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揣个崽-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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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就帮着内侍亲自将三皇子扶了起来,让三皇子住在了自己隔壁,还让人送了醒酒汤。
第二日,待三皇子醒来后,鲁王世子才来到他房中,他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太子冷酷无情,手腕狠辣,明知娘娘是冤枉的,也不肯帮她求情,待他登基只怕你也要性命不保。”
三皇子沉默不语。
见他攥紧了拳头,鲁王世子又添了一把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以他的脾气,若是登基,岂止会对你下手,肯定也会对我们父子下手,与其死在他手中,咱们不若博上一把,若三皇子登基后,肯封我为王,臣愿为三皇子肝脑涂地。”
他说着单膝跪了下来。
三皇子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世子当真肯为我所用?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若兵败,此乃诛九族的大罪,世子当真肯舍弃眼下的荣华富贵?”
他若一口应下,鲁王世子反倒会怀疑他,此刻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反倒放心不少。
鲁王世子苦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太子若心胸宽广,我们又岂会冒险?谁人不知他冷漠无情,手段狠辣,他若是登基,焉有咱们的活路?既然早晚要死在他手上,不若跟着三皇子,拼搏一番。”
三皇子咬牙道:“我早就想除掉他,奈何手下人手不够,若世子能祝我一臂之力,待我登基,必封你为王。”
两人相谈甚欢。
接下来几日,陆莹一直待在宜春宫不曾出去,沈翌自那日离开后,就未曾来过宜春宫,反倒是皇上来了两次。
陆莹这一日是被安安吵醒的,小家伙醒来后,就往她怀里拱了拱,陆莹睡得沉,将他搂入怀中后,仍然睡得很香,安安有些不满,“啊啊”叫了两声。
陆莹醒来时,对上的是他明亮的双眸,她弯了弯唇,将安安抱入了怀中,给安安换了一身崭新的小衣袍,用完早膳她就将安安抱到院中,晒了晒太阳。
两人正晒太阳时,就见皇上又来了宜春宫,陆莹让木槿和莎草又搬了一把藤椅,让皇上坐在藤椅上也晒了晒太阳。
安安并不认生,每次被皇上抱在怀里时,都忍不住去揪他的胡子,成功揪到时,还会咯咯笑个不停,惹得皇上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娘亲也会拍他小屁股,他们拍得一点都不疼,安安权当皇上在逗他玩,笑得小脸红扑扑的。
陆莹也会跟着笑,还会讲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说她和姐姐会到处跑着放风筝,还在庄子上抓过萤火虫。
今日她又分享了一些趣事,最后极其自然道:“安安爱笑,性子也活泼,这点随了臣妾,若能在宫外长大,想必会与太子的性子截然不同。”
她说完,才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一般,连忙跪了下来,道:“妾身绝没有嫌弃太子的意思。”
皇上哪里瞧不出她是想带安安离开,他叹息一声,将众人都屏退后,才道:“起来吧,你也不必再试探,就算安安跟着你离开能活得更开心些,你也没法带他走,朕准你和离已实属开恩,安安乃太子的嫡长子,又是皇室血脉,岂能随你离开?”
陆莹也清楚她的要求不啻于痴人说梦,自古以来,连寻常妇人和离时都没法带走孩子,更何况皇家。
她只想拼尽全力试上一试,赌的无非是皇上对她的愧疚,对安安发自真心的疼宠,如果只让她一个人走,她宁可待在皇宫,陪安安长大。
她接连磕了三个头,“臣妾也不怕父皇笑话,其实打一开始,臣妾便想带安安离开,也无需和离,为了维护皇家颜面,臣妾愿意带着安安假死,世上自此再无我们二人,只要能带他走,任何条件臣妾都答应,你们想安安时,臣妾随时可将他送入皇宫。”
皇上拧眉不语。
陆莹也不想挟恩图报,却不得不为之,“臣妾那晚肯留下,也算救了太子一命,前段时间,又帮他克服了心理阴影,也算有恩太子,他日后肯定会有众多皇子,父皇若怕安安假死后,太子的位子坐不稳,臣妾可以等旁的皇孙出生再带他走。臣妾只有安安,离开后可以保证给安安最纯粹的爱。”
她眸中都含了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臣妾知道,您是真心喜爱安安,肯定不忍心让他战战兢兢长大。太子日后有了旁的皇子,也未必能照顾好安安,与其让他在皇宫中艰难求生,遭受各种算计,何不让他随臣妾离开?若只让臣妾离开,他那般小,又哪里活得下去,求父皇开恩!”
