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揣个崽-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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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瞳孔一缩,厉声道:“撤退。”
这人却没听,反而朝沈翌迎了过去,道:“主子快走。”
不等他靠近沈翌,沈翌身边的暗卫就对他出了手,沈翌提剑再次朝顾瑾刺了去,他武功高超,缠斗数十招后,他的身影便犹如鬼魅一般,闪到了顾瑾身后,刺在了他肩膀上,剑被抽出来时,顾瑾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的人本就没有沈翌的人多,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落了下风,其中一个胸口挨了一刀,顾瑾有伤在身,加上担忧下属,不够专注,一个晃神,沈翌的剑便抵在了他脖颈上,宝剑锋厉异常,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他颈部。
沈翌眸色狠厉,手中的剑只需往前再送一些,便没人能救得了他。
沈翌手中的剑,却迟迟没有刺下去,他冷声道:“顾瑾,应该称呼你裴瑾才对,我是不是说过,再不收手,后果自负?”
见他一开口便点出了自己的名字,顾瑾身边的暗卫皆有些震惊,唯有顾瑾神色如常,饶是被剑对着,他仍没有太慌张,此刻脸上不过多了一抹苦笑,“要杀要剐随你便,只望你能饶过我身边的暗卫,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命行事。”
沈翌眸色冷冽,“饶过他们?你穷追不舍时,可曾拿他们的命当一回事?现在让我饶过?”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杀我一人即可,我愿拿全部家当赎回他们的性命。只要你肯放过他们,我可以立下誓言,令他们返回大周,日后永不踏入大晋。”
他说着喊了声,“红姨。”
老板娘举了举手,示意自己不会反抗,随即将怀里的银票皆掏了出来,银票是万两面值,足有七八张,他让红姨带上了他大半的家当,就是怕万一提前暴露,没能安全撤退。
他这点家当,沈翌还没瞧在眼中。
他眸色冰冷至极,如果可以他当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他,想到圆圆哭泣时,一口一个顾叔叔,他手中的剑直接下滑,来到他右掌处,挑断了他的手筋。
顾瑾疼得闷哼了一声,沈翌冷眼扫了一眼院内的暗卫,道:“全废掉。”
下一刻暗卫就听令挑断了这十来人的手筋。
顾瑾瞳孔一缩,脸色一片苍白。
沈翌道:“念在圆圆喊你一声叔叔的份上,我饶你们最后一次,若胆敢有下次,你必死无疑,滚!”
沈翌转身离开后。顾瑾的人才赶忙扶起他,有两个伤得极重,胸口流了许多血,红姨赶紧让人,过来帮他们止了一下血。
顾瑾眸中满是愧疚,他怕沈翌对她们母女不利,才一路追了上来,本打算陆莹若肯离开,就通过下毒迷晕他们,再带走她们母女,谁料竟被提前发现了踪迹,如今害得十个暗卫,被挑断了手筋。
他眸色沉得有些深,遮住了眸中的自责。
沈翌回到二楼时,楼上的暗卫才松口气,他们自然听到了打斗声,哪怕清楚沈翌身手了得,他们还是有些担心,直到打斗声结束,见他没事,大家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松下来。
沈翌推门入了内室,他站在床前,盯着她的睡颜,瞧了许久,直到这一刻心中涌起的暴戾,才逐渐压下去。
陆莹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沈翌并不在房内,她已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意识回笼后,她心中一慌,赶忙下床看了一眼窗牖,见两个窗皆关着,她才稍微松口气。
她穿好衣服,正欲下楼查看一下情况时,圆圆也醒了过来。小丫头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捂了下肚子,“娘亲,肚肚饿。”
陆莹帮她穿上了衣服,带她下了楼,思及沈翌突然打开窗户的举动,她心中仍有些惴惴的,下楼后,她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大堂和后院,见四处没有打斗的痕迹,紧绷的精神才放松下来。
落玫道:“主子,客栈的食材被老鼠糟蹋了,咱们需要去另一个客栈用餐,您和小主子若是饿,就先吃两块糕点压压。”
圆圆很饿,她一向喜欢甜食,甜糯酥软的糕点一直很得她的欢心,听到落玫的话,她眼睛都亮了一分。
陆莹心中却一沉,好端端的店里又岂会出现老鼠,陆莹几乎是瞬间就猜了出来,只怕是食材被人动了手脚。结合到昨晚的纸条,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心中那丝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她将圆圆抱上了马车,这才发现沈翌并不在马车内,陆莹压低声音道:“爷呢?”
