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速-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时期非常需要人才回流。”
陈兮云笑说:“好恐怖,马上一大批人都要给你打成思想有问题了。”
阮雪榆摇头说:“我只是说,差距的现状是全体医药工作者的耻辱,应该成为一种警钟。我无法干涉其他人的意志,但是我不能对中国的落后视而不见,在别的国土安枕。”
陈兮云被说得微微一怔,不知道怎么接话,还是笑了笑说:“忽然认真了就,你还是老样子。所以,你到底打算和王子怎么办?”
“不治好TBEX,我不可能让他陷入任何危险。”阮雪榆说。
陈兮云耸肩:“我觉得你会死在第一步:你没办法彻底分手。你需要一些特别的狗血桥段,比如…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他一定就会死心了。我提前说了你的性格可能会改变,既然铺垫过了,那你随便演他都会信。”
“多看几部虐恋电视剧,说不定会有思路。如果不想要阿喀琉斯之踵,医生这边建议直接截肢。”
阮雪榆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他有一种预感:YTI99234就是那个理想分子,和已经成型的AZX33081结合之后,很大可能会获得FDA突破性治疗的审批评级,直接进入快速通道。
劳伦斯博士和阮雪榆是老熟人了,买卖不成仁义在,邮件里友情附赠了YTI99234的基础资料。
陈兮云凑过去看,惊讶地说:“这个大小和结构都好像梁老师筛出来的那个,雪榆,你终于找到你爸爸的实验日记了么?”
阮雪榆惊异地和他对视,然后把初期数据展示出来,陈兮云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我看过老师的那个candidate,真是完美,这个YT最多算它的超级低配版。不是吧,你差点还买了?雪榆是小猪一样笨。”
外面忽然有脚步声了。
陈兮云马上套上白大褂,戴上听诊器,恢复威严庄重的主治医师形象,但是说:“Bullshit,你要是再因为这事去一趟圣雅缇纳群岛,可别告诉你哥是我撺掇的,我要多活几天。”
“病人刚刚醒,有失语、失聪症状。时先生,你不宜让病人情绪起伏过大。”
陈兮云这么和时钧说,然后冲阮雪榆使了眼色,意思是:你要是不想应付他,失聪失语到什么程度,自己拿捏吧。
阮雪榆看着窗边,他听见了时钧坐下来的声音。
“阮雪榆。”
出乎意料地,时钧的声音没什么太明显的情绪。
他寸步不离地陪床,每天睡眠时间少于4个小时,眼下全是乌青。
时钧没多高兴和激动,是因为他甚至感觉这场景美好地像是在做梦。
直到他抱住了阮雪榆,把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卸在了阮雪榆身上,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梦的游丝还在颤动,金色泉水一样的阳光忽然斜射进来。
时钧像野兽舔舐同伴的伤口一样,轻轻密密地去吻阮雪榆的额头,一句话也没说。
却被“滴里里”的一串声音打扰了。
阮雪榆直接按了护士铃。
时钧也正好接了电话。
是苏尔气得乱颤的声音:“时哥!你不能这样非法拘禁我!我平安夜根本就不在山上,怎么能弄断刹车片?是不是姓阮的和你说什么了?”
“你有动机,等审查结果。”时钧一边平淡地说,一边检查阮雪榆的午餐,拧开电解质水的瓶盖,然后将所有破了皮的红宝石罗马葡萄挑出去扔掉。
“我有动机?”苏尔尖利地笑了起来,“呵!我是有动机!我恨透了阮雪榆,他凭什么能拥有你的爱?我恨不得他明天就死!可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时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杀手吗?我是什么了!”
时钧没理他,只是另外拨了电话给狱警,让他们尽点职。
然后是苏尔更高分贝的一串语音:“真的好笑!我对你很好笑,你对阮雪榆也更好笑了,你不看看你在他心里算个什么?”
