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福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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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神父脸上终于浮现出完全放心的表情,拖着长下摆的黑色圣装并肩朝教堂大门里走去。
这时,他俩突然遇上一年轻学生。
“神父,碰上什么事了?”学生托鲁培库用漂亮的蓝色眼眸看着他俩问道。
“什么事也没有!托鲁培库,我们只是把坏家伙赶出了教堂。”毕里艾神父耸起双肩一边淡淡地笑一边说,戈鲁基神父还愤怒地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
砂糖黑市交易风波就这样顺利地平息了,古里艾鲁莫教堂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许多信徒不知道其中原委,连做梦都没有想过曾经有过这样的风波。
教会,原本是和平与圣洁的象征、是寻求心理平静的场所。信徒们相信,神父们的脸上是永远祥和的微笑,教会内部永远充满温馨与和平的气氛,并且永远不变地保持下去。
马鲁旦分会长感谢毕里艾神父:“毕里艾神父,托你的福。”事实上,在接受警方调查的时候,分会长也感到焦急,脸色非常不好。 ’
“不用谢,分会长先生,那不是我的力量,而是中村夫人的力量,她丈夫在日本政府里握有大权。”毕里艾神父两手交叉放在脑前,谦虚地答道。
“尽管那样,还是托你的福。”分会长摇摇头说,“如果你不认识中村夫人就不会有这种化险为夷的局面。”
“分会长先生,这是上帝指引的路。”毕里艾神父不在乎分会长话里夹带的讽刺,不露声色地说。接着,他像平时那样闭上眼睛画了一个十字。
“你有学问,可以吸引日本知识妇女的心。这我没说错吧?”分会长背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毕里艾神父说。
“也不全是这样。但是,日本妇女因为我能看懂她们国家的哲学书而感到吃惊。”
“日本知识妇女非常喜欢你那样的长处。哎,叫什么来着,你上次给我介绍的一位夫人。”
“是高山夫人吗?”毕里艾神父转动着眼珠回忆。
“是的,就是那名字。我呀,日本人名字就是听五遍也记不住。”
“高山夫人是半世纪前自杀身亡的著名思想家的外甥女,也是贵族。”
“是的。类似那样的夫人部喜欢你,这是好事情。教会有那样阶层的妇女加盟和参与,传教方面就能收效快。因为,普通的日本人还是很尊敬贵族阶层和知识阶层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分会长先生。”
“你怎么称呼她?”
“高山夫人。”
“你跟她还交往吗?”
“她在住院。胸部患病不是轻易能痊愈的,她也感到烦恼。为了把神的教诲转达给她和让她安心养病,我常去医院探望。”
“她高兴吗?”马鲁旦分会长脸上多少有点嫉妒的表情,略带有嘲笑的话脱口而出。
“不管谁,听神的教诲会不高兴吗?分会长先生。”毕里艾神父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分会长在嘲笑自己。
“嗯,那是不会的。毕里艾神父说得对。”
马鲁旦分会长见毕里艾神父郑重其事的表情,仿佛做贼心虚似地点了点头。
房间里充满不怎么愉快的气氛。为了改变那样的气氛,分会长赶紧对毕里艾神父说:“毕里艾神父,我有几句话要说,这是内部秘密。”
“哦,什么话?”毕里艾神父朝前弯下腰。
“是乔赛夫神父的事情。”分会长压低嗓门说,“我早想好了,决定这次实施。我刚才把申请书递交给总会长了。”
“是调他到别的地方?”毕里艾神父表情紧张起来。
“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行。”
“是的,谁都这么想。”分会长点头道,“那家伙不能留在这里,他反对我的方针,并且顽固不化。其实在发展教会方面,我有我的做法。”
“当然是听你的,分会长先生。”
“他这人固执己见,常来我这里发牢骚,真让我受不了。我统计了一下,被迫听了有四十二次的所谓‘忠告’,他还诅咒教会迟早要倒霉。这样的话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只要他在这里待下去,还真难免不发生倒霉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分会长先生。”
毕里艾神父表示赞同:“那,准备把他调到哪里?”
