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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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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旭脸色犹疑。
  魏山扶顺了口长气,道:“郅支王正在撞城门,幽州军队被匈奴人拦着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这儿,城门将破已是必然——郅支不惜代价也要疯狂进攻,就是因为长公主。你应该清楚,这个时候谁最危险。”
  他刚说完,就听得一阵巨大的“嘭”声。魏山扶脸色一紧,连忙爬上沙袋,看见城门口鱼贯而入的匈奴人。
  “不好!城门破!”他扭过头,急声说道:“快去保护长公主!”
  不待再说,孟旭早已带两人冲出闸楼,剩下长孙蛮同其余部下面面一愣。
  长孙蛮反应过来,她拉了一个人出来,对其他人说道:“就留他下来。你们快出去保护阿娘!”
  “可是郡主……”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长孙蛮挺挺腰,拿捏住上位者的气势,小手一挥:“没有可是!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出去!去保护好长公主!”
  部下终于领命出去。
  长孙蛮又爬上沙袋,不同于上次她拽裤腿,这次魏山扶学聪明了,他伸手把长孙蛮捞了上来。
  然后……两个人亲眼目睹孟旭等人刚至箭楼,就被攻上城墙的敌军纠缠。郅支带人冲进主楼,手里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左右士兵皆被他砍伤无数。
  转瞬之间,他便杀到萧望舒跟前。
  长孙蛮瞳孔一缩,“阿娘!”
  她呼吸急促,魏山扶连连说道:“别急别急,你爹、你看那儿,那儿不是你爹来了嘛。”
  他往下一指,原野上人群汹涌,却被生生杀开一条道路——玄甲铁蹄伴着纷飞刀光,所经之处血肉横飞,这股所向披靡的势头,从远处遥遥抵来,逼近城门。
  那是幽州的先锋军!
  长孙蛮抓紧袖口,一眼不错的死盯着先锋军领头之人。他身披玄铠,披膊上兽口吞肩,一把乌金长刀泛着冷光,手起刀落,还冒着热气的鲜血飞速蹿向浮空。
  而萧望舒……
  郅支的金刀太猛,守在萧望舒身边的将士皆不敌他,不是伤残就是毙命。
  魏山扶看着这边,皱起眉毛:“不行,孟旭怎么还没有过去。你娘打不过郅支。”
  这个结论来得太突然。
  男主光环尚在,一想到前几次他料想的事都如约而至,长孙蛮咬牙恨道:“乌鸦嘴,你别说话了!”
  魏山扶也反应过来。他连忙捂住嘴示意自己不会再说,可老天爷做事雷厉风行——
  郅支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竟然徒手想要摸一摸萧望舒的脸。
  这可把她娘给惹怒了,手中长剑凌空狠狠一劈,直接稳稳当当斩了郅支两根手指头。
  郅支痛得大叫,他怒不可遏,大刀向萧望舒的头上砍去。萧望舒手疾眼快,执剑一挡。
  哪料金刀刚猛,一下把她手中长剑劈成两半。
  萧望舒垂下发麻的手,虎口慢慢渗出鲜血。她往后退了几步,目光警惕。
  这般受惊之态却惹得郅支更加兴奋。
  郅支暂时忘却了断指之痛,步步紧逼欺上。他狰狞大笑,扬起大刀,道:“中原的长公主,哈哈哈,你是属于我郅支——啊!!”
  剧痛迫使他的眼睛一瞬间爬满红丝。
  郅支仓惶看向地上断臂,他后知后觉地想要捂住伤口,这才惊惧发现自己两肩都成了血窟窿,正滋啦滋啦往外飙血。
  他倒在地上,像虫子一样不断抽搐,身下鲜血积成一滩浓稠小泊。
  到这时,他才看见身后……是、是这个男人!
