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逃生片主角后-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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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冷汗凭空从唐泽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直到这道视线移向了别处,唐泽才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艰难地回过头,客厅的天花板是两层高,他站在楼梯上,可以看见二楼的部分窗户。
在大门斜上方的那个窗口里,挤进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奇大无比,窗框被挤得几乎要裂开,却也只露出了那只眼睛的瞳仁和一部分眼白。
唐泽见过这只眼睛。在神庙里,他借助血瞳和它对视过,但那时,它并不能给他带来这么强烈的恐惧。
这只眼睛变得不同了。
它依旧是由无数颗正常大小的人类眼珠组成的,但那些眼珠不再随意排列了,布满血丝的红眼珠们统统跑到中间,攒成了球,其他眼珠则围着这颗球包了一层又一层,每颗眼珠的视线都和它们共同组成的大眼球保持一致,朝向了同一个方向。
因此,岱迦有了猩红的瞳孔,有了实际的视线。
唐泽之前是和组成岱迦的一部分零散鬼魂对视,但就在刚才,他是被邪恶的神明亲自凝视着。
这个认知让唐泽打了个寒颤。
他真的能结束神的生命吗?
岱迦并不知道,眼皮子底下这个蝼蚁般的人类有着怎样荒谬的想法,它只是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的视线。
这让它来了兴致,想要端详一下这个人的模样。
上一个敢凝视它、和它谈条件的人类,男主人,它可爱的玩具,就在刚刚失去了生命体征,变成鬼魂,融进了它的身躯之中。
它并不觉得可惜,只是有些无聊,迫不及待想要换个新的人来玩玩。
挤在窗框里的巨大眼球转动着,朝唐泽这边看,唐泽想逃,却被神的力量定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
就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妹妹忽然动了。
岱迦神此行,就是来找妹妹算账的。
岱迦的身躯里凝结着无数鬼魂,它并不缺那一个两个,所以,对于“妹妹的灵魂在外游离”这件事,它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神的威严不容挑衅,妹妹必须要为抢夺神的猎物而付出代价。
岱迦这次现身,不仅要吸纳妹妹的灵魂,还想把之前不着急要的报酬都索回来。男主人和这对姐妹的恩怨情仇,它有点看腻了,它要让这场戏彻底结束。
妹妹,姐姐,她们的孩子。。。。。。
洋楼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妹妹对此心知肚明,她从没指望和神友好相处,因此,她下手也带了十足的决心和不留余地的狠厉。
岱迦太过轻视妹妹了,它那压倒性的庞大力量是它这样做的资本。
它还没发力,只是出现在了这里,整栋洋楼就被它的“场”全面覆盖了,场无形,但身居其中,妹妹就能感受到无数令她头疼的限制。
场的出现,让妹妹无法再像以前一样闪现了。
于是,她在那只眼睛刚转了一点的时候腾空而起,如离弦之箭朝窗户的中央冲了过去,把长着刀片指甲的左手五指,扎进了那片湿漉漉、黏糊糊的眼白之中!
岱迦受到了攻击,低声嘶吼起来。
神的嘶吼是无声的,之所以人类能感受到,是因为周遭的一切都会因为神的痛苦和愤怒而颤抖。
洋楼再次像地震般晃悠了起来,随着这股摇晃,唐泽忽然感觉神的限制消失了,他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唐泽没有一丝犹豫,立刻跑上了二楼。
在拐进走廊前,他还是偏头朝那扇窗看了一眼。
只见妹妹悬浮在窗前,在神的“嘶吼”之中,她将双手扎进那只眼睛的红瞳两侧,用力拉拽撕扯,往下挖,往中间使力,想要把岱迦的瞳仁直接抠出来。
她的周身充满了凌乱的气流,让她的裙子和长发都随意地飞舞。在发丝之下那张苍白的脸,则又狰狞又扭曲,看不出一点美丽的模样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活脱脱是一头为了保护崽子而龇牙咧嘴的母狼。
可在岱迦面前,妹妹还是显得太弱小了。
即便她母性爆发也无济于事。
妹妹的身影在“场”的侵蚀下变得越来越透明,就连她刻意强化过的双手,也在触碰到岱迦的体/液后被腐蚀得见了骨头,然而她遭受的苦难还不止于此。
无数个瘦长的怨鬼从岱迦的身体里游了出来,顺着窗框钻进了客厅。怨鬼没有意识,也不强,但它们数量极多,还抱团,就像一群黄蜂,一群蝗虫,一群鬣狗。那些鬼魂飘到空中,一个个扒在妹妹的身上,扯着她的头发,拽着她的胳膊,撕咬她的小腿。。。。。。
妹妹坚持不了多久了。
唐泽抿抿唇,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是他和温芷的房间,但无所谓,他只是需要一件东西,而这个东西,他在经过卧室门口的一瞬间就瞥见了,他甚至不用再拐去洗手间找。
那是一面立式穿衣镜。
