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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亲爹是当朝首辅-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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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蛋,眉毛画的像两条又粗又黑的毛毛虫。
  皇帝瞧他那张滑稽的脸,绷不住,又气又笑:“你不介意,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怀安请皇帝皇后重新回包厢去,荣贺傻乎乎的还要跟上去,怀安一把将他拉住:“走走走,我们去卸妆!”
  荣贺一边去后院,一边抱怨:“着什么急啊,我还挺喜欢这个妆的,像个白面小鬼。”
  “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要适当回避。”怀安传授着他宝贵经验。
  ……
  六科言官的奏疏虽迟但到,都是指责皇帝私自出宫的,怪他不顾自身安危,不顾财政紧张,搁置朝政,外出游玩。
  皇帝下不去狠手处置言官,又将正在上课的沈聿叫来发牢骚,大骂这些不讲武德的职业喷子。
  “臣斗胆,陛下昨日去了哪里?”沈聿好奇的问。
  “来一品。”皇帝道。
  沈聿:……
  皇帝欲盖弥彰的说:“不关他们的事,是朕叫他们陪着朕和皇后出去走走。”
  沈聿也没说不相信,只是无奈的笑道:“陛下微服出宫访查民情,本是应当应分的,只是先帝极少出宫,他们不太习惯,反应过度了。”
  “沈师傅,你真是这么想的?!”皇帝有些激动的问。
  登基一年多,他已将孤家寡人的滋味尝尽了,就连从前最亲近的沈师傅也变得恪守君臣之礼,今天听见沈聿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那叫一个感动。
  沈聿正色道:“陛下,太*祖皇帝建立六科,是为了监察六部。为了避免六科权能过大,凌驾于百官之上,便想出了’以小制大’的法子,他们不过是一些正七品、从七品的小官,再聒噪也威胁不到陛下,可是他们越聒噪,内阁六部就越谨慎,或许会出现吴琦那样的奸臣,但绝出不了乱国权臣。”
  皇帝紧蹙眉头,点点头。
  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言官再讨厌,也不能轻易打压,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他还指望这些“小鬼”约束百官呢。
  皇帝摆摆手,对值守太监道:“一律留中吧。”
  太监端着一摞完全挡住视线的奏疏,躬身退下。
  皇帝又摆手屏退左右,殿内只余君臣二人。
  “沈师傅,今日你与朕的谈话不会记入起居注,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快跟朕说说,眼下该怎么做?”
  沈聿俯身一礼:“陛下,不要与言官置气,把目光放在下月的廷推上。”
  皇帝蹙眉,眼前闪过几个人名。
  此次入阁的人选中,曾繁与沈聿希望最大,这即是郑阁老希望的结果,又是皇帝乐意看到的局面。
  曾繁与沈聿都是潜邸旧人,君臣感情非同一般,皇帝早就盼着他们入阁了。
  可是沈聿提醒他将目光放在廷推上,这是什么意思?
  沈聿忽然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陛下,广西按察副使刘方海足智多谋,胆识过人,是十分合适的平叛人选。”
  皇帝手边恰好有一份票拟,广西边民叛乱,久攻不下,吏部尚书姚滨推荐按察副使刘方海赴广西平叛,遭到了郑迁的强烈反对。
  沈聿的意思十分明显,应当考虑让姚滨入阁,吏部尚书有了内阁阁臣的加持,才有力量与郑阁老较量一番。
  皇帝蹙眉道:“按照惯例,吏部尚书是不能入阁的。”
  “是,如果陛下直接下中旨,情况会完全不一样。”沈聿道。
  “这……”皇帝有些犹豫。
  依照大亓的官制,皇帝是轻易不能干预官员任命的,尤其是这种不合规矩的特殊任命。
  六科言官有封驳之权,到时候僵持起来,谁都不好看,姚滨或许还会受到牵连,身败名裂。
  见沈聿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皇帝忽然悟了,如果说朝中还有谁不怕六科,只怕非吏部尚书莫属,吏部掌握着朝中大部分官员的任免,包括六科言官,谁敢给姚滨使绊子不成?
