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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动过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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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表面上是教着挤眉弄眼的何度,其实更像是言自语:“这种是质疑,再下一点是没听懂你讲话。眼睛左边看是不舒服,右边看是要去忙工作了,眼珠不动就是困了。”
  “我的天,这么复杂呢!院长名单上的尖子生,你果然脑子好使啊,出书吧!但是准不准啊?”何度上学时期就是差等生,热情减退,开始打退堂鼓了。
  “哪里复杂了,这不是看一眼就明白吗?”时钧觉得莫名其妙。
  时钧想起阮雪榆对安德烈款款温柔的微笑,简直如同身在火场般燥热。
  阮雪榆自己都不一定有时钧这么了解他本人,所以时钧怎么会不知道阮雪榆对安德烈的态度,绝对是以责任感和义务两部分组成的,和爱和恋是一个字也沾不上边的。
  可他就是好气!
  时钧幼稚可笑地又气了一会,双手撑在膝盖上,缓解自己不可伸张的痛苦和愤懑:“你去追吧,他好追极了,是人是狗他都掏心掏肺。”
  而且男人的直觉告诉时钧:安德烈对阮雪榆的心思,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无邪。
  “算了算了,他看来脾气不大好啊!哎,带刺的玫瑰带刺的玫瑰,我不配我不配。”何度悻悻地说。
  时钧马上一挑眉,继续喃喃自语:“他脾气不好?那世界上没人脾气好了。这个傻瓜…耳根子软,忘性又大,一条小金鱼一样。”
  时钧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语气不知何时染上了一点奇幻的柔情:“是我上辈子欠了他的命,他这辈子来就是为了折磨我、修理我的。”
  像火山中的一场来势汹汹的雪,在回忆中温柔而无声地消融了。
  然后他忽然扬起嗓音,风雷有声,凛然生威:“你刚刚说谁脾气不好?你再讲一遍?”
  何度被这么一质问,直接呆在原地,脊上一阵冷风吹过,舌头根都僵了。
  他对上时钧快喷火的眼睛,一道焦雷从头劈到尾,终于明白自己作了个什么大死,当场就要尿遁了。
  作为唯一几个能和时钧偶尔平等对话的同辈,何度还是坐了下来,拿出了合格兄弟的关切态度:“不会吧…老三,你不会,你不会还……”
  何度慎重地拍了拍时钧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当年,时钧为了赶去机场挽留阮雪榆,在山路上狂飙到一百五十码,连人带车滚下了山,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造成了一场很严重的森林火灾。
  何度绘声绘色地描述:“妈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你在渡劫吗?”
  时钧在家族里颇受重视,他的好几个长辈听说了这个噩耗,当场心脏病发作,进了ICU。
  所以何度说:“你全家都被他整得半截入土了!”
  何度看时钧执迷不悟,进行了合理揣测:“唉,做兄弟的劝你一句,这种够不着的,玩到就是赚到,你还当真了…不会是没睡到吧还?”
  他本来打算将时钧手里的佛珠拿过来盘,可是时钧攥得紧紧的,护着奇珍异宝似得。
  时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根本没听进去。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何度看他对佛珠着迷,以为时钧可能真的想要遁入佛门了。
  何度指指他,放出如山铁证:“你是真的疯了那会,护士给你打镇定剂你记得么?我按着你,给你打得牙都掉了!你手背上那几个疤,是不是当时拷你,你挣的?”
  何度刚才敢在时钧面前大放厥词,是他真情切意地认为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时钧,不恨上阮雪榆就已经是我佛慈悲了,怎么还会留恋这种差点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祸水?
