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逃生片主角后-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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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屋子里静悄悄的。
火炕没人烧热,硬邦邦,冰凉凉,姐姐躺在炕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被,那被子是王麻子从柜子里随便抽出来的,潮乎乎,满是难闻的霉味,她的身下连条褥子都没铺,坑坑洼洼的水泥面硌得她浑身发疼。
大半天没有喝过一口水,姐姐的嗓子干得像火烧,她的嘴唇也裂了,流了血,血迹因为时间久而干涸变色,化为了唇瓣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酱红色伤口。
好渴。
炕上倒是放了一个茶缸,缸里没有一点水。
姐姐艰难地撑起身子,想要去厨房舀点水,但她仅仅抬起上半身,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刹那间,整个身体像要裂开了一样,痛得她跌回了炕上。
姐姐苍白着脸,舔了一下嘴唇。
滴答。
就在这时,一滴水落在了她的嘴巴里。
姐姐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面墙上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蜿蜒如长蛇,大约有两米长,水珠不断地从缝隙中渗出来。
昨晚下了暴雨,房顶上积了不少雨水,这水里还有灰尘和苔藓的味道。
姐姐张开嘴巴,去接漏下的雨水。
一滴水珠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焦急,很快变大变重,脱离了天花板,朝她砸了过来,却是落在了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像是冰凉的眼泪划过脸庞。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姐姐愣了愣。
她有多久没哭过了?
好像,从她嫁人后,她就没再掉过一滴眼泪。
她认命,她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人,她活该经历百劫千难,所以哪怕母亲再偏心,哪怕丈夫对她再坏,她只把这些当做是她应当受的苦,沉默地承受了。
可是啊。
姐姐摸上自己的小腹。
即便她如此顺从,命运也从不肯善待她。
干涸许久的眼眶逐渐湿润,姐姐的眼前像是有水雾氤氲,水雾越来越浓,即将汇聚成眼泪滚出来。
突然,屋子的大门被人推开,几道零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响起王麻子粗哑难听的声音,“她人就在屋里呢。”
听到那男人的声音,姐姐的眼泪憋了回去,随之浮现在眼中的,是浓烈的恨意。
杀。
哪怕是去求神,她也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
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的人生也不会再坏了。
她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了。
姐姐歪过头,死死盯着里屋的门,很快门就被人一把推开,王麻子那张又丑又老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姐姐猜,王麻子的身后应该跟着尊贵的客人,因为他在进屋后立马回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带笑,满脸的横肉堆积起来,每一条褶皱里都闪着名为谄媚的油光。
姐姐心里一慌。
她好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姐姐甚至来不及把自己伸出被子外的、穿着破了洞的袜子的脚收回来,妹妹就走进了屋里,将她狼狈的样子尽收眼底。
一瞬间,姐姐的脸色白了一个度。
那是恐惧,那是耻辱。
看到这家徒四壁的残破景象和炕上虚弱的姐姐,妹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眼圈立马就红了。
她长年生病,婚后也在洋楼里养身体,从未出过门,与外界隔绝,要不是这次姐姐出了大事,闹得全村皆知,她都不知道姐姐居然过得这么辛苦。
妹妹走到炕边,蹲下身,伏在了矮矮的炕沿上,哽咽着道:“姐姐,发生了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啊,跟我回家吧,你伤得这么重,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待在这种地方了。”
姐姐盯着妹妹的脸。
这个美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果香。
那是一种闻起来就很贵的香水。
姐姐慢慢地摇了摇头。
妹妹:“姐姐……”
姐姐为什么总是推开她,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如果她不能改善姐姐和母亲的生活,那她这段不幸福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姐姐并没有听见妹妹的心声,她缓缓抬眼,视线越过妹妹的肩膀,落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青年身上。
青年衣着得体,光鲜亮丽。
许久不见,他又成熟了很多。
在他身上,她几乎见不到曾经那个少年的影子了。
第73章 无心 她居然以为他爱着姐姐
青年是以妹夫的身份来看她的。
进门时; 妹妹挽着他的手,两人感情很好的模样。
此刻,妹妹伏在炕沿边; 同她说着话; 青年就在门口处驻足; 甚至没有走进来。他打量着这个简陋的屋子; 偶尔朝她这边看一眼; 目光平静,就像在看一出有点滑稽的苦情戏,事不关己; 云淡风轻。
