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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动过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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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x非常惊讶:“博士?YTI99234是完全崭新的分子,和上一代AZX33081有什么关系?”
  阮雪榆在触屏上把信号通路放得极大,用手写笔拉取视野展示给Lex看:“我一直想设计一个神经细胞免疫疗法。AZX33081特异性差,细胞毒性大,YTI99234就是他天造地设的伴侣分子,新分子可以两臂同时拉取靶细胞。劳伦斯博士开价多少?”
  Lex第一次看阮雪榆这么果断的肯定态度,他反而有些犹豫了,说出来的那个天文数字巨大地可怕。
  “博士?”Lex有些紧张。
  阮雪榆“嗯”了一声,继续欣赏YTI99234,一边说:“没有问题。我会一周之内向她的账户汇款。”
  Lex更为难了:“可是劳伦斯博士说…这次还有别人竞买YTI99234,因为似乎说是在肿瘤领域YTI99234表现也很优异,所以12小时之内她就要得到订金。”
  但阮雪榆处变不惊地说:“Cut掉其他的所有项目和人员,把所有Funding留给YTI99234,还差多少?”
  Lex吓死了:停掉其他所有研究?
  阮雪榆不止在一个疾病领域处于天花板的水准,而TBEX是最没前景的项目,这一点无人质疑。
  Lex弄不明白他老板怎么想的。
  阮雪榆看着Lex发来的那串数字,依然是国内很少人能企及的现金储备数量。
  他正好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就给阮微拨了回去。
  “小榆,平安夜怎么不回家吃饭?”没嘟几声,阮微就接了,第一句就问这个。
  “哥。”阮雪榆一边说,一边给劳伦斯博士写邮件。
  “哎。”阮微松松地笑着答了一声,“哥哥在啊,小榆吃饭没?”
  “你有钱?借我。”阮雪榆整理着邮件措辞,很随意又很直接地和阮微说。
  这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阮微瞳孔巨震了一下,但他很快因为阮雪榆这种前所未有的依赖行为非常愉悦,说:“你在家?床上枕头底下是不是有卡,密码你生日好像,我不记得了,好久之前塞的了。”
  阮雪榆估计了一下,说:“应该不够。我需要大概First…in…Class项目一期临床里程碑付款的金额。”
  “你是要投资?哪家license?提案?发给我,明天开个董事会讨论一下。”阮微稍稍扬了一下眉毛。
  阮雪榆简略地说了一下诉求,最后总结:“明天中午前就要。”
  阮微即使知道阮雪榆稀烂的投资眼光,也还是说:“行。你回家我们仔细商量一下,如果不经过董事会,哥可以自己给你,也不是很多,我的弟弟怎么还能为钱担心?你吃饭了吗?”
  然后他随口问了一句:“治什么病的,小榆。”
  “TBEX。”
  几个音节立刻掀起狂澜大波,阮微的汹涌怒气顺着信号传了过来:“什么?你还在研究这个鬼东西?”
  “在的。”阮雪榆说。
  “不行!小榆,这个太危险了,你立刻放弃掉!我给你钱了,你是不是还要去一趟边境送掉半条命?什么擒拿格斗狙击枪都学会了,我看你不要当科学家了,当雇佣兵都比研究这个鬼病安全!你哪怕治感冒,哥都给你投,就这个不行,小榆,你为了它太疯狂了!”
  阮微是个幸运的健康人,而且他全然不知TBEX的家族病史。
  与阮雪榆环绕在父母膝下不一样,阮微从小在美国中部长大。抚养他的是外祖父,那是一个精神和身体同样强健、笑容和身家一样富有的老头。
  阮微的坐骑是外祖父红红粗粗的脖子,出门就是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的大片玉米地,这养成了他非常开阔的性格。
  对只有几面之缘的父母的惨死,阮微其实只有追思,并无多么深刻的悲痛。
  但是他能体会到阮雪榆的悲哀,而且冥冥之中,他总感觉是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代替他承受了一切不幸,所以阮微并不介意阮雪榆永远生活在温室中,甚至希望他尽可能过得童话一点,算是一种小小弥补。
  “小榆…哥不是拦着你追求科学,这个世界上没有攻克的疾病那么多,你干什么一条死胡同走到底呢?而且爸爸曾经就是这个病的专家,他研究一辈子出什么结果了吗?你在哪呢?我去接你回家。”
  阮微软和地说:“哥不该凶你,哥哥错了,别生气好么?但是你自己想一想,换位思考一下,你老是为这个病死来死去的,哥只有你这一个弟弟,能不担心吗?”
