,我知道了。”岑行玉应下,“没受伤吧?”
桑萦一笑,摇头说道:“没,他们这些人身手一般,不知道我来历,也不像认识周景宜的样子,只说是奉命行事,还说什么不能留活口,但当时周景宜也带了二十来人,我顾不及多问。”
“没事,我让人去盯着,若是有人相救,便直接跟上去,看看背后是何人指使。”
桑萦同岑行玉道过别,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
十年一度的苍云试剑大会举办在苍云山的一处山谷腹地。
四周的高崖皆修作看台,桑萦同天归剑宗的人一同到场时,周遭已经有其他门派的人早早做好准备,只等开始了。
她略略扫过一眼,确是看到几张熟面孔,但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
他们一行人来的晚,这厢将将坐下,下方便有了动静。
苍云剑派的人一身玄青衣袍,服饰简单却别具古韵,他们人数不多,且都已经不算年轻。
杜温行走到下方中央,环顾四周,朗声一笑,中气十足地开口,言简意赅,声音清晰传遍整个山谷。
“都是熟人了,我便也不多客套了。”
“试剑大会为期三日,下方山谷内有一处战台,在战台之上混战决出的前十位,分组对阵最后决出三甲,最终持名录上信物之人进我苍云剑宗的藏书阁。”
“既登剑会,生死自负。”
杜温行声音淡淡,稍作停顿,又说道:
“若是敌不过也可主动认输,退下战台上来休息,切莫逞强,反伤了根基、丢了性命。”
“诸位,请吧。”
杜温行并未如桑萦预想中那般说些场面话,而是像话家常一般寥寥几句,若非他声如洪钟,内力雄浑,几乎看不出他是一宗之主。
随着他话音落下,苍云剑派这些人尽数飞身跃上看台,这届剑会,他们本门无人参加,尽数做了看客。
“都小心些,刀剑无眼。”岑行玉轻声嘱咐着。
桑萦微一点头,正要下看台,一旁的琴歌走到她身边淡淡开口。
“我如今剑术又有精进,前次败于你,今日定要讨回。”
她说完,提剑率先跃下看台。
这位琴歌师姐自这次见面以来,一直没同她说话,桑萦更懒得凑上去费口舌,却没想到前次同她那一场比试,她记到现在。
她没往心里去,若是现在她连琴歌都还要打得难分敌我,这如意玉锁今日定然是要落到旁人手中了。
想进藏经阁,便只能赢下这场比试。
魔教和那卿心之毒,相关记载实在太少,但这消息又实在是重要,眼见下方山谷内已经有许多人了,她双脚一荡,也飘身下去。
这处山谷从上面看时,还是一片宽阔平坦的腹地,真正脚踩在实处了,再看周遭才知这地方怪石嶙峋,视野一点都不开阔。
桑萦并没着急往那战台处走,只粗略辨了辨方向,便提步朝另一边走去。
眼下战台上,大概都是些按捺不住的人在对阵,真正能同她有一战之力的人都还没现身,桑萦寻了棵参天的古树,跃上树梢,凭高远眺,遥遥望去正隐约能瞧见战台那边的大致情形。
她看了几眼,便收了目光,却刚好瞧见一位认识的人。
是浣溪山庄的许珏。
当日在皇宫两次同她交过手。
印象中这人身手一般,并不算是特别出众的。
她瞥了一眼,没再继续看他。
其实她有些好奇的是,碧涛剑派的那位少宗主凌天和此刻在不在这里。
只是她没见过这人,就算他站在自己眼前,若是不报姓名,她也是认不出的。
桑萦借着这高处不甚显眼的树梢隐蔽,有些躲懒的意味,她本就不是好战之人,兼之又不愿被无意义的车轮战平白消耗体力,便只在这悄无声息地坐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行人从另一侧的林中转出来,朝这边走过来。
桑萦垂眸看了一眼,这几人都不是她认识的人,便没有理会,但这几人里有一人蓦地朝她藏身之地看了一眼,皱眉站住脚。
“宁泉,怎么了?”他身边的人看向他问道。
被称作宁泉的男子看着桑萦的方向,蓦地一掌朝桑萦的方向打过来。
桑萦并未接他的招,拍掌打向身下的古树枝干,借反力腾身避开这一掌,而后轻飘飘落到地面,站在这几人面前。
这几人大抵也没想到会是一位如此年少的少女,被唤作宁泉的男子也是一怔。
“你是何人?”