  “可是这样一来,沈师傅就入不了阁了。”皇帝道。
  内阁讲究论资排辈,曾繁的资历比沈聿老,年龄比沈聿大,横插一个姚滨,就会将沈聿的资格挤掉。
  沈聿笑道:“臣今年三十五岁,到任兵部、礼部刚满一年,忝入内阁本就十分牵强。”
  皇帝叹了口气,他当然希望沈聿入阁了,可眼下的情况,姚滨的确比沈聿更合适。
  郑阁老有大功于朝廷,这是毫无疑问的,可他近来总摆出倚老卖老的姿态,嘴上说着’以政务还诸司’,事实上依然把内阁当做他的一言堂。
  郑阁老需要一个强劲的对手,给他提提神醒醒脑了。
  沈聿是郑迁的学生,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与自己的老师为敌,这是官场的基本规则,所以沈聿急流勇退,不愿此时入阁做郑迁的卒子,宁愿将机会让给更有分量的人。
  他不由感叹,沈师傅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
  回家的路上,怀安怕老爹追问他拐带皇帝出宫的事,埋头乖乖看书,假装自己不存在。
  如今他总算带注学完了四书,尽管他已经十一岁了,尽管比圈子里多数同龄孩子慢了三四年,不过在经年累月的长期作战中,他的心态变得越来越好。毕竟进度再慢,爹娘也从不拿他和别人比,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在那些大佬面前自惭形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必为了瞻仰大山而错过道旁的风景呢?
  沈聿看着他“刻苦攻读”的样子啼笑皆非:“平时也不见你这样用功,马车颠簸,不要在车上看书。”
  怀安装不下去了,将书本放在腿上:“爹,听说内阁人手不足,郑阁老上书要组织廷推,把阁员补齐。”
  沈聿笑道:“消息还挺灵通。”
  “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怀安一本正经的拍了拍老爹的肩膀:“爹,努努力,啊,争取一下。”
  沈聿“啧”的一声,撸起袖子就要揍他,怀安熟练的滚开,咯咯直笑,笑声淹没在碌碌的车轮声中。


第134章 
  爷俩打闹一阵; 直到怀安笑岔了气才安分下来。
  沈聿问:〃这么盼着你爹入阁?〃
  〃也没有啦,〃怀安道,〃其实您现在入阁就是最小的; 前面还有四位大佬,很难熬的,哪有在兵部礼部做堂官威风。”
  沈聿颇觉好笑:“看的还挺透彻。”
  “当然,”怀安又拍拍老爹的肩膀:“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 不用有压力!”
  沈聿没忍住,弹了他一个暴栗。
  玩笑归玩笑,最终还是板着脸告诫他:〃你跟皇长子走到近; 在外要谨言慎行; 不要妄议朝政。〃
  怀安点点头:〃的确有人跟我打听过廷推的事来着; 我一概说不知道!〃
  沈聿揉揉他的脑袋:〃鬼灵精。〃
  陆宥宁半夜临盆; 丫鬟们进来禀告,正房的灯烛全亮了,许听澜披衣匆匆出门; 老太太和季氏也分别赶往东院。
  怀安被院子里嘈杂的脚步声惊醒; 到了堂屋便见老爹一手抱着昏昏欲睡的芃姐儿,坐在烛光下看书。
  沈聿见他睡眼惺忪,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没什么事; 再去睡吧。”
  怀安哪里睡得着; 索性往他身边一坐,跟着一起等消息。
  这一等就等到了寅时; 沈聿更换官服; 怀安跟着他去了东院。
  怀铭焦急的等在产房外; 许听澜从里面出来,对他说:“你杵在这儿也派不上用场; 先去上朝吧,散朝后告假回来。”
  言罢,又急急回了房内。
  怀铭只好去换官服,走前又在产房门口徘徊一圈,把怀安拎到院子里替他守着。
  “哎呦,大爷叫他来裹什么乱!”李环媳妇从屋里出来,将怀安一并撵出了院子。