  郅支极度恐惧地往后挪去,却依然避不开男人扬下的乌金长刀。温凉日光下,那把长刀停在他脖间,只需要微微一压……
  男人俯低身子,眉宇间戾气横生。
  他没说什么,只一双眼睛微微抬起,落在不远处萧望舒身上。她长发如瀑,银铠上沾着灰尘与鲜血,如同她现在的脸。
  郅支颤抖着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如同一头失控暴戾的孤狼。
  长刀游移,他眼一垂,含着微笑,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又轻又缓地说:“不要轻易相信中原皇帝的鬼话。因为……她只能是我的。”


第51章 吴钩
  长孙蛮趴在窗上;一脸与有荣焉。
  看吧,她爹就是杠杠哒。
  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跟她身边这位花拳绣腿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回想起衡山那次毕兰因策划的绑架案;魏山扶连一个老媪都没打中。长孙蛮脸色越想越古怪——为什么再过几年后魏狗这厮会有“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美誉。
  “讲真;我爹这刀法练了几年了?啧啧啧,看这一手利落的手起刀落,人头直接落地呀。”
  “你当菜市口刽子手啊。还手起刀落……要再给我十年功夫,我一定练得比他还好!”魏狗不屑一顾;嘲讽完一波后就把脑袋偏向别处。
  长孙蛮差点气成河豚。
  她一屁股撞过去,直把小郎君撞得摇摇晃晃。
  魏狗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扒稳了窗棂。
  “长孙蛮;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啊呸!你天天装得人模狗样父慈子孝,一身花拳绣腿想吓唬谁呢!你有本事来跟你爹打一架啊!”
  “……。”魏狗捏紧拳头,磨牙半天憋出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长孙蛮哼哼两声;扭过脸又去观察城外形势。
  突然间,她使劲眨巴眨巴眼睛,一手薅住魏山扶的衣袖使劲摇道:“看看看看那边!!那儿……那儿是不是有人?”
  黄烟铺天盖地,在原野上沸腾。短短说话间,那一道纵横白光急速奔近;烟雾被寒风吹散,渐渐露出白光的身影——白袍丹帜;其间竖立着色泽相异的旗帜;上面有林、魏、朔……
  魏山扶眼前一亮。
  他低声欢呼道:“是我二叔他们回来了!他们从姑衍山赶回来了!”
  ……
  林冰羽勒马停在草头坡前。
  魏骁随之一停。他往后探头看看秦骇的殿后大军;浓眉拧成疙瘩:“停啥啊。前面幽州兄弟都打起来了;咱们不上赶着吃口热乎的……”
  林冰羽的眼睛始终落在城墙之上。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他来了。你想喝热汤都没戏。”
  “……。”糙汉子魏骁一噎。
  他循着林冰羽目光往上一瞧;终于打量出什么不对劲来。
  魏骁兴奋得一拍大腿:“嘿!这不老燕嘛!他怎么亲自过来了?我还以为是薛周殷那心黑的带兵过来救咱们……等会等会;那人是谁?我……”他表情顿凝,宛如不经意间吞了一只苍蝇,“草。”
  林冰羽没有再说话。
  只是当突如其来的寒风吹向城墙,披头散发一身银铠的萧望舒侧过脸,他不由地蓦然收紧手中缰绳。
  遥遥之距,那张脸与记忆中的人不断重合。
  他想,如果当年再早一日赶去并州,结果会不会不同——他不会跪倒在万军尸骸前,更不会从此不见司青衡。
  司青衡的死讯传来时,他不相信,萧望舒也不相信。他们派出无数人马追寻蛛丝马迹,从最初的长孙氏结亲,埋伏并州六郡暗棋,牵连甚广到逐杀洛阳刘氏……直至成宗宾天,那封血迹斑驳的卫国公手书轰然压塌了希望,以及他们迄今为止的强自镇静。
  ——“幽州阵前失信,其心不臣。将士倦倦之忠,无过有功,此战实我司震督察逆党不力,累及三军。今有愧陛下,未平河山,独望陛下留心逆党,我儿青衡北定边疆,天下属臣尽忠萧室,复归盛世太平。”
