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侣是只小狐狸-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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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离意识模糊,多久和多深都不知道。只是……脚裸上的铃铛好像在响。
眼睛被蒙上了,那铃声便越发的响。它要什么时候才停下来?
周刻尝试着克制,这位置太欺负狐狸了。
“我不会逃的。”狐狸靠在他身上求饶,“……我不会逃。”
第75章
船在海上航行; 日出照于东海,潮浪拍打船身,安睡中的所有人置身摇篮。
周刻安静地坐在潜离的床前,一双手想去捧他的睡脸; 却总是想起储君周祐之和树妖青吾的模样。
天雷散尽; 无涯珠碎成千万点微光湮灭于世间; 他抱着咬自己咬得起劲的潜离瘫倒在地,七窍都流血; 看什么都是猩红一片。
他不过是挣扎着想看一眼树妖和凤凰转世的结局,以便窥见自己和狐妖的尽头。
可周祐之一遍遍喊树妖的名字,青吾并不回头。
怀里狐妖把他咬得淋漓; 他也舍不得放开,就这样抱着去质问周祐之。
那天光破开,结局不过是天与地在上与下,遥遥不可相及。
心魔隐隐有冲破桎梏出来兴风作浪的架势; 周刻揉了揉眉心,指间缠着潜离的一缕长发,仿佛那就是束缚住自身戾气的枷锁。潜离在睡梦里嘤了一声; 他连忙松开长发,唯恐扯疼了他。
床榻下是潜离的白衣; 周刻没得事做,捡起来慢慢折好,发现衣襟被他昨天撕坏了。
他暗斥自个禽兽; 转头看向潜离,小狐狸睡得沉却不舒服; 眉心轻蹙着,唇角都给他之前整破了。
注视他的时间长了; 心底又有那低沉的笑声:“糟蹋他,快啊。”
周刻猛然抬起手给自己一个耳光,恨声:“闭嘴。”
这烂糟心魔。
门外这时响起敲门声,内里结界起了波动,周刻拉着薄被给潜离掖好,轻手轻脚地起身出去开。
门口站着一身红衣的五舅子,见出来的是他便横了眉:“我弟呢?”
周刻竖了手指:“在睡呢。”
观琦也低了声:“你的,出来说话。”
哟嚯,这大概是娘家人来训话了?
周刻顺从地点了头,出了门厚着脸皮道早:“五哥早上好。”
“呔!”观琦炸了毛,“谁是你五哥!”
“那我改个称呼,五舅子?”
“……”观琦克制攥拳头的冲动,“前面那称呼就行。”
周刻便痛痛快快地叫了五哥,搞得五舅子一阵鸡皮疙瘩。
观琦対这厮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恨这货长得太高,要端出娘家人的威风训话居然气势不够。
于是他袖子一挥,在甲板上变出一套桌椅令他坐下,再站直负手,顶着年轻绝艳的皮囊摆出一副老大爷的做派:“我六弟雷劫在即,我是想把他带回青丘的。”
“我问过潜离的意思,他不离开我。”周刻坐姿乖巧,“或者,我能和他一起到青丘去吗?”
观琦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青丘是妖界圣地之一,凡人进不了。”
周刻不无遗憾地叹息,观琦看他神情,暗自觉得奇怪:“你希望小六飞升?”
周刻出神了一会,合手行礼:“我曾听他说过,您历经过雷劫,那这飞升之劫,当真九死一生吗?”
观琦在海风里伫立了一会,背过身去,语气硬邦邦:“那是自然。”
他眯着眼睛眺望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太阳,再怎么努力眺望,左眼也看不见一丝光亮。雷劫给他的不止盲左目,还有更致命的。
“可是,我曾见……”
“你要说的是天鼎帝都里的,是吗?”观琦打断他,“我来之前已经知道了。帝都龙脉之上,世间所有妖怪妖力削弱,雷劫也受影响减弱。何况梧桐妖飞升,集结了大批天下出类拔萃的修士的防御屏障。这样的例子很少,即便如此,那树妖最后也被劈得差点外焦里嫩。遑论最后,你还祭了一颗珍贵的无情珠抵挡天雷。”
周刻的手攥紧。
“不是每一只妖怪都能修炼到飞升。修炼之路漫长而苦不堪言,没有天生灵根,没有充沛灵气,芸芸众生大多结束在飞升之前。”观琦沐浴在阳光下不知暖,“我苦修千年,才堪堪触碰到那条临界线。小六却不一样,他志不在飞升,千年游荡闲走,却反而有这机缘。或许那些机缘,赖你所赐。”
这话让周刻通身过电一样难受,他摇着头自嘲:“我赐了什么,八苦为重?”