  怀安只好回房去做功课,芃姐儿正盘腿坐在院子里,画一束将将开放的金银花,画完的宣纸裁剪整齐,夹在她最喜欢的《童话新编》里,她俨然将这本书当成手账本了,里面不但有她的画作,还有她收藏的树叶和干花。
  见妹妹全情投入的样子,怀安没有打扰她,悄悄回到房里,铺纸研墨,发呆喝水,撕纸解手,一直磨蹭到晌午,才意识到应该开始做功课了,这个时候东院传来消息,大奶奶生了。
  这下怀安更没心情做功课了,虽然他现在还不方便去看,但是光是在屋里打转,就转到了中午。
  直到沈聿散衙回家,怀安才见到了自己的小侄女,足有七斤重,粉扑扑的,眼睛睁一只闭一只,眉眼很像大哥,其他五官像嫂嫂。
  因是水字辈,沈聿给取了一个洮字,洮姐儿。
  怀安喊着要抱,季氏小心翼翼将襁褓交到他手里,抱着“沈小桃”,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叔叔了。
  沈财大气粗怀安,放假时立刻上街给小侄女打了一对金手镯。
  途径孟家的叆叇店,忽然想起一件大事,皇帝托他给太皇太后定制一副叆叇,他要拿着配镜工具进宫给太后配老花镜。
  于是拿回一堆试镜架和凸透镜插片,还拿去给表哥陈甍展示配镜原理。还将两片透镜一前一后拿着,陈甍走过去一看,院子里的树仿佛被拉到了眼前。
  怀安顺便给他大致讲了望远镜的原理,这些都是因为光的折射。
  陈甍立刻铺开一张硬质纸,将怀安所说的长筒加透镜画成了图纸,反复修改,琢磨了一夜。
  在陈充的活动下,陈甍得以在京城参加科举,二月里参加了大兴县的县试,眼下正在筹备四月的府试。本来功课就紧,又去研究望远镜,次日上课,没精打采一整天,晚上沈聿问他功课,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昨晚睡得不好?”沈聿问。
  陈甍摇头道:“没有。”
  “还说没有,自己照镜子看看,两个黑眼圈。”沈聿道。
  “表哥刚考完县试不久,又要筹备府试,已经很累了,大伯别说他了。”怀莹道。
  沈聿见怀莹对他多有维护,转而去问她的功课。
  引火烧身的怀莹赶紧自救,慌慌张张的样子引得兄弟姐妹几个窃笑。
  怀莹回到房里就翻箱倒柜,季氏问她找什么,她也不说,最后从妆奁里翻出一小瓶药膏子,怀薇拦住她:“姐,这是公主赏赐的活血润肌膏,每人就这么一点儿。”
  “我知道。”怀莹道:“我一时又用不到。”
  说着,命人拿去给陈甍,叫他每天两次涂在眼底。
  十天后,陈甍修修改改的图纸终于画好了,怀安带着图纸,先去找配镜师傅,又去找木匠订制可以伸缩的竹筒。
  好在陈甍平日里课业扎实,没有影响府试发挥,以第三名的好成绩通过了府试。
  三个月后,洮姐儿的抓周宴上,出现了一样谁也没见过的东西——千里眼。
  沈聿颇感好奇,趁着休沐带两个孩子去郊外,竟真从那长长的镜筒中看到了远处的牛羊,连羊角都看的清清楚楚,初次见到,还以为是羊群跑到眼前来吃草呢。
  “怎么样,爹?”怀安手脚并用,不遗余力的展示他们的发明成果:“有了它,可以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有了它,可以舒展目力,仰观宇宙之大!千里眼,你值得拥有。”
  沈聿忍着笑,问陈甍:“所以你这段时间,都在做这个东西?”
  陈甍忙解释说:“是怀安想出来的主意,我只是画成图纸。”
  怀安在老爹身后着急的直摆手,他宁愿把这个功劳算在表哥头上,也不想被人怀疑他二世为人的离奇身世。
  沈聿回转过身,怀安忙将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无辜的笑:“当然是表哥发明出来的,我只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现象。”
  沈聿对此深信不疑,毕竟这孩子误打误撞发现的东西实在不少。
  “确实是好东西,”沈聿道,“借用一下。”
  “哎……哎?”怀安追上去:“爹,这玩意做一件挺贵的,我还没玩够呢!”