  阮雪榆明白得很:若是给阮微知道自己的病情,时钧十分钟就会得到消息。
  所以他选择挂电话,一边另图他法,一边开车下山。
  大雪天气狂风袭来,好几次,阮雪榆都感觉车子有了横向偏移。
  有人打电话进来,激动地微微颤抖说:“先生,您确定以这个价格?”
  “确定。尽快成交。”
  对方很有兴趣,阮雪榆挂上蓝牙耳机,打算停车讨论。
  但当他踩下刹车踏板时,速度表盘没有丝毫改变。
  刹车失灵了!
  阮雪榆一惊,但他很快恢复镇定。
  他马上打了双闪,松开油门,切断能量动力。
  他越一级减档,双手紧握转向盘,极力控制车辆保持直线行驶。然后缓缓地拉手刹,分几次松紧、拉开、松紧、拉开。
  但他明明已经足够谨慎了,钢丝绳却忽然崩断!
  前轮胎波浪变形,“崩”得一声彻底爆裂,车子已经完全失控,开始转向漂移了。
  前面就是悬崖,森列的尖石露着白牙。
  下一秒,他就要坠入深渊。
  就在间不容发的那一瞬间,阮雪榆撞开车门,跳了出去。
  阮雪榆的五脏来回震荡、挤压,血液流进了森林和山脊,融化在星夜和蓝空。
  西风吮干了云朵,狄俄涅之泪像一块深蓝色的火球,亮过一切星星与灯。


第24章 摧心折兮自悲嗟
  何度觉得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干嘛把时钧引来呢?
  时钧的司机助理全放假了,何度就充当了送他去约会的工具人,不敢怒不敢言,还得陪着笑。
  “老三,你确定人家在山顶等你么?不是都分手了么?咋还藕断丝连地整这么浪漫呢,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啊。”
  何度试图劝阻时钧,而时钧没说话。
  阮雪榆的电话打不通,但是时钧就是觉得这个约定始终不渝,阮雪榆一定会等他。
  但是小屋空无一人。
  壁炉惊愕,只剩乌黑的灰烬,冒着颜色杂臭的烟。
  红酒饥渴,像是巫婆调制的紫色药水。
  月亮绿的,渗着蓝光,像一片很薄的金属纽扣钉在夜幕,夜幕黑得像一种鲇鱼的脊背。
  “哟,来晚了不是。”何度有点小小的幸灾乐祸。
  可是时钧莫名其妙心跳就停了,毫无道理地开始惊惶、执着起来,疯狂拨打电话,可是根本没有信号,显示该号码不在服务区内。
  他飞奔到屋外,看见阮雪榆本来停车的位置,淡黄色锂基脂的车油洒了一路。
  “阮雪榆……阮雪榆……”
  时钧惊恐万分,他迅速报了警,通知私人警卫队立刻上山,一边火速上了车,踩动油门。
  何度看他要被丢在这深山老林,赶紧也钻了进去,说:“不是,这整哪出呢?报警了还?人家不就是不在么…你当演电视剧呢?”
  可是天气太冷了,启动发动机需要时间。
  时钧心脏跳出嗓子,猛然发狠锤向车窗:“你他妈懂个屁!”
  时钧直接狂飙到一百六十码,雪地结了冰特别打滑,简直生死时速,何度魂魄都要被他甩飞出去了。
  “阮雪榆……阮雪榆…”
  他不知道念了多少遍这个名字,每叫一遍就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否则他早就被死神带走了。
  幸好下山的路只有一条。
  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时钧几乎是滚着跌了下去。
  可是只有车的残骸挂在峭壁上,一滩败草,燃烧着熊熊火焰,阮雪榆不知所踪。
  何度恐惧大叫:“我操!”