观琦走过来撩衣坐下,默了片刻才开口:“还有,飞升途中有净化。洗髓濯魂,剔除累赘的人间七情六欲,忘却而新生。这个,你知道吗?”
这回换周刻站起来背过身,不让人看见他眉心隐隐约约的印记。
“我知道。”
观琦有些惊讶:“你从哪知道的?”
“亲眼所见。”周刻闭上眼,“您是亲身经历过,想来更刻骨。”
观琦自嘲:“我不过捱到第四道天雷,还不到那最后关头。”
他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壶酒,自斟自饮自笑:“不过也是亲眼所见。”
周刻愣住。
“修炼太苦,我自己坚持不住,和一匹狼一起修炼。”他一边喝,一边屈指敲酒壶,“他渡过了劫数,我没有。”
小道士转身而来,心魔带来的焦躁淡化,代以那酒香里的苍凉。
观琦掩着左眼看杯中酒,轻描淡写地摇晃杯里倒影:“我用这只眼目送他离去,不胜感慨。”
阳光普照之间,安静持续了一阵。
“五哥,”小道士开口问,“你后悔吗?”
“有什么悔的?飞升是自古以来无数修士、妖怪的理想。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一直想看看仙道上的风光,纵使败过一次,这份渴慕之心也没有湮灭。”
“只不过是少了一份炽热。”观琦饮尽倒影,垂眼看自己空空荡荡的指间轻笑,“我视情为劫,跨过即可,仅仅如此。”
周刻静了许久:“潜离……不一样。”
“是不一样。”观琦合了手,“可是雷劫不管他一不一样。待时间到了,它照样劈下来。捱得过,仙道浩渺,剔除尘世或许也是新生。捱不过,好一点如我,闭关个六百年,坏的莫如身陨魂飞魄散,不再有轮回来世。小六无心飞升,可他已经走到了这里,后退无路。”
“你既知道,想来明了没有多少选择。”
周刻蜷起手指,指尖触碰拥抱蹂‖躏过的温度仿佛还在。
“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吗?”
甲板上忽然传来一个妩媚的女声,这弟夫和那五舅子都给吓了一跳。周刻循声而去,看见船头站着个青衣妖娆女子,头上盘着一尾呼呼大睡的小青蛇。
“夜阑?”观琦懵逼过后不悦,“你偷听我们讲话!”
青衣女子理了理鬓边发丝,一举一动说不出的风流婀娜,一笑春色无边:“你们说的太大声了,妾身不小心听到了嘛。”
周刻不知道她是谁,也不在意她的身份:“你说还有什么?”
夜阑笑:“若不愿飞升,折掉修为不就好了吗?他折损你努力修炼,相伴到寿命尽头就是了,这样多好呀。”
“……”
一阵寂静,五哥和弟夫一起怒了:“好你个头啊!”
“哎呀别那么凶嘛,真可怕。”夜阑掩袖,一双眼流转生辉,“妾身不过就是补充个选择,相较不知生死的飞升,退一步更保险嘛。”
这时船尾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夜阑眼波一转,迅速地摘下了脑袋上的小青蛇朝周刻抛去:“小白!把你弟接好了!”
那盘成一坨的青团子朝着周刻的面门扑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边夜阑已经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下一秒,一条巨大的青蛟尾巴拍打着海水缓缓沉下去。
观琦嘘了一声:“别说你见过她的人形。”
周刻:“?”
船尾的脚步声一瞬拉近,老道士揉着眼睛左右张望:“咦,徒儿,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访客?”
