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后归来-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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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沉很沉。
　　穆岑的表面不动声色，但是耳根的肌肤却微微开始有些泛红起来。
　　这人的凝视好似带着魔力。
　　明明距离已经很近，但是在这人一点点的压近下，穆岑的睫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都已经拂过这人的脸颊。
　　偏偏这人一动不动。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穆岑闭上了眼，不知道是在躲避这人灼热的视线，还是别的。
　　但是穆岑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另外一只空闲的手，被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抓着自己的外裳，却发现，这衣服也是李时渊的。
　　而外裳下，却是空荡荡的。
　　说不出的感觉。
　　而面前的李时渊越来越近，甚至这人的鼻梁已经抵靠在穆岑的鼻尖上，两人的气息清晰可见。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
　　薄唇从自己的唇瓣上掠过，带着一丝暖意，少了最初的冰凉。
　　手心炙热的温度也跟着越来越高，汗涔涔的。
　　穆岑下意识的闭上眼。
　　她以为李时渊要亲自己。
　　结果，穆岑错愕了，在片刻的等待后，李时渊却忽然抽身离开，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少了先前这人靠近时候的灼热。
　　一点点的让温度降了下来。
　　反倒是穆岑在这样的局促里，变得越发的不淡定，那是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总觉的自己被李时渊玩转在股掌之中。
　　她猛然睁眼。
　　落入眼中的却是李时渊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捏着穆岑下巴的手仍然没松开，轻轻的摩挲了几分，才似笑非笑的说着：“穆岑，这种情况下，你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穆岑：“……”
　　何止是恼羞成怒。
　　“口味真重。”李时渊松开穆岑，一锤定音。
　　“李时渊！”穆岑忍不住连名带姓的吼着眼前的人。
　　李时渊却好似也不动怒，只是很轻的笑了笑，忽然就这么站起身，穆岑看着李时渊的动作，却有些不明就里，就这么微眯起眼，好似想看穿这人的想法。
　　结果，这人重新走到了篝火边，半蹲了下来。
　　因为背对着穆岑，穆岑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穆岑也没站起身。
　　一直到李时渊转过身，穆岑的脸色也已经恢复了如常，李时渊倒是也没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手里却忽然多了点东西。


第244章　预料之内
　　黑漆漆的，明面上倒是看不出是什么。
　　“给你。”李时渊重新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穆岑没接。
　　穆岑的心思不在这里，反而是在李时渊的唇色上，他的唇色看起来忽好忽坏，现在和之前对比，又好似没那么明显了。
　　李时渊也注意到了，无声的叹息：“本王很好。给你消毒的时候，很小心，只是再小心还会沾染上一点，所以才会导致唇色异常，别的地方并没大碍。”
　　李时渊安静的解释了一下。
　　穆岑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又拧眉看着李时渊，没说话。
　　李时渊摇摇头，面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眉眼里有些冷漠，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被李时渊说出口的时候，就显得云淡风轻的。
　　“下来寻你的路上，遇见了太子的人，所以就动了手，加上地势险峻，和太子的人数众多，难免被暗算，但是无碍，都只是一些皮肉伤。”李时渊继续说。
　　他的话音才落下，穆岑立刻把手探到了李时渊的衣襟口。
　　李时渊拧眉：“做什么？”
　　穆岑言简意赅：“看你的伤口。”
　　她当心那些剑锋上有毒，李时元费尽心思的要找到自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么每一步都会小心翼翼，这些剑锋自然也不会干净。
　　结果，穆岑还没来得及拉开李时渊的伤口。
　　这人已经冷淡的把穆岑的手抓了下来，声音平稳：“穆岑，再不老实，本王也不介意奉陪。”
　　压低的声音，在静谧的石洞里，微微回荡，但是却带着一丝的警告。
　　但是李时渊却更清楚，自己后背和腰间的伤口，隔着衣物看不出什么，脱掉衣裳，尽是疮痍。
　　他莫名的不想让穆岑被吓到。
　　所以，李时渊拒绝让穆岑查看自己的伤口。
　　那些剑上的毒，在处理穆岑伤口的时候，李时渊就已经处理了，现在确确实实就是皮外伤，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而穆岑听着李时渊的话，手猛然的收了回来。
　　但是却有些不甘心，想再看一眼，却忽然被李时渊递过来的东西给楞住了，之前黑乎乎的东西，被层层掰开后，里面却是金黄的，带着香气的烤地瓜。
　　明明吃了烤肉，但是还是一瞬间就把人的馋虫给勾了起来。
　　这是穆岑最喜欢的东西。
　　在顾府的时候，穆岑没事就缠着顾远之给自己弄，顾远之每次都无奈的摇头，穆岑抓过考好的地瓜，黑乎乎的，就算弄脏了手，再把白净的小脸给摸黑了，她仍然吃的一脸甜蜜。
