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姜芙-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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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声一笑,那笑很快便又收敛,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脑子里,皆是路行舟的音容笑貌。
那个蠢货,还妄想着打了胜仗回来,以军功换得娶她。。。。。。
茫然失措的退后两步。
她垂着头,脸上还有路青云的血渍。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想的还是路行舟。
明明,她应该是连他也一起憎恨的。
明明,她也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棠意用力摇头,努力将路行舟的音容自自己脑海中抹去,“我才不喜欢他,他是路家人,他也该死!”
她不容自己多想一分,随既朝前两步,探手取了桌案上的烛台在手,将蜡烛拔下捏在手里,来到帐前,亲手点燃了房中的纱帐。
那轻盈的纱帐见火便着,迅速窜腾起来。
书房里皆是易燃的书册纸张,不多时,火光便充了整个房间。
推门出来,路府一片宁静,死寂的像是没有活人一般。
那细长的身躯,一点点自火光中走出,隐入暗中,再也不见。
这场诡异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
后院几乎烧光,路大人和路夫人葬身火海,路家旁人死伤无数。
朝中痛失一位大员,在外乱之际,这对于心力交瘁的晖帝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知路行舟在外,为不损军心,便下旨将此事先按住,消息不透。
远在黎阳城的路行舟,自然不会知晓京中他的家中所发生的一切。
更不知他那万分可怜的未婚妻,早就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说:
??
第102章 温意
崔枕安彻底清醒在他中毒的第四日。
再睁眼皮; 他像自地狱里走了一回。
身上不再似先前那般难受,心脏也不疼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松快之感; 更重要的是,姜芙此时此刻正陪在他的身边,在他的眼前。
“你觉得怎么样?”自打发病; 他晕厥了一整夜,姜芙就在榻边守了他一整夜。
怕他就此活不过来。
一时间,崔枕安似有许多话要讲; 他已然分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这般狼狈; 无疑; 每一次都被她看在眼中。
“我还活着吗?”本来崔枕安以为自己要死了,或是已经死了; 可他见到姜芙了; 便知自己还有命在。
毕竟他若是死了; 必是要下地狱的; 而姜芙不会,因此他觉得自己尚在人间。
自他哑着嗓子问出这句,姜芙悬了一整夜的心; 终于放松下来。
她紧紧闭了眼; 大出了一口气,这次的药下的狠且绝; 稍有不慎,就会让崔枕安一命呜呼。
还好她运气不错,赌赢了。
“你吓死我了。。。。。。”一时间; 姜芙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该庆幸还是该后怕。
若是再来一回; 她定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不知为何,听到她讲这句话,崔枕安一下子觉着很是心安,那种心安,就好似她还关切着,还在乎着。
乍一醒来,脑子有些发木,可他却很努力的回想。
自己好似一条疯犬,发了很严重的病。
病中,姜芙一遍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抱着他与他说欠着她的,一辈子还不清。。。。。
事如今,连崔枕安自己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他木然的眼眸一点点的恢复神彩,定定的看在姜芙的脸上。
这一下将姜芙给看得毛了,她伸手在崔枕安的眼前晃晃,“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纤指在他眼前慢慢晃动,他几乎可以看到她掌心的纹路,抬手一把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依稀冰凉。
“能。”他肯定地道,“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这一回,姜芙并没有将手抽离出来,而是任由他握着,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
姜芙看着那一双好看的鹤目,他这孱弱的感觉,莫名让她想起当年。
只是如今心境不同了,两个人的处境也不同了。
若说哪时好,自是当年的少女心境更单纯向阳一些,可如今,她才有重生之感,可以活在清明里,而非欺骗,而非胆战。
“你。。。。。。”回想之前她所说的话,崔枕安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转而换了语境,“你累了吧,这几日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前面一起,姜芙眼皮一跳,倒有几分动容,可后面这句,倒是让她有些失意,她低下眸子点了点头,这几天的确没怎么好生休息,是累得极了。累到连看崔枕安都越发顺眼。