是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她不过就是妻子娘家那边的可怜姐姐; 拖后腿的麻烦穷亲戚,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能来看望,出点钱帮助,就已经尽到了做亲戚的本分了。
看见对方就心弦颤动、情绪翻涌的,只有她一人。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死了; 闷闷地痛着; 鼻子和眼眶也不停地发酸,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涕泗横流,姐姐闭上眼睛,别过了脸,不想再看青年一眼了。
这个动作被妹妹视为了坚定的拒绝。
见姐姐不愿意跟她走,妹妹只能退而求其次,她转身和青年商量,想把姐姐送去城里的医院养伤。
青年垂下眼眸; 嗓音温和,“都听夫人的。”
姐姐躺在炕上,听着他们交谈,只觉得说话声在渐渐变小。她的思绪像身上盖着的破被子边角漏出的棉絮,被窗户缝里透进来的冷风吹动,越飘越远了。
人到了心如死灰的时候,就会设想自己的结局。
失去了孩子,姐姐已经不想活了,她在想,她杀掉王麻子后,该给自己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死法。
上吊太折磨,割腕太疼,跳河的话,溺水窒息的痛苦不比前两种好到哪去,等到她被发现,她的尸体已经在水面上浮了很久,早就泡得惨白肿胀了。。。。。。
一道呕吐声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
作为在孕期受过不少罪的人,姐姐对于这种声音太熟悉了,她瞬间睁开眼,扭头朝声源的方向望去。
妹妹不知道是被什么恶心到了,正皱眉捂着嘴,不停地干呕,表情很不适,而驻足在门口的青年已经大步迈了进来,他一边神色关切地帮妹妹拍着背,一边从口袋里拿出纸包打开,喂给她一颗沾着糖霜的乌梅。
姐姐感觉喉咙变得更干了,撕裂一般地疼。
那是一种又疼又痒的灼烧感。
妹妹今天穿着一件料子很密实的宽松长裙,裙下足够藏住一个浑圆饱满的肚子,姐姐瞪大眼睛盯着妹妹的腹部,目光灼热得似乎要把碍事的遮挡的布烧穿。
姐姐不知道自己是用一种什么样的语气开口发问的,只知道她的声音颤抖极了,“你怀孕了?”
这是姐姐许久以来对妹妹说的第一句话。
妹妹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咽下嘴里的梅子肉,刚准备开口,又顿住了。
姐姐刚失去了孩子,如果她现在和姐姐分享喜讯,对她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妹妹的迟疑已经说明了答案。
姐姐的气息窒了一下,“有多久了?”
见姐姐神色正常,不像是被刺激到了的样子,妹妹小心翼翼地开口回答道:“已经有五个月了,不过我身子太弱了,胎儿也小,所以不是那么显怀。”
姐妹俩说话的时候,王麻子就在旁边规矩地站着。
男人的脸上有明显的伤,他的鼻头擦破了一大块,右边的脸颊高高肿起,像压弯枝头的烂熟的紫李子,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那是妹妹在知道他打老婆后,派人把他揍了一顿,让他感受一下挨打是什么滋味。
妹妹既抽了男人鞭子,也给了他甜枣吃。
她猜到姐姐不会接受她的帮助,所以她给了王麻子很多钱,希望能间接改善姐姐的生活。
王麻子身上挂着妹妹派人打的伤,兜里揣着妹妹偷偷塞给的钱,对妹妹算是又敬又怕,从进屋起就没敢吭过一声。直到听见姐妹俩说起孩子,他才带着谄媚的笑容搭腔,“你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妹妹瞪了王麻子一下。
身为女人,她最讨厌重男轻女那一套,更何况姐姐这次被打到流产,就是因为被王麻子怀疑她怀的是女孩,这么想着,她对眼前人的嫌恶之感更浓了。
妹妹冷冷道,“关你什么事,男孩女孩我一样养。”
王麻子搓搓手,他瞅瞅青年,又瞅瞅妹妹,笑嘻嘻地说:“男孩,你这么有福气,肯定是个男孩。”
妹妹低头,隔着衣服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五个月的胎儿已经发育了大半,她原本紧实平滑的腹部被撑开了撑圆了,皮肤上布满了丑陋的妊娠纹。
虽然她平时穿着宽松的衣服,能遮住别人打量的目光,但身体上的沉重感和不适感却是无法忽视的。
美丽是她唯一的依仗,身体发生这种变化,她本应该慌张不已,可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那象征着新生命孕育的阵阵蠕动,心里只是觉得平和安宁。
这是她的孩子,从她身体里诞生的血脉至亲。
这是她放下尊严向青年求来的、后半生的念想。
有福气吗?
如果她真的有福气,她也不会悲哀到这种地步。
结婚后,她顺理成章地搬进了洋楼,青年给她安排了一个宽敞好看的房间,请了保姆专门照顾她,给她养了一只可爱的猫解闷,她经常生病卧床,他就贴心地在她床头放了花瓶,每日换上她喜欢的粉玫瑰。
他对她真的很好,体贴又温柔。
但也仅仅如此了。
青年虽然每次都会温柔地叫她夫人,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宠溺感,但她清楚,他从未把她当过妻子看待。
他不和她一起吃饭,不和她一起睡觉,连话也很少与她说,只有他在客厅里看书的时候,才会叫她陪他在沙发上坐一会儿,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交集。
那个时候,他偶尔是会看她两眼的。
有时,她甚至觉得,青年不光没有把她当成妻子,也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娶她,就像是买了一个精致易碎的花瓶,带回家,妥帖存放,细心擦拭,时不时欣赏上面的漂亮花纹,以此愉悦心情。
或者,她是一幅画卷,画着他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青年和姐姐一样,非常喜欢看书,但她看不进去那些东西,她在沙发上干坐着,无聊地四处张望,许多次,她的目光都会与青年朝她看来的目光相撞。
那一瞬间,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朝向更远的地方。
他是在透过她,看她的姐姐吧。
毕竟,她这张脸有姐姐的一半。
可是,他既然喜欢姐姐,为什么娶的是她?
