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金枝-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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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遂意愁的头秃:“娘娘哭了……怎么办……”
秋冬懵懵地靠在廊柱边,脱力似的道:“能怎么办……能让陛下来道个歉哄哄人,最好再将那几个女人赶走吗?”
“哟,秋冬姑娘这是在为难人。”李遂意憋屈得一脸菜色,“都是做奴才的,哪有那个本事?要是有那本事,我就去当宠妃了!”
秋冬茫然道:“不然呢……哭成那样子,便是我进去也劝不住。”
李遂意看了看四周,见宫人散得远远的,应当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他低声道:“也不知道这两位因为什么置气……总之就目前的情形看来,娘娘这是醋得很了。本来今儿下辇的时候陛下没抱娘娘走,我就觉得里头有猫腻,结果一转头那咸阳郡守弄了六个女的来……扪心自问,什么样的男人能一下拒绝六个美人?六和一选哪个,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秋冬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十分不悦。
“那总不能看娘娘继续这么着下去吧?”
“你先伺候着贵妃,起码得让她吃点儿东西,这都饿了一天了。”李遂意仰天长叹,“罢了,我再去陛下那边探探口风,看能不能将人从女人堆里拽出来……先说好,我可没把握,只能说试试。”
如今已经是这样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秋冬点头:“两边同时发力总比一个人使劲强。”
俩人又合计了两句,这才分道扬镳。
秋冬看了看日头
她同宫人一道给寝殿燃了灯,又里里外外地熏香,这才小心翼翼地去外间榻上寻她的四小姐。
熙娘坐在陆银屏身侧,劝了半天都没有用,眼睁睁地看着她梨花带雨似的一阵接一阵儿地掉泪。
直接放声出来也好啊!偏偏她就是不出声,红着眼眶和鼻头,眼泪一股一股地往外流,瞧得人摧心肝似的疼。
熙娘望着她缩成一团无声哭泣的模样,越看越不忍心。
“奴明白您的心情,奴要是有个女儿,夫家弄来这么多妾侍,奴直接要她回家!”熙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可是您不成……您都入了宫,只能忍忍。您就把她们当成李妩全若珍那帮子人,您瞧她们长得不比刚刚那些个强多了?还不是照样要看着您的脸色过日子?”
陆银屏背着她们,心口塞塞地疼。
他说过的
骗人的!这男人就是个骗子!
还是苏婆说得对
便是太后也给她提了个醒儿
这一栽进来可就不好出去了!
陆银屏边哭边想
原本想着地图一拿到手自己就走人的,结果不知怎么的,老想着跟在他身边,陪着他过日子……
自己这是什么猪脑子?!
东西一拿到手死遁出宫,再回瀛州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包他十个八个面首不香吗?非要吊死在这棵又色又总是伤她心的狗皇帝身上?
熙娘见劝不动她,叹了口气后道:“娘娘先静静,奴去弄些吃的来。”
陆银屏没理她,继续琢磨既然那么香为什么自己还要哭这个问题。
秋冬端了一盘豆糕进来,在她身侧坐下。
“娘娘……娘娘……”秋冬开始招魂儿。
陆银屏正烦得要命,一挥手将豆糕打翻在地。
“不吃!”她厉声道,“拿走!”
秋冬吓了一跳,印象中的四小姐虽嘴巴毒了些,但极少真正生气,更不会浪费粮食。
“好好,不吃就不吃。”秋冬想跟她说话陪她解解闷,又怕她会将自己赶走,便小心翼翼地问,“今儿还关寝殿的门吗?”
“关!”她怒道。
突然间,陆银屏止了眼泪,爬起来仔细地想了想。
她盯着秋冬看了好一会儿,慎重地道:“不仅不能让他进来,还要……”
秋冬附耳过去。
陆银屏同她咬耳朵,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秋冬听完后忧心忡忡:“这能行吗?万一陛下一生气要杀人怎么办?”