她这番话让皇上想起了幼年的太子,他何尝不是艰难求生,好几次,他险些遇害,他的五皇子也小小年龄就死在了算计中。
安安并未听懂两人的话,见娘亲跪了下来,安安白嫩的小脸皱了起来,炯炯有神的大眼眨了眨,“啊啊”叫了两声。
见娘亲不理他,他肉乎乎的小手揪住皇上的衣襟拉了拉,又“呀”了一声,仿佛在催促他,快让娘亲起身。
皇上叹息了一声,“你先起来回话,看把安安急的。”
陆莹只得站了起来。
安安这才笑了笑,他的笑很治愈,皇上心中不由软成了一团,他心中有些动容,“就算朕同意你带他走,太子也绝不会同意。”
陆莹打得就是感情牌,她低声道:“太子那里,臣妾会慢慢说服他,求皇上为了安安的幸福安康,答应臣妾的恳求。”
皇上抿了抿唇,半晌才道:“朕再考虑考虑。”
他愿意考虑,对陆莹来说,已是天大的喜事,她连忙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将他送了出去。
皇上走后,陆莹才带着安安回屋,脸上也不由带了笑。
就在这时,莎草笑着走了进来,“武安伯府给您递了家书,不知是不是夫人写的。”
陆莹脸上一喜,笑道:“快给我看看。”
入宫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收到父母的信,眸中满是欢喜,她弯了弯唇,说着就展开了信。瞧见父亲的亲笔,她身形不由一晃,根本不明白上面的意思。
陆莹几乎站不稳,眼前也一阵发黑,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什么叫她母亲已去世?
莎草一把扶住了她,余光瞄到信上的字时,莎草心中也一慌,死死攥住了陆莹的手臂。
疼痛令陆莹清醒了些,陆莹反手握住了莎草的手臂,喃喃道:“不可能,母亲身体一向健康,绝不会出事。”
第48章 挡刀
母亲平日也就走路多了, 会膝盖疼,其他一切都好,伤风起热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她绝不可能毫无预兆地出事。
纵使一直在劝自己, 母亲绝不会有事, 陆莹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眼前也一阵一阵地发黑。信上的内容, 是父亲的亲笔信, 他为何这般写?
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陆莹颤声道:“传信之人在何处?让他进来。”
前来报丧的是陈妈妈的儿子,他双眼通红,面露哀伤, 进来后就跪了下来, 哽咽道:“夫人被奸人所害,毒发身亡, 请太子妃节哀。”
陆莹心口一阵绞痛,身形一晃,倒了下去,人也没了意识。
莎草赶忙抱住了她,“主子!快喊太医!”
木槿尚在禁足, 听到莎草尖锐的喊声, 她吓了一跳,赶忙跑了过来,她让人喊了太医,帮着莎草将陆莹放到了床上。
太医匆匆赶了过来,给陆莹施针过后, 她才悠悠转醒。意识回笼后, 她的眼泪不由坠了下来, 她不信,前段时间,母亲还来探望过安安,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莎草心中也悲痛万分,孝道大于一切,父母殁时,出嫁的女子理应回府奔丧,就算陆莹贵为太子妃也得回府。
莎草备了深衣素冠,伺候陆莹换了深衣,才道:“主子莫慌,萧太医医术精湛,素有起死回生之能,咱们带上萧太医,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陆莹恍恍惚惚被莎草拉了起来,木槿也没再管禁足的事,叮嘱了一下,一并跟了出去,两位妈妈则留下照看的安安,莎草和木槿一左一右扶着她出了宜春宫。
刚走出东宫,陆莹就瞧见太子远远走了过来,两人已好几日不见,这次再见,陆莹只觉得恍如隔世。
沈翌朝她走了过来,低声道:“孤陪你回府。”
这句话恍若一把刀,狠狠刺入了陆莹心脏中,她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无助又悲痛,“为何要陪我回府?你得知了什么消息?母亲究竟怎么了?她不可能出事对不对?”