落玫低声道:“他尚有事,主子先上马车吧。”
陆莹坐上了马车,直到马车行驶起来,陆莹才不由咬了咬唇,落玫拿出一块糕点递给了圆圆,圆圆喜滋滋啃了起来,小松鼠似的,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一块糕点下肚,她才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摸到一半,她才发现父皇不在。
她瞬间睁圆了眼,还忍不住赶忙掀开帘子往后瞧了瞧,路上并没有他的身影。
“娘亲,父皇呢?”小丫头不由问出了声,这是她首次喊父皇,可惜沈翌却不在马车内。
她问完,才发现娘亲神情有些不对劲,圆圆眨了眨眼,小手触碰了一下陆莹的额头,“娘亲,您生病了?”
陆莹脸色煞白,粉嫩的唇,也因紧张,被咬破了皮。
她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战栗,既想寻到他问清楚,又怕昨晚顾瑾万一没暴露,她一追问,反倒暴露他的所作所为。
对上圆圆担忧的目光,陆莹才道:“我没事。”
她掀开帘子喊了一声,“落玫。”
落玫骑马走到了她身侧,陆莹压低声音问道:“昨晚我睡下后,发生了何事?”
落玫神色如常,“什么都没发生,就小厨房遭了几只耗子,没旁的事,主子是担心爷吗?他此刻在后面那辆马车上,正与李大人议事。”
陆莹拧了拧眉,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了些,“哪个李大人?冀州知府李大人?”
“是。”
陆莹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她的话,这一路,沈翌根本不曾见过官员,难道李大人当真连夜赶了过来?若真来了,究竟是为了何事?
陆莹不由抿紧了唇,她几次想喊停车,却又怕因自己的异常暴露出顾瑾的行踪,他若瞧见了关闭的窗户,应该不会动手。
沈翌呢,他究竟有没有提前发现异常?
他们往前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另一家客栈。
陆莹带着圆圆下了马车,后面这辆马车内,沈翌率先下了马车,随后又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态度恭敬,面带羞愧,拱手行了一礼,方道:“您请放心,臣、属下会尽快剿匪成功。”
沈翌将他喊来,一是为了剿匪一事,二是为了调兵一事,他怕顾瑾心怀恨意,会泄露他们的行踪,便让人连夜将李知府喊了过来,私下又调来一部分人。
李大人离开后,沈翌才看了陆莹一眼,她脸色苍白,很是不安,一想到她是为了顾瑾,才露出这般神情,沈翌胸口便堵得厉害。
陆莹将圆圆交给了落玫,朝他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好端端的,为何调兵?”
沈翌眸色暗沉,薄唇紧抿,见她非要等一个答案,他才嘲讽地笑了笑,“你心中清楚。”
陆莹脸色一白,“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瞧见她煞白的脸色时,沈翌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陆莹怕极了顾瑾会出事,想到他若是已经身死,沈翌不可能再调兵过来,陆莹才勉强稳住心神,她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臂,压低声音哀求道:“我没有跟他走,他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你不能牵连无辜。”
沈翌心中堵得厉害,她每恳求一句,他心底的怒火就升起一分,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冷声道:“无辜?私下与他联络,你可知自己是何罪?他又是何罪?”