  这封信终结了萧望舒所有的疑心,她拥萧复即位,弹压四地诸侯。而他也几近疯魔般与萧望舒合谋尚丹阳为妻,终年镇守凉州,只为保全内忧外患的萧氏皇权。
  似乎这样,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司青衡也会同她父亲一样,了无遗憾。
  林冰羽垂下眼,策马冲进前方厮杀的士兵。无数刀光剑影里,恍惚窥见一张洒脱不羁的脸。
  那时他还是林家受人轻贱的异族子,萧望舒还没有遇见长孙无妄,司青衡提来卫国公埋在树根下的女儿红,一掌拍开泥封。
  “我呀。我没什么梦想。”她喝了一口酒,语调慢悠悠,“玄玄不是想太平嘛,那就……萧氏永昌,天下太平。”
  ……
  郅支躺在地上已无生息。
  长孙无妄直起身,乌金长刀仍刺在郅支眉间。激飞的血珠挂在他眼尾,顺着鬓角,一滴一滴,从雪白颔尖垂落。
  他眼一掀,毫不避讳地与萧望舒对视,左眼那截湿透的鸦羽滴下一颗血珠。
  长孙无妄散漫笑道:“过来。”
  面对这样杀气肆虐的男人,萧望舒本能地转过视线。
  她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城墙之下,在看见三军回防时,连日来紧绷的心防悄然松懈。幸好林家去姑衍山后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也就是在这时,长孙无妄再度开口了。
  他声音低哑,带着几分耐人寻味:“你的人追到瀚海,却没有带回那个马贩。很不巧,他被我带走了……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瀚海,销金窟——
  那个手握司青衡之物的匈奴人!?
  萧望舒猛然看他。
  他却低下眉眼,分毫不掩未曾退却的暴戾,低低笑起来:“你抱我一下就能知道。”
  朔方城墙下厮杀震天,烟尘滚滚,呐喊拼搏的将士浴血杀敌,这些一度将萧望舒拉回尘封已久的记忆。
  北地狂风席卷,黑烟缭绕。
  男人站在燃烧殆尽的烽火前,身侧那把乌金长刀仍滋滋冒血。她努力扼守住发颤的双手,清楚看见他薄薄的嘴唇开合,无声吐露出三个字。
  ——女、儿、身。
  几乎是一瞬间,萧望舒的长发飞扬在黄沙中。
  她跑过来,死死地、不遗余力地抱住他。
  与此同时,男人眉宇中的戾气烟消云散——他终于确信。
  拥有白蹄乌的人天下不知凡几,若单论这点就认定塔努尔的特别之处,未免太过草率。能同幽州探子一样多年后还在查访司家一事的,除了公主府再无他人。他太清楚萧望舒的性子,塔努尔身上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果不其然,塔努尔说出之前被掳走时,被人拿走了一串项链,一个漆黑斑驳的银鸟。几番描述下来,竟然同萧望舒送给长孙蛮的发饰几近一样。
  塔努尔说,这是那个中原女人送给他的礼物之一,她唤它玄。
  之前并州探子如何能里应外合的迷局困扰他多日,在这会儿也悄然解开。
  天下无人不知,司家少帅十三岁上阵御敌,初创玄衡军之意,只为成为嫡公主萧望舒的亲兵。一玄一衡,是为玄衡之军。
  这一刻,萧望舒的顺从屈服,将一切不敢轻言的猜测止在唇舌。
  长孙无妄怔住眼。
  他略微茫然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拍一拍怀中颤抖的人,却停在一寸之距,无法再进。
  他终是缓缓垂下了手。


第52章 吴钩
  风声里;萧望舒的话像不成曲调的乐章。她声音颤抖:“见到她了……他见过她……”
  “是。”男人轻轻应道。
  粗重的呼吸声停缓,萧望舒搂在他肩上的手臂不断收紧。
  长孙无妄眯起眼。距离萧望舒第一次这样紧紧拥抱他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那是一个华灯初上的长安;平就殿外的榕树积雪成云;他站在树下抱起她;那盏兔子灯挂在树梢。这是萧望舒平生为数不多的僭越,只为翻出一道不算矮的宫墙。他们穿过长安的大街小巷,览遍上元花灯会。那会儿,他对她说;心甚慕之。
  萧望舒多年不看长安花灯节,长孙无妄并不意外。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猜疑;有幽州;有成宗,有司青衡之死,也有玄衡军数万人命。七年来权利相争;无数次人马搏杀,有时就连长孙无妄也无法确定,幽州是不是真的置身之外。