沈翌动了动唇,想解释什么,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小太监和小宫女时,他没吭声,只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拥入了怀中。
他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陆莹,她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襟,眼泪再也止不住,声音颤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这是何意?母亲绝对不可能出事,好端端的,她怎会出事?”
沈翌没说话,他首次见她这般伤心,心口也不由跟着一窒,有那么一刻,甚至想当即告诉她真相,他终究忍了下来,他伸手顺了顺她的背,低声安抚道:“有我在。”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甚至没再自称“孤”。
陆莹险些崩溃,泪珠儿一颗颗砸了下来,她伸手推开了他,踉踉跄跄就要往宫外走。
沈翌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对宋公公道:“让人备步撵,孤陪你回府。”
直到坐上步撵时,陆莹还在流泪,她根本不敢去想,也不愿去相信,好端端的母亲怎会出事?她一定在做梦。
永名茶馆天字包厢内,支摘窗大开着,鲁王世子坐在窗前,正在抚琴,琴声悦耳动听,犹如青草顶破土壤,锦鲤游出水面,透着一股子勃勃的生机。
室内另一人,并未听他的琴声,反而一直站在窗牖前,时刻留意着街道上的场景,直到鲁王世子弹到最后一个音,起身站起来时,这人才忍不住道:“三皇子有没有可能是假意被笼络?”
开口说话的是鲁王世子的幕僚,名唤李庆,今日起床后,他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鲁王世子与他并立站在了窗前,道:“三皇子对太子的恨意不比咱们少,他肯毒死章氏便彰显了他的诚意,章氏已然去世,太子妃必然出宫。就看太子对太子妃的看重有几分,就算他今日不出宫,咱们也没什么损失,让人埋伏好,瞧见太子的身影后,再动手不迟。”
皇宫到武安伯府共有几条路线,太子妃会选哪条道,也不好判定,鲁王世子便让人包围了武安伯府。
李庆勉强稳住了心神。
陆莹坐上马车后,才发现马车内钉了一圈铁皮,防御十分好,沈翌让她坐在了角落里,随即按了一下开关,有几件盾牌从座位上弹了出来,恰好护在人身后。
陆莹泪眼朦胧看着这一切,沈翌略显戒备的模样,让她隐约察觉到了不对,想到两人曾在醉香阁遇到过刺客,陆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怀疑,母亲的出事是否只是诱饵。
她红唇微抿,心中又萌生起一丝希望,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咬了咬唇,终究没有问出声。
沈翌透着窗帘,正观察着外面的动静,陆莹默默坐在一侧没打扰他,他们走的明五街,这条路人不多,一早就埋伏了太子的人,就算鲁王世子对三皇子有所保留,相对也较为安全。
马车很快就到了武安伯府,刚靠近大门口,陆莹便听到了哭丧声,她心尖颤了颤,眼睛又有些发酸。
门口已停了两辆马车,章氏遇害后,府里便已派人去报丧,出嫁的姑娘皆需回府奔丧,刚刚的哭丧声,是二小姐陆婧的声音。
陆莹也哭出了声,两人下了马车后,沈翌便扶着她往府里走去,躲在暗处的弓箭手,瞧见太子时,几次想瞄准他,都被他身侧的侍卫挡住了视线。
他放出冷箭时,比了个手势,他身边的人直接冲了过去,太子身边的侍卫,反应极快,抽刀就迎了上去,转眼间,外面就多了几十个黑衣人,两拨人厮杀在一起。
黑衣人越来越多,三个黑衣人同时提刀冲太子砍了过去,太子与前面两人缠斗时,又一人朝太子砍了过来,刀刃泛着冷光,陆莹惊骇地睁大了眸,身体比意识快了一分,直接挡了上去。
落茗瞳孔一缩,正欲提刀朝这人砍去时,两支冷箭一齐射向陆莹,落茗大声喊了一声,“太子妃,闪开!”