陆莹脸色一白,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臂,转身就入了客栈。
陆莹并未吃早膳,直到浑浑噩噩坐上马车时,才听到落茗低声对她道:“您放心,顾公子无性命之忧,爷只是有点生气,过段时间就好了。”
事实证明,他并非只是有点生气,他们已到冀州,离京城本就只剩十来日的距离,接下来十来日,他都不曾与她说过话,甚至没再与她乘坐同一辆马车。
连圆圆都察觉到了不对,中间有三晚,在客栈住宿时,圆圆时不时会偷瞄沈翌一眼,她甚至偷偷问过一次陆莹,他究竟怎么了。
陆莹嘴上安抚着没事,心中却有些打鼓,唯恐接下来沈翌会对顾瑾出手,她曾试图寻过他一次,他根本没见她。
陆莹心中多少有些挂念顾瑾母子,一连十来日都寝室难安,落玫还特意与她说了说顾瑾的事,道:“他只是受了点伤,后期能治好,爷说了不会再追究,您且放宽心。”
在陆莹的自责中,他们总算抵达了京城。
第69章 入宫
皇宫, 干清宫。
安安和宁宁趴在书案上正一起读兵法书,裴渊闲来无事,便在讲解了一下调虎离山之计的运用,他讲的都是以多胜少的实际例子, 宁宁权当故事在听, 乌眸睁得圆溜溜的,一会儿紧张, 一会儿惊喜, 望着裴渊的眼神也满是崇拜。
安安却没什么兴致,他最近几日都如此,不管学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瞧着蔫蔫的。
裴渊讲完一个, 弹了一下宁宁的脑门,“成了, 起来活动一下,小孩就得有小孩的模样,该玩时就玩会儿。”
宁宁乖乖站了起来,安安却坐着没动,裴渊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安安这才皱皱鼻子。
裴渊撸了一把他的脑袋, “不出意外,今日你父皇他们就回来了。”
安安仍旧一副失落的模样,“昨天你也这么说。”
裴渊啧了一声,如实道:“谁知临到京城了,他还会在客栈休息?我原本以为他肯定会快马加鞭赶回来。”
听他这么说, 安安以为父皇不想他, 有些闷闷不乐, 肉眼可见地更蔫了。
裴渊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埋怨了沈翌一句,按理说他早该归京了,谁料拖了一日又一日,比预期晚回来半个多月,他编了不少借口来哄安安,如今已彻底失去了小崽子的信任。
裴渊无奈道:“我保证,今天他肯定能回来,按路程算,此刻应该已抵达京城,午时肯定能入宫。”
宁宁忍不住拉住了安安的小手,将他拉到了门口,小声道:“我们在这儿等,父皇一回来,咱们一眼就能瞧见他。”
安安昨个也眼巴巴等了许久,直到傍晚才得知他无法赶回来,他很是失落,只觉得父皇不守信用。
失落归失落,他还是随着宁宁站在了门口,两个孩子就这么翘首以盼着,小身影怎么瞧怎么可怜。裴渊有些看不下去,朝两人走了过去,他道:“一人背会两首诗,背完,我带你们去城门口迎接。”
安安的眼睛这才一亮,“出宫迎接吗?”
“嗯。”
他这边刚应下,赵公公和宋公公就赶忙拦了一下,“世子爷,万万不可啊,万一遇到危险,奴婢们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偿的。”
安安被他们一拦,也有些迟疑,他是储君,因没有自保能力,他平日连御花园都很少去,他自然清楚,出宫兹事体大。
裴渊斜睨了两个内侍一眼,“我既然敢带,定会护好他们,出了事我担着。”
安安闻言,更加迟疑了,怕万一给裴渊惹来麻烦,他虽然时常不着调,很爱欺负他们,经过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安安和宁宁都很依赖他,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安安想了想,道:“去午门等吧。”
背完诗时,已临近午时,裴渊便带着他们出了干清宫。
裴渊是沈翌的嫡亲表哥,两人又一同长大,小时候,沈翌遇到刺杀时,裴渊还曾舍命救过他一次,至今胸口还有个疤痕,皇宫里的内侍都清楚,皇上对裴渊的重视,瞧见他牵着两个小孩出来时,众人连忙跪下行了礼。
宁宁首次瞧见这阵仗时,还曾慌乱过,如今胆子大了不少,已经敢随着安安,让他们免礼。
几人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午门。
沈翌一行人,此刻已入了城门,随着靠近皇宫,陆莹一颗心不自觉提了起来,几乎无法想象安安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离开时,安安才几个月大,如今离他的四岁生日,仅剩十日。
她满心忐忑,圆圆坐在她怀中,则好奇地掀开帘子瞧了瞧,街上的繁华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不由惊叹一声,“真热闹。”
瞧见街上的小摊子上卖着好多好东西时,她眸中满是惊喜,忍不住晃了晃陆莹的衣袖,“娘亲,快看,小瓷人!”
