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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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
“你们的失误会导致什么后果;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我再分析一遍吧。”何错目光森冷,下垂的眼尾暴露出杀意;“你们该庆幸;这次不是毒药。”
众人纷纷跪在原地,胆颤心惊。
房门打开,秦互挽着袖子递出一揭药方;招呼那方训人的何错:“赶紧熬一碗过来,我好给他排排毒。”
何错心下一紧,三步两跨过来,“不是迷药吗?”
秦互正理着衣服,闻言瞟他一眼;哼哼两句:“是药三分毒。你以为他现在身子骨还好着?头回泡的药浴还没清干净呢,这正养着;突然来这一遭……啧。别废话了;赶紧熬去!我去给他备点草药泡泡。”
底下的死士领了命令;皆做鸟兽散。
何错想了想;还是一人进了屋;打算把缴获的情报呈报一二。
长孙无妄倚在凭几前;屈着长腿,垂下的眼睫遮住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错挠挠头,从怀里递出一封书信,道:“君侯,前些时日派去并州暗访的密探有消息了。”
之前入洛阳时,长孙无妄就命他派人继续查访司家一事,原想着再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没想到还真有一些蛛丝马迹。
长孙无妄拆开那封信,神情尚没有什么变化。
何错就密探的话再次复述道:“他们在并州其实没有查到什么,是后来听说有人要在瀚海交易几十匹中原战马。这些年边境未有战事,军中战马更是备册在案,不可能会遗失在外。他们察觉不对,去瀚海一探究竟,结果发现确实有数量不少的战马。虽然没有传言中那么夸张,但有一二十匹,还……都是白蹄乌。”
白蹄乌,马如其名,是一种仅有四蹄雪白的黑色战马,在数年前只为玄衡军所用。自司家覆灭,白蹄乌也被军中众人视为不祥,这些年来渐渐驱逐于军营马种之外,从一等战马沦落为平常百姓之物。
长孙无妄掀眼看他,放下手中的信,“在瀚海何处?”
“瀚海销金窟。”何错喉咙紧了紧,“这次查探并不顺利,销金窟内应该还有其他人的探子……我们的人迟了一步,他们先掳走了马贩。不过他们的人没我们多,马贩被我们带回来了。”
瀚海凶险不比中原,何错心里清楚自己必须要打消君侯亲去的念头。幸好带回来一个匈奴人,否则拦不住君侯亲去瀚海,一旦出了什么危险,他跪在老家主坟前自戕谢罪都是不够的。
马贩脸上挨了好几道鞭痕,看样子是被严刑逼供过。作为商人的本能直觉,他立刻确认这个寡言不语的男人才是这里的老大。
“您,您不要杀我!我塔努尔没有杀过中原人!相反,我还救过你们中原人,您和您的同伴不能恩将仇报。”
“救?”男人往前俯低身子,眼眸微眯,屈起的长腿似乎蓄势待发。
塔努尔被这赫人的气势给吓住了,他吞口唾沫,想起了姑衍山上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他颤颤巍巍说道:“是……我救过,救过一个中原女人。她为了报答我,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送给我了。她说这些马来头不小,但很值钱。如果我想发大财还想活命,最好养几年避避风头再卖。”
这个答案确实出人意料。看起来一切线索都断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何错忍不住问道:“那这个女人呢?她从哪儿来的这么多战马。”
塔努尔擦了擦脸上的汗,连忙摇头:“我不知道。她给了我这么多东西,却只要走了我那一头快死的老骆驼。然后……她跟着瀚海的太阳,骑着骆驼走了。”
……
长孙蛮昨夜睡得不踏实,半睡半醒间眠了好一会儿。孟旭从帐外端来米粥,一不小心踢翻了门口的草篓子,惹得一人惊呼连连:“唉傻大个儿!我才理好的药草,你别动、别动!”