“生气?杀人?”陆银屏冷笑,“今儿晚上人家怕是欲仙欲死,哪里还顾得上我?听我一句
第一百零四章
失踪
是夜,李遂意执了灯盏,将天子脚下的路照亮。
其实倒也不用他执灯,咸阳郡守已经里里外外地安排妥当
挂的是红灯笼,看着倒有些喜庆,只是不知道为何,李遂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这样的地方,纵然陛下夜里眼神再不好也能自己走,不需要人带着了。
他心里也高兴
就是说嘛!夫妇之间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贵妃那张嘴虽然说的确毒了些,但好歹人不坏,知道什么时候该撒娇谄媚,什么时候该给台阶下。
陛下虽说性子有些别扭,但常宠着贵妃,由着她胡闹,只要不是太忙,基本都会天天去徽音殿寻人。
李遂意决定继续添一把火,好叫天子更疼惜一下贵妃。
“陛下您是不知道,贵妃今儿看到您被几个美人围着,难受得跟那什么似的。”他捂着心口道,“回来的路上边走边擦泪,看得奴几个心疼死了。”
天子足下一顿:“她哭了?”
李遂意点头如小鸡啄米:“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眶鼻子红彤彤,连袖子也湿了一大片,看那模样是真难受着了。”
天子颔首道:“朕知道了。”
表面风轻云淡,脚底却像生了风一样疾步向前。
“陛下等一等奴!”李遂意撒开丫子使劲全部力气企图跟上他。
咸阳富庶,郡守为了有朝一日接驾后能鸡犬升天,早早地便斥巨资建了这座占地千亩的行宫。
李遂意跟着天子穿过三道牌坊两座穿堂一间正厅后,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看着天子越来越阴沉的脸,心里盘算着明天该如何给这位咸阳郡守收尸。
正厅后便是一个大院,寝殿便位于此处。背靠骊山,两面环水,绿植丰茂,却未听到一丝蝉鸣。
想来这咸阳郡守倒也是下了不少功夫,还知道让人提前将蝉粘走,避免扰天子清梦。
李遂意随着天子来到寝殿前,见里面早已熄了灯,漆黑一片。
想来贵妃气得连盏灯也不愿意留了,这门也不知道锁了没锁,好不好进。
再看天子
推了推,好像没有推开,看来的确是气得连门都不愿意留了。
天子咳了一声,李遂意心领神会,赶紧带着剩下的宫人远远地溜了,省得叫人看到堂堂圣人回自己住处还要爬窗的一幕。
见人走远,天子摸到窗前,熟门熟路地打开窗户,一个翻身入了寝殿。
他关好了窗户,本就眼神不好,费了许多劲才摸到床榻的沿儿。
“四四,你先别生气,听朕讲。”他声音有些赧然,想是有些害羞。
“今日未帮你说话,未等你一起走,的确是朕的不对。可你便是再恶心,也不该摔杯子。朕是天子,你不该下朕的面子。”
他顿了顿又道,“你看到的那几名女子,朕一个未收。有你在一日,便只宠你一个,这话不是说说而已,是你不信朕。”
话都说到这份上,那小女子依然不吱声。
“四四,朕知道你没睡。”他倾身上前,掀开了薄被,“不是最怕热?怎么……”
手下触感不对!
陆四身娇体软,骨肉匀称滑腻,常常令他爱不释手。
榻上之人则略为削瘦,一触见骨。
“何人?!”他高声怒喝。
那人不言不语,像是昏死过去一般。
寝殿院子左右各有一个小院,便是宫人休憩之地。
李遂意刚要褪下外衣,便听到寝殿内有吵嚷之声。
帝妃该不会不仅没和好,还打起来了吧?!
他连鞋都顾不上穿,赶紧向寝殿那处跑。
李遂意抵达时,便见宫人七零八落地跪了一地。
秋冬倒在地上,双手双脚被缚,嘴里还塞了一团布,眼皮紧紧阖着,看样子像是昏过去了。
天子坐在正中间的榻上,听到他来,厉声命令道:“掌灯!”
