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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我亲爹是当朝首辅-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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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即刻命人去国子监,将林修平叫回家来问话,并请姚翠翠一并进去,当面对质。
  姚翠翠摇头:“我不过替人传话。大人,这母子二人是从东柳胡同捡来的,东柳胡同最西头的一户,您想必知道,你们有话就去跟孩子的母亲说吧。”
  言罢,她将襁褓轻轻放在地上,拨开人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柏泉蹲身抱起婴儿,他身体向来硬朗,此刻却因震惊而颤抖,颤巍巍交到长随手里,道一声:“回府。”
  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孩子抱进了门。一边走一边吩咐管家:“抄了那孽障的房子,一应拜帖、书信、诗词全都送到书房里来,跟过他的小厮、书童捆起来审问,我要知道他这一年里,每日每时的去向。再拿我的名帖去教坊司,查近一年赎身改籍的乐户,抄一张名单给我。”
  “是。”老管家匆匆去了。
  ……
  怀安大步闯进率性堂,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一把薅住林修平的前襟:“混蛋!”
  他毕竟从小习武、练骑射,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打个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众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拉架,可是怀安愤怒已极,挡开众人,一记重拳直冲林修平的面门。
  一拳尚未落下,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来,别住了他的臂弯,将他另一只手臂也牢牢锁住——是顾同。
  “怀安,沈怀安,你冷静一点!”顾同急道:“监生不得串堂不得滋事斗殴,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吃一顿板子?!”
  怀安这才恢复了一丝理智,紧握的拳头缓缓放回身侧,胸口因愤怒一起一伏。
  林修平仍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目光躲闪,一言不发,一派心虚之态。
  可是怀安为了姐姐的名声,偏偏不能吐露一个字,这让他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林修平,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算计到我们家头上,你算是到头了。”怀安咬牙撂了一句狠话。
  恰在这时,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林监生,祭酒叫你去敬一亭。”
  林修平撑着桌子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率性堂。


第164章 
  怀安余怒未消; 还靠在桌子上喘气呢,便听见一声咳嗽,率性堂的监生们不再围观; 迅速回到各自的位子上落座。
  顾同一把将怀安按在林修平的椅子上,在他旁边坐好,果然是刘博士端着书本走进来。
  监生升入率性堂的标准是文理具优、经史皆通,学习时间为一年; 共十二次考试,本经、策论、诏诰、表章、判语、经史策等,上等得一分; 中等得半分; 下等不得分; 一年内累积八分才算完成学业; 不及格会降级,等下次考试重回率性堂学习。
  因此率性堂的生员是监生中成绩最优的,也是学习压力最大的。响鼓不用重锤; 刘博士从不点名查考勤; 来去自便,怀安混在里面上了一堂课,居然没被发现串堂。
  ……
  敬一亭是祭酒、司业办公之所; 东厢是陆显的值房; 林修平站在门口,再次将衣襟抚平; 儒巾带正; 深吸一口气; 敲响了门。
  里面有个低沉的声音回应他:“进。”
  林修平推门进去,原以为是陆祭酒叫他; 谁料陆显不在,看到屋里坐着的人,他整个傻愣在原地。
  沈聿沉默无言,扔下手中书本,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开始摘牙牌、玉佩、扳指……咣啷咣啷扔在陆显的大案上,挽起袖子,朝林修平走过去。
  一步一步,仿佛碾在林修平的心里,他下意识想跑,怎奈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根本拔不动。
  “沈伯父。”他嗫嚅一声,忽然被一股力量拎出好几步远,生生撞在外间的壁板上,门扇砰的一声关闭。
  “伯父,您听我解释,我是真心实意求娶二小姐的,您不要听信坊间的传言,我……我却曾做过糊涂事,但我舅舅已经替我料理妥当了,必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却说林修平的舅舅将兰新月送到京郊堕胎,为了断了他的念头,骗他说兰新月用药后流血不止死掉了,林修平还为此哭了一夜。
  他此刻尚不知道兰新月不但活着,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只当沈家父子从别处听说了他当年招惹兰新月的艳闻,左一句有一句的胡乱解释,可惜没有一句话是沈聿爱听的。
  “沈……”他话音刚落,迎面便挨了一拳,眼前忽的一黑,耳际嗡嗡作响,随后又被扯住衣襟,一脚踹飞了六七步,撞在门板上,蜷成了虾米。
  陆显从外面回来,手刚触到门上,便听“嘭”的一声巨响,门内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砸了过来,往来书吏、典籍纷纷侧目。
  陆显手上一顿,对他们说:“各自去忙。”
  众人忙纷纷避开。
  正当踟蹰,门扇从内部打开,他看到林修平蜷缩在墙根,衣冠不整,鼻青脸肿。萧萧肃肃的沈阁老在他身后,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自己的袍袖。
  陆显怔怔的问:“你打他了?”