“这话该我问才是。”
桑萦不答,盯着宁泉腰际的玉珏反问道。
“五岳……”宁泉脱口而出的话只说了一半,片刻后,他神色如常继续说道:“福山剑派,宁泉。”
他这般作态,桑萦心中已然明了,这人是原先五岳剑之一的福山剑派的人,只是如今淮山派已然不复存在,衡山剑和寿山剑的人又尽数收押在京中的大牢中,五岳剑这名头只怕是也不如原先那般好用了。
她方才其实便有几分猜测,毕竟这位宁泉,腰间那枚玉珏,包括流苏扣结的样式,都同陆临远给她的那块有些相似。
“你们是一起的?”桑萦瞥了眼宁泉身侧同行的几人问道。
“你是哪门哪派的?”宁泉没回答,反而问道。
“我?”桑萦轻轻笑了,“这剑会似乎并没有必须要自报家门的规矩吧?”
“打吗?要打你们就一起上罢。”
“好狂妄的丫头片子。”
宁泉身边的人似是被她激怒,扬声喝罢,劈手便是一掌打来。
桑萦眼看着那人一掌砸过来,竟只站在原地不躲,直到这一掌堪堪要击中她面门时,她轻巧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格住他要变招的手,另一手正击在他胸口。
她尚未尽全力,这人已经被她这一掌打得踉跄后退,站都站不稳。
这几人本就是较为亲近的同门,彼此间最是熟悉,身手也相差无几,眼见他连桑萦一击都接不住,登时便失了战意。
自淮山派派被灭门,衡山剑派和寿山剑派被抄家后,剩下本就相对势弱福山剑派和陵山剑派更是化作惊弓之鸟。
来参加这剑会,本是打着在剑会上一举成名技惊四座的主意,但先前便遇见一人,武功极是高强,这会又遇见桑萦,本来见她只一人在此,还以为是个软柿子,却没想到遇见硬茬了。
这丫头的身手,瞧着好像比先前那小子还厉害。
宁泉无奈,他方才都没能把话说完,便动上手了。
宁泉盯着桑萦手中那柄剑,又看看桑萦清冷的脸,脑海中想到前几日那神秘男子给自己看得那幅画像。
五百金,买画像之上的人一条命。
似乎就是眼前这个少女。
他正要开口,面前的少女朝他们几人走近,而后停在他面前,率先开口道:
“你腰间这只玉珏,摘下来给我看看。”
宁泉有些不明所以,犹疑间对上桑萦冷淡的眸光,一瞬间明白过来,她并非在同他商量,而是在命令他。
他下意识摸上腰间的玉珏,还未说什么,便听到不远处的林中有人开口说道:
“姑娘这刚一见面,便要强抢人家贴身之物,不太好吧,这便是天归剑宗的教养吗?”
桑萦本只是想看看宁泉这只玉珏,同自己手中那块陆临远的有无关联,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音打断。
她面向林间,盯着声音的来处,觉着这声音有些熟悉。
蓦地在脑海中对上一张脸,是方才远远瞧见一眼的人。
倒是热闹起来了。
桑萦望向林间,扬声道:“既是来了,便也没必要藏头露尾了。”
“许公子,偷听别人谈话,也不算什么君子吧?莫非这是浣溪山庄的教养?”