  可是时钧如同一只年轻的婆罗洲云豹,他现在只想把阮雪榆——这个独属于他的猎物拖回红树沼泽,深入浅出反反复复地将他的血和肉都拆吃入腹。
  他对于阮雪榆,这个时钧春风得意的人生中唯一不确定、并且会致命的因素,究竟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其实完全不重要。
  阮雪榆必须是他一个人的,就这么简单。


第17章 空闻子夜鬼悲歌
  可能是严导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上苍,杨小荷竟然闹了肚子,今天是拍不了了。
  大家欢天喜地地去吃破冰晚餐。饭后,转场就去了就近的夜店。
  但是娱乐圈的潜规则之一是——只要有时钧在的场子,大家玩得都非常素。
  他们男的一堆,女的一堆,仿佛有一条楚河汉界横在中间,维持着商业化的笑容,谈论着各自的佳作,女明星的衣服都没有露肩的。
  然后场子更素了。
  因为时钧嫌灯光晃着阮雪榆,一只手遮在他眼睛前面还不够,他直接调成单色光,一点闪都不许带。
  在这么幽暗朴素的环境中,他们仿佛在吃郑重的大型烛光晚餐,探讨高雅的表演艺术。
  终于,时钧下旨让大家玩桌游。
  以前,时钧教过阮雪榆绝大部分桌游的玩法。
  阮雪榆很快就出师了,他能精确地计算出对手的余牌,大脑里像是内置了一个强大外挂,和他玩游戏是非常败兴的。
  可是安德烈完全不会玩。
  “算了,真心话大冒险吧。”时钧大发慈悲。
  时钧不想让阮雪榆觉得自己故意给安德烈小鞋穿,还大度地主动翻译:“Truth or Dare。 Clear?”
  大家一愣,然后一起拍手说妙。
  娱乐圈红男绿女们开始玩小学生游戏。
  酒瓶第一下转到了何度,题目是“手摸离你最近的同性,说奶妈,我饿!”
  何度家也是这部剧的赞助商之一,严导毅然决然就为艺术献身了。
  第二下轮到了安德烈。
  安德烈天生有乐观的冒险精神,当然选Dare。
  题目是让他唱情歌。这时候时钧正好出去接电话了。
  国外没有KTV这种设备,安德烈好奇又快乐,拉着阮雪榆在屏幕上翻了好久。
  阮雪榆见他最后眼睛一亮,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他:“Celine Dion 的《Tell Him》吗?”
  环境很黯淡,但是安德烈的眼睛里有日月东升的光辉,明亮极了:“阮,不是Tell Him。”
  阮雪榆确定自己没看错字,就疑惑了,可是安德烈已经开始唱了。
  《Tell Him》——这是一首荡气回肠的关于爱的诉说。
  大家本来忌惮时钧的龙心圣意,觉得最好离安德烈远一些,但是他开口的第一句,就让所有人的灵魂都蒸发了,差点当场激动去世。
  当我心有千言万语 努力接近他
  我会紧紧拥抱他 聆听他的心跳
  安德烈拥有人鱼王子一样的容貌,塞壬海妖一样的歌喉。他的音域那么宽广,轻而易举地横跨两个八度,细腻地令人默然垂泪,又奔放地让人心灵震撼。
  我害怕 担心流露出我的关心
  如果我说话时双唇微颤 他是否觉得我软弱
  噢 如果他已经有了心上人该怎么办
  也许他已有了爱侣 我会看起来像个傻子
  爱是熠熠生辉的光芒 存在于有情人心中
  多么空灵而有神性的歌声。
  大家敬畏地仰视着这位奇迹的歌剧艺术家、神殿中的王子,掌声雷动。
  时钧回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往阮雪榆身边一坐,手臂往他身后的沙发一搁,像是在揽着阮雪榆的肩膀。
  距离太近了,几乎贴着肉了。而且时钧俯视他的眼光,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灼热。
  阮雪榆不大自然,随便而拙劣地找了个话题:“谁的电话?”