  
  沈聿没做声,只是向前走了半步,林修平就抱着脑袋一阵瑟缩。
  陆显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垂手碰碰林修平的肩膀:“说话呀,沈阁老打你了?”
  林修平拨浪鼓似的摇头。
  沈聿寒声问道:“师长问话,你就这样敷衍?”
  “没有!”林修平赶紧道:“大人恕罪,是……是我自己摔了一跤。”
  沈聿似乎对他的说辞极为满意,一样一样的将自己身上的东西佩戴回去。
  恰在这时,监丞找过来,先给沈阁老行礼,又给陆祭酒行礼,然后奉上林柏泉的帖子:“林副宪为长孙告假,称家中有急事请他速归。”
  陆显蹙眉看了林修平一眼。
  “这……怎么成了这幅模样?”监丞问。
  “摔了一跤。”陆显如是作答。
  监丞也是个好奇心过剩的,猫着腰围着林修平转了两圈,似在琢磨他以什么样的姿势可以摔成这样。
  “行了,你回家去吧。”这话是对林修平说的。
  监丞闻言,搭手扶了林修平一把,将他搀扶出门。
  陆显将门关紧,目光带着埋怨,林修平到底是国子监的监生,是他的学生,堂堂内阁辅臣,怎能在圣人之地对生员大打出手,要是传出去,遭言官弹劾,又是一桩大麻烦。
  “沈阁老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到国子监来?”陆显阴阳怪气的问。
  沈聿的目光在房内一排书架上梭巡:“这话说的,国子监隶属礼部,身为礼部堂官,兼顾监中庶务,是本官应尽之责。”
  “打人也算应尽之责?”陆显问。
  “那倒不是,打人是因为他欠打,”沈聿分外认真的说,“我不打他,我儿子就要打他,我儿子打他犯学规,到时候难做的还是你,我是为你着想啊。”
  “……”
  “谢谢你。”
  “不用谢。”
  陆显被他气笑了:“我算知道沈怀安随谁了。”
  
  也懒得再跟他掰扯打人的事,只是追问出了什么事。
  两家姻亲关系,本来就对林家求亲的事有所了解,沈聿简单一说,陆显便唏嘘连连:“林副宪素来谨慎、廉洁自守,怎么养出这样的孙子来?”
  沈聿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也被恶心的无从宣泄。
  “三书六礼,到了哪一步了?”陆显又问。
  “合过八字了,还未下聘礼。”沈聿道。
  陆显点点头:“出了这种事,且看言官怎么闹吧。横竖都是要退亲的,越早越好,不过依林副宪的为人,应该不会让林修平继续留在京城了。”
  ……
  林修平刚一回家,便被叫到父母居住的东院。
  林柏泉被气的险些昏倒,吃了安神汤正在休息。林家大爷焦虑的灌了一肚子茶水,林大奶奶张氏急的在堂屋里来回踱步。
  林大爷见长子进来,连茶带盏的丢过去,林修平侧头一躲,茶盏碎了满地,茶汤溅了一身。
  “你还知道回来,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修平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张氏走进了才看到,他颧骨嘴角乌青一片:“儿啊,你这是跟谁打架了?”