第五十九章 师姐,我帮你报仇。
京城一别;此番再会,桑萦远远端详从林中走出来的许珏,心里涌现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她之前同许珏交过手;知道他的身手;虽然不能称之为平平;可却是也没到佼佼者的水准;但这会被许珏泛着笑意的双眼无声望着,桑萦莫名地觉着心里发毛;格外不舒服。
许珏这会走上前来;举止间倒是没有方才在林中出声时那般不友好。
“桑萦姑娘,又见面了。”他瞥了眼宁泉;笑着朝桑萦说道。
“你想同我动手,将他们救走?”桑萦没动,淡声问许珏。
许珏望着桑萦;默然半晌,似是在心中思索衡量着什么;而后轻声笑开。
“许某自问不是姑娘的对手;不过既是试剑大会;自是不能不战而降。”
“只是此处既非战台,姑娘同许某之间又不算什么生死仇,我们点到即止如何?”
“便当是许某请姑娘指教一番。”
许珏言罢,抽剑直奔桑萦刺过来;桑萦软剑一振,使的是归一剑第一式流霜;流霜式的四套剑招精而快,她的内功向来扎实,便是不动用天命剑;同辈中人也鲜有人能硬接她剑招。
但见许珏被她的这一手快剑打得被动又憋屈,他本就占了个先手,率先朝桑萦出手,可刚一交上手,几个回合没过,后手的剑招根本使不上,桑萦的剑风算不得狠辣,所刺的皆是制伏敌人的命门,而非使人伤残、要人性命的穴门,只是招招凌厉精准,他根本无暇想其他,只能一招一式被迫应接。
“桑萦姑娘这剑法进步神速,许某佩服。”
他横剑格住桑萦翻飞而来的剑势,闪至一旁树后绕身而出,口中朗声说道:
“姑娘,接我一剑!”
桑萦不动声色,这种一边对攻口中还要喊招的人,基本都是要使什么暗器故意引人分散注意,她没理许珏这话,只留心盯着他的双手。
不管是什么暗器,都不可能无缘无故自己飞出来伤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许珏这一剑自远处斜刺,方向却与桑萦所在的位置偏了几分,本应竖起的剑身也朝外轻斜。
这是个极为别手的姿势,但正因如此,正午时极为刺眼的日光沿着剑身正正折向桑萦的双眼,她强忍之下,仍觉眩目,瞬时眼前只剩模糊耀眼的光晕。
她心里一紧,手中软剑变招,在她又快又密的招式下,因她内力尽数倾泻而发出轻鸣。
耳中听到似是什么东西落到脚下,她不敢托大,足尖点地轻身而起,也没转身,如箭一般反身撤后,而后便听“嘭”地一声巨响,似如惊雷在耳畔炸开。
她这会眼睛也已经略略恢复清明,虽仍有不适,却已能看清当下的情形。
只见满地烟尘飞扬,却已经没有许珏和先前遇见的宁泉一行人的身影。
许珏的声音从林间遥遥传来,“得罪姑娘之处,待战台相见再行赔罪,只是这几人,我便带走了。”
桑萦看着林间,又看向一旁原本宁泉几人所处的位置,心中更为疑惑。
她原本没想透许珏现身同她交手的道理,这里又不是试剑的战台,且许珏应心知肚明,他不是自己的对手,没道理在这与她缠斗。
可是他救了宁泉几人,那想来便是为这几人而来。
但五岳剑的这几人同浣溪山庄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那个宁泉,他功夫平平,却能一眼发现自己藏身之处,身上还有同陆临远和宋菱一样制式的玉件配饰,难不成陆临远交给她的那只玉珏,五岳剑门人里人手一只?
只方才她还没来得及细问,便被许珏现身打断,她将疑惑按下,整理了下衣衫,转身朝战台方向走去。
她还有很多事要解决,实在不想再行耽搁了。
这剑会,该赶紧结束了才是。
桑萦到时,战台上酣战正激,她仰头望过去,才发现在上面缠斗的其中一人正是琴歌。
同她交手的人她也有印象,是御剑门掌门的师弟,姓楚,名字她没记住,但她认得这人手中用的兵刃。
这御剑门虽门户名唤作御剑,可门人弟子传承的却不是剑法,而是棍法,此次剑会,御剑门只此一人入场。
御剑门的闻名武学是十九式折戟盘龙棍,外家硬功,和着内功力道,但凡是毫无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