将手至他温热的掌中抽出,而后站起身来,“路行舟一直很担心你,正好你醒了,我去叫他。”
出了门去,天光大亮,路行舟得了消息从床上爬起急急奔来。
不知为何,每每看到路行舟,姜芙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有些事她算是知情不报,心中发虚,虽然这件事与她无关,虽然她无权插手旁人的因果,可她心里仍旧发虚。
这样的情绪在路行舟看来就是她对自己的厌烦。
不过只要她肯救人,就当感激不尽,他如是想。
姜芙没有直接出门,也没有在家中逗留,而是来到黎阳城上,听李娘子讲,这些日子闻会明一直守在城楼之上,不曾下来过。
他是怕敌军突袭,黎阳不保。
不过前次大战才几日的工夫,却似过了半辈子这么长。
一步一阶,姜芙登上城楼,黎阳城是个小城池,城内繁华,城外却一片荒凉,登高一望,满目黄土,不长草植,春末的风一起,扬起漫天的黄沙。
听到身后脚步声,闻会明侧过头来,见到她很是惊喜,“芙儿。”
“闻叔叔。”几日未见过面,闻叔叔好像一下子也苍老了很多,他为黎阳城的父母官,平日都着官服,如今穿着甲胄,倒是让她想起了小时记忆中的闻叔叔,高大、威武。
见他面色不好,且知他心中所忧,姜芙第一件就是把崔枕安已醒的事告诉他,“那人已经醒了,身子无碍。”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姜芙也只以“那人”称呼崔枕安。
得到这个消息,本以为闻会明会喜出望外,谁知他也只是淡然一笑,更多的是对自家女儿一样的姑娘的赞许之意,“那就好,想不到我家小芙几年不见,学了一身本事。”
往后再有波折,也当真有了生存下去的本事。
而那好死不死的太子,活了与死又有何分别,援兵被拦在外面,北境军随时可能攻城,他清醒了死,和昏迷中死又有何分别。
于战事上姜芙什么都不懂,她只觉着闻会明不高兴,想来事态要比她所想的还要严重的多。
眼下的风平浪静,不代表真就如此。
整个黎阳城覆灭,眨眼间的事。
“芙儿,”闻会明突然侧过身,抬手轻抚了姜芙的发顶,“这里风大,虽是春末,却也凉得狠,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先回家去吧。”
心中五味杂陈,是人都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可是姜芙还是笑着摇头,“这里的兵士听说有些受伤的,我反正也来了,顺便帮他们看看也好。”
话音落,便听吉号吹起,一守城探军自阶下狂奔着跑来,欢喜扑跪在闻会明的面前拱手相禀,“大人,十里外另一路援军已到!天黑前就能到黎阳城了!”
姜芙与闻会明齐齐猛回头,两个人的眼中皆有了神彩。
“闻叔叔!”姜芙惊喜欢叫一声。
“当真!”这连闻会明也没想到的。北境军来路皆堵得严实,近乎将黎阳城团团围住,可谁成想竟然还有援军。
虽迟好歹到了,这便说明,至少黎阳城还能再撑一阵子!
一时间众人喜不自胜,之前的暗恹稍稍散去一些。
似应了那句天无绝人之路。
同样的消息亦在第一时间落到了崔枕安的耳中。
他强撑着单薄的身子坐起,这几日折腾下来,他人瘦的快没了形,这毒太猛,勾了他好久没犯的心疾,可是能解黎阳围困,就算是丢了半条命,他也仍觉着得是值得的。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只是向来乐观的路行舟脸色不太好。
崔枕安素来心细,难得见他这般心神不宁,便问:“你怎么了?一进了这门你就不太说话。”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正说着话呢,路行舟的眼皮就开始跳动起来,他抬手轻按一下,“这两天眼皮总是跳,心里似有事儿似的。”
出门在外,不便往家寄家书,如今被困在这里,更是收不到来信。
可左思右想,家中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便是棠意了。
可出门时他千叮万嘱一定要等着他回来。
她那么乖,一定会好好听话的,路行舟如此宽慰自己。
崔枕安稍缓了一口气,掀了被子,路行舟见他要下地,忙将人拦住,“这是做什么?”
“替我更衣,我出去看看。”这个节骨眼上,崔枕安各处都放心不下,无论是这一箭之仇,还是反军之仇,他都急着去同崔初白清算。
“你算了吧,”也顾不得自己眼皮跳不跳,路行舟将人按住,“你这身子骨,好好在榻上养几日。”
“养?”苍白的唇微微动起,崔枕安苦涩一笑,“现在不是养的时候,虽一时拿不好刀剑,可是站立行走还是没问题的,我不能让那猪狗不如的崔初白小看了我。”
他撑着胳膊自榻上站起,这几日病重,一站起,他身子有些摇晃。
不过很快,他凭着一口气便站稳了。
“没事儿,死不了。”身上大病小伤无数,连他自己都早已见怪不怪。
他自觉命硬。
没有还清所欠的东西之前,他不会死的。
路行舟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他打定的主意,旁人插手不得,亦劝说不了,只能依了他的话,替他更衣。
身上有伤,暂穿不得沉重的甲胄,而是换了一身素利的长衫。
起床后稍用了些饭食,便直奔黎阳城楼而去,原本是要在此处等待援军,谁成想,竟见到姜芙亦在此。
这人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得大病才去便出门吹风,可崔枕安还是做到了,这边姜芙也震惊不已。
他到城楼下时,受人跪拜,可城楼上的人一双眼却惊惊的定在他身上。
崔枕安仰着脸,目光正遥遥与姜芙对上。
不同两个人以往相见时剑拔弩张,这时再见,两个人的目光中竟有一丝细察才可见的温意在内。
作者有话说:
??
