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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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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声呼得震天响,死士瑟缩了下脖子,何错没忍住掏了掏耳蜗。他饱含怜悯地看眼冯远,心底嗤笑愚蠢,敢在君侯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真不怕嫌命长。
  幽州的人或多或少都不愿与公主府同行,包括何错在内。可再怎么说萧望舒也是小郡主的亲娘,也就冯远有能耐,仗着自己医术卓绝,以为无人敢动他。
  听到老燕侯的名字,长孙无妄顿住剑。
  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游移剑尖,最后停在冯远颔下,微微挑眉:“遗命,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的?”
  “这件事您不必知晓,您只需要知道,我这样做没有错!您是幽州之主,怎么可以被萧氏女迷惑心智!若非为她,幽州早就逐鹿天下。我只是在遵循老家主的遗命!我——”
  冯远瞪大了眼,青筋横露的脖子血水四溅,瞬息之间,他就怦然倒在地上。
  长孙无妄把剑扔给何错,“清理干净。”
  他面色无虞,似乎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提着步子慢悠悠离去。
  死士埋低了头,不敢多窥。
  ……
  长孙蛮轻轻推开厢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她娘还躺在那里安睡,只不过眉目娴静,比之平日少了许多凌厉威严,多了几分温柔雅致。长孙蛮伏在她脸庞,仔细端详了会儿,萧望舒的脸色肉眼可见好了太多。
  室内安宁祥和。
  这种气氛下,奔波了一天的小姑娘慢慢阖上眼,却突然睁开。她有些慌乱地看了看萧望舒,意识到人还在沉睡,眼里恢复的清明又渐渐混沌。
  重复几遭,长孙蛮的意志力越来越薄弱,她不自觉撑着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细长的缝,酣睡的模样像只餍足小猫儿。
  迷迷糊糊间,脸颊上有温凉的东西划过。长孙蛮惊得立马睁开眼,瞧见一双莹白如玉的手。
  “……阿娘!”
  她喜不自禁,蹭着毯子扑过去,一把埋在萧望舒怀里。
  后者轻轻摸着她头,声音微哑道:“阿蛮,今天可是吓着了?我已经没事了。”
  长孙蛮固执地摇摇头。她又蹭了蹭萧望舒的脖子,声音里漫上哭腔:“阿娘,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分开了。以后我好好读书,好好进学,我会很听话很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萧望舒轻拍她的背,疲惫而又温柔:“别怕。阿娘知道了,以后不会跟我们阿蛮分开。”
  直至这一刻,长孙蛮强忍的泪意瞬间破堤,眼泪顷刻间染湿了她娘的衣领。
  萧望舒只好扶起她的小脑袋,低声笑道:“你哭什么?”
  “我以为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长孙蛮抹抹泪,“可你刚刚就很不好。”
  萧望舒哑然,她哄道:“看来今天是把你吓着了。别担心,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你也不会再见不到我。”
  长孙蛮别扭转过脸,吸了吸鼻子,“阿娘一向爱骗我。”
  “这一次没有骗你。”
  长孙蛮侧目,看见她娘温柔笑起来,眼睛里满是宠溺。
  “真的吗?”
  “真的。”
  萧望舒躺在毯子里,绒毛微微没过了下巴。她应道:“因为有阿蛮在,就算再困难,我也会努力见一见你。”
  灯火摇晃,小姑娘呆愣愣的模样惹人怜爱。萧望舒抬起手,捏了捏她绵软的小脸,“怎么又发起呆了?”
  腮帮子传来久违的疼痛,长孙蛮连忙扒住她娘的手,口齿不清地叫道:“阿娘住手。”
  或许是见她眼泪花真要冒出来了,她娘遗憾地松开手,微微叹口气。
  长孙蛮捂住脸,眼神控诉:“你是故意的!”
  萧望舒欣慰道:“你终于看出来了。”
  “……。”
  长孙蛮慢吞吞挪着,从她娘身上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旁边。
  她就不信了,她娘还能翻身起来捉弄她。
  果不其然,浑身无力的萧望舒没有再动了。能从魔爪下逃脱,长孙蛮万分庆幸。与此同时,她想起了另一个困惑良久的问题。
  “阿娘,你难道不觉得这场追杀,来得太奇怪了吗?”