时钧本来根本不理会,可是他传来的图片过于惊人——
货真价实的狄俄涅之泪。
拍卖人:Bradley Ruan。
乌云骤然就来了,闪电吐出紫色花蕊,战栗的情感布满天空。
阮雪榆一凛:那天他跳车之后,钻石还明明完好地戴在手上。
他贱价卖掉的,其实是阿尔伯特创新奖的纯金奖杯。
可是他想起了陈兮云的话:阿喀琉斯之踵,是他身体唯一一处没有浸泡到冥河水的地方,英雄唯一的软肋。
早就该截断了。
因为心里的弦若是一绷而断,他和时钧都会在特洛伊战争中因毒箭丧命。
他也知道时钧最无法忍受的是什么。
所以时钧望向他的时候,阮雪榆接下了这个天赐的机会。
“是的,我在拍卖。”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第26章 凭君看取纸痕斑
高高在上青灰色异样的天空,如同令人窒息的墓穴中的墙。
风雨的颜色像墨汁那样一团漆黑,渐渐涂拭掉阮雪榆额上亲吻的残痕。
像是一具沉重的链枷嵌套在了灵魂上,时钧的声音沉重得很:“为什么?”
阮雪榆像是一块鲜红的冰,冬寒回到了他的内心深处,说:“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并且不会以任何形式复合。希望你明白这一点,立刻停止所有骚扰行为。”
时钧哑然失笑。
阮雪榆的说谎技巧拙劣得很,时钧根本都不用捕捉他的表情,光听语气就对他的用意了然于胸。
所以,他并不是问:你为什么要卖掉它?
而问的是:你为什么这么千方百计地想离开我、驱赶我?以至于不惜用这么恶毒、这么无可挽回的谎言杀了我?
可是任凭时钧如何质询,阮雪榆水晶般明亮的眼睛露出冰霜一样的冷酷,他的风度臻于完美,几乎无色的唇雍容地别无他言。
这直接打击到了时钧的灵魂。
他忽然悲哀地发现这场爱情的追逐也许太疲惫、过于不自量力。
在阮雪榆面前,赫菲斯托斯也无法燃烧经久不灭的火焰。
他把阮雪榆看做什么?
纯净的碧空、尘世的明灯、大海上光芒四射的太阳,银河群星只能纷纷步他的后尘。他是金线与薄纱织就的春之十四行诗,最精美的朱丽叶玫瑰香。他住着那样光芒四射的宫殿,自己用心脏做木材、用鲜血做颜料,也雕不出一轮银光闪闪的月亮做他足下的台阶。
反过来阮雪榆看他呢?
一条毛虫。
时钧忽然想:阮雪榆尊贵的天平,不要说倾斜了,也许根本就没有权衡过任何一个如蝼蚁的追求者。
三年前那个明月以银辉笼罩的雪夜,只是一幅幻想中的美丽版画。阮雪榆在寒夜光柱旁的允诺,是一场仓促的嬉戏罢了。
时钧微颤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露出不再有什么思想的目光,像暮色一样暗淡而模糊不清。
“如你所愿。”
非常平静的脚步声中,时钧彻底离开了。
陈兮云倚在门口。
“芬太尼,静注。”阮雪榆说。
“静注?想自杀?”陈兮云无声一笑。
阮雪榆让步:“肌注。”
芬太尼是从罂粟中提取出来的鸦片类药物,能缓解病人疼痛、诱发幸福感。静脉注射可以最快达到迷幻的效果,同时也最可能导致木僵、昏迷和呼吸抑制。
可是此时此刻,也只有毒品能够稍稍安慰、麻痹阮雪榆了。
陈兮云敷衍着向他手背贴了两条芬太尼透皮贴剂,点了一根烟到他嘴边,说:“尼古丁凑合一下。”
随着时急时缓的哽咽,阮雪榆发出嘶哑的喘气声,两颗黯然失色的珍珠滚了下来,血一样热。变幻不定的网一般的蓝烟,像是一串献给撒旦的连祷。
阮雪榆拨通了Lex的电话:“订下个月十号去圣雅缇纳群岛的机票。”
“博士!圣雅缇纳群岛是比金三角还要邪恶的地方,非常危险,您是联邦的珍贵财产,全美人民的英雄,不能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这样随意!”Lex大叫起来。