李遂意这才想起他夜里不能视物,赶紧去将灯和柱点上。
寝殿这才渐渐有了亮光。
咸阳郡守为了修建行宫,可谓是下足了血本。尤其是这座寝殿,燃了灯后才发觉通室嵌金缀玉,金碧耀眼,饶是见识过华林上苑的李遂意也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天子指着地上的秋冬道:“将她弄醒。”
李遂意赶紧俯身下去,将她嘴里的布抽出来,手腕脚腕上的绳子解开,又是拍脸又是掐她手臂,生怕她一个不醒便会被天子绞杀在此地。
秋冬幽幽转醒,迷蒙道:“什么时辰了?”
“快别问什么时辰了!”李遂意吓得都快哭了,“娘娘在哪儿呢?!”
秋冬动了一动,后脑勺一阵痛。
她痛得「嘶」了一声,一手摸摸后脑,竟摸出混着血痂的淤血来。
秋冬一怔,这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抬头一看,见天子坐在榻上,面如白雪,惨白阴鸷。
“陛下!”秋冬伏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娘娘被人掳走了!”
此言一出,阖宫之人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喘。
唯天子一人在微微喘息,开口嗓音低沉嘶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秋冬叩首道:“今日娘娘说陛下惹她生气,不想见陛下,让奴在寝殿候着,她在偏殿守着,说等陛下一来瞧她不着定然发火,到时候再去唤她。
奴在殿中等候,发现外间来了两个人,因着娘娘不让燃灯,看不清楚,便以为是陛下和李内臣。
然而那二人并未入寝殿,却直接去了偏殿。奴觉得不对劲,出了门便想喊人。
哪知道那歹人从偏殿将娘娘抗了出来,见了奴便直接打了一棍子……醒来便是刚刚了。奴没有守好娘娘,罪该万死!只求陛下能赐个全尸……”
李遂意听得心惊肉跳。
“你的确该死。”天子慢声道,“但你死了,贵妃定要怨朕,所以留你一命……李遂意……”
李遂意向前一步,不经意间一个抬头,见天子一双金眸竟变得血红,腿一软便扑倒在地。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滴,李遂意冷汗淋淋道:“陛下吩咐?”
“你去找慕容擎,便说是朕遇了刺,让他带二百虎贲去捉拿刺客,挨家挨户地搜。”
李遂意低头道了声是,起身便要去办事。
“郡守及咸阳本地六品以上官员……”天子像是想起什么,幽幽地又来了一句,“让他们自行了断吧。”
李遂意垂首退出寝殿,其余宫人亦战战兢兢地跟着退了出去。
秋冬坐在地上,眼泪鼻涕跟着流。
“贵妃今日用膳没有?”天子突然发问。
秋冬用袖子擦了擦脸,带着哭腔道:“未曾……娘娘说……说恶心,吃不下,今日滴水未进……”
天子闻言,浑身脱了力似的瘫坐在榻。
手指握成拳,重重地锤在一旁案几之上。
翡翠小几应声而裂,碎玉扎进血肉之中,划出无数道细小口子。
鲜血汨汨而出,帝王颤声将面埋入掌中。
“浊劫恶世,多有劫难。我已受持,位极人皇,为何却依然护不住你?”
第一百零五章
守节
“大小眼儿,你吃的介是嘛?”
陆银屏饿了一天,肚子咕咕作响,瞅着别人手里的东西移不开眼。
那汉子嚼了一口干巴巴的炉饼,转头看她。
这汉子身高八尺有余,体格魁梧,不输鲜卑男子。相貌普通,眼睛一大一小,有些滑稽可笑。
汉子一看她,马上又回过头去。
“炉饼都没吃过?”他边嚼边道,“也是,宫里的贵人都是吃山珍海味,哪里见过炉饼。”
陆银屏双手被缚在身后,额头一个血窟窿刚刚止住,却依旧趾高气扬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吃过炉饼?我问你话的意思是给我也来一个,听不懂人话怎么的?”
