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心尖宠-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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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以为司机早已回庄园了。
可对方怎么知道她坐在哪辆出租车、又是在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小姐,这是老爷专门派给您的司机; 以后再回来,叫他来接您就行。”
老管家还在和蔼地微笑,苏嫱对上他的笑容; 本能地打了个冷颤; 右手下意识地捏紧了口袋里的符纸。
“……好的。”
年轻的女孩低头答应,错开老管家的身影; 闷着头朝着住处快步离开。
到了后面,苏嫱几乎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关; 紧绷了一天的脊梁也终于坍塌下来。
为什么……
“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低沉的声音乍然从背后响起,惊得苏嫱头皮都开始发麻。
她猛地回头; 只见熟悉的身影就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 对方刚刚合起膝盖上的书本; 抬头朝她望来,佛珠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清脆地响起。
“叔叔?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苏嫱刚松下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这是做了亏心事后的正常反应。
她的兜里还放着道士给予的符纸与已经空了的丹药瓶,一个可以伤害他,另一个可以保护她。
两个炸弹揣在怀里,随时都会被引爆。
更何况,从来没有进过她房间的褚叔叔,今天这么反常地出现在这里。
苏嫱没法不怕、不惧、不慌。
“我在等你回来。”褚疏呈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宝宝,过来。”
苏嫱不想过去,但她更不敢拒绝,犹豫几秒后,还是心惊胆战地走到他的身前。
“叔叔,我想洗漱休息了。”
她的潜台词很明显,就是驱赶留在房间里的成年男人。
褚疏呈只当听不懂,食指依旧敲着自己的膝盖,眼神无声地催促着自己养大的女孩。
——坐上来。
苏嫱很快就读懂了他的意味,眼里顿时起了一层水雾。
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明白了这个姿势意味着什么。褚叔叔每次想要吸血时,最衷爱的就是面对面抱坐。
叔叔,别这样对我。
求饶的话停在嘴边,始终没法不顾一切地说出。
眼前的水雾越积越多,就像是雾蒙蒙的阴天,下一秒就恍如要降下阴冷细雨。
苏嫱没得选,她只能默默地坐到男人的腿上,主动将脖子送上去。
就像一只引颈就戮的羔羊,等待着屠夫放完它的血液。
“真乖。”
褚疏呈喟叹一声,什么也没多说,低头就咬上她的肩膀。
“呃!”
他咬得太狠,苏嫱第一次感受到实质性的刺痛,濒死般仰起头颅,将自己最致命的弱点“奉献”给了一只残忍无情的僵尸。
她以为疼痛会持续很久,但只是过了几秒,冰冷尖锐的牙齿就从血肉里撤开。让人失神的毒素还没来得及注入,只有些许血液被吸走,这一次的过程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异常草率。
苏嫱有些茫然,她下意识低头,看向提前放过她的男人。
褚疏呈抬起手掌,静静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他的进食不知为何被迫打断,语气却冷静地毫无波动。
“今日不吸了。”
这会儿,苏嫱竟然还傻傻地追问:“为什么?”
褚疏呈拢起她的衣领,淡淡道,“你的抵触会反馈在血液里,尝起来便是苦的。”
血液怎么可能会是苦的?
血只会是腥的。
苏嫱不相信褚叔叔的说辞,她宁愿相信他是察觉出她的抵抗。
褚疏呈:“为什么要抵触我?”
“我、我没有抵触你。”苏嫱别过脸,避开他的疑问,“我只是累了。”
“逛街太费体力,我现在很想休息。”
她说完这话,敏锐地察觉到褚叔叔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趁着这个机会,她挣扎着起身,重新站回地面。
“叔叔,你回去吧,我要洗澡了。”
褚疏呈没回话,他就那么坐在那里,像一具千年不朽的尸体,投过来的视线让人如芒刺背。
苏嫱为了隐藏内心的慌乱,连忙绕到角落去倒水。
“宝宝,给我倒一杯。”
男人的喑哑嗓音使得苏嫱的手慌乱地颤抖了一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玉制的茶杯上,老道士的话在脑海里回荡。
——“我更希望你能回到他的身边,将这个符纸化作符水让他喝下去。僵尸最怕符咒,如此一来,他必会处于一段长时间的虚弱期。”
——“那时我变回亲自上门,铲除这个千年祸害!”
苏嫱的呼吸变得沉重。
她想起每一次的吸血过程,那丢脸又狼狈的失神状态,或许就是僵尸“尸毒”注入的后遗症。
那会儿,褚叔叔是什么反应?
他乐见其成,甚至因为她的失态而扬起餍足的笑,编造一堆的“情话”来哄骗她。
饮用水逐渐注满茶杯,看着水渍飞溅的几秒里,苏嫱的心里生出强烈的怨怼。
人终究是自私的吧?
否则她怎么会对敬爱的褚叔叔生出恶意?