  林修平侧头躲开:“没有谁,我不知道。”
  
  张氏急急的将今日发生的事对他说了,又道:“你怎么能背着家里做出这种事呢?还堕胎……阿弥陀佛,真是作孽。”
  林修平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您说什么?她还活着,孩子生下来了?”
  张氏点点头。
  林修平高挑的身子晃了晃:“完了……”
  “可不是完了!”林大爷拍案怒道:“你这是拿裹脚布往沈聿嘴里塞,你找死!”
  张氏见儿子丢了魂的模样,忙道:“也……也没那么严重吧,不过是一时糊涂,我们想办法弥补便是。”
  林大爷看向张氏,反问道:“你久居京城,没听过沈明翰的为人吗?他后宅连个滕妾通房都没有!你儿子做下这样的事,还主动招惹上门求亲,你拿什么弥补?”
  林修平终于说出一句整话:“他不纳妾,就要天底下的男人都不纳妾,朝廷怎么不给他颁一座贞节牌坊呢。”
  林大爷万万想不到,向来温驯恭谨的儿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叫纳妾吗?你这叫狎妓!”他怒道:“狎妓就算了,尚未成亲没有嫡子,居然弄出个孩子来,别说沈聿了,就算是我,也断不会将你的姊妹嫁到这样的人家。”
  林修平抱头掩面啜泣:“我……我也不想啊……”
  张氏叹了口气:“别说了,先上药吧。”
  “不要管他,他活该!”林大爷怒喝一声,指着林修平骂道:“你要是活腻了,自己去跳护城河,别连累一家老小。”
  林修平心里一团乱麻,崩溃的跑出门去,回到前院躲回屋里。谁想一个婆子并两个丫鬟抱着个婴儿从隔壁出来,要给大少爷看一眼。
  林修平抓起一只笔洗砸过去,婆子吓得退了两步,怀中婴儿受到惊吓,张嘴就哭,哭声惹得他更加烦躁,大步上前一把扯过襁褓。
  “你怎么有脸哭!”他嘶声吼着:“谁让你来,谁让你来?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婆子丫鬟们拉主子抢孩子,哭着喊着乱作一团。
  幸而张氏不放心,来到他屋里里一瞧,便见林修平掐着孩子发疯,她情急之下一头撞过去,直把长子撞的一个踉跄,才抢过孩子,命人暂且送到她的东院去照料。
  恰在此时,前院一名小厮报门而入:“老爷醒了,请大少爷去祠堂。”
  说着,便有两名精壮仆役闯进来,直接将林修平绑了起来。
  林修平这一天,怨愤、委屈、崩溃,此时才是真的害怕,沈聿再狠也不敢拿他如何,亲爹再凶也不过骂他几句,可是祖父,是这个家里的天,是一言以决人生死的至尊。
  林修平两腿打软,挣扎着喊:“母亲救我!”
  张氏只有痛心抹泪。
  ……
  许听澜和季氏在怀薇的闺房门口踟蹰,你推我让,就差划拳定胜负了。最终还是许听澜敲门进屋,跟怀薇谈这件事。
  怀薇正跟芃姐儿趴在床上玩璇玑图,见婶婶进来,忙起身行礼。
  “玩呢?”许听澜问了句废话,然后打发芃姐儿:“你二婶亲手做了红豆松糕,你去祖母那里送一趟吧。”
  她知道老太太必定把芃姐儿留下来稀罕一会儿。
  “好。”芃姐儿性情天真,一哄就走。
  随后,许听澜委婉的告诉怀薇要与林家退亲的事。
  怀薇惊呼:“这是真的吗?”
  许听澜点头:“是啊。”
  “后来呢?那个姑娘怎么办?谁给她坐月子?”
  “什……什么?”许听澜愣了愣。
  “林修平呢?他祖父会不会被弹劾?啧啧,会被打死吧。”
  “这……不知道啊。”许听澜道。
  “还有那个孩子呢?林家承认吗?能上宗谱吗?对外该怎么说呀?”