长孙蛮揉了揉眼睛,看见孟旭憨厚的红脸。
“外面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弄乱了草药。已经有人去帮忙了。”孟旭抱起她,仔仔细细为她穿好蓝色小棉袄,“林将军把我们安排在了营房后地,您现在的身份是他贴身军医手下的小药童。”
长孙蛮瞪圆了眼睛,小指头指着自己鼻子:“我?药童?”
孟旭忍俊不禁,点点头道:“是的。不过不用担心,军医大人说了您不需要做什么。”
小姑娘的眉毛拧成了毛毛虫,她试探问道:“军医大人……该不会是我阿……”
孟旭拍拍她肩,小声提醒着:“人多眼杂。”
长孙蛮懂了。她不再说话,撅起嘴把米粥喝了个精光。
等孟旭要出去时,她才随口问了句:“那军医大人现在在何处,还跟林将军在一起吗?”
看来她对这个新身份适应得很好。孟旭放下心来,“斥候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姑衍山情况有变,林将军一早带兵出城了。军医大人现在主帐内,跟张副将待在一处。”
副将张承是林冰羽相交莫逆的亲信,在林家军中威望甚高,昨日还跟过来一起接他们入营。
魏骁和秦骇前去刺探姑衍山军情,却传回情况有变的消息,听起来境况确实不大好。
长孙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帽子上盘着的小布球一动一动。她问:“军营现在就由张副将做主吗?”
对于一个小孩子,孟旭没有说得太明白:“差不多是吧。”
张承隶属林家军,而林家是她娘的军权。魏骁秦骇仍在姑衍山脉,这无疑是在说现在城中主营里是萧望舒在排兵布阵。
长孙蛮不由吸了口凉气。她本能察觉出姑衍山的情况并没有孟旭口中那么轻松。三军阵前,不可一日无主将。林冰羽敢领兵深入腹地,估摸着也是因为有她娘坐镇后方。
屋外有人唤他:“傻大个儿,刚采的草药你晒了吗?还在里面磨叽啥呢!”
孟旭转头应了一声,又摸摸长孙蛮的脑袋,叮嘱道:“军营里不要乱跑,如果无聊了可以来找我。出去往后走三个营帐就是了。还有这个……”他取下一个骨哨链子,挂在小姑娘脖子上,“遇到危险就吹这个,我们的人会立刻赶过来的。”
长孙蛮觉得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她收好骨哨,思索了一会儿,蹲下来用手摸了两把地灰,胡乱往脸上蹭了蹭。直至水盆里倒映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长孙蛮才满意地放下手。
不过危险还没遇着,她倒先遇见了一个鸽了大半月的熟人。
彼时长孙蛮正从营帐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互开得药方太得劲儿,她现在的食量比之前好了不少,吃得多消化也快。这不,日头挂了老半天,孟旭还没回来,她自个儿饿得不行,思来想去还是得靠自己。
她背着个小药篓,满脸花猫样,装模作样地穿过营房,路上还顺带反问了两三个巡逻盘问的士兵伙房在哪儿。估计都听说了林将军亲信带来了个小药童,他们问完几句就指了指位置。
七拐八拐后,路痴长孙蛮好不容易找准位置,撅起屁股缩在草垛旁,打量那边守灶的大爷什么时候眯过去。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眼把她看个实在。
有一说一,长孙蛮还没认出魏山扶,后者先一个箭步上来,揽着她的肩就往角落里带。
长孙蛮活见鬼的哆嗦着:“你你你你你……”
魏狗眼睛一瞪,把她的手撸直了:“你什么你,我还没说你呢!”
“……你怎么在这儿!”
“我二叔来打仗我怎么不可以在这儿!”
“不是。”长孙蛮艰难地吞口水,捋了捋时间线,“我要是记得没错,你半月前还在洛阳吃席吧?”