“……没有。”
老道士狐疑不已:“我怎么感应到了一阵妖气?难道是我岁数渐长出现幻觉了?”
周刻张着嘴巴不知道说啥好,手里的小青蛇就伸了个懒腰,噌的变成了俊秀少年郎。
少年睁开眼,一下子精神了,抱住他的脖子大叫:“大哥!”
周刻被这小蛇大变活人还挂他脖子上的现实震住:“……春山?”
郭春山简直要喜极而泣:“大哥你终于醒了,我听叔说了你以前的事,哦大哥!谢谢你这么心灵手巧!”
周刻:“??”
他一头雾水地把郭春山放下去,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回头一看,只见展秋柏顶着一张升级的冰山脸默默站着。周刻大惊失色,连忙离小混血远一点再远一点。
甲板上一下子热闹起来,那边老道士还摸着下巴巡视:“不対啊,肯定有大妖来了。”
观琦咳了咳:“我就是大妖。”
“不不,不是您,是水的。”老道士摸摸腰间的酒葫芦,“还怪熟悉的。”
他到船边往下望,対着海面挥了下手:“嗨?”
不嗨不知道,一嗨海面炸开了。
周刻脖子间的鉴妖玉发烫,随即就看到一只大鱼跃出海面,从船的那一头跳到另外一头,带起了老大的浪花。
飞跃过去的还不止一只,特么是一连串,它们接连不断地飞过去,把甲板上的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老道士打个响指在头顶上凝造一把灵力伞,対这鱼群飞跃大船带来鱼工降雨的场景叹为观止:“我的嘴开光了?”
等大鱼飞跃过船,他还朝船边瞧:“还——有——吗——”
大青蛟冒出水面,一个眼珠子顶一个缸大。
老道士拱手:“哎呦您是狐五哥的朋友吧?昨天没打招呼,幸会幸会!”
青蛟鼻孔一张,喷了他半身的海水。
老道士茫然不已。
周刻施着法把自己湿漉漉的一身弄干,谁知干爽没多久,胸膛忽然被个水球砸中,哗的又是一身水。
他转头看去,离船不远的海面上,几条银白大鱼冒着个滑溜溜的扁脑袋游着,周围水泡咕噜咕噜,显而易见的罪魁祸首。
周刻试探着挥手向它们打招呼,迎来了大鱼们一连串的水球攻击。他运灵反弹水球,被水族接二连三的攻击搞得莫名其妙。
他冒着枪林弹雨到船边去拱手:“各位大佬好,敢问在下哪里得罪你们了?”
一尾大鱼跳出来,穿透力极强的正太声扎进他耳朵里:“白蛰!你介个坏蛋,别以为你换了双眼睛我们就不认得你了,把鲸骨还给我们!”
——白蛰。
无边蔚蓝海面上,万丈光芒打碎成粼粼波纹,大鱼一尾接着一尾跳出来,此起彼伏的讨债声:“坏白蛰,把镇族之宝还我们!”