  萧望舒的脸色淡下来,她静静垂目,没有说话。
  长孙蛮一看这个模样,就知道她娘又不对劲了。她惊呼道:“你早就知道傅誉是叛徒!”
  萧望舒没想到她还能想到这个。她笑容淡淡说着:“不早,我也是在王野过来时才得知的。”
  “可他为什么要叛变,公主府对他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人的利益永远都是相互的。或许有些东西我给不了,但其他人能给。傅誉叛变,也无可厚非。”
  “那阿娘知道他叛的是谁吗?”
  长孙蛮蹭过去,却见她娘又垂低了眼,平静的面容未起波澜。良久,她轻轻摇头道:“不知。”
  “好吧。”长孙蛮心里明白,她娘一定是猜到了,就是不想告诉她。
  距离萧望舒醒来,已经有一段时辰了。她不欲再躺着,想坐起身,手上却绵软无力。刚一撑起来就倒回去,全身仅有的力气顿时消散。
  长孙蛮连忙扶住她的手,劝道:“阿娘,你起来做什么。医士说了你得好好躺着,要静养!”
  萧望舒皱眉,还想再起来。长孙蛮拦她不住,只能小手撑在她背骨,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妄图帮她娘坐起来。
  萧望舒哭笑不得,另一只手抬起,欲拂开她,“你来凑什么热闹,我自己能起来的。让开,小心一会儿伤着你了。”
  小姑娘脸憋得通红,活像蒸笼里熟透的蝤蛑。她瞪圆了眼睛,没听劝,还在使劲儿。
  萧望舒眉头微压,侧脸沉声道:“阿蛮,你……”
  “啪嗒”一声,一抹白色从长孙蛮怀里掉出来,跌跌撞撞摔过榻角,最后落在小姑娘脚边。
  萧望舒的眼,顿时凝住。
  她手上劲儿一软,失了力般重重摔回毯间。
  “阿娘!”长孙蛮慌忙抱住她。
  安静的马车里,烛花爆开,她娘微喘着呼吸。
  好一会儿,萧望舒才轻轻问道:“这把扇子怎么在你这里。”
  长孙蛮有些迷茫。
  她顺眼看去,正巧瞅见脚边折扇。
  想起那上面夹着什么,长孙蛮心头一跳。她往前挤了挤,意欲挡住她娘的视线,“我,刚刚阿爹为了哄我出去,拿给我玩儿的。”
  萧望舒默然。她低垂着眼,脸上平静无波,可再怎么看,长孙蛮都觉得她娘又生气了。
  她娘应该不知道这扇子里有砑金宣呀。
  长孙蛮讷讷在旁,忍不住拿脚踩了两下折扇。这东西属实是个祸害!
  谁知道她爹这个时候窜回来了。
  长孙蛮一时半会儿没收住,正巧一脚踩个结实。
  “……。”
  长孙无妄似笑非笑盯着她,长孙蛮慢吞吞收回自己的小脚脚。
  根据她多年插科打诨的经验,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转移敌人视线!
  长孙蛮拖着她爹的手,叫道:“阿爹阿爹,你快过来!阿娘想坐起来,你快扶她起来!”
  没办法,她力气太小扶不动她娘,还得靠她爹扶人。
  只不过萧望舒的性子,注定她这场算盘又空打了一场。
  只见她爹刚弯下腰,她娘就别过脸,眉眼冷淡地说:“别碰孤。”
  她爹也是好脾气,脸上笑容未变,半路改道,俯下身捡起扇子,然后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长孙蛮喉头噎住,眼里带着明显的不安。她知道两个人不和,也知道寄希望于他们和好,还不如相敬如宾来得实在。可似乎在她娘这里,就算她爹赶过去救了人,也依然讨不到任何好。
  萧望舒不知何时背过身去。
  长孙蛮踌躇几步,细细问道:“阿娘,你要睡了吗?”
