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大佬的金丝雀-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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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席邵白之间的关系,甚至可能比自己想象中更亲近些。
段忱心里闷得慌,透不过来气,甚至比病情发作的时候,更要难熬一些。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却在实实在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不断地临时推翻、改变,无法控制。
他该怎么办呢。
即使还没有发生,还没确定关系的事情,就已经让自己不愿意去面对了。
他做不到推开自己爱的人,做不到每天离对方那么近,却能够放手,看着秦淮和别人恋爱、成家。
段忱不能辜负那个世界的秦淮,永远不能。
但也是出自这种骨子里的本能,他喜欢无论哪个时间段里的秦淮,就像相系在一起的风筝和线,互相拉扯,停驻在天边。
“打车我不放心,我顺路,送他回去。”
席邵白道:“如果是你送,真的能让人放心吗。”
段忱动作一顿。
“你什么意思?”
“我想表达的意思,段先生其实应该很清楚吧。既然我们彼此都不放心,还不如打个车,不会横生任何事端。”他把最后一句话咬得重了些,又接道,“当然,我并不是怀疑段先生的人品,这点请您见谅。不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算可能性再低,也还是尽可能避免为好。”
在他和秦淮认识以来,席邵白还是第一次说这样长的一段话。
席邵白说话的时候有个特征,就是理起思路来慢条斯理,不管旁人等得急不急,他都会按照自己的速度来。
段忱听他说完了担忧的原因,没有半分不耐,只是解释说。
“司机不会送他到家里。他从来没醉成过这样,连路都走不了,不能一个人回去。”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转回头,看着身前的人。
像是感染到某种神奇的魔力似的,段忱整个人的眉宇也沾染上温柔的色彩,语气充满了超乎寻常的耐心。
“如果你不放心,我其实有个折中的办法。我们一起送他回去。”
段忱淡淡道:“还有,谢谢你的信任。我可以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如果阿淮不愿意,我就算死,也不会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世界上哪来的酒后乱情,如果喝醉酒的人没有主观意志,那接下来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
段忱不是一个混账。
而且,对于现在两人的关系来说,他更不能做一丝一毫伤害对方的事。
那样他不仅是个混账,还不是个人。
“虽然他醉了,但我还是清醒的,而且无论我的神智清不清醒,这一点都不会有分毫改变。”
曾经喝醉酒,莽撞地吻了秦淮的事情,一直是他为数不多的悔恨之一。
这是段忱前世和今生以来,犯过的最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
如果当年他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弄僵,就可以理正言顺一直陪在秦淮身边,保护着他,让他不用白白毁掉了一生。
也不会让那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无声息地葬送在没人的角落里,被从现在这个世界上抹去。
席邵白知道,像段忱这样的人,不会说这样的谎,更不会对自己编谎。
那语句中拼命涌动的情绪,即使他站在寒冷的秋夜里,也能同样感知到。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那你问问阿淮,他现在认不认得你是谁?”
第三十章 显然这种叫法,血槽空得更快一些
席邵白虽然性子冷淡,但这不代表他在人情世故的认知上欠奉。只寥寥几眼,他就清楚地感知到,这个人和秦淮像是认识了很久。
说到底,自己只算得上是朋友的身份。
如果秦淮愿意跟这个人走,那他也不能多插手两人的事情。
超过社交的过分关心,就是不礼貌。
也正因为这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他无比希望可以听到秦淮拒绝段忱。
两道热切的视线,都穿过寒凉的夜色,落到一个人身上。
段忱转过身,一改往日在任何人面前都从容自信的状态。这样一个在人心场上见惯了春秋的人,竟也患得患失起来,话出口前,已被心底的不安阻隔了好几回。
“阿淮,我是谁?”
他很清楚,秦淮喝醉酒容易神志不清,容易时不时串线到另一个地方去。
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连他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段忱想知道,这会儿秦淮安安静静扶着自己的胳膊站着,是把他当做了谁。
他们站的距离其实很近。
秦淮此刻看起来很乖,像从前母亲养的那只通体雪白的长毛猫,又漂亮又优雅,又很好摸的样子。
但段忱甚至不敢出声,屏息以待等着这句回答,一颗心像被攥紧了,发狂地跳动。
他明白自己在意的过多了,可又不能控制不去多想。
就像此时此刻,他在执着地等待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答案。
是的。。。不可能。
段忱心里苦笑了下。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秦淮可以把自己当做任何人,奶奶、朋友,就是不会是段忱。
即使是清醒的时候,两人相处的社交距离,也是注重分寸的。
更别提秦淮喝醉了的状态。他唯恐自己会来接他,比平时还要不想看到自己。
也对。
他和新认识的朋友放松的聚会,做什么会想看到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呢。
一个曾经冒犯过他的罪魁祸首。
这些天,段忱也能明显感觉到,秦淮在疏远自己。
他只要和自己在一起,就会格外不自在,身体时不时就要僵一下,然后变得更不自然。
种种预兆,段忱都心知肚明。
像他那样能看出秋毫般细节的人,对于这种变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问这个做什么?”