这个问题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她的心上,让她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但她始终不敢问出口。
青年喜欢姐姐,也有能力娶姐姐,那他不娶,自然有不能娶的原因。她现在已经是青年的妻子了,如果他真的把她当姐姐的影子,她又该如何自处?
每个夜晚,她都在宽敞而空荡的大床上辗转反侧。
她的病越来越重了。
母亲也住在洋楼里,平日总能看到她和青年“相敬如宾”的样子,心里一直在犯嘀咕。在她病重的时候,母亲来床前照顾她,和她说起这件事,就劝她动动脑子,想个办法,把自家男人的心给收回来。
母亲给她支的招数并不光明,但她心动了。
她并不想要青年的心,她只想要个盼头,她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一个与她有着血浓于水的羁绊的生命,她会用尽心血把她的孩子抚养成人,后半生,与这个世上和她最亲的人,互相陪伴,互相依靠。
她所求的仅此而已。
这个不太聪明的招数就像一根被遗落在窗台上的火柴,虽然已经被雾气弄得有些潮湿,但还是被她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用以点燃心间的那团枯草。
伴随着“嚓”的一声,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烧起来,照亮了她的眼睛,她的眸子里开始有光了。
出于对这个念头的执着,她决定养好身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渐渐地,她可以下地行走了,苍白的面色变得红润了几分,嘴角也罕见地有了一丝笑意。
康复后,她着手实施她的计划,但青年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她刚一开始行动就被他识破了。
“夫人?”
窗外的夜色漆黑如浓墨,明亮而温暖的室内,青年半个身子陷进靠窗的沙发上,姿态慵懒而闲适。
他手里拿着她刚刚递过去的杯子,里面是助眠的热牛奶,他没有立刻喝掉,而是将鼻子凑到杯口处嗅了嗅。
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就坐在青年的对面,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快露馅。
或许是她眼神中的疑惑和不甘太过于明显,青年仿佛能听见她的心声般,轻轻回答道:“因为夫人平时很少与我交谈,像这样夜里来给我送牛奶更是第一次,我当然会觉得奇怪。我知道这里面加了什么料,我好奇的是,夫人给我喝这个,是希望我做什么?”
牛奶里被她掺了催情的药物。
她还能希望他做什么。
心照不宣、难以启齿的事被青年轻飘飘地问了出来,慌乱的同时,她也突然惊醒,她在做什么呢,她现在无异于脱光了衣服站在青年面前,厚着脸皮邀欢。
恬不知耻,自取其辱。
她仿佛掉进了名为羞辱感的大海中,羞愧、羞耻、对自己的愤怒和埋怨……
种种情绪如海浪从四面八方朝她涌过来,冰凉的海水不停地往她的脸上拍,带来针扎一样的疼痛感,她苍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越来越红,像个烂熟的西红柿,随时都会爆炸。
就像有许多只无形的手来回拉扯着她,她这具虚弱的躯壳抖得越来越厉害了,犹如即将爆发的活火山,透明的岩浆在她的眼眶里蠢蠢欲动,终于喷发了出来。
她捂住嘴,压抑地抽泣着。
一滴浑圆的泪珠子刚从她的眼角下滴落,就被一条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绵软手帕接住了。
青年站到了她面前,把那条帕子塞进她的手里,又摸了摸她的头。
“我不是在羞辱夫人。”
青年的动作很轻柔,让她有种被呵护的感觉,但对方掌心的凉意又让她明白,这只是她的感觉而已。
青年就用这种温柔又冰凉的声音继续道,“我是认真地在问夫人,因为有些事情我能答应你,有些不能,所以我想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说着,青年托起她的下巴,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夫人并不爱我,那就不是要我的宠爱,难道。。。。。。”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姐姐,娶我只是找个替身。”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给了我更好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对爱情没什么执念,我不需要你心里有我,我只想要个孩子。”
听到她提起姐姐,青年怔了怔,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像一只鸟轻盈地掠过了黑色的湖面,当涟漪散开,湖面就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那本就是一潭死水。
青年抿抿唇,轻声道:“怀孕生子的过程漫长而又痛苦,你这虚弱的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住,在孩子出生后,你付出的将会更多,而我只能照顾你们俩的生活,作为丈夫和父亲的爱,我一丁点儿都给不了,即便如此,你也坚持想要孩子吗,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她坚定地点点头。
青年叹了一口气,牵着她的手来到床边。
“那,一切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