“朝鲜。”分会长回答。
“朝鲜?”毕里艾神父瞠目结舌。
“就是调他到朝鲜,而且发配他去朝鲜的大山里,那儿完全没有文化,听说冬天像挪威那么冷。”分会长仿佛房间里挂有世界地图似的,注视着墙面轻声说道,“那是最适合顽固的乔赛夫神父传教的地方,最终,他自己的尸骨也可能被埋在那里。”
砂糖风波平息后七年过去了,古里艾鲁莫教堂依然平静,教堂建筑面积扩大了。这是改建和扩建的缘故,保留着武藏野痕迹的杂树林之间,耸立着经过扩建变得更加雄伟的圣殿和变得更加耀眼的尖塔十字架。
春天里,万物生长,郁郁葱葱,使教堂建筑显得格外壮观。
夏天里,虽炎热,可洁白的圣殿墙面清晰可辨。
秋天里,可以透过红叶欣赏高雅华丽的教堂轮廓。
冬天里,教堂在落叶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威严和神圣。
那些用于改建和扩建的资金,既不是信徒们供的还愿钱,也不是慈善家送来的捐赠款,更不是欧洲总部汇来的巨款,而是日本分会根据自己的“特殊理念”和“特殊才能”,大肆“筹措”的。宗教团体不接受任何援助而完成此浩大的工程,简直太出色了。
这主要在于分会长马鲁旦神父的手腕,也在于主任神父毕里艾的手腕。
信徒里没有人提起过七年前的砂糖风波,不用说,因为没有人传播,当然也就无人知道。即便有那么点察觉,也都不会认为砂糖黑市交易可以给教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提供足够的资金。
但是教会在七年前非法出售的砂糖数量之大,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转手倒卖的。当时,教会请来从事大宗黑市交易的“专家”。他不是田岛喜太郎。田岛只是从事了一些小买卖而已。“专家”不是日本人,而是在国际黑市交易市场上颇有知名度的外国男子,从一开始就接受教会的委托从事大宗黑市交易,打那以后与教会结缘。也就是说,他清楚教会这一宗教团体可以成为黑市交易的秘密伙伴。
他最初接受委托的时候,适逢古里艾鲁莫教堂倒霉,教会的软肋被警方抓住。不过,他一次都没出现在古里艾鲁莫教堂里,都是电话联系,无疑,也都是打给马鲁旦分会长的。但单凭电话联系也是不行的。有时,分会长让毕里艾神父去“专家”的住宅。如果毕里艾神父脱不开身,便打电话给涉谷教堂让戈鲁基神父去。如果事情重要,马鲁旦分会长则亲自秘密拜访。
显然,信徒们不可能知道神父们亵渎宗教的犯罪行为,更不可能知道马鲁旦分会长与“专家”之间说了什么和交易了什么。
七年来,黑市交易让教会大富特富了,巴奇里奥教会的传教活动也变得显眼了,这使得其他教会组织望详兴叹,瞠目结舌。巴奇里奥教会与专家之间的交易不断深入,教会已经陷得不能自拔。源源不断的资金流入和“专家”的威胁,束缚了该教会的意志。
仔细想来,也许巴奇里奥教会美国分会七年前不应该捐赠那么多的砂糖,以致从那时开始出现灾难的萌芽,使教会陷入‘专家”设置的圈套里。然而,马鲁旦分会长、毕里艾神父和戈鲁基神父不认为那种行为有悖于主的教诲。那是因为与“专家”合作的收益部分,都花费在传教上了,用于繁荣上帝的神圣事业上了,因而他们没有精神上的痛苦,没有在神面前忏悔的心理,相反,完全是喜气洋洋的庆贺成功。
毕竟,那样的事业再神圣也是不能让周围人知道的。教义虽在精神上高于凡人制定的法则,但必须避免日本人的误解。
七年前的砂糖风波,如果没有田岛喜太郎的牺牲,巴奇里奥教会无疑会遭到日本公众的唾弃,巴奇里奥教会在传教道路上无疑会遇上重大挫折。鉴于那样的教训,分会长和主任神父在黑市交易方面慎而又镇,防止重蹈覆辙,出现可怕局面。
七年来,巴奇里奥教会内部有两个变化:
一是乔赛夫神父的调动。他接到分会长马鲁旦的调动通知后悄然离开日本,去了朝鲜偏僻的大山里,既带病又年迈,从此没有被召回日本,好像也没有回国。曾经同事的神父们只是表面礼节性送乔赛夫神父到车站,那以后就没再提起过他。既然是总会长的命令,必须高兴地去世界任何地方,哪怕是地球的尽头。拒绝和迟疑是不允许的,因为他的命令代表了神的意志。古里艾鲁莫教堂赶走神父中唯一的反对者,眼中钉消失了,马鲁旦分会长从此不必接受部下的批评,可以坚走不移地实施自己制走的方针。
第二个变化则是迎来了新神父。他年轻英俊,称得上美男子,眼眸像山里的湖水那么蓝,微微突出的下嘴唇柔软红润。他就是常去戈鲁基神父那里的托鲁培库。
在毕业生中间,托鲁培库的学习成绩优秀,其他毕业生被分配到地方教堂,唯独他因为成绩好而留在东京,成为分会长所在地古里艾鲁莫教堂的神父。不用说,也因为有宠他的戈鲁基神父的推荐。
“你的情况……”戈鲁基神父对刚结束神父晋级仪式的托鲁培库说,“我拜托过主任神父毕里艾,他非常友好,对你的情况考虑谢良周到。”
托鲁培库低头行礼表示感谢,那双漂亮的眼睛朝着地面愁眉苦脸地说:“戈鲁基神父,我日语没有学好,担心对日本信徒说教时说不明白。”
戈鲁基神父看了一眼托鲁培库的脸微笑着说:“不必担心,你的水平行了!托鲁培库,比起会说日本话的神父,日本人更喜欢只会一点日语的外国神父传教,而且会专心致志地听,因为听不懂所以可以猜测,等于给听众思考的空间,日本人好像觉得这样更有趣。日本信徒……”
托鲁培库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戈鲁基神父拍了拍年轻神父的肩膀说:“你很快就会明白我所说的意思。”
达米尔那幼儿园在武藏野痕迹浓厚的高地,周围是杂树林和野草地。幼儿园建筑的屋顶是红色,墙是白色,窗是绿色。眺望那里,你会童心萌发,回到儿童的梦幻时代。这也是古里艾鲁莫教堂用砂糖黑市的部分收入购置土地建造的幼儿园。
托鲁培库神父驾驶古里艾鲁莫教堂的雷诺轿车去距离两公里的达米尔那幼儿园说教,途中经过三条小路,任何一条小路都在田园里。其中距离最近的小路有点弯曲,需要穿过冷清的住宅区,其中一幢住宅便是江原康子的家。这情况,托鲁培库当时还不清楚。
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只要按照前辈神父说的做就可以了。用还不习惯的手势做弥撤,达米尔那幼儿园的老师们也不会笑。在使用日语讲义说教时,信徒们也只是带着虔诚的表情聚精会神地倾听。不仅如此,托鲁培库神父不久便知道自己非常讨达米尔那幼儿园女教师们的喜欢。
托鲁培库神父在精神上变得愉快起来,每天早晨驾车去达米尔那幼儿园都会受到热烈欢迎。离开教堂后,一边迎着吹人车窗的春风,一边沿杂树林边上的田园小路行驶。他似乎觉得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自由。
神校的纪律严格,根本就没有个人自由,所有一切都受到严格纪律和课程的约束,而来到教会后则获得了自由。
当上神父后,晚上无论何时外出都没关系。即便深夜回来,也没人责问你。也就是说,该宗教在神父们讲信义和绝对不做恶事的前提下,被允许有上述自由,像凡人那样不受关门时间的限制。
还有一件让氏鲁培库觉得愉快的事情,便是意外发现自己特别讨女人喜欢。他对自己说日语没有信心,站在祭坛前讲述天主公教要理的时候,还真的像幼儿园孩子说话,他对自己结结巴巴的日语感到恼火。可是,听众的秩序井然,用尊敬和虔诚的眼神注视着托鲁培库。这对于起初多少带有点畏惧心理去达米尔那幼儿园传教的托鲁培库来说,是很大的鼓励。