  她娘一时间没搭话。长孙蛮很是失落,她耷拉下小眉毛,转脸戳了戳她爹的大腿。
  长孙无妄挑眉,“这不能怪我。”
  长孙蛮急得头冒热汗,恨铁不成钢地瞪他,小声说:“你不要这么大声,阿娘在睡觉。你这样会吵到她的!”
  她爹举起手,万般无奈地点头,嘴里比着口型:“那我出去?”
  小姑娘咬唇看了看两人,点头。
  厢门被推开,冷风瞬间灌进来。
  长孙蛮瑟缩了下脖子,听到她娘乍然开了口:“你要给阿蛮什么,我管不着。但不要把别人送你的东西,拿给我的女儿。”
  男人顿步,回眸侧身。
  萧望舒撑着壁角起来,纤细皓白的十指绷得青白。她眼里再也不似平日冷淡,清凌剪瞳中,带着毫不掩饰地厌恶。满肩乌发滑落,寒风掠过,顿时吹得四散飞扬。
  萧望舒冷冷道:“她嫌脏。”
  长孙无妄手上一推,厢门合拢。他眯眼睨着萧望舒,笑意不复,惟有眉眼里的慵懒一如既往。细细看去,他眼里正凝着若有所思地疑惑。
  长孙蛮握紧手,心中疑窦丛生。
  ……
  自从那夜不欢而散,这两天她爹娘都没见过面。萧望舒在马车里静养,长孙无妄在外面跟死士们待在一处。
  长孙蛮坐在火堆前,撑着下巴猫猫叹气。
  她仔细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她娘到底是因为什么动怒。唯一的症结点,就是问清楚这把扇子是怎么来的。
  可她爹贵人多忘事。
  百忙之中得闲的男人摇摇头,好笑地捏捏她脸,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怎么记得住。再说了,你娘估计就是疑心病犯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瞎操心我俩的事。”
  长孙蛮气鼓鼓道:“我娘心情不好,养病就养不好。她就生了我一个,我不操心她谁操心?”
  长孙无妄慢悠悠点头,“你说得对。你娘要再生一个,估计累得她够呛。”
  后知后觉听出来她爹刚开了一波嘲讽,长孙蛮拍开他的手,生气道:“你不说,我自己去问!”
  她爹乐了:“我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你还要去问谁?”
  “我去问何叔!他要是不知道,我,我就去问王叔。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问我娘!”
  “哦。”她爹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然后双手一抬,枕在脑后,懒洋洋倚在树旁。
  他看戏般催促道:“去吧去吧。”
  长孙蛮握拳悲愤。
  她大步冲过去,一把拦住正指挥人打粥的何错。
  “郡主?”何错捧着碗,没反应过来。
  长孙蛮踮起脚,小手扒拉他饭碗,硬是活生生给夺了过来。
  “……郡主,这粥刚熬好,还热着呢。”
  长孙蛮抱着空碗,点头:“我知道。”
  何错瞅了眼要见底的锅,委婉再说:“天气冷,再等一会儿就凉了。现在合该趁热吃。”
  “吃太烫了对胃不好。何叔,你年纪大了,更要注意保养。”长孙蛮一本正经劝道。
  今年才满二十八、正值身强力壮的何叔原地石化。
  “……。”
  旁边观望的死士们一个个握紧了拳头,死命憋住笑。
  不知道谁没忍住,扑哧笑个正着,惹得统领怒目回看,咬牙切齿。再瞟眼空底的锅,恨不得一剑抽出来,砍了这群吃不饱的兔崽子。
  长孙蛮也看到锅空了,她拉住何错的手,小声说道:“你别生气,咱们去一边儿吃好吃的。”
  何错眼睛一亮,连忙俯身抱起她,顺带把自己的碗顺过来。
  他挪挪手,谦虚道:“属下怎么可能生气,郡主看错了。”
  小姑娘乖乖点头,扬手指了指另一处角落。那里隐蔽在马匹和行囊之后,除了树上盯梢的死士,甚少有人来这儿。
  何错脸色复杂,他提醒长孙蛮:“郡主,那里牲畜多,味道不太好闻。”
  长孙蛮的眼睛睁得黑白分明,她坦然挥手道:“我知道啊。咱们就去哪儿!”