  “没什么大事,一个实习生,弄坏东西了。”时钧云淡风轻。
  他把手机打开给阮雪榆检查,证明自己没说谎。
  时钧的各种密码都是阮雪榆生日,复杂点的就加他的名字全拼。
  阮雪榆当然不会看,他都不知道查岗两个字怎么写。
  但这不由他的意思。
  时钧直接把聊天记录打包发他微信了,还是故意分条发送的,滴滴滴个不停。听到他的手机因为自己的消息在叫,时钧感觉自己将阮雪榆的世界占得满满的,笑了笑,继续转发无关紧要的消息骚扰他。
  安德烈时差混乱,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睡着了。
  “回家睡觉吧。”阮雪榆拍拍安德烈。
  简单道别之后,阮雪榆和安德烈并肩离去,留给众人一个高挑清绝的背影。
  没人敢去看时钧的表情。
  阮雪榆正启动车子的时候,困得不成样子的安德烈忽然迷糊糊地嘟囔:“阮……”
  阮雪榆今天的方向感有些错乱,颇费了功夫才把车子倒出来,说:“我在。”
  “歌的名字真的不是《Tell Him》!”
  阮雪榆就“嗯”了一声,不重要的事,随他怎么说。
  忽然,安德烈侧过身,大大地张开手臂,送了阮雪榆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呓语一般地说:Cuz I was telling you!”
  说完之后,他就不顾一切地又陷入了梦乡。
  阮雪榆一怔。
  车的三角窗边,他看见了——蓝色桔梗花的流苏装饰微微摇动。
  仿佛要脱离一场巨大的噩梦,阮雪榆急忙伸手去扯,可是再一睁眼,他握在手中的,明明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中国结而已。
  幻觉。
  是幻觉。
  他头晕目眩,急忙掀开储物箱,像是灌糖豆一样,不分种类地往嗓子里倾倒精神类药物。
  阮雪榆在笔记本上写道:“12。13; Thur。; 00:03,TBEX第23次发作。妄想、谵妄状态,幻觉持续时间短。”
  写到后面的笔迹像是缠在一起的耳机线一样,抽搐地连他自己都辨认不清了。
  “24h,有高复发可能性。”阮雪榆推测着记录,手腕开始剧烈颤动,太阳穴疼得像是要裂开。
  精神药物终于开始在他的全身血管弥散。
  像是一只搁浅的鱼被弹了几颗吝啬的水珠,阮雪榆活过来了一些。
  他找好了代驾,将安德烈摇醒。
  安德烈翡翠原石一样的双眸慢慢睁开,醉了一样倾倒在阮雪榆身上,又香甜地睡过去了。
  他太困了,响鼓也叫不醒。
  阮雪榆正在APP上和代驾司机沟通,他打字都开始混乱了,哪里顾得上安德烈什么睡姿。
  可是他没看见的是:不远的前方,时钧透过玻璃,将车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代驾司机头一次来,不大认路。阮雪榆独自下了车,去地面与司机会和。
  可是他刚刚走到一个拐角,头又开始疼了,只能打电话回去:“安德烈,我…”
  高大的身影袭来。
  阮雪榆被捉住手腕,撞在墙上。
  他的电话被夺了过去,摔在地下。
  时钧狠狠堵住了阮雪榆的双唇。
  阮雪榆的手腕快被他攥断了,后背僵硬得如同冰冷的石块。他像被剪掉了耳朵的猫科动物,身上没有一处毛孔不在惨烈地尖叫。
  他的眼睛倏忽圆睁,然后是极不正常的失焦,瞳孔都收窄了。
  时钧却没有发现。
  他和阮雪榆脸逼着脸,就像一只固定住猎物的黑腹狼蛛那样,紧紧地用凶钳卡住了他。
  阮雪榆的灵魂快被时钧吮吸出来了。
  时钧气得是真疯了,呼吸的是一团团熔融汽化的火焰,肺部已经烧着,胸膜被一腔沸水烫坏了。
  他将阮雪榆打横抱起,一拽车门,猛地把人推倒在后排,嘭得一下,隔绝外部世界。
  他撕开阮雪榆的衬衣,永无休止地亲他,舌头像要到达喉咙似得往最里面撬着,凶猛至极对他的腰又掐又拧。
  “时钧!唔……!”