  直至并州探子传回有关毕显的情报——毕兰因死在逢燮追逐之下,毕显在府上怒不可遏,吐血大骂逢家薄情寡义、断交同盟。
  这个消息让长孙无妄惊讶。毕显是天下人皆知的幽州家臣;而他作为主君,竟无法判断毕显何时与逢家有了牵扯。
  司青衡冒进领军致使兵败;朝臣口诛笔伐;一度弹压武将数年:林氏不得不尚公主以归天子亲兵;即使是有门生无数的魏太尉在;魏家军监察使无数;魏骁连年奔走在外;远离中央政权。而逢家……司氏一朝覆灭;逢家被成宗调出长安,打着保皇忠君的名义常年驻守兖州。
  对此,长孙无妄从来没有去深思。如同世人眼中所见司逢两家三代世交,早已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分彼此。
  来朔方的路上,他因费思不解种种线索,再次开口确认当年之事。
  薛周殷却说,玄衡军冒进瀚海无人知其所踪,除了逢家。
  很显然,从未对逢家产生怀疑、却恨极了幽州的萧望舒并不知情这一点。
  现在,萧望舒亲自证实塔努尔带来的消息。
  司青衡手握重军,虽忠于萧望舒一人,浴血边疆上阵杀敌,却在多年后成了无人敢提的存在。萧望舒作为局内人看不明白,长孙无妄却深谙成宗本性。
  无论这场仗的结果如何,司青衡以女子之身执掌大权,已然触犯了一个帝王的威严。
  长孙无妄心中困扰多日的迷局终于破开。那些无法理顺的蛛丝马迹,勉强拼凑出一个模糊的真相——
  当年卫国公病死并州、司青衡战败、玄衡军覆没瀚海……到最后夫妻离心,幽州与公主府不死不休,似乎都与忠君纯臣之称的逢家脱不了干系。
  这时,长孙无妄再次伸出手,沾着干涸血迹,轻轻碰了碰她散乱如云的头发。
  “他说了什么?”萧望舒哑声。
  “在这之前,我想知道成宗给你说了什么。”
  她突然打了个寒战。身子一摆,似连神智也清醒了。紧攥衣肩的双手顿时松开,萧望舒本能地后退一步。
  男人没有再做迟疑。
  他用力抱紧怀中人,几乎想要将她狠狠地嵌入骨血中。
  直至死亡毁灭也不分离。
  长孙无妄垂着头,颔尖未干的鲜血淌落,一颗一颗,弄花了她白皙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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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腥味儿浓郁不散,他靠在她耳边,呢喃:“萧复杀你,丹阳逐你,逢燮叛你。京畿大权旁落,公主府势力一落千丈,这些你都不生气。你千方百计从高平逃出来,也只为了去朔方固守边疆。仅仅是因为成宗的话吗?”
  “不,成宗还没有这么重的分量。我猜……是因为司家。成宗给你说了什么有关司家的话?”
  萧望舒没有作答,她挣扎着身体,银丝软甲磨在他玄铠上。
  男人没有分毫动容。他薄薄的嘴唇一张,又说:“你可能都快忘了。你曾对我说过,你从来都不信任你爹。你说皇家无情,说难得真心,说……”
  “长孙时!”她终于发出一声怒喝。
  长孙无妄却突然笑了,“对,你还叫我阿时。”
  他胸腔震颤,脖上喉结尖尖的,有几滴凌乱血珠。
  他漫不经心道:“玄玄,你恨一切推波助澜的人。你将幽州视为虎狼,一日不灭,你的恨意也不会息止。你借由萧复登基诛杀了当初落井下石的一干朝臣。你久病不愈日益严重,再没有心思去管萧复想干什么。只要他能坐稳天子之位,不妨碍你荡平四地诸侯……能让你不辜负你舅舅曾对你的教诲。”
  不知什么时候,萧望舒停止挣扎。
  她哑哑道:“不要再说了。”
  可男人并没有听话。他抚着她头发,眼珠幽深:“可你选择来到朔方。这场匈奴突袭来得太巧,巧到距离京畿兵变前后不过两日。你猜到了有人通敌叛国,更猜到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你一力推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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