做弥撤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接着,幼儿园的老师们送托鲁培库到门外,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憧憬。
托鲁培库的面部轮廓非常鲜明,具有男性的阳刚美,在外国人中间属于美男子。他漂亮的嘴角常常挂着善良的微笑,蓝眼睛清澈沉稳,头发像外国影星那样缓曲,给人自然美的享受。
幼儿园女教师们都是信徒,每天的工作是照看贫穷幼儿。托鲁培库每一次来,她们就像迎着明媚春光那样迎接他,这使得早晨的弥撒变得更加快乐。
托鲁培库从走出幼儿园大门到坐上雷诺轿车的全过程,她们都是一路相送。
“托鲁培库神父,谢谢了。”
“请保重身体。”
“明天再见。”女人们面带微笑,异口同声,连眼睛都炯炯发光。
“谢谢,谢谢。”托鲁培库回礼。
幼稚的日语让女教师们觉得神父单纯可爱。其中,有些大胆的女教师则会抚摩托鲁培库的手臂,也有抚摩他背部的。随着时间推移,一些人变得更加放肆,其中更大胆的女教师还会握他的手。他纤长的手指每一次被女人的白手搓揉后,身上的部分血管则变得异常紧张,并且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
托鲁培库做弥撒,虽还不像毕里艾神父那么熟练,但他认真按照学校教的进行。这也给女信徒们带来好感。比起熟练的动作,生硬的动作更会引起听众的注意,更能吸引她们的眼球。他在弥撒仪式上念诵《圣经》的声音里,也含有男性风趣的音调。
托鲁培库从稍稍懂事开始就一直在学校里住,还未有过如此零距离与异性接触的美妙时光。要说女人,只是偶尔走在街上时见过,不曾主动跟女人说过话。对他来说,异性宛如风景区里的草和树,要保持一走的距离。当上神父后,异性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达米尔那幼儿园的女教师们用迷人的月光大胆地看着他,而且说话语气那么温柔,还用她们柔软的手握自己的手。
托鲁培库若要在她们中间找最关心自己的人,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她们都笑脸迎接,其中最大胆的是坂口良子,用近似于献媚的目光朝他笑。她,看上去大约二十二三岁,个头小,长得可爱。每天做弥撒时,他总要朝她没去优雅的目光,如果没有看见她的人影,他便会用目光寻找。
有一天,托鲁培库像往常一样做完弥撒,坂口良子用特别的眼神送他。他选择那条穿过幽静住宅区的近路返回教堂。道路一侧是日本农家,沿栅栏围墙拐角转弯后驶入静悄悄的路上。这时,托鲁培库的视线猛地移向一幢也有栅栏围墙的住宅,看见里面的小树林长得很茂盛。托鲁培库发现,那片树林里停着一辆咖啡色雷诺轿车,车尾朝外。咦!他感到惊奇,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辆雷诺轿车。一看车牌号码,果然是教会的。他不由得停车思忖,是哪个神父来这家拜访?他眺望大门紧闭的住宅,大门沐浴着初春的阳光,可这户人家却像冬天那样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正在这时,门开了,走在前面出来的是高个男子,头顶光秃秃,仅后脑勺还留着稀稀抗拉的棕色头发,身着便装。
刹那间,托鲁培库明白了,他不就是古里艾鲁莫教堂的主任神父毕里艾吗!
年轻的托鲁培库刚要打招呼,只见一日本妇女紧跟着毕里艾神父走了出来,肩膀结实,体形微胖。
瞬间,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