或许她从头到尾都错了,不该来这个庄园,不该寻求所谓的情义,不该与端坐在神坛的“佛像”拉近距离。
人性根本不值得考验。
苏嫱背对着褚疏呈,她魔怔地掏出兜里的符纸,轻轻地丢在茶杯里。
朱砂与黄符入水即化,很快就混在透明的饮用水里,重新变得无色无味。
再次转身时,茶杯稳稳当当地被苏嫱端在手里,朝着褚叔叔走去的那几步路变得漫长又磨人,但不论如何煎熬,终究还是到了。
“叔叔,这里没有茶叶,喝点水吧。”
到了这会儿,苏嫱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可以这么地冷静,她把茶杯递到男人的面前,看着那只冷白的手掌接过。
褚疏呈隔着杯壁探出水温,无奈地笑了笑:“这是冷水。”
他向来喝得都是温烫的茶水,若是重新再接,势必要倒掉一部分,再重新注入热水。
倒掉一部分……符纸还能发挥百分百的作用吗?
苏嫱的心冷到极致时,竟也变得勇敢起来。
“叔叔,我不想再接了。”
“冷水不能喝吗?”
“也可以。”
褚疏呈也没介意,他转动着茶杯,忽地抬起眼,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苏嫱浑身一震。
她被那道洞若观火的视线定在原地,感觉皮肉都被褚叔叔剖开,恶毒的想法赤裸裸地张贴在心脏上,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股战栗感只持续了一秒,眨眼间便消散了。
褚疏呈抬起手里的茶杯,垂眸看着水面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波动,换做任何人来看,都只能看出这是一杯最普通的冷水。
由心爱的女孩亲手接来的水。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其实我还是更喜欢热水,但只要是你接的,我都爱喝。”
说完这句话,那只茶杯很快就抬到嘴边,眼看着就要喂进嘴里。
苏嫱沉默地瞧着这一切,她所站的位置,正好能看清杯口的倾斜角度,再有几厘米,饮用水就会沾上褚叔叔的唇角,顺着唇缝咽入喉咙,直接流到胃里。
千钧一发间,她猛地伸出手,打飞了那只茶杯。
砰。
昂贵的杯子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褚疏呈的茶水被掀翻,却没有丝毫诧异与意外,他静静地抬起眼,与苏嫱对视上的那一秒,无奈地叹了口气。
“冷水其实也能喝……”
“你早就看穿了对不对!”
与他的冷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嫱的崩溃,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很快就汇集成汪洋,砸落在十分难打理的地毯上。
“宝宝。”褚疏呈伸出手,试图将她拉到身边,“你听我说……”
啪。
苏嫱狠狠地扇开他的手掌。
她的眼里含满了怨怼,往日最乖顺最依赖长辈的女孩发现了隐藏的真相,坚守的世界轰然倒塌。
“褚先生。”
她甚至不愿意叫他叔叔了。
“你知道我今天去见了谁,你也知道我答应他们,你更知道那杯水里放了什么。”
苏嫱不愿意自欺欺人,男人的表现已经足够明显,他完全没想过要在她的面前掩饰真相,沉默的原因只是想看她这个跳梁小丑能做到哪一步。
“活了一千年就这么高高在上吗?时间对你来说,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对不对?”
“所以你才根本不把资助我的十年当回事,也不把我当回事,反正也只是一时兴起逗弄的蚂蚁而已。”
“如今这只蚂蚁主动送到你面前,你根本不用顾虑,哪怕把它玩残了,丢在一旁任由它腐烂就好。你那冗长的寿命里,不缺任何一只蚂蚁,是吗?”
苏嫱恨极了。
她一点儿也不怕尸毒,她恐惧的是男人的狠心——若是真如同老道士所言,尸毒注入得越深,人类的身体腐烂地就越快。
那么褚先生根本不在意她的腐烂。
他在她身上花费的金钱、时间、精力,都可以抛在欲望之后,都可以全部丢弃。
有那么一瞬间,苏嫱恨不得害死他,再被他毒死。
作者有话说:
千年老尸:爱到深处才是恨,她爱我。
第110章 爆浆海盐麻薯
(“他该从哪里开始坦白?”)
剜心也不过如此。
褚疏呈那副很少有过波动的神情终于变了。
活了一千年带来的并不是高高在上; 而是无穷无尽的折磨。他是一只老不死的僵尸,不是上天入地的神佛,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时间对他来说,就是最痛苦的东西。他若是不在意这十年; 那么以往一千年都该失去意义。
苏嫱的这些话; 何尝不是在剜他的心。
气恨她招惹他,丢下他; 忘记他; 怀疑他……甚至还轻信老道士的话,将他的心意与亲昵当作轻贱的玩弄。
丢在一旁任她腐烂?
她早就腐烂过一次!
