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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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氏眼睫一颤,颈侧堆起森冷寒意。她连忙迎着寒风,跟上离去的众人。
……
长孙蛮好歹是拦住了她娘的马车。
看得出来萧望舒为了遮掩气色,废了不少功夫。长孙蛮心虚地唤了两声“阿娘”,萧望舒没赶她下车。她松了口气,老实巴交地坐在马车里,把自己当成一团空气。
结果空气·蛮还是没有如愿以偿地跟进紫宸殿。
万俟葵早就候在奉义门多时。她扶住萧望舒,边走边说:“今日上奏了份兰台文书,是御史大夫魏崇递的折子。”
跟在旁边踩蚂蚁的长孙蛮脚下趔趄。魏崇,杰克苏男主他爹。能教出魏山扶这种人间祸害,可想而知,他爹又是个怎样的究极老狐狸。
萧望舒问:“他写了什么?”
“魏崇说地方驻军势力过大,想请陛下速速裁夺青州刺史人选,以正朝纲。”说话间,紫宸殿的殿门已近在眼前。万俟葵停下来,松手去牵长孙蛮。她轻声道:“他推选了孙兴。”
御史丞孙兴,兰台属官中地位仅次于魏崇,监察百官和南北两军,是丹阳手中的好棋。
萧望舒顿步。她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万俟葵,后者轻轻点头,面带忧虑。
昨日公主府就接斥候讯报,魏夫人与丹阳同游浮露寺上香。那会儿忙着探查燕侯人马,萧望舒便放下没提。毕竟无人能考量到,丹阳能让魏家低头合作。
长安之内,门阀勋贵不计其数,但惟有两家最为瞩目。一个姓魏,满门英才军功彪炳,自雍帝时期便鼎盛不衰,至今历四朝,无人敢争其锋芒。另一个公西氏,为高祖开国时居功至伟的顶级士族,曾出’五相七后’,煊赫至极。
自古将相难和,魏家与公西氏也不例外。丹阳曾数次公然支持公西氏,关系早就心照不宣。魏崇要推举她的人赴任青州,实在是令人意外。
萧望舒一个人进去了。留下长孙蛮两人大眼瞪小眼。宣室殿政务繁忙,万俟葵走不开身,指派婢女来照顾她,自己又回去忙了。
长孙蛮决定干回老本行偷听。
她绕到紫宸殿后面,在众目睽睽下开始蹲墙根。守卫们纷纷眼瞎,权当自己是殿门口的石狮子。
……
萧望舒从紫宸殿出来后满是疲惫。
她刚在京郊衡山大动干戈,回来后又跟长孙无妄剑拔弩张,现在还马不停蹄地进宫议政。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损耗,万俟葵赶忙吩咐人去备辇。
萧望舒摇头,道:“不用备车,我今晚宿在宫中。御史丞以后会由傅誉接任,你派人去知会他一声。”
万俟葵一惊,“这……陛下同意了?”
萧望舒倦怠笑笑:“陛下如何不同意?丹阳的人赴任青州,那自然我的人要接替这个位置。不过是一物换一物罢了。只是丹阳学聪明了,还想要丞相府的代领之权。”她慢慢走下台阶,“要就要吧,高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顺带再去跟他说一声,早做准备。”
万俟葵应下。
两人还没走几步,迎面撞上面会皇帝的燕侯。
夫妻俩谁都没开口说话。还是一旁战战兢兢的黄门令提醒道:“殿下,燕侯,陛下还在紫宸殿里等着呢……”
长孙无妄轻笑了一声,萧望舒别过脸,两人目不相视地错身相过。
冷汗狂流的黄门令讪笑赔罪,心里直犯嘀咕,他这倒霉催的怎么在今天值班!
……
婢女传来她娘的消息,长孙蛮只好失落的告别守卫。哪知道刚转弯就碰上了她爹。长孙蛮想了想,还是决定大度的喊他一声:“阿爹。”
长孙无妄握着折扇,身披鹤氅,从雪地里慢悠悠步上台阶,端得一副君子润玉的模样。他摸了摸长孙蛮的头,道:“怎么还在这儿玩?雪虽然停了,但还是有些寒气,你小心在外待久了冻着。”
长孙蛮后仰着头,企图逃过她爹的魔爪,“阿爹怎么进宫来了?”