汉子犹豫了一下。
外面驾车的人高声道:“二弟,这丫头花样多,你别被她骗了!什么都别给她吃,也别松了绑,等回去饿两顿看她从是不从!”
陆银屏一听,立马就怒了。
“我已经饿了一天,说不从就是不从!大不了再饿我两顿,直接饿死在这,给你们头儿带回去一具尸体,好结个阴亲!”
车里的大小眼儿又道:“大哥,不如就给她点儿东西吃吧。”
外头的人也没刚刚那样嚣张了,软了气焰道:“那你看好她,可别再让她碰死了。”
大小眼儿从包里摸出一个炉饼来递给她。
陆银屏被缚住的双手挣了挣,怒骂道:“眼瞎?没手怎么吃?”
那汉子又瞧了她一眼,将炉饼放在一边,给陆银屏松了绑。
陆银屏饿得很了,拿过炉饼来,又问:“水呢?”
用膳前先进汤,这是她雷打不动的规矩。没有汤水直接下食容易伤胃。
汉子没办法,掏出水囊给她。
显然,陆银屏还是嫌他们脏的。那水囊也不对着嘴,直接浇进嘴里。
清水顺着美人尖尖翘翘的下巴滑进脖颈,露在外面的皮肤毫无瑕疵,白里透粉,煞是诱人。
汉子看得呆了,咽了咽口水。
陆银屏放下水囊擦了擦嘴,见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张口便道:“没见过漂亮姑娘?快把你那俩眼珠子收回去,再看就骂你了!”
汉子没说什么,默默地退出车厢,同兄长一起坐在车辕上。
驾车的老大劝弟弟:“本想着贵妃身边的侍女会比一般女子好看些,没想到会这么好看。只是脾气爆了些……你顺着她点儿,别让她一头撞死,咱们不好交代。”
大小眼老二道:“堡主年幼,想来也不会行那事。这丫头模样这样好,直接就送去给那乳臭未干的小孩,我实在不甘心。”
老大皱了皱眉:“不甘心又能怎样?她有烈性,你现在强上了她,她还会撞一次。得亏这马车的质量差,万一撞在石头上你就等着奸尸吧!”
见老二依然垂头丧气,老大又劝:“小堡主不懂事,这丫头又是个开过荤的,看这模样是个骚浪的,以后不愁没有机会。”
陆银屏吃饱喝足后躺在车里,摸了摸额头上渐渐结痂的血洞,内心悔恨不已。
早知道就听熙娘她们的话了,即便天子收了那几个女的又能怎样?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不还是她?佛奴名义上的母亲不还是她?
非要同他置那个气,搞得现在也不知道被什么人掳走。若不是自己以死相逼,还差点儿就失了节。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能为什么人守节,毕竟她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可天子俊秀英伟,她早已习惯他的宠爱,实在是无法接受外面那等粗人
也没多想,直接一头撞到马车上。
整个人像是去了半条命,脑袋又疼又懵,左眼被额上冒出的血遮住视线,站都站不稳。
她扶着马车的轱辘正准备再来第二下时,这两个对她起了色心的歹人跪在地上拼命求她不要撞,并且保证他们再也不会对她怎样。
陆银屏这才收了手,晃晃悠悠地就往回走。
这俩人知道自己碰上了个硬茬,可又不能将人退回去
这会儿怕是已经惊动了行宫里的皇帝,到时候想要再进去掳个侍女出来,恐怕还要搭上兄弟俩的两条命。
没办法,再硬也只能受着,不然回头交不了差一样是个死。
索性将这个貌美的侍女捆了塞进马车里,直接回去复命。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嘴巴够狠毒。上了马车连他们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若是先人能听到,怕是要气得从坟头里爬出来。
且这丫头骂一会儿歇一会儿,养精蓄锐后继续骂,脏字儿都不带重复的。
直到刚刚她饿了,想吃东西。
老大本想着不给她吃,但又真怕她饿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