秦淮连走路都像踩在云朵上,一个不稳,就小步几下向前扑去。
段忱猝不及防,伸手接住了他。
他连手臂都是僵硬的,打直了,仿若坚硬的钢板,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敢动。
但他不动,秦淮却动了,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很亮。
就像那只猫舒服地翻了个身似的,绒毛松松软软地散开落下,已经放松警惕躺平了,却还抬起小肉垫搭在主人的身前,有一下没一下挠动着。
“段哥哥。”
秦淮忘了自己外表已然出落成个青年模样,也忘却他已经两世为人,只记得两人从前开玩笑时最亲密的昵称。
最容易少年心失去理智的时候,不成熟、也不稳当,这个称呼在年岁渐长那些时候,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了。
段忱错愕地看着他,呆愣愣的,像被定住了的雕像。
很快,他的耳根也红了起来,一路蔓延,如热症似的,发烫到了脸颊上,看着秦淮。
“……”
席邵白也立在那里,一动没有动。
冻住的神情令他也像个雕塑一样,不过是个没什么感情的冰雕。由于从刚才起,他的表情就没怎样变化过,所以从面上看不出情绪太大的起伏。
席邵白只是微微侧过身子,不再看段忱,道:“那就麻烦你,送他回去吧。”
他也没再说话,却也没急着进去,只靠在门旁的柱子上,闭着眼吹风。
《神相》拍完快入冬了,踩着秋天的尾巴,一层层冷意被从节气变化中剥离,变得纯粹而寒彻脊骨。
也让纷乱的心绪可以冷静下来。
但这风即便再严寒十倍,对于此刻脸红耳赤的段忱来说,也是没有作用的。
他甚至没听见席邵白说了什么,唯有那个称呼还不住盘旋着,360回旋在脑海里回放。
仿若一朵璀璨的烟花升了空,在夜色中嘭地炸开来,留下五颜六色的光彩。
他们的从前,对秦淮来说是生命中一段美好的回忆,甜中带着点酸,像枝头刚掰下来的橘子,汇到一起扎出尖锐的甜意,至今都在唇齿间激荡着分外鲜明的香气。
但于段忱,无论那段日子他有多珍视,都不敢轻易再触碰它。
他默然无声地开着车,思绪如流水般涌入窗外的车水马龙中,又被迅速停滞住,很快蒙上了层灰沉沉的颜色。
好像段忱眼中的世界,也在一天天中,变得越来越没有生气。
每天都是极其相似的,对着无数张表情都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面孔,把那点想法绕来绕去,久而生厌。
朋友屈指可数,家人更是一年都见不上几面,即使见了,也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父亲永远冷着一张脸,同他不愿意多讲一句话,从来不会满意这个极力证明自己的孩子。母亲在离婚后便搬远去了僻静的别墅,不喜打扰,段忱每每过去,也只能抱着小白讲上几句话。
他喜欢那只猫,是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它就陪着自己,也只在那个时候,母亲才会笑容多些,同自己有更多话题。
认识秦淮以后,他生命中才有了更多朝气蓬勃的色彩。生日那天,不再是“小孩子才要过的幼稚节日”,会有个人不远千里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为他筹划一场别出心裁的惊喜。
腊月的天气冷得呵气成雾,秦淮耳朵冻得通红,哈气搓着手,一双眼眸却湿漉漉的,亮闪闪地盯着他。
“今年我毕业了,有空来找你了,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
礼物被放进手心里的时候,其实段忱都没顾得上去看。他低下头,余光却依旧逡巡在对面的人身上,眼底全是温柔的软意。
“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谢谢你。”
段忱没刻意提过自己的过去,但也没避之如讳过,对于心思细腻的秦淮来说,感知到不是一件难事。
他想到了,就自然而然地来了。
少年人的心思难猜,而那时候,一切都刚刚好。刚刚好的时机,刚刚好的状态,他喜欢的人,就在当下,就在眼前。
第三十一章 吃自己的飞醋
想到这里,段忱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很轻,甚至没有落到实质,就飞快移开。
他念的是个记忆里的称呼。
“小白。”
这声音是含了点笑意的,但分明又在某个场景出现过,融融地落于回忆的雪堆里。
段忱发现,秦淮真是太偏爱白色了,就像他本人骨子下那片干净的灵魂,衬得气质相得益彰。
随着年龄的沉淀,青年也变得愈发稳重,那颜色就体现在更深的所在,烘云托月般点缀着他的灵魂。
那天秦淮也是一身白色,因为怕冷,柔和的高领白毛衣卷到脖颈上,外面套着件精白的羽绒服,整个人活脱脱像刚从哪个洞窟跳出来的雪兔。
“你不冬眠吗?”