　　而重生后，似乎就再没吃过了。
　　穆岑的眼眶忽然有些酸胀。
　　而眼前的男人甚至把已经把地瓜去了皮，用干净的棍子插好，递到了她的面前，完全不需要再费心了。
　　“你……”穆岑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不喜欢？”李时渊倒是随意的问了一句，“现在是地瓜的季节，很鲜甜，烤完味道更好，本王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就顺便带了一点回来。”
　　这算是李时渊的解释。
　　但是李时渊没说的事，穆岑就算是一个被层层迷雾包裹的人，但是在顾府生活过，蛛丝马迹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在那一次送姬娘离开的时候，容九回来仔细的和李时渊说过顾府内的一切。
　　烤架，还有散落在角落的地瓜，都已经发芽了，但是没人去处理。
　　李时渊只是猜测。
　　这才在路上看见了，给穆岑带了回来，无声无息的放在烤架上，随着烤肉的时候，一起处理了。
　　“没有。”穆岑的声音有点压。
　　李时渊嗯了声，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从一旁取了干净的水，递给穆岑：“喝点水，免得噎着。”
　　话音才落下，穆岑就真的噎到了，李时渊忍俊不禁的看着穆岑。
　　穆岑觉得这人真的是乌鸦嘴。
　　她重重的冷哼一声，但是李时渊也不介意，就这么安静的在一旁陪着穆岑，吃着烤地瓜，但是大部分的时间，李时渊都在伺候穆岑，地瓜也大部分都进了穆岑的嘴里。
　　一直到穆岑再也吃不下了，李时渊才停止了投喂的动作，很自然的把穆岑剩下的东西给处理了。
　　两人一同分食，太亲密。
　　亲密的让穆岑有些不知所措。
　　反倒是李时渊就和没事的人一样，再喝下最后一口水后，忽然开口：“反正也没事，出去并不安全，这边四周经常有毒蛇猛兽出没，太子的人现在大规模的沿着这附近搜索，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几天。”
　　除去穆岑的伤，外面随处是人才是更多的危机。
　　这也是李时渊不带穆岑离开的原因。
　　以对李时元的了解，大规模的搜索起码要三日之后，才会逐渐的减弱，那时候，才是出去的好时机。
　　费尽心思把穆岑救活，不意味着还要把穆岑推出去送死，顺带连累自己。
　　“等几日，京都会变天。”穆岑拧眉说的直接。
　　李时渊却没顺着穆岑的话题，而是问的随意：“和本王说说，你在顾府这十几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穆岑不明就里的看着李时渊。
　　李时渊摆明了不想谈之前的事情。
　　穆岑安静了片刻，但是眸光却没从李时渊的身上挪开，这么长时间来，似乎遇见李时渊的时候，穆岑总可以让自己安定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风险，只要李时渊在，就可以轻易的化险为夷。
　　所以这人现在笃定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这些话，是否意味着，这样的情况，也在李时渊的判断之内，胸有成足？
　　她的担心是不必要的？
　　而穆岑更清楚的是，李时渊不想和你说的话，你费尽心思也不可能从李时渊的嘴里套出分毫。
　　上一世就是如此。
　　李时渊就算是战败，被自己的异能所伤。
　　虽然致命，但是不会第一时间致死，李时元用了极为阴毒的刑罚逼迫李时渊开口，但李时渊直到死，一句话都没说过。
　　更不用说是现在的情况了。
　　思及此，穆岑也不再多问。


第245章　你我对立
　　穆岑顺着李时渊的话说了下去：“和寻常人一样过日子，顾府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虽然家里又奴才们，但是很多事还是要亲力亲为。”
　　“比如做什么？”
　　“跟娘学刺绣，跟爹爹学医理，跟着师傅学武功，爹爹还找了夫子来叫我读书识字……”
　　穆岑在回忆顾府的一切。
　　平静而祥和。
　　在顾府的十六年，穆岑觉得是自己最为幸福的时候，无忧无虑，每天都是笑颜逐开。
　　虽然顾远之和李若兰对穆岑的管教严格，对于学习也显得严厉的多，但是还是把穆岑保护的很好，天真无邪而浪漫。
　　所以上一世的穆岑，才会步步掉落陷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但就算如此，回忆起这些日子，穆岑眼底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
　　“很喜欢你的养父母？”李时渊安静的听着。
　　“嗯。”穆岑应声。
　　李时渊又问：“你几岁开始有顾府的记忆的？我看你说了很多，都是孩童时期的事情了，按理，人三岁后的记忆就会很清晰了，但是你这里都已经是五六岁后的事情，这期间，你做什么了？”
　　“做什么？”穆岑楞了下，倒是自言自语的想了想。
　　好似确确实实是李时渊说的这样。
　　似乎她真的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顾远之说，那是一场大病，她醒来后就忘记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整个人也和变了一样，原先不感兴趣的东西，好像都有了兴趣。
　　但是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毕竟一个六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这事就自然不了了之了。
　　那时候的穆岑也没觉得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但现在忽然被提及的时候，穆岑的脑海里却闪现出之前梦魇里出现的那个叫许蓁蓁的女子。
　　说不出为什么，但是却总觉得她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嗯？”李时渊见穆岑没说话，安静的又问了一句。