她飞身跃起,拿刀挡住了这两支箭。
陆莹不了解沈翌的战斗力,根本没看出太子是有意留下破绽,落茗却看了出来,她的话已晚一步,陆莹踉跄一步整个人挡在了沈翌背上。
沈翌踹开那两人,正欲挨上这一刀时,就察觉到她扑了过来,整个人贴在了他身后,沈翌身形不由一滞,眸中满是震撼,根本不曾料到她会为他以身挡刀。
长刀携着雷霆之势,本着劈死沈翌的节奏,朝陆莹劈了过来,皇上对鲁王一直信任有加,为了逼皇上对鲁王出手,沈翌本想挨上一刀,他身法不错,能听声辩位,只需避开要害即可。
陆莹的反应却完全在他预料之外,他心神都为之一颤,转身的动作,刀已挥向她,他反身抱着她往后躲了一下,本该落在她后背的刀,擦着她的手臂砍了下来。
纵使他速度还算快,刀锋仍旧朝着她的手臂落了下来,她左臂上的衣衫瞬间破裂开,血液也流了出来,结结实实挨在手臂上。
陆莹疼得“嘶”了一声,脸色不由一白。
沈翌眸色微暗,这人一刀没能砍中,挥刀再次朝沈翌砍了过来,沈翌神色冰冷,没再藏拙,抱着陆莹,跃到这人身后,匕首直接划破了他的脖颈。
陆莹脸色苍白,疼得冷汗冒了出来。
见主子受了伤,木槿和莎草都呆住了,第一反应皆是往陆莹跟前冲,其中一个侍卫眼疾手快拉住了莎草,将她护在了身侧。
另一个侍卫反应不够及时,木槿一动,便暴露在了利箭下,侍卫提刀冲了过去,挡住了两支箭,身侧赶来的黑衣人,趁木槿毫无防备,一把将木槿拽到了跟前,手上的长刀,横在了木槿脖颈上,挟持住了她。
他厉声道:“还不快束手就擒?陆莹,再不让沈翌的人住手,你身边这丫鬟小命就要不保了!”
陆莹瞳孔不由一缩,惊骇地朝他们看了过去,这人一手箍着木槿的腰,手中的大刀则抵在她脖颈上,她脖颈上已见了红。
木槿吓得双腿发软,本来有些站不稳,对上主子泛红的双眸时,她才喊道:“主子莫听他的!您和太子的安危重要,奴婢来世再伺候您!”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后,陆莹声嘶力竭喊了一声,“不要!”
她话音刚落,木槿就冲她笑了笑,下一刻,就猛地撞到刀刃上,血液瞬间喷了出来。
沈翌伸手捂住了陆莹的眼睛,掌心一片濡湿,他手心微颤,搂着她的腰,撤进了武安伯府,陆莹撕心裂肺喊了一声,“木槿!”
一支支箭从天而降,朝他们射了过来,无差别攻击着,几个黑衣人都中了招。
侍卫将莎草也带进了府里,她同样哭成了泪人,双眸一直盯着木槿的方向,她的身体已倒在了血泊,那般壮烈。
更多的箭从武安伯府射了出去,一支支落在府外,沈翌冷声道:“多留些活口。”
他说完,就小心避开她的伤,打横将陆莹抱了起来。陆莹双眸猩红,挣扎着要下来,随着她的动作,更多的血从她手臂上流了下来,她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目眦尽裂道:“木槿,去救木槿,你放我下来!去救木槿!”
沈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哑声道:“抱歉。”
陆莹不想听他的道歉,她只想救回木槿,她捶了他一拳,哭道:“你放我下来。”
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