  衣服扣子崩了一地,阮雪榆的头脑越来越混沌,理智完全行踪不明,对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大半知觉。
  他的耳朵开始鸣响,嘴唇变得紫白,带着一点哭似得尾音,一个劲在时钧怀里扭着劲地乱挣。
  “唔…放开……”阮雪榆在他的怀里猛烈摇头,眼球开始刺痛,像是在被一百根长针同时取血。
  阮雪榆被他咬得呜咽挣扎,光裸的皮肤上很快就出现一片青紫痕迹。
  时钧将他的喉结含在口中,危险地舔舐。
  阮雪榆像被踩到伤处的猫咪似得,发出一声绵柔轻软、表面上是那样羞不可抑,可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的低声央求:“不要…求你…求求你……”
  时钧听得心里骤然一紧,伏在他身上,手上忽地就温柔了。
  阮雪榆被他蓦地一爱抚,又麻又痒,下意识颤着挺身,恰好贴上了时钧火热的唇。
  “自己送上来了,这算怎么回事?”时钧失笑了一声,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他是这样一只站在地球食物链顶端的雄性动物,从来都是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即使是面对人生最大的挫折——阮雪榆,也有着空前膨胀的自信。
  什么分手?
  分什么手?
  这一辈子加上下十辈子,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阮雪榆必须是他的爱人,也是他的私有物。
  时钧见阮雪榆被弄得一团软,忽然就不反抗了,更是连一句“停下”都不叫,理所当然地以为阮雪榆终于想起旧情,而且长了记性。
  他又揉又拍着阮雪榆的臀部,很有趣味地抚摸着,然后扣着他的腰往自己大腿根上带:“乖孩子,记得等一会叫两句好听的。”
  在被兽欲和妒恨完全蒙蔽的时钧眼中,阮雪榆阅历不深的脸上绷出的,是一种甜美而诱人的青涩和倔强。
  这么美好的神情,用什么字眼也形容不了。
  他的气登时全消了,真是心动极了,俯身用鼻尖蹭了蹭阮雪榆,像是在温暖他的身体。
  两人的双唇近在咫尺,但时钧维持着一个将贴不贴的致命距离。
  “亲亲我,就饶了你。”时钧笑着说。
  阮雪榆紧紧地闭上眼睛,痛楚的神色溢于言表:“……放开我。”
  蜻蜓点水似得,时钧很温柔地吻着他的脸颊,说着那么轻柔的情话,说宝贝别哭了,再哭我的心要碎了,说我带你回家,向你认一辈子的错好不好?
  时钧让阮雪榆绵绵地贴在自己怀里,他一心钻进了爱字里,极其放松地沉浸在幻想的甜蜜中,十分深情地唤阮雪榆的名字。
  他密密地去吻阮雪榆的泪痣,下一句话其实是:“阮老师,我错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想对你比以前好一百倍、一千倍,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都做得到。”
  可是,阮雪榆没有给他说出来的机会。
  一瞬之间,手刀横着劈来。
  狭小的车厢中,形势天翻地覆地倒转。
  阮雪榆骑在时钧的腰上,将他的一臂夹在大腿根处。
  他面无表情地卡锁住了时钧的颈部,像是在展示某种标准的断脊处死法。
  是过于纯熟的擒拿术。
  很久之前,时钧的左肘关节受过伤,为阮雪榆。
  可是现在,阮雪榆却用髋腹顶住了那处唯一的弱点。
  阮雪榆果决地向后一折,深入肌理的伤口骤然开裂,让对方痛不欲生。
  “时钧。”
  阮雪榆被时钧咬伤的双唇,这时候忽然滴下深深艳红色的血滴,啪的一声,打在了时钧的脸颊上。
  大片大片钻蓝色的桔梗花在大脑中绽放,阮雪榆汗湿地像是一颗浸水的珍珠,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癫狂的幻想如同镜子锵然破灭,铅色的碎片将他扎得千疮百孔、浑身浴血。
  但是魔鬼依然像空气般挥之不去,诡异的号角飘着路过。
  漆黑的苍穹中,最后一颗亮丽的明星也熄灭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阮雪榆这么说。


第18章 谁向蓝田拾瑶英
  阮雪榆学聪明了——他想到了可以彻底屏蔽时钧的办法。
  或者也可以说:他终于下定决心聪明了。
  “非常不好意思。由于个人原因,我以后都不能去现场了。但是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让助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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