  许听澜嘴角一抽:“婶婶回头帮你打听啊。”
  怀薇点点头。
  许听澜将她额前刘海抚弄平整,道:“你心里不难受,婶婶就放心了。”
  怀薇笑道:“其实我早就猜到啦,姐姐和表哥成婚前,单是陪嫁就归置了好几个月,到了我这儿,静悄悄的没什么动作,我就知道准是出了什么问题。”
  “也不见你问呢。”许听澜道。
  “我只要知道自己的爹娘,大伯婶婶,还有兄弟姐妹,都是为我好的,就够了。所谓旁观者清,我这个当局者说多了反倒添乱。”
  ……
  怀安走出国子监的大门,却见老爹的马车停在街口,他小跑几步跳上车去:“爹,您怎么来了?”
  “来接你。”沈聿道:“你娘带全家去了九味坊,就等咱们了。”
  怀安一拍大腿:“走,我请客!”
  沈聿道:“爹请客。”
  怀安粲然一笑:“那我不抢爹的风头。”
  “你掏钱。”
  “哎?”


第165章 
  林修平来到祠堂时; 林柏泉上过一炷香,然后默默的站着,像是在对列祖列宗忏悔。
  香烟渺渺; 让他慌张恐惧的心稍稍平定。
  “我只问你一句。”林柏泉道:“我从小教你读圣贤书,教你守正自持、克己复礼,你的祖母、母亲、婶婶,无不是端庄沉静的大家闺秀; 你为什么会看上一个女伶,做出逾矩之事?”
  林修平道:“因为,她头一次来为祖母唱词助兴; 身上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裳。”
  林柏泉简直难以置信; 这叫什么说辞?
  “孙儿从开蒙起; 就再也没见过桃红色。这家里; 上到长辈、姊妹,下到府婢仆妇,都不许穿明艳的衣裳; 使我刺眼分心。孙儿每日不到卯时既起; 寒暑不辍,读书练字从不敢有一日松懈。祖父逢人就说,龙文良马; 望鞭影而行; 所以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匹永远不能停歇的马; 不能有喜好; 不能有欲望; 只能一心求取功名,为家族继承官脉。”
  “我小时候; 特别羡慕表姐有一个大红色的鞠球,舅舅给我买了一个,我心惊胆战的拿回家,为了留下它,说了很多的谎话,后来藏不住了,只能将它扔掉,但还是被祖父发现,禁足了整整一个月,罚抄十遍《训学斋规》,那年我只有七岁,不到一个月,手指就磨起了厚厚的茧……”
  林修平跪下来,他已没了辩解下去的欲望,反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明白。
  可巧,林柏泉也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他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的长孙,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己十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他喊了一声“来人”,便朝牌位供台跪了下去。
  小厮提着大杖长凳进来,将林修平捆了个结识,堵住了嘴,一杖接着一杖,打得他声声悲鸣,魂飞魄散,鲜血沿着两股流下,一滴一滴的流在地上,在长凳两侧汇成两个鲜红色的小滩。
  他疼的面色青白,如坠冰窖,却在生死辗转之间听到祖父冷漠的声音:“抬回去罢,养好了伤,送回老家去。”
  他知道自己已成弃子,什么功名前途,什么大家闺秀,都与他再无关系,他唯恨这一天没有早点来,早点像那些“没出息”的叔叔弟弟们,回老家看宅子守祖田。
  ……
  三日后,林夫人带着长媳来沈家,此时六礼尚不过半,她们是男家,又是理亏的一方,此时主动上门,即便明知不可挽回,面上还是要强撑着说上几句挽回的话,并想见见怀薇。
  许听澜和季氏请林夫人上座,一应礼数虽然不差,却直言怀薇正在练字,大人之间说话,就不叫她出来作陪了,平白糜耗光阴。
  张氏听话听音,已是很不客气,只好尴尬的笑笑:“……说的是,沈家的女儿即便拿出去科举,都是分毫不差的。”
  许听澜并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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