在陈兮云和Lex的双重震惊中,阮雪榆挂了电话,自语说:“只要有一微克‘厄瑞玻斯’的剪影,我就将彻底治愈TBEX。”
然后他聚精会神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厄瑞玻斯…有了它和AZX33081,我一定会治愈TBEX……一定会…一定。”
厄瑞玻斯是希腊神话中统御着冥土的神,象征濒死、深渊、无边无尽的黑暗。
这是他的父亲——那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为完美候选药取的代号。
“我觉得你办不到,雪榆。”陈兮云长长地吐了一个烟圈,说:“你永远不敢面对布兰彻的恶毒诅咒。以及,她死去的桔梗花和你早夭的哥哥。”
阮雪榆脸色霎然就苍白了,灯在夜光中形成一个血红色的斑点。
不知过了多久,阮雪榆才摇头否认他的臆断,然后开始做各种书面准备。
陈兮云无奈离开了。
这时,一片令人惊叹的曙光中,一只布偶猫踩着夜一样美妙的足音,轻盈地走了进来。
是阮雪榆曾经月下的盟友。
时钧之所以在圣诞前夜姗姗来迟,因为他找遍天涯海角才接回了它,本来打算给阮雪榆一个惊喜的。
离开的时候,时钧没有带走它。
小猫爱神一样优美的颅骨上,系着一张卡片,纸张覆着细沙一般金光闪闪的微粒。
时钧的意大利体宛如鲜花那么漂亮,法文写道:“往事犹可追。”
闪闪发亮的爱情陡峭地刺来。
阮雪榆的灵魂开始动荡不安,在令人恐怖的茫茫大海上飘忽,飘忽,理智猛然折断。
猫叫声闪出凶恶的色彩,突然变成了极其刺耳的尖啸。
它丰腴的腰身骤然皱缩干瘦,深陷的眼睛充满了黑暗与恶狞。
一张没有眼珠的脸,一对满是牙齿的颌,一根根曲栏般的肋骨阴森森地张开。
幻觉。
阮雪榆苦痛欲死,拔起桌上的水果刀,只想——
杀死它!
杀死它!
快杀了它!
可是小猫并无警觉,在阮雪榆的怀里来回蹭动,撒娇着求他的爱抚。
呜哇一声,它惊然跳开。
陈兮云闻声奔来——
一柄鲜亮的刀刃,插在阮雪榆的左手。
第27章 墨云拖雨过西楼
危急关头,阮雪榆保护了它,选择自我毁灭。
他的手废了。
左手尺神经深处的运动枝受到极深的贯穿伤,手掌和环指尺侧完全失去知觉。
“本人的神经吻合术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陈兮云说,“不过以你作死的速率推断,你的手几乎不可能恢复如初,很可能会出现爪型趾畸形,蚓状肌肉萎缩。”
陈兮云一边低头记录一边说:“即使以最理想的恢复状态来看,你再也完成不了精微的实验了。切一个薄薄的蜡片,你的左手都会产生反射性纤颤,所有操作都会变形。哦,还有,别了,Concert Master,我尊敬的首席小提琴手。”
阮雪榆被阮微接回家疗养。
阮微的心情只有八个字: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为了迎合阮雪榆的孤僻,他辞退了所有的家佣。
黄油无声地融化,阮微一边将小羊排翻过来煎,一边轻声轻语地关切阮雪榆。
阮雪榆正在讲电话,本来只是沉默着听,忽然见他眉毛一拧,说:“Mind your own business。”
对面是CBS的记者,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想要采访阮雪榆。
“是不是打探你隐私了?不用管了,哥来处理。”阮微将切好的羊排盘子换给阮雪榆,给他榨了一杯胡萝卜汁。
“没有,不必。”阮雪榆一口回绝。
阮微疑惑说:“那你是为什么拒绝?你研发总监的身份接受采访,对Amford不是很好的宣传吗?我记得你那次获奖之后,不是接受过一次电视访谈?”
阮雪榆突然停止了手上所有工作,很快追问:“你看过?”