第103章 此乃季氏女
那人所到之处; 所有人皆跪拜,唯有姜芙不会。
她不跪,他也不介意。
本来以为她回医馆去了; 谁知道竟来了这里,对于崔枕安来讲,当真是意外。
而他才醒过来便出门; 这对姜芙来说也是意外。
虽他装得极好,可是在姜芙这个医者的眼中不难看出,他走起路来很是吃力; 虽然已经掩得极好。
她明白; 这人是最擅于打肿脸充胖子的; 就算内里已经千疮百孔了,却仍可以作出一副无伤无痛的样子来迷惑任何人。
从前他就是这样; 迷惑了先帝; 迷惑了京中所有人; 亦包括她。
她能这般; 闻会明也没想到,只是稍稍侧目看了她的裙摆。
能这般无礼,可崔枕安都不生气; 不动怒; 这着实也在闻会明的意料之外。
一切好似自然的没有发生,崔枕安命人起身。
他此一来; 就是为了鼓舞仕气。
他受了伤这么些天,外面诸多猜测,只有让他们众眼看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好端端的还站在这里; 就能安定军心。
闻会明是聪明人; 他知道; 这两个人,并非似姜芙先前所讲的那般,果真断了。
这样看来,怕是断不了。
闻会明很有眼色,带着人以查防布图的借口离了此地,且让给他们两个人一处空楼。
这会儿日头正午,两个人于城楼之上立了出两个影儿。
崔枕安有些体力不支,单手扶住城墙,身子重心也都压在上头。
不难看出他在死撑,姜芙朝前行去,手掌亦盖于城墙砖石之上,这砖石已被午时日头烤得灼热,有些烫手。
她环目四周,守军离得远,于是才道:“若是撑不住就回去吧,何苦来的?”
见当真瞒不住她,崔枕安轻轻一笑,鹤目微眯,“我若走了,他们就都以为我死了,崔初白若看不到我,说不定会大肆放手进攻。援军未到之时,我如何能躲。”
“夜里援军一到,来日我定将崔初白杀得片甲不留。”
提到崔初白,他目中狠厉再现,这样的崔枕安,漫身的杀气,讲实话,这才是真正的他。
“当初他在京中,你们谁也没发现他的狼子野心,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才恍然,”姜芙有些幸灾乐祸,“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意有所指,崔枕安当然明白,下巴微收,高挺的鼻梁被阳光照成了通透色,“若再有一次,我不会再骗了,至少不会再骗你。”
“若是这次我战败,我死在崔初白的刀下,你心里会高兴吗?”
他明知故问。
即便他们二人是陌生人,姜芙也不愿意当朝太子死于小人刀下的。
“欠我的东西都没还清,你凭什么说死就死?”轻捏粉拳,姜芙目光朝前,望着前方一片黄沙。
这话让人不免欣喜,崔枕安干涸的唇角勾起灿笑,望向她的侧脸,这些年他容颜未变,似姜芙又不似。
“好,”有些话不必言说,他已懂得其中深意,只要他不死,该还的就都会还给她,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哪怕是这条命,“你不让我死之前,我不死。”
轻抿唇角,姜芙竟笑了,那笑意似春花,甜到崔枕安的心里。
崔初白与崔枕安很像,却又不完全像。
崔枕安攻于心计,而崔初白同样,却更爱酒色。
从前在人前伪装压抑自己的本性,一回到北境,独掌大军,他便露了本来面目。
季玉禾原本已经认命了,跟不得崔枕安,跟了崔初白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补偿,可谁知,表面光风霁月的人,竟是这样一个伪君子。
对她没有半分爱惜,甚至万分嫌弃羞辱。
自打上次之后,她整日食难下咽,忧心不已,夜不能寐,为自己来日愁苦。
随嫁的奶娘着实看不下眼,亲自下厨给她做了家乡菜,只盼着她好歹能吃上一口。
可这回仍旧是如此,季玉禾一口也不肯用,只是愣坐在窗前望天。
这几日奶娘愁的也白了头,只能一遍一遍的劝道:“小姐好歹吃一些,你这样折腾下去,身子受不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啊。”
奶娘急的直掉眼泪。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季玉禾心悸惶动。
她的手轻轻抚在肚皮之上,悲从心中来。
她知道,崔初白对她的厌恶最多是来自于对崔枕安的仇恨,可是她不怨恨崔枕安,因为季玉禾知道,崔枕安从来没有想要娶她的意思,先前在北境是如此,后来到京城亦是,更多时候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起初让她嫁给崔初白,亦是想着他位高权重,会给她高贵的身份和安宁的一生,事实呢,事实是连崔枕安也被这个小人给骗了。
自打那日从他的殿中出来,季玉禾便意识到了,他说的不是气话,更不是醉话,这一生他都不会让自己好过!
季玉禾虽是闺阁女子,但是不代表她蠢。
去母留子一说自古有之。
她若这次生下的是个儿子,崔初白会杀了她留下孩子,若是女儿,怕是她们母女要一起死!
做了母亲的人,便再不是为自己活着,她亦是如此。
她要为自己想个后路。
这个念头一起,肚子里的孩子打了个滚儿,母子连心,似是也感受到了季玉禾的深思。
这一下,更让她坚定了念头。
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