  一心只想吃口饭的何统领忍住心塞,慢吞吞挪了过去。
  期间长孙蛮还皱起眉,一个劲儿催促:“走快点走快点。”
  等到了地方,何错脸色发绿,长孙蛮捂住鼻子,小心翼翼绕过地上几坨不明物体,招手让何错靠过来。
  何错没了脾气,蹲过去把手上的碗倒扣起来,盖在膝上。
  他算是看明白,小郡主就没打算吃东西。
  果不其然,长孙蛮开口问道:“何叔,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不能骗我,必须老实交代。”她想了一下,立马补充道:“我爹知道我来问你,你不用担心。”
  何错没精打采地应声:“郡主问话,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长孙蛮信心倍增。
  她放下手,扒住何错臂膀,两眼亮晶晶:“那我爹那把扇子怎么来的?你一直跟着他,一定知道!”
  何错挠头,这不正好处在知识盲区了吗。
  他琢磨两下,诚实摇摇脑袋里的水:“属下不记得了。”
  长孙蛮怒:“你不是一直跟着我爹,号称从不离身!”
  何错摊手犯难:“扇子这些装饰用的小玩意儿,搁一年都记不住,谁还能记这么多年啊!”
  “你就是故意的!你都没仔细想想!”
  “行行行,在想了在想了。”
  何错揪着头发,开始冥思苦想。长孙蛮立在跟前,屏气凝神,生怕自己喘个大气把他思绪打断了。
  又过了一会儿,何错抬起头,长孙蛮惊喜扑来。
  还没问话,他自己就开了口:“不行,真想不起来。”
  长孙蛮捶胸痛心道:“那你就说说我爹什么时候拿到的那张砑金宣!”
  “郡主?”何错讶异,没想到她连这个也知道了。
  不过,这么一提醒,他脑子里倒真模模糊糊记起了点东西。
  “我记得砑金宣是在正午拿到手的。那会儿死士来得急,我也不敢耽误,就直接拿给君侯了。那时节的时令…似乎是在仲夏。”
  长孙蛮耐着性子,轻轻引导问:“那当时我爹在干什么?”
  何错皱紧眉,仔细循着回忆:“君侯,君侯正站着。他好似很开心,还让我去买芙蓉酥……等等,我想起来了。”
  长孙蛮呼吸凝滞。
  何错抬眼看着她,认真问道:“郡主,你是不是想知道这把扇子怎么来的?”
  听话听到一半,长孙蛮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愣愣应道:“是,是啊。你接着说说,我爹让你去买芙蓉酥之后呢?”
  何错犹疑道:“这是另一件事,与扇子的来历无关。我只是想起来,这把扇子是我从君侯库房里翻出来的。”
  长孙蛮实话实话:“我没听明白,你展开说说。”
  “简单来说,君侯那会儿急着用扇子。我想着库房里肯定存的有,就去翻了一通。然后就翻了这把出来。如果真要知道它怎么来的,还得去找当年的入库记录。”
  “……真这么简单?”
  何错点头:“还真就这么简单。”
  “那入库记录你拿来,我看看。”
  何错又一次摊手,无奈道:“入库记录自然在幽州府里。我们随君侯来一次长安,路遥辛苦,怎么可能会带这些没用的东西过来。不过,郡主如果实在想知道,等回了幽州,属下派人去取来便是。”
  长孙蛮没话说了。她直觉这事儿她娘铁定知道,但更明白,萧望舒绝不会告诉她这些往事。
  她叹口气,转眼另起一话,问:“你之前说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何错犹犹豫豫,“郡主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觉得我不知道就能好吗?”
  何错还是为难。长孙蛮见状也不多废话,探出魔爪扒拉他的碗。直唬得何错连忙护住膝头,叠声道:“说说说,属下这就说!”
  长孙蛮拍拍手,寻了个干净的树根,小屁股一抬,稳稳坐在上面,洗耳恭听。
  何错苦着脸,捧碗蹲在一旁,“其实这事说来说去,还是跟那张砑金宣有关。那时天热,长公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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