这个穿衣镜就摆在床和衣柜之间的空地上,人睡醒后换上衣服,就可以到镜子前照照看,非常方便。
唐泽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抓起穿衣镜的两边,将整个镜子举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镜子应声而碎,他跪了下来,把穿衣镜的架子拿到旁边,在一地的碎片中,找到了一块巴掌大的、边缘很锋利的镜子。
唐泽抓着镜子的手微微发抖。
他的第一场逃生片过得异常艰辛,他与鬼魂斗智斗勇,以遍体鳞伤为代价,才勉强活了下去。
这种级别的难度让他觉得无望,没有提前标明次数、似乎无穷无尽的逃生片也让他心灰意冷。
在经历第二场逃生片的时候,他想过躺平等死,但获得血瞳后的一个重要发现,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希望。
他的血瞳,可以让他看见鬼的弱点。
正因如此,在他的第二场逃生片里,他才能凭借凡人之躯与那个女鬼抗衡;正因如此,在程瑶对妹妹即将展开绝杀之时,他才能看出妹妹的肚子不能碰。
也正因如此,即便他在这场逃生片中没获得什么线索,此时此刻,他依旧能发现杀死岱迦的道具。
就是他手里这一块微不足道的镜子。
之前使用血瞳时,唐泽看见了岱迦产生的原因。
岱迦诞生于村子的灾荒,那些在特困时期被男人们当作食物吃掉的老弱病残,化成鬼,构成了它最原始的身体。其中,第一个被杀掉的老人,一切罪恶和怨恨的开端,就是岱迦的内核,神明的致命弱点。
第一个被吃的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将近七十岁了,有几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老房子分给了儿子,到岁数后,她就顺理成章地在儿子家养老。灾荒来临后,她为了让孙子孙女吃饱,自己几乎没吃东西,每天喝点水,就卧倒在床,迷迷糊糊吊着一口气,任由老天决定自己的生死。
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已经算是懂事了,没成想,她的儿子却还嫌她不够自觉。
当家里再也翻不出任何能吃的东西时,当全家饿得眼睛发绿时,儿子按住了在炕上昏睡的她,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试着扑腾过两下,但很快就放弃了挣扎,因为她看到了默默站在远处的儿媳和孩子们。
她们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就让她们啃她这副老骨头吧。
老太太合上双眼,带着满心的悲凉咽了气。
被这样对待的不止她一个,越来越多的老人死去,变成了和她一样怨恨的鬼魂。这些怨鬼久久不散,盘旋在村子的上空,对之后的发展冷眼旁观。
老人们的死并不能改变什么,饥荒依旧继续着,似乎没有尽头。很快,儿童和女人也被男人们分食了,其中就有她的儿媳和孙子孙女。再后来,男人们开始自相残杀,怨鬼里甚至出现了她的儿子的身影。
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发现人是这么稀罕的物种。
人性的黑暗无穷无尽,只不过是被封存在了心脏这个小盒子里。一旦找到合适的钥匙,给这个盒子开了锁,恶就会像积蓄了百年的火山岩浆,喷涌而出。
仅仅一个饥荒,就把这个看似民风淳朴、邻里和睦的小村子变成了吃/人的地狱,如果给予更合适的条件,人和人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她都忘记了,这个思维根本不是她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婆子能拥有的。
而当她发现,所有怨鬼都失去了意识,只有她还清醒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有什么东西,依靠她最初的憎恨和讥嘲,诞生了自己的“意”,又因怨鬼们的无意识凝聚,拥有了自己的“形”,成了一个新存在。
这个存在因她而生,与她共生,却不受她的控制。
最开始,它还是个“幼崽”,一边潜移默化地侵蚀她的思想,一边像一块疯狂吸水的干海绵一样不断从人的恶里汲取能量。很快,它就变得成熟了,不用小心翼翼,它反过来剥夺了她的意识,将她的灵魂藏在了身体隐蔽的位置,她变成了它的“心脏”。
它正式出现了。
它开始主动出击,以力量和人做交易,诱惑人们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贪欲与至恶爆发出来,最后,人终将失去所有,变成苍白的鬼魂融进它的身体里。
它对这样的玩耍,乐此不疲。
它称自己为神明。
它就是岱迦。
而杀死岱迦的方法,就是进入到它的身体内部,找到那个被它藏起来的、沉睡着的老太太的灵魂,唤醒她,让她用镜子看清楚自己的模样,让她回想起自己只是一个苍老无力的人类,之后使用镜子、用杀死普通人的方式灭掉她,岱迦也就会跟着消散了。
就是这么简单。
唐泽紧紧握着手里的镜子,掌心因此被镜片的边缘划了个口子,很尖锐的疼。他苦笑了一下,明明他已经找到了破局的关键,但他却比之前还要绝望了。
杀死岱迦的方法,从来就没有过提示。如果他没有血瞳的加持,他到死都不会知道该怎么做。
这只是第三场逃生片,生路就这么难找,那第四场、第五场呢,如果温芷没有碰到他,在单独经历了这些后,没有提示,她该怎么找到活着的办法?