水花四溅,周刻擦拭了飞到脸上的冰凉海水,清晨第三次茫然。
“小道士。”
一只手把他拉回来,他低头看见这身白衣的衣襟是坏的,便下意识地握紧了那手。
潜离的嘴唇有些白,他拦在周刻身前,另一白袖向海面振起,汹涌的灵力所过之处炸起了海浪,把大鱼们吓得钻回海里。
周刻抬眼看着他的背影,又侧首看甲板上的其他人,师父,春山,甚至展秋柏的神情落入眼底,茫然成了了然。
——那也是我。
第76章
“嘚; 为师从前就认识你辽。要不咋说,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你这两世无独有偶,都是天生仙骨。不同的是,你这一世体质招妖怪垂涎; 白蛰是反过来; 天生体质招妖怪厌恶; 他孜孜不倦于炼器没准和这也有关。当然,最主要还是源于他那双眼睛。道上其他人见白蛰总是拿墨布遮眼睛; 以讹传讹说他是盲人,其实不然。”
“白蛰眼睛天生能看破一切和灵力有关事物的运行轨迹,能解破无数兵器锻造起源; 好像有的时候还能看出他人命理。就是生来是银瞳,看什么眼睛里都有加强版的倒影,看上去有点吓人,他才习惯拿块墨巾把眼睛遮住。”
“他于修道上天赋惊人; 在蓬莱岛时醉心修炼,造出了一堆了不得的法器,有很多都封藏在蓬莱里。你脖子上那块鉴妖玉是你前世自己随手做的; 白蛰戴身上,有那么点想看看可有妖怪敢靠近自己与否的意思。”
“弱冠后; 你……白蛰忽然请辞离开。他出东海入中陆十二年,十二年后带着一只狐妖回的莫问岛,封岛隔绝所有人; 在岛上深居简出六年。岛上魔气环绕,我和师兄去察看; 然莫问岛周围八方列兵法阵形,设了无数凶险机关法宝。”
“他自己出来; 眉心有心魔印。我和师兄想帮他压制心魔,他长跪请剔除列在蓬莱令里的姓名,冷静得不像滋生了心魔的人。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那六年里整座莫问岛不让外人进,不让其中出。”
“直到白蛰身陨,莫问岛自行沉入海底,其中之事,一切外人不可知。”
“直到十二年前,潜离带着你到无果山去找我,我才知道那时白蛰带到莫问岛的狐妖是他。我和师兄对潜离、潜离对我们俱一无所知,潜离也一字不提。”
老道士拍拍他脑袋:“前世我是你师叔,你正儿八经的师父是我师哥姚景休。他……回蓬莱时,你见见就知道了。”
*
“灵霄城的藏书阁里,正载上记录的白蛰只限于莫问兵主与其锻造出的法宝,对为人不着笔墨。但我曾在另一册野传上,看到一位据传亲眼见过白蛰的前辈撰写其人事迹,极尽溢美之词。”
“前辈于纸上回忆撰述,兵主修为甚高,极擅卜算,所断十有八九确认。为人乐善好施,见不平常相助,随身法器多数赠人,只留一把素扇防身。”
“兵主后来销声匿迹,惦念者比比皆是。这样的人,很难想象结局是湮灭于心魔。”
展秋柏平静地叙述他自己的看法:“但也再正常不过。”
*
“我记不太清了。”
各处有各版本,但当事狐默默一句蔽之。
“百年前,我恰好在满千岁时跃入半仙。听青吾所说,或许正因为如此记忆有所磨损。”
周刻沉寂了半晌,走上前捧起他的脸,轻声问:“既然磨损,你希望我用无涯珠复原前世么?”
潜离神情自若,只是窗外阳光照进来,睫毛投在脸上的剪影在细微地抖。
“你随意。”他浅浅地笑起来,“不过你只剩下一颗无涯珠,催动时切记小心,免得灵息外泄。”
周刻也跟着笑起来,低头抵着他的额头,闭上眼亲吻他眉心,喉间感觉吞下了辛烈的酒:“对,我差点忘了这一茬,那无妨,到了蓬莱再说。”
两人遂如常。
只是他按着潜离时总会想起那个不常响的铃铛,心底的声音也时不时会冒出扭曲的欲念。
周刻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平衡,蹲在黑与白的边缘抱头不动。
你可以不去想,只看身下的道侣。一下一下,不揭发爱以外的他物。
因为这段插曲,蓬莱之行也变成了一个答案的所在地,而不是那可有可无的随意旅行历程。
那群大鱼不远不近地跟着大船,但因着船的周围有一尾大青蛟,船上有大妖,它们虽然也想讨回自家东西,但也害怕遭到暴锤。
周刻有时在甲板上眺望海上风景,闲得没事就比划着灵力弹海面,炸出小水花逗大鱼们玩。
礼尚往来,大鱼们也毫不示弱地搓水球扔回来,一人对一群鱼幼稚地弹海水。
郭春山时常骑在大青蛟的脑袋上指挥这战局,青蛟经常来劲,老拿尾巴拍海面,一拍就是小型海啸。
对这一切感到暴躁的是狐五哥,船上这群人妖似乎都知道些什么,只有他傻傻的啥也不晓得,问谁谁也不说,说了也听不懂。更别说大船时常摇晃,没见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