“明日就是国宴,我今天再不过来见一见陛下,你娘可有的说了。”
长孙蛮诧异的盯他一眼。怎么见了一面后差别就这么大!之前她爹可从不会主动提及她娘。
长孙无妄没觉得不对。他扬了扬折扇,指着紫宸殿大门说道:“我该去拜会陛下了。等忙完这茬,我让何错过来接你。你不是一直想去南市看胡人吗?咱们就去南市逛逛。”
长孙蛮拉住她爹的袖子,眼巴巴说:“阿娘刚传了人递话,说是今晚要歇在宫里。阿爹,你一会儿过来含光殿找我吧。”
她爹笑眯眯婉拒了她:“深宫内院,阿爹作为外男不能轻易踏足。”
“……。”是她失算了。
长孙蛮绞尽脑汁:“那要不跟陛下说一说?含光殿周围也没什么嫔妃,陛下应该不会…”
“阿蛮为什么一定要我过去?”
长孙蛮噎住。
她讪讪放下手,小脑瓜转得飞快:“阿娘,阿娘不好好歇息,她药还没喝完就进宫了!我想让你过来,劝劝她。”
说到最后,长孙蛮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她挺了挺小腰板,开始满肚子打草稿,准备给她爹来场男默女泪的游说。
不承想她爹拍了拍扇子,露出掌心上的厚茧,道:“好。”
……嘎?
长孙蛮的满腹经纶再无用武之地。
第12章 玉京(三)
黄昏时分,含光殿上了夕食,万俟葵也从宣室过来,她一直不放心萧望舒的身体,打算今夜亲自照顾。长孙蛮坐在殿门口的高槛上,翘首以盼。
万俟葵正在布菜,她来来回回路过了好几次,最后忍不住问道:“郡主,坐在这儿吹冷风是会着凉的。还是进去吧。”
长孙蛮固执摇头。
萧望舒刚从床上起来,发间惟用一只金蝶簪挽住。她坐在食案前,喝了口浓茶醒神,淡淡扫了眼长孙蛮的背影,唤万俟葵过去,“别理她。等夜里生起病来,她就知道好歹了。”
发现亲爹很可能是只鸽子精,长孙蛮火猫三丈。但她还是转过身,对着她娘唯唯诺诺说:“我还不饿,我在这儿消消食。一会儿饿了就进去。”
她娘没理会她。
长孙蛮猫猫落泪。
好在没过一会儿,含光殿外的小道上走来一人。敢情她爹这只鸽子是踩着蚂蚁,不紧不慢地悠过来。
长孙蛮大怒。她赌五只鸡,这是等到长孙无妄把风景都看透了吧!
……
含光殿的宫人是又惊又讶又心慌,万俟葵汤勺一落,脸色僵硬。只有她亲亲爹娘永远都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长孙蛮上蹿下跳招呼着人再拿碗筷。她娘又扫她一眼,长孙蛮瞬间老实。她拘谨的放下手,“阿娘,今天这只鸡真好吃。”
萧望舒淡声戳破:“你筷子都没碰,怎么就知道好吃了。”
长孙蛮卑从中来。
幸好她爹是个枭雄,枭雄一般脸皮都厚。长孙无妄入席端坐,满面微笑的为她夹了块鸡肉:“看起来确实很好吃。你尝尝怎么样,要是不合口味就撤下去重做。”
长孙蛮眼泪汪汪,万俟葵脸色更僵,惟有萧望舒一脸平静。她撑着桌案起身,嘱咐道:“好好吃饭,晚上备的羊奶记得要喝,不许挑食。”
她娘说完就转身离去,含着鸡块的长孙蛮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她默默转头,瞅见她爹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你乖乖把饭吃完。”
他也从容起身,步子刚一动,又停下来再说了句:“不许挑食。”
爱神·丘比·蛮:…………。
她丘比蛮今天就不信还不让你们恋爱了!