  “阮雪榆!阮雪榆!阮雪榆!”
  时钧对着天穹大喊,可是只有孤寂的回声。
  时钧恐惧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喊到最后一声的时候,他直接跪在了雪地里。
  离车子坠毁约摸几十米的地方,时钧才找到了一行血迹。
  白桦叶的泪是鲜红的,山路的栅栏破损了,上面挂着阮雪榆的一件外衣。
  时钧脱下累赘的外衣,抽出后车厢的猎具,毫不犹豫地就要下去。
  “老三!你干什么!搜救队马上就来了!”
  何度觉得他完全疯了,这下面不知道多少毒潭猛兽,时钧这行为无异于肉身送死。
  何度大吼:“你再等几分钟不行吗!”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抱住了时钧,却被时钧一脚踹开。
  “等你妈个等!”
  时钧直接纵身跃了下去。
  可是积雪下面是非常黏滑的苔藓,不要说路了,根本没办法攀岩,手没地方抓,脚没地方踩。
  时钧滑了下去,无数尖石将他的后背划烂。
  下降到最底部之时,时钧满身都是鲜血结成的冰块。
  满天渗化的青光,阮雪榆躺在地上,鲜血将圣洁的白幕洞穿了。
  尖厉的呼叫声突然响起。
  一只黑熊正在接近。
  它最起码有400斤,也许是因为阮雪榆侵犯了冬眠的领地,黑熊怒火中烧,充满杀气,一个黑蒲扇般的巴掌就要拍去!
  “嘭!”
  时钧扣动扳机。
  镁粉喷出白光,麻醉枪轻易穿透了黑熊的皮衣。
  巨兽倒地之时,天地都被撼摇了。
  时钧抱起阮雪榆,他们的头顶,是搜救队一片亮如白昼的手电筒光芒。
  透明的暴风雪赶开一群群黑夜,石灰岩融化了,高低起伏的鸟鸣重新响起,爱人面颊冰冷,明亮的泪水打落在阮雪榆脸上。
  凌晨4点48分,阮雪榆被推出手术室,进入ICU。
  他重度颅脑损伤,无法顺利进行自主呼吸,只能靠呼吸机辅助,面部多处骨折,左腿大腿骨断裂,眼部有碎粒。
  “你们送来的非常及时,如果再晚一点,病人的呼吸中枢就要完全失去功能了。”陈医生这么说。
  “简单来说:病人仍未脱离危险状态,一直处于生命维持阶段,需要继续观察。”
  时钧一直在耳鸣,脑子里轰天地裂全是世界崩塌的声音,他已经失去了五官的观感,只剩空荡荡的灵魂在人间孤零零地游窜。
  他把阮雪榆的手攥着,不断去亲吻他的手心,呓语一般:“阮雪榆,阮雪榆…我的宝贝…我的宝贝…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我不该的…我不该的…对不起,我该死……”
  何度在旁边看着十分揪心,被感染地眼睛鼻子也都酸酸的,问:“医生,这大概得昏多久啊?”
  何度挤眉弄眼,示意陈医生捡点好的说,对方的专业素养却很高:“时先生,你在这里陪伴是没有任何用的。病人将一直处于发烧状态,他只能对疼痛刺激做出反应。”
  “而且时先生,我必须提醒你:颅脑损伤的后遗症呈多样化,比如记忆力减退,甚至失忆,或者语无伦次,性格的改变,肢体活动不灵,偏瘫,失语,听力减弱或者失聪、失明。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会获得一个性格完全改变的病人。”
  何度觉得这个作死的年轻小医生离下岗不远了,惊恐而同情地看着他。
  可是时钧竟然只是说:“我只要他醒过来。”
  阮微赶来了。
  他直接也扑在了病床边:“小榆!小榆!怎么回事?时钧!这是怎么一回事!”