“没有啊。怎么了,小榆?”阮微惊讶于他的巨大反应,开怀笑说,“那你发给我看看,怎么,我们小榆还会怕不上镜?”
阮微将迟来的圣诞礼物给了他,一隅是宝格丽的招牌灵蛇,具体是什么,阮雪榆没关注。
阮微迟疑地开了口:“小榆,你送时钧礼物了么?”
阮雪榆淡漠警告他停止关注自己的私生活,阮微还是说:“我其实不明白你为什么分手,能和哥哥聊聊吗?”
阮微一直觉得时钧的杰出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对阮雪榆无与伦比的真情,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这个年代还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坚守。
阮雪榆无动于衷,直接说:“我要回我家。”
阮微对他的冷淡早有预料,轻轻拍了他的肩说:“好,开车送你。哦,忘了告诉你,我看你的实验室换到北城了,就给你买了一套房子,老租房子像什么话?你就近住那吧。”
阮雪榆还没进门,就看见脚下是骆马绒的丝织地毯。
扑面而来的是极其富丽的场景,仿佛回到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古堡。
柱廊像是来自陌生天国那样恢弘,天花板的绚丽图画是Berainesque风格的,精美绝伦。
宴会厅、卧室、门廊都镀着金,蓝色丝缎的沙发,搭配猩红色的软装,柜子由郁金香木、紫檀木、红木和黄杨木打造,镀金青铜脚座精心雕琢,有各种神灵、花鸟的图案。
餐桌上有两副孔雀石烛台,银器全是手工的,瓷器是顶级的Bernardaud。
走廊里是名人的半身雕像,有专门一角来摆放家人的照片。
“小榆,你习惯的话,以后都不要回美国了。”阮微说。
这金灿灿的华贵风格,是阮雪榆的童年记忆。
他在美国的家几乎被搬了过来,包括布兰彻的著名遗物——一条金色绿松石蝴蝶项链,蝴蝶翅膀以华彩和鸢尾花设计为主,镶满了黑王子红宝石。
阮微不想阮雪榆再回美国,那样自己即使两地来回飞,也很难兼顾到他,于是就做了这样贴心的决定。
阮微检查着大厅的细节,确保处处一致,却没看见阮雪榆不断后退,被茫无边际的恐惧完全撕裂了。
霎时间,他像是波动不已的月亮,浸在水里时从微颤的湖面上闪出银辉一般,衣物被冷汗湿透了。
阮雪榆反应过来的时候,阮微已经向他告别,锁上了门,吩咐门口一排保镖。
阮微不是傻子,阮雪榆手背上的刀伤那样狰狞,他自然而然地疑惑起精神病引起的自残,于是在等待心理医生入境之前,他打算多看加人手,看管、保护好阮雪榆。
为了陪阮雪榆,他积压了许多文山会海,急匆匆地就要赶回去处理。
而屋内的阮雪榆极大地惊恐起来,完全不顾伤势地拍门:“哥!让我出去!哥!开门!开开门!哥!”
巨大的雨声刷然一下落了,也掩盖了阮雪榆所有无望的呼喊。
过去,阮雪榆一直住在这座华美、奇异而阴郁的神殿,是一种赎罪性质的、不能逃脱的刑罚。
这是一座宛如柩车般装着他的牢狱。
幼年的阮雪榆,是一个洋槐花那样温柔洁白的孩子,他与风一起玩耍,与云互吐衷情,灰烬看到他变得纯净,火焰遇见他变得柔软。
他轻轻地走进每一个夜海里,去打捞遗失的繁星——作为母亲的生日礼物。
可是就在生日的前一天,礼物不翼而飞。阮雪榆找遍了纽约的每一个角落,空手而回。
天黑了,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他无法再准备一份礼物了。
早晨,在花园里竞展歌喉的鸟群中,阮雪榆眼中有一股怅惘而忧郁的暗流,他在徘徊,徘徊。
晦暗的风暴和雷击雨打造成了园子里如此的残调,可是唯独使一片花丛焕发生机,漏下明晃晃的阳光。
它们多么美!鲜艳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