“吃什么席吃……算了,你脑子里估计也就只剩吃了。”
一听这话长孙蛮就不乐意了,“难道你跑这儿来不是为了吃??偷摸开小灶谁比谁高贵啊。”
屈服于疯狂发出嗡鸣声的肚子,魏狗脸红了红,举手投降。
等放开她,魏山扶才有功夫仔细打量她一身打扮。果不其然他“哟”了一声,满脸嫌弃:“敢情到最后你爹娘都不要你了啊。长孙蛮,你别告诉我你是遇上拍花子了,才不得不爽约。”
“……。”长孙蛮确信了,这真是那只死狗。
免得给公主娘招麻烦,她就姑且当回被遗弃的小可怜吧。
长孙蛮没反驳他的话,又提起另一个话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在洛阳也该回长安呀。”
魏山扶耸耸肩,又抬手比划了两下,长孙蛮这才注意到他蹿高了一截。
他提道:“之前不是给你说我要游学了。这次我二叔要来朔方打仗,祖父觉得这正好是个历练机会,便让我跟过来长长见识。”
长孙蛮狐疑:“我听闻别人都是往南边儿游历的,公西家的小公子就是去的益州,那里气候适宜,风土人情也甚为不错,最适合做学问。往下再不济的落魄世家子也会往东去兖州、青州。怎么到你这儿,却偏偏要往北边苦寒之地跑。”
“没办法呀。这是我祖父的意思。”他眨眨眼,突然对长孙蛮笑笑:“如果我说,我的目的是去幽州……你觉得怎么样?”
第46章 吴钩
长孙蛮心里咯噔一下;没来得及掩饰住脸上的慌乱。
她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剧情,发现原剧本从头到尾都没写魏山扶少时出游幽州的经历。更为奇特的是,这厮原本是该去青州的。
杰克苏男主魏山扶能在最后问鼎十三州;泰半原因是他多年领军征战;对基层士气了解得十分通透;而这些经验最初都是在青州击溃青衣军琢磨出来的。
“你去幽州……不是,你没事跑那儿去干什么?”长孙蛮好歹是回过神来了。天气干冷,她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我要离开长安的时候;你不也说幽州是苦寒之地。你现在跑幽州去游学,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如果换一个人说要去幽州;长孙蛮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这人不是别人;他是魏山扶,是长安顶级门阀魏氏嫡长孙。他的抉择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表魏家风向。譬如这次游学幽州,谁又能保证魏家没有其他的心思。
大抵是早就知晓她会不解;魏山扶并没有做过多隐瞒。相反,他枕着双手,倚在草垛旁,慢悠悠说道:“我都说了呀,这些都是我祖父的意思。去幽州也好;来朔方也罢。我家老头子说了,只要别在司隶部打转;哪儿都行。当然——”
他斜眼睨过来;目光在小姑娘脏兮兮的脸上打转;“你爹那儿最好不过。”
长孙蛮的心一瞬间沉了下去。
她的猜测没有错;魏山扶将要出行幽州;根本就是魏家做出的选择——在公主府和幽州侯府之间不再静默。
见她迟迟没有再开口说话;魏山扶“啧”了一声,顺手扯了根谷草咬在嘴角。
他叼着草又道:“长安现在可乱了,你没在京中不知道,林滢她娘可比你娘威风多了——丹阳公主联合刚上任的公西皇后,把三公九卿从上到下都血洗了一遍。陛下呢……阴晴不定。从公主府闭门那日起,每天朝里办得最多的事就是抄家砍头。”
“我们魏家向来跟公西家利益相悖,如今他家占了上风,我们自然要寻求别的出路。你别这样看我,这很正常。这跟当初长公主同意送你去幽州是一个道理。”
什么一个道理!简直是在强词夺理!
长孙蛮低叫道:“所以你们的出路寻到了我爹头上?!魏山扶,你知不知道去幽州代表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结党营私嘛,京中人人自危的罪名,最不敢流入公主府的耳朵里。”
他如此坦然的态度,着实让长孙蛮有些不知所措。
魏山扶望向天空,在冷风中眯起眼睛:“可是长安公主府早已没了主人……那些入幕之宾迫于形势纷纷倒戈,长公主这三个字,已经成为皇帝心里的禁区,听不得,提不得。一夕之间长安天变,公西氏几乎一手遮天,再等下去,魏家恐怕也要成为那些刀下亡魂。”
“那、那你们之前为什么不投效我娘……”
“你都说了那是之前。之前长安势力被你娘制衡多年,魏家根本没有必要去做选择。”他笑笑,谷草摩挲着嘴角,“再说了,我家老头子可信不过你娘。”
“你!”