  时钧无言,只剩极深的悲痛和巨大的愧疚。
  阮微冷静了一些,他带来的浩浩荡荡的医疗团队上前,立刻就要把这里的医护全换成世界顶尖水平。
  时钧却说:“大哥,留下陈医生。没人能在神经修复手术上比他厉害。”
  阮微觉得时钧完全失职,恨不得把他打包送进监狱,根本不理会。
  陈医生推推眼镜说:“阮先生,我希望您对自己的弟弟负责。您如果不信任我,可以去查查三年前时先生的手术记录,就是我做的。他当时为了病床上的这位先生,颅脑损伤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微惊讶回头:“什么?”


第25章 洛阳亲友如相问
  一周之后,阮雪榆醒了。除了轻微失聪,一切指标良好。
  面前是没有穿白大褂的陈医生。
  陈医生的袖口有缕缕金线,领结镶嵌帕拉伊巴碧玺,腕上的手饰质地丰润,非常讲究。
  他倒了两杯温水,剪下百合花较硬的两瓣,摆成鸡尾酒的造型,然后递给阮雪榆,说:“Cheers!敬我的老同学、老朋友、老患者。”
  清水润喉之后,阮雪榆说:“兮云,咳…”
  “嗯,你想问怎么是我?怎么第一眼没见到你的大明星男朋友?在你面前跪着唱Baby Sorry?”陈兮云抱臂笑问。
  他其实非常两面派,私底下完全不严肃,一双桃花眼经常带笑,像一只斯文的俊俏狐狸,身上透出饼干的香气。
  阮雪榆换了松弛的粗线毛衣,查看日期,非常震惊,满脑子都是YTI99234。
  “车祸是人为造成的刹车片损毁,你的Super Hero去警察局审嫌疑人了。”陈兮云说。
  他看阮雪榆一如既往地无视别人,就拿起手机扬了扬:“我们的白雪公主睡美人终于醒了,所以要叫王子来给一个亲亲吗?”
  阮雪榆一醒,身上就开始释放寒意,陈兮云不由将空调温度提高。
  “不用,而且你不要告诉他任何有关TBEX的事。”阮雪榆终于理他了。
  陈兮云和阮雪榆是大学同学,他的导师就是阮雪榆的父亲——Amford公司创始人梁光谦博士。
  阮雪榆给劳伦斯博士打电话,果然,对方表示YTI99234已经出售了。
  一张激素检测结果被扔到了阮雪榆的被子上。
  “恋爱的粉色泡泡就长这个样子吗?雪榆,快看看你的脑子里的东西。”
  陈兮云撑着头看他,终于有点认真地说:“雪榆,激素检测告诉我,TBEX发作频率一定非常高,你现在危险等级是SSSS+,很可能会犯下严重的刑事案件,你明白?”
  阮雪榆只是轻轻点头。
  “我不明白你脑袋里进了几吨水,是上次做手术钳子掉里面了吗?为什么要回国?”陈兮云发出巨大疑问。
  阮雪榆的爱情记忆没有被药物驱散,只是被压缩得黯淡,可是它还是被时钧唤醒了,炸裂成了一场无法抗拒的风暴和潮水。
  陈兮云将颅脑CT平扫的片子一张张翻给他看,指指点点:“你是不是以为做了手术吃了药,就彻底忘了Ex,所以就这么放心回国了,干得漂亮!不愧是你,天真可爱。”
  阮雪榆摇头说:“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国。美国不是我的家,落叶是要归根的。”
  陈兮云觉得他的说法没有科学依据,非常荒谬:“你在美国出生,在美国长大,浑身上下哪里不是美国的了?”
  “血液不是。”阮雪榆这么说。他明明身体还很虚弱,说话的力度却不浅。
  “可是亲爱的Dr。 Ruan; 你在外面已经过得那么滋润了。一些小学校的Funding加起来,都没有你手上的多。Nature年度封面人物,CDC外聘的Chief,整个纽约州最年轻的终身教授,第一个获得阿尔伯特创新奖的华人科学家。”
  “我是科学家,也是华人。”阮雪榆淡漠而坚定,“国内的新药项目从IND批件进入临床,总体上市成功率低于国际水平5%以上,在罕见病领域的开掘更是一片荒原。我们站在时代的拐点上,这个时期非常需要人才回流。”
  陈兮云笑说:“好恐怖,马上一大批人都要给你打成思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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