她说着就指了一下小摊上的小瓷人,恰好一个小女娃一个小男娃,陆莹闻言,才往外看一眼,可惜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她并未瞧见小瓷人。
圆圆拉拉她的衣袖,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娘亲,送哥哥!”
她尚记得娘亲说哥哥快过生辰啦,每次她生辰时,都会收到好多礼物,她也想送哥哥。
他们一行人,有好几辆马车,自然不好停车,陆莹喊了一下落茗,让她帮忙去将小瓷人买回来,不一会儿落茗就将那对小瓷娃娃抱了回来。
小女娃头上也有两个小揪揪,像极了她,圆圆喜滋滋抱在了怀中,盯着小男娃看了好几眼,想从中看出哥哥的样子,她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只觉得哥哥肯定像小瓷娃娃一样可爱。
瞧见她开心的模样,陆莹心中的紧张稍微散去了些。
很快就到了皇宫,沈翌走的东侧门,他此次出宫本就是秘密,还将陆莹母女带了回来,因尚未张告天下,不宜太招摇,就没走午门。
瞧见他时,侍卫赶忙跪了下来,沈翌让侍卫将马车行进了皇宫,他与陆莹并未同乘一辆,马车在干清宫殿前停下时,沈翌便下了马车,不等陆莹下来,就听沈翌吩咐道:“将她送去宜春宫。”
侍卫应了一声,便驱赶起了马车。
陆莹脸上露出一丝着急,忍不住掀开了帘子,“陛下!”
这段时间,她但凡见到他,就会为顾瑾求情,沈翌怕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一直在躲着她,她的茶不思饭不想,他皆瞧在眼中,一想到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方如此,他就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怕吓到圆圆,他甚至没敢再与她们乘坐同一辆马车。
沈翌以为她还是为了顾瑾,并未应声,只淡淡扫了侍卫一眼,“将她送去,没朕的命令,不许她出宫半步。”
侍卫打了个激灵,赶忙应了下来,将车子行进了宜春宫。
陆莹自然听到了他的话,她有些急,又喊了一声,他却没理她,侍卫已经驾驶着马车朝宜春宫行了去。
陆莹薄唇紧抿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圆圆气鼓鼓的,“娘亲,他又不理人。”
陆莹神情有些憔悴,心中又升起一丝惶恐来,甚至以为这是他对她的惩罚,因为她隐瞒了顾瑾的事,又为顾瑾求了情,他就不肯让她见安安。
宜春宫三年前已经重建,跟之前的宫殿几乎一模一样,连罗汉床,博古架都跟之前如出一辙,彻底还原了之前的样子,这三年多,半夜惊醒时,沈翌时常会来宜春宫,宜春宫每日都有人打扫着,殿内还种了不少花。
马车在宜春宫门口停了下来,陆莹嫁入东宫后,出去的次数有限,见过陆莹的侍卫并不多,瞧见马车停在宫殿门口时,侍卫怔了一下,随即就瞧见一个年轻女子从马车内走了下来,她一身雪白色衣裙,肤如凝脂,指如削葱,端得是清丽脱俗,遗世独立,侍卫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由看愣了眼。
落茗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因为拿不准沈翌对陆莹的态度,她也不好称呼皇后,只冷声道:“见了贵人,还不赶紧行礼?”
侍卫虽不认识她,却也清楚,没有皇上的准许,根本不可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