他的血瞳那么有价值,他应该陪她到最后的。
但他马上就要死了。
她的未来,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事情了。
左眼痛得仿佛随时要爆开,唐泽左手捂着眼睛,右手握着镜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使用血瞳了,唐泽抬起头,窗外的天是沉黑的,腥味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眯起眼睛,借着血瞳的力量,他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个朦胧而高大的白影。一个淡红色的光点在白影的中央,像星星一样微弱地闪烁着,那就是“心脏”了。
好在,那个光点就在这个窗子的附近。
他得站在窗台上,尽全力往空中跳,落在岱迦的身体里。怨鬼们闻到活人的味道,一定会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撕咬他,让他痛苦万分的同时,也托起了他。
他必须在灵魂彻底消散前,来到老太太的附近。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唐泽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咬着牙,撑着窗台的边缘爬了上来。就在他刚刚扶着窗框、勉强站直身体的时候,一股强风突然朝他吹了过来,毫无征兆。
唐泽还没反应过来,这股大风是怎么出现的,他面前的墙就受到了冲击,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在他惊愕的注视下,一个坚硬无比的大掌撞碎了整面墙,撞上了他单薄的身躯,又畅通无阻地往房间尽头推。
窗台离地面有一米多高,唐泽被往后推,理应掉回到地上,但那个大掌推进的速度太快了,惯性让他死死地黏在了大掌上面,他只看到了许多模糊的残影,整个人就被拍到了身后十多米的墙上!
他那脆弱得像纸扎的身体,经不起任何折磨了。
一口血从唐泽的嘴里喷了出来。
大掌将唐泽推到墙上后,并没有着急缩回去,有了几秒的停顿,他得以看清它的全貌。
这是岱迦的一只手,由许多怨鬼和其残肢构成,每根手指都是一个怨鬼被削去了胳膊的细长身子,那就是他看到的残影。
岱迦似乎知道了唐泽想做什么,也可能,它只是临时起意,顺手杀了他。当少年爬上窗台的时候,它就抬起手,伸进窗子,快速朝他拍了一掌。
就这么一巴掌,足够要人的命了。
唐泽的身体都要被这一掌拍烂了,要不是他的头恰好在大掌的两根指头之间,他的头颅都会被撞碎。
岱迦在拍出这一掌后,就没有再分精力给唐泽,专心对付起了妹妹,那只手也慢吞吞地收了回去。这里只剩下了一个失去了一面墙、冷风呼啸的房间,和一个正面摔倒在地、再也无法爬起来的少年。
唐泽趴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除了等死,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唐泽忽然有了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意识和身体分离,身体在痛苦的油锅里煎熬,意识却轻飘飘的。
唐泽想了很多,想自己失败后,谁能杀得了岱迦;想妹妹拖延不了太多时间了;想自己能不能给温芷留下些什么记号,帮助她活下来。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后,他就不想了,而是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唐泽对自己人生的前十年,是没什么回忆的。
倒不是他对童年记忆缺失,真正让人记忆缺失、几乎想不起来什么的,只有身为幼儿的那几年而已,他这么形容,只是真心觉得没什么可回忆的。
唐泽过得的确很幸福,他投了个好胎,有一对有钱且恩爱的父母;又是独子,受尽呵护宠爱;长得还不错,运动能力也强,在小孩儿堆里吃得很开,一直都不缺朋友;他无论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很富足。
但他就是觉得无趣。
人活在世上,总要有活下去的目标,用通俗的话说,得有奔头。
唐泽观察过身边的一些小孩子,觉得他们是没有目标的,但这不妨碍他们开心快乐每一天,可他不行,他找不到那个目标,就只觉得迷茫。
但是他又怀着一份隐秘的安定,不知道为什么,他有预感,他迟早有一天会找到他理应追寻的目标的,在这之前,他只要静心等待那个相遇就好。
唐泽就像个老和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循规蹈矩地混着日子,倒也长成了父母眼中阳光的好孩子。
唐泽的家在一个比较清幽的别墅区,在他小时候,有一些别墅是空着的,后来陆陆续续有新的人家搬了进来。他的父母喜欢交朋友,每当有新邻居搬来,他们就会带上见面礼去打招呼,偶尔他也会跟着去。
在他十岁那年,有人搬到了他家隔壁。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挨得这么近的邻居,如果相处好了,两家就能像亲戚一样,有事没事搭把手,经常一起聚餐一起出游,简直不能太美妙。
唐父唐母对初次拜访新邻居很上心,他们准备了礼物,带了自制点心,顺便还把想去踢球的他别在了裤腰上,硬是逼着他一起去做客。
唐泽不情不愿地跟在了父母身后。
他没有想到,这会成为他铭记一生的回忆。
唐泽永远记得,新邻居家的门脸弄得非常好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细节,没有移开视线。门铃声响了几下,门开了,中年男人和女人的客套欢迎声传来,紧接着,是一道嫩嫩的、甜甜的小女孩的声音。
“叔叔阿姨好。”
那道声音带着屋子里暖融融的烤面包香气。
这声音一下子把唐泽弄愣了,他迅速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站在妈妈身边,穿着浅蓝色的小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