……
萧望舒本来头就有些疼,看到长孙无妄后就更疼了。万俟葵想送她回去,被萧望舒拦下:“你赶紧回去歇息。明日国宴事多,还要你操劳。”
万俟葵万般不放心,也只能领命退下。她仔细叮嘱含光殿的小宫女,务必看紧长孙蛮,莫要被饭食呛着;还有燕侯,也得打起十二分的注意盯着。
小宫女严肃地点点头。结果等她转身回殿,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长孙蛮对含光殿很是熟悉,她躲在窗沿下,悄悄咪咪往里面探头探脑。不巧她娘在这儿支了张屏风,长孙蛮的个头只能让她瞄见几分虚影。
一号虚影开门进了屋,按身形来看估计是她娘。没等一会儿,二号虚影也出现了。没错没错,这是她爹!
长孙蛮按耐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屋子里,萧望舒站着没动,她冷淡提醒道:“燕侯,这里不是幽州。你应该明白尊卑有别,立刻出去,不要再触犯孤的底线。”
长孙无妄置之一笑,“长公主尊贵无双,世所皆知。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天下竟还有能让燕侯忠诚的人。当真奇闻。”
长孙无妄摇头,端着一碗药,懒懒道:“是啊。长公主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我的忠诚,你应是无福消受了。”
就这?就这?
长孙蛮快要掰碎了窗框。这都是些什么作精!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仔细说明白吗!
“看来幽州待了几年,燕侯是听不懂人话了。”她娘声色转冷,往外走了几步,看样子是打算出去。
虚影重叠,开门声砰然阖上。她娘一声怒喝:“长孙时!”
她爹笑道:“长公主,把药喝了去歇息。等你入睡,我自然会离去。”
男人将她抵在门上,萧望舒冷冷瞥他,“你手上送来的东西,孤焉知不是绝命断肠的毒药。”
“说的也对。”长孙无妄点点头,单手托药碗,拇指按住汤勺,就着碗边喝了一口浓药。他低眼看她,“有没有毒,长公主心下清楚了?”
长孙无妄慵懒笑着,苦涩的药汁沾在薄唇上,更衬得唇瓣嫣红似血。萧望舒别过脸,“孤不与他人共用一物。”她垂着眼吐出一字,“脏。”
长孙蛮蒙住眼不敢听了。
突然,屋内传出一声闷哼。长孙蛮瞬间尖起耳朵,她听了半晌,实在没分清那些响动声,只好从指缝里偷偷窥去,正好看见屏风脚下,落了一根振翅欲飞的金蝶簪。
长孙蛮眨巴眨巴大眼。虽然但是,这似乎大概貌似差不离是她娘头发上的……吧?
长孙蛮顿悟,小脸通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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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玉京(四)
一群小宫女疾步跑来,候在门外,其中年纪最大最稳重的敲了敲门,斟酌着轻声问道:“殿下?殿下可歇息了?”
萧望舒挣脱不开他的手,又不愿旁人窥伺,只能冷冷道:“无事退下!”
小宫女们一缩脖子,听出了长公主心情很不好,纷纷低头往后退去。
长孙无妄松开手,懒懒站直了身,将手中空下的药碗放在一旁。
他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夜已深了,长公主早些歇息吧。紫宸殿国事虽多,但也不急于这一两日。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长公主不必过于忧思。”
他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殿门大开,外面的小宫女们埋低了头,谁也不敢往里细看。
萧望舒喉头发紧,苦药味儿卷土重来。
……
没想到她爹过来还真就为了完成任务。药碗一空甩手走人,干脆利落得让长孙蛮叹为观止。
翌日赴宴时分,萧望舒先行一步。长孙蛮打算去平就殿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她爹娘的青春记录册。结果出了昨天那档子事后,小宫女们把她看得更紧了。
长孙蛮只能委委屈屈趴在车辇上,望着路过的平就殿迎风落泪。
幸好她有一群猪队(划掉)小伙伴们。长孙蛮小手一挥,表示要玩捉迷藏。六皇子屁颠屁颠奉送上绫带,石头剪刀布一圈,穿金戴银的林滢跺跺脚,不情不愿拿绫带蒙住了眼睛。
片刻后,跑毒成功的长孙蛮一脚蹬在台阶上。头顶悬着方匾额,“平就”二字尤为端严。
她叉腰喘口气,抹了把脑门上的虚汗,嘀咕:“林滢吃什么长大的,追了我两个宫门三条道还不放过,真是……”
“真是苍了天了!”