褚疏呈只觉得那颗早已失去跳动的心脏久违地刺痛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将苏嫱压在墙上; 将蠢蠢欲动的僵牙彻底扎进她的血肉,将大量尸毒不管不顾地注入她的体内,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他的同类,成为再也不会腐朽的永恒存在。
但男人到底活了千年; 情绪控制力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哪怕再心痛再愤怒,也能瞬间将所有的情绪敛入表象之下。
“宝宝。”褚疏呈再开口时; 称呼依旧亲昵且温和; 其中还夹杂着几丝无奈,“你也该承认; 这些年我对你的人生事无巨细,没有哪一处不妥当。”
“若你恐惧我是只怪物; 怨恨我威胁了你的性命,那我可以向你保证; 从明天开始放你离开。”
“你今日见到的老道士还算有些能力; 他可以拔除你体内的尸毒。”
“我虽是个怪物; 却也不会言而无信,再次干预你的人生。”
他一句又一句安排得极为妥当,似乎是真的宽容眼前的小辈,哪怕已经尝过她的味道,却也绅士地愿意放过她,给她留出一条生路。
说到最后,褚疏呈平和地看向苏嫱:“以此全了你我之间的情义与缘分,这样可好?”
可好?
一点儿也不好。
他放手得太轻易,苏嫱的愤怒与怨恨顿时失去了方向。
还该怨恨什么呢?
这十年来,他对她已经做到极致,若没有他,失去了父母的苏嫱早该进入福利院,在复杂孤独贫穷的环境里挣扎求生,甚至不可能考上南大。
难道还要因为她的资助人是个僵尸,所以要抹掉他的恩情吗?
他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不过是吸取她的血液,间接地将尸毒注入她的体内。可他现在都已经向她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威胁她的性命。
这不是很好吗?
苏嫱默默地站在沙发的角落里,她发现自己的悲伤与怨怼并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厚,可这些情绪却又毫无道理。
最理智的行为,应该是答应褚先生的建议,明日就离开庄园,将一切情义恩怨彻底了结。
可……苏嫱无法控制自己的难过,她攥紧自己的衣襟,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落。
“哭什么?”
褚疏呈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年轻的女孩牢牢地堵在沙发死角,他一如既往地用手掌抬起她的脸颊,看见那些眼泪的第一反应是可惜。
湿咸的泪水若不是在拥抱亲吻深入时流出,那便是浪费。
“不应该高兴吗?明日莫管家就会送你下山,你只需要彻底遗忘这两周发生的一切,遗忘我这个会吸血害人的怪物。再过半月,你就能去往大学开启另一段人生。”
不是这样的!
苏嫱揪紧了他的袖角,强烈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她努力了许久,才终于从嘴边挤出最真实的想法。
“我、我有那么一点害怕,但是我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褚疏呈像是没听懂,“那你是想留在这被我吸血?”
“我也不想被吸血……”
“那你想要什么?总不会还抱着要与我成为父女的可笑想法?”
“不是!”
早在那一天之后,苏嫱就再也没有冒出“父女”“爷孙”诸如此类的想法,此刻否认得也很快。
褚疏呈幽幽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很苦恼:“我不可能与你做血缘亲人,你也怨恨我肆无忌惮地吸食你的血液。可我放你走,你又偏偏不肯。”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苏嫱不知道,她也完全混乱了。
到底要什么呢?
难道只是想赖在这里不肯走?
这一瞬间,羞愧几乎要将苏嫱彻底淹没。她无比清楚地察觉到内心的自私与贪婪,既不愿离开褚先生,又不愿被他肆无忌惮地当作血食。
那她想当什么,能当什么?
苏嫱颤颤巍巍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粉嫩的唇瓣无措地抖动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是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的花骨朵,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先一步零落成泥。
某个答案在心里悄然升起,她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面对那个比“父女”还要荒诞的贪婪念想。
说不出口。
也不能说。
哪怕褚先生对她说过那么多调情的话,苏嫱依旧没法将它当真。
他若是真的对她有那份心思,便也不会毫无顾忌地朝着她的身体注入尸毒。若此刻她再向他坦白,他会不会又觉得是她主动勾引他来吸血?
不,苏嫱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绝望,也不想再生出怨怼。她害怕自己会和今晚一样,做出可怕的事情。
明明看清了内心,却很快就凉了个彻底。
“我想下山。”
苏嫱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有些麻木,她扭头挣脱男人的禁锢,矮身从空隙中钻了出去。
曾经炙热的少女也开始胆怯起来,她在害怕中丢失了曾经孤注一掷的勇气,再也没法像刚来庄园那般,莽撞地冲到褚先生面前,询问他是否能够成为陪伴一辈子的亲人。
她背对着褚先生,又重复了一遍:“我想下山。”
“您说得对,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前后不过几分钟,她的说法就完全变了个样,身后刹那间沉寂下来。
“确定了吗?”
“嗯。”
“明日我让你莫管家送你下山。”
苏嫱垂着头,低声道:“我想今晚走。”
身后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许久过后,男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好。”
苏嫱的眼泪差点落下来,她连忙忍住,慌乱地往外跑。
没有什么行李需要带,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直接走就可以了。
眼看着就要跑到门外,头顶上的灯光突然熄灭,厚重的房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