  “不是说我值得拥有吗?”沈聿反问。
  “那是广告词,最终解释权归发明者所有。”怀安道。
  沈聿看向发明者。
  陈甍反问道:“叔父是想拿到军械局批量造办吗?”
  “是啊,只是到时候免不了常叫你过去。”沈聿道。
  “侄儿愿意去!”一提军械,陈甍就难掩心中的激动。
  “我也愿意去!”怀安上窜下跳。只要不把他关在家里读书,他哪儿都愿意去。
  沈聿拿着那柄千里眼,颠来倒去的研究,才发现竹筒中有三片透亮的镜片。
  “这是水晶制成的,如果料器厂愿意配合,也可以换成玻璃。”陈甍道。
  “玻璃更省钱。”怀安强调道。
  三人讨论了一路,直到夕阳西斜,余晖将云彩染成了紫金色。
  怀安玩野了,练字练成了行草,第二天被老爹揪到兵部,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功课。因是军机重地,他被要求呆在值房里乖乖不许乱跑,沈聿警告他,在这里乱闯乱动,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怀安摇头咋舌。
  “你这是什么表情?”沈聿问。
  “想到林冲被陷害,误入白虎堂的情节。”怀安道。
  沈聿气的想笑,就知道没收他的闲书也没用,还是会偷偷的看。
  但他也懒得追究,只是随口问:“哦,你对此有何感想?”
  本以为他会感叹时局黑暗,乱自上做,至少也应该批判一下高衙内的不择手段,强势霸道。
  谁知怀安分外认真的说:“还是要当高衙内啊。”
  沈聿:……
  超想揍人的。
  幸好书吏进来,将他叫了出去。
  怀安满脸疑惑,有什么不对吗?老爹的脸为啥黑了?
  窗外传来阵阵说话声,由远及近,像是老爹出去迎了什么人进来。怀安倍感奇怪,什么人需要兵部侍郎亲自迎接?
  片刻,门开了,周岳将军被请到值房内。
  书吏奉上一壶热茶,怀安也麻利的起身,给老爹和偶像端茶倒水,跑前跑后。
  他的偶像如今可是蓟州副总兵,神机营副将,武官坐到这个位置,也算登峰造极了,谁让偶像是抗倭首功呢!
  
  怀安正满眼崇拜的看着周将军,却见他微微俯身,朝着自己道谢。
  怀安侧身躲避,周将军什么能给他一个小孩子弯腰行礼呢?何况他们从前就认识,上次在军营见面,周伯伯还拿他当小辈对待。
  
  沈聿也道:“将军不必跟小孩子客气。”
  周岳却说:“部堂称末将姓名即可。”
  沈聿无奈道:“那我便称将军的表字,禹行。”
  “是。”
  面对沈聿,周岳更加恭敬谦卑,与在安江县见面时判若两人,那谨小慎微的样子让怀安看着窝心。
  其实周岳的品级,分明在沈聿之上,可是国朝以文制武,读书人对武将无不抱有蔑视、慢待和忌惮的态度,这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并不会因武将职级的提高而有所改善,甚至在地方,已经出现了三品高级武将要向七品文官下跪行礼的恶俗。
  可是功高盖世意气风发的周将军,国朝最闪耀的将星,突然变得如此伏低做小,不用说,肯定是文官又欺负人了。
  怀安默默地回到内室的书桌后面,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他的八卦之心……呸,他的正义之心不允许他装聋作哑。
  只听老爹说道:“禹行,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东南官场的复杂我是知道的,你肩负抗倭重任,既要征战沙场,又要逢迎上司,可谓举步维艰。御史这般吹毛求疵,没有几个真正做事的人是不怕查的,可若说你有私心,莫说是本官,就连圣上也不会轻信。”
  怀安恍然大悟,原来是周将军被查出一些经济问题,来兵部陈述缘由的。
  不待周岳陈述内情,就听老爹直接定了调子,掷地有声的说:“你什么都不必说,兵部也无需对都察院负什么责,眼下重建京师屏障才是重中之重,你把心思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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