“我说的是事实。你可能不知道,陛下刚御极的那两年,你娘曾经雷厉风行地做过什么事……知道荆州这个地方吗?现任荆州都督刘允,人称铁阎罗,别看他现在手下掌了三十万兵马,威风凛凛。当年人家可是出身洛阳显赫的士族郎君,结果你娘猜忌多疑,仅凭一张莫须有的罪状,就令刘氏抄家流放,刘允被公主府一路逐杀逃回了荆州外祖家。”
魏山扶扯扯嘴皮子,定下结论:“你看,你娘的疑心要是没那么重,说不定荆州藩军也不会有那么大能耐。”
长孙蛮还真不知道这个事儿。
荆州都督刘允的名号她是听过的,原书里这位也是一个不好惹的刺头儿,还老是联合南部诸侯猛戳中央朝廷的心窝子。
看来剧本里的天生恶人,都或多或少经历过黑暗腐败的官场生涯。刘允这出“莫欺少年穷”的点家剧情,早在多年前就被萧望舒强行展开了。
一想到点家剧情的老套结局,长孙蛮眼前发黑。
她忍住心悸,却忍不住嘴硬两句:“就算如此,那我爹也不是好相与的!你家老爷子的算盘打歪了!”
魏山扶辩解道:“这可不叫打算盘,长安被折腾得乌烟瘴气,我家老头子这是想开了。左不过与虎谋皮。相比长公主多疑猜忌,至少燕侯还有礼贤下士的美名。再者说了……”
他淡淡瞟她一眼,伸了个懒腰,就着草垛站直身,“投谁不都是投你家的。你有功夫在这儿急眼,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他们和好。”
“…………??”
长孙蛮依稀记得这狗曾经劝分不劝和。
魏狗扯下谷草,咧开嘴一笑:“我家老头子说,皇帝整这一出蹩脚戏,估计能医好长公主的疑心病——你娘是老爷子最得意的学生,却被人焉坏了苗头……他气了好些年,一度不愿再见。”
……
萧望舒进帐时,一打眼就看见缩在床榻里的小姑娘。
这几日战况并不算好,林冰羽领兵前去姑衍山至今没有消息。时日一久,三将未归,底下士兵不免有些躁动。她和张承忙着整顿城外布防,连轴转了几日,仍不敢有丝毫松懈。
长孙蛮感知到头顶抚动,抬起下巴望了一眼,眼中神光一亮:“阿……军医大人!”
萧望舒失笑,多日来的疲惫在这会儿逐渐消散。她拉起被角,披在小姑娘背上,问道:“夜深了,怎么还不安睡?”
“我想见一见你。”长孙蛮抱住她手臂,细软的头发垂在两颊。
萧望舒眉目中难得露出几丝愧疚,她轻拍着她背,哄道:“等忙过这阵,我们就回徐州。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
长孙蛮委屈上来,小声道:“在高平时,你也是这样说的。”
“……边境需要太平。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先人用血换来的,我不能罢手不管。”她娘很无奈。
“可是我们也管不了什么呀。陛下不相信我们,我们没有权利置喙……”
萧望舒淡淡打断她的话:“他是他,边境是边境,这是两回事。阿蛮,天下是姓萧,但萧家不代表就是天下。”
……啥玩意?等会儿,公主娘这句左右套娃的终极奥义是说——萧家这群歹竹上不了台面,只有她萧望舒一个好笋carry全局掌控天下。
这波直接升到大气层的话术长孙蛮听着发懵。
她干巴巴反驳道:“可、可这里太危险了,连林将军都没有消息传回来。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军营里已经在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