长孙蛮木着一张脸,看见从树后跳出来的魏山扶,差点气成鼠片。
魏山扶边走边抖衣袍子,喋喋不休念叨:“林滢今天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穿得像个花孔雀,跑起来比山鸡还快!就不能跟长孙蛮那个弱鸡好好学……”他一抬眼,嘴巴本能闭上。
弱鸡本人微笑:“你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魏山扶你是真的狗。”
魏山扶:……?
瞟了眼平就殿大门,魏山扶放下袍子,三步两跨冲过来,蹲在台阶上叹了口气:“长孙蛮,让我猜猜,我是不是又坏了你的好事?”他诚意满满地问道:“你想进平就殿?”
长孙蛮欲言又止。
岂料魏山扶吊儿郎当站起身,袍子一撩,胳膊腿支在正中央,当起了门神。他挺了挺胸脯:“想什么呢长孙蛮!我要不举报你爬墙,我自己都不信。赶紧准备准备跑吧,林滢还满大宫的找你绑绫带呢。”
长孙蛮的拳头捏了又捏,“……给爷起开。”
魏门神威风凛凛岿然不动。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长孙蛮一跃而起,重拳出击:“狗东西!受死吧!今天就教你什么叫父爱如山!!”
……
一炷香后,互相称爹的两人翻越窗台,狗狗祟祟摸进了藏书阁。
长孙蛮忙着到处扒拉史书,魏山扶悠哉悠哉东晃西看。一番搜寻无果,正要放弃的长孙蛮陡然听到一声天籁:“……成宗十三年录簿。”
她眨巴眨巴眼睛,那年萧望舒正在平就殿进学!
魏山扶抬头一笑,扬了扬手中的薄册,“平就殿的史书被一场大火烧毁过。再说,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你要找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正史中。还不如翻翻殿中录事记的薄册。”
长孙蛮猛男落泪。
魏山扶就是个脚踩双buff的挂逼,杰克苏男主还会有得不到的东西吗!
说归说,长孙蛮还是眼巴巴地凑过去,跟魏山扶一起翻看这本录簿。
魏山扶是个好学生,好学生都喜欢念书。长孙蛮这条咸鱼自认不善识字,蹲在旁边,听魏山扶一页页读着。终于翻到一条可疑信息:“九月霜降,微雨。主与燕世子……涉事者,已移交掖庭处理。”
魏山扶哗啦啦往后翻了翻,再没瞧见其他。他捏了捏下巴,手指头戳在那两个蝇头小字上,“去这儿!掖庭掌簿里有记录,这个人一定跟你爹娘关系匪浅!”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翻窗奔往掖庭。
官署里收纳齐整,顺着年份往下数数,魏山扶一下就找到了成宗十三年的掌簿。
他俩松口气,相视一笑,临窗捧着大册子翻阅。官署昏暗,蝇头小字看不清楚,正好窗外临湖,光线尚可。魏山扶估摸月份往下划拉,却只有一行墨迹。
“贱籍楼氏,胡奴,入掖庭司仆役,后调入教坊司。”
长孙蛮一阵失望:“查来查去居然在教坊司,看来只有明天出宫去寻了。”她合上大册子,一把抱起来,“马上就要开宴了,幸好这里离宴会不远,我待会儿带你抄近路。咱们得赶紧回去,不然小葵会派人来寻的。”
魏山扶甩了甩发酸的手,道:“没事,明天我来公主府找你,咱们一起去教坊司……”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拉着她迅速缩回窗底。长孙蛮直觉不对,瞄眼一看——
湖光泛澜,不远处是一座萧条旧亭,有两人谈笑风生。黄昏余晖的暖光四散,落在雍容宫服上,女子微一偏头,露出了男人懒懒带笑的脸。
长孙蛮眼皮一跳。
魏狗幽幽低语:“钩弋殿夫人?你爹?……长孙蛮,看来你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啊。你爹这出釜底抽薪,妙,妙啊。”
……妙你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