　　穆岑回过神，这才快速的说：“六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爹爹说我差点死掉了，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等好的时候，就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何况，六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所以也多想。”
　　她认真的解释了一下。
　　李时渊嗯了声，倒是也没多想，点点头。
　　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穆岑却忽然看了过来：“四殿下，您一直问我的事，都不说说自己的事情，这会不会太不公平了？问题不应该是，一人一个吗？”
　　说着，穆岑还真的数了数：“我的要没数错的话，到现在，四殿下问了我不下十个问题，我是不是也同样可以问这么多？”
　　这话，让李时渊失笑出声：“穆岑，想占你便宜是有多难？”
　　“四殿下占的便宜难道还不够多吗？”穆岑面不改色的反问。
　　李时渊挑眉。
　　穆岑也没闪躲的意思。
　　而后李时渊伸手示意穆岑：“想问什么，你问。”
　　“四殿下从小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穆岑安静了下，才淡淡开口，直入主题。
　　“是。”李时渊没否认。
　　“皇后这人，八面玲珑，就算殿下是容妃之子，和皇后并没任何血缘，但是碍于皇上的面子，和自己的身份，皇后起码在表面对四殿下应该不错。”
　　穆岑淡淡开口。
　　这也是事实。
　　在上一世，李时渊还不曾谋反之前，曲华裳对李时渊虽然冷淡，也不可能像李时元那样鞠躬尽瘁的为了他的皇位周旋，但是整体对李时渊还算是一个尽责的养母，起码没亏待过李时渊。
　　在李时渊谋反的时候，曲华裳是惊愕的。
　　那时候的曲华裳不断的喊着，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
　　但穆岑却更清楚，这样的和善，是因为李时渊对曲华裳的顺从，更多的是因为把自己的野心都藏的不见任何蛛丝马迹。
　　李时渊听着穆岑的话，很轻的笑了笑，而后嗯了声。
　　只是这样的轻笑带着一丝的嘲讽。
　　穆岑安静的看着李时渊，李时渊倒是冷淡的开口：“因为本王问了你顾府的事情，所以你要问本王在皇后身边的事？”
　　“礼尚往来。”穆岑点点头。
　　“除了平日的衣食无忧，皇后娘娘确实没亏待过本王。但是任何可以危及到太子的地方，皇后绝对不会让一步。想安然无恙，就要学会隐忍和规避。”
　　李时渊说的很平淡。
　　仿佛说的也都不是自己的事情。
　　穆岑微微拧眉，在这样的话语里，却可以听的出这人的压抑，但是李时渊的身份和对情绪的控制，让穆岑完全没办法猜透李时渊的想法。
　　安静了下，穆岑斟酌片刻，忽然看向了李时渊。
　　李时渊的眸光一沉，似乎在耐心的等着穆岑开口。
　　“四殿下，有朝一日是否会放弃帝王之位？”很久，穆岑的话打破了沉默。
　　话音落下，穆岑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大不敬。
　　她逾越了自己的身份，询问李时渊最为忌讳的问题。甚至在询问的过程中，穆岑都可以感觉得出这人的肌肉紧绷。
　　大掌已经凝聚了力量。
　　穆岑毫不怀疑，下一瞬，凌厉的掌风会顺着自己而来。
　　这个问题，让李时渊怎么回答？
　　不管是什么答案，都是逆反之心，只要有心，那就是证据，何况是李时渊这么小心翼翼的人，更不用说，她和李时渊在不久的将来，起码在明面上，还是对立的身份。
　　结果，李时渊的态度却让穆岑意外了。
　　他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想法说的清清楚楚：“本王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放弃。”
　　甚至，李时渊看着穆岑的眼神也一瞬不瞬的。
　　穆岑安静了下，没说话。
　　空气中的气氛有丝丝的凝结。
　　忽然，穆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把这个话题带到了这里，好似这样的沉重话题，就连先前的气氛都维持不住。
　　越发显得坐立难安起来。
　　“我想出去走走。”最终是穆岑受不了这样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快速的转移了话题。
　　而后，穆岑就站起身。
　　甚至不顾忌自己的小腿仍然阵阵的疼痛，就要朝着山洞的最外围走去。


第246章　深藏不露
　　李时渊倒是没拦着。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穆岑离开的身影，一直到穆岑走到洞口，两人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洞口的风很凉，也很大，呼啸的风声传入穆岑的耳中，她低敛下眉眼，看着脚下不见底的深渊，只要再迈出一步，就真的可以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里。
　　但是穆岑没动。
　　而身后传来的是李时渊矜贵而疏离的声调：“穆岑，本王的答案不曾改变，如果你的答案也不曾改变的话，那么有朝一日，你我就会在对立面。本王也定不会手下留情。”
　　很久，穆岑清脆的声音传来：“穆岑知道。”
　　李时渊没再开口。
　　他此生的耐心和好脾气全都给了穆岑，而穆岑的选择却从来不曾发生任何变化。大局在前，李时渊比任何人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他虽然无从牵挂，但是那些生死跟随自己的属下，李时渊不可能置之不理。
　　十几年的努力，不可能功亏一篑。
　　还有，那血海深仇，也不可能不报。
　　两人就这么各自站在一个位置，谁都没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