他笑着,把人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拂落对方发上的碎雪,声音也温柔得像是冬夜里暖炉炉腔映着的火光:“好吧,确实不用。小白。”
“你说什么?”秦淮不明白他的思维怎么一下跳跃得那么快,抬起头,眼神不解。
段忱摇摇头,声音也被吞没在一阵忽地掠过的北风中去了。
如今想来,不仅心境不同,环境也天差地别。
一个天寒地冻,一个温暖如春。
车内的温度因为开了空调升高,不知不觉中,便拨拢得一颗心也飘飘荡荡起来。
秦淮从上车起,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听到这句话,却好像被触发了某个开关似的,眼眸一抬,神色有些迷茫。
“小白。。。是谁?”
他自顾自又反应过来,点点头:“想起来了,是你喜欢的人。”
段忱一呛,眼看车已经快要开到目的地了,就放慢了速度,问道:“你、知道?”
“嘶。。。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混乱,想不起来了。”
秦淮沉沉按着太阳穴,不出预料的,还是感觉到一阵头疼欲裂。
他在一瞬间看到了很多事情,整个人也跟着迷茫起来。
奶奶。。。去世了,怎么可能?!
可是他分明看见,奶奶躺在病床上,神色安详得像是睡了个长觉。难闻的消毒水气味充斥了他的感官,好像四肢百骸都是被棉花填充,没有真实的触感。
他在奶奶的墓前,冷冷清清,那时候好像忘了难受,因为连意识都是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不知今日明朝。
后来。。。后来他也死了。
药瓶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雪白的药片哗啦啦滚回去,散了一地。
他没有死,为什么没有死?
秦淮茫然地掐着自己,直掐到指节泛白,疼痛感如意料中一样,飞快扩散到身体上,提醒他,这不是个噩梦。
为什么,为什么?
段忱刚平复好心情,转头就看到他这副模样。
“你怎么了?!”
秦淮抬手撑着脑袋,眼睛虽然闭上了,但难掩痛苦神色。他的脸变得格外惨白,就像久病人的面容,汗水不断流下来,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段忱被他这样骇到了,慌乱之中,魂早飞到了天外,忙掉头去医院,边开车,边用镇静的语气企图安抚着此刻的心慌意乱。
“坚持一下,阿淮,不要睡,我带你去医院。”
此刻夜深人静,这条路上还算人少,高速行驶的车同夜色擦肩而过,仿佛往两个方向疲于奔命的过客。
秦淮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身体先于意识,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眼泪却收不住闸,很快一双眸子也红通通起来,也不说话,看着有些吓人。
段忱心里急得点起了火,理智还没回笼,转头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一僵。
“你怎么了?阿淮,醒醒!”
秦淮仿若什么都没听到,转过头望着他,好像有数不尽的委屈,也有说不出的慌乱,都堵在心口,涩涩地发疼。
这一眼像穿过了光阴的隧道,里面盛着无尽的悲哀与伤痛,却只汇成一句陈述。
“奶奶去世了。”
车子猛地一刹,停在了路边。
段忱手还停在方向盘上,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像失去神智的野兽,神色骇然。
“你说什么?”
秦淮不理他,只是自说自话。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身体那么好,怎么会得胃癌?”
“还有。。。我也死了。那我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还会有感觉?”
他低下头,只稍稍一想,就头疼得快要炸裂开:“想不起来了。太乱了,为什么全都和以前不一样?”
一幕幕在眼前飞快地闪过,他拼命想抓住什么,最终也只能从记忆的深井中捞出半桶水。
怎么都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