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你下课了-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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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气势更恢宏地补充一句,“都能!没有死角!”
“……”
易言瞥了她一眼,抬在空中的手往盛微语的方向移动。
盛微语一脸紧张却又莫名期待地盯着那只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按下她身侧第16楼的楼层键。
“……”
就这样?
就这样???
盛微语眼睁睁看着易言按下楼层键后就收回手,心里油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恰在易言按下楼层键收回手后,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盛微语住的八楼。
盛微语还发着愣,内心还在不甘心他竟然就这样收回手,没注意到电梯已经开了。
直到易言出声,拉回她的思绪,“不出去?”
盛微语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要走出电梯。
却偏偏在这时,电梯门开始合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身后男人给扣住,往他那边带。
脚下因为突然的力度而没有站稳,跟着身后拉扯的力度后退了两步,撞上男人的胸口。
电梯门全部合上,来不及再按开门键,就重新缓缓往上升。
盛微语后背还贴在易言胸口,几乎是半靠在他怀里。
她浑身都僵硬着。
男人的体温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传给她的皮肤,炙热的温度,仿佛在她心里丢了一簇火,火势一路蔓延,烧上脸颊。
“小心一点。”
易言声音微沉,一副告诫的语气。
“哦。”
盛微语低低地回应,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甚至一动都没有动,只是垂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意外的是,身后的人也没有动。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这样胸背相贴的姿势,等着电梯缓缓上升。
她私心希望着,电梯走得慢点,再慢点。
然而老天却偏偏不如她愿,电梯很快就到了16楼。她感觉从未做过这么快的电梯。
电梯门缓缓打开。
易言松开手,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盛微语看着他走出电梯,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就在电梯门又要合上之时,盛微语忽然伸出手去,按住开门键,停住电梯门。
“等等。”
她叫住易言。
易言站在电梯外,看着她,也没问什么事,仿佛知道她肯定会开口先说一样。
纠结了一番,盛微语咬了咬牙,终于开口:“我刚刚在楼下说的话,有一半是假的。”
“哦?”
易言挑起眉,这个动作让他的面容没那么冷峻。
盛微语深吸一口气,直了直腰,挂上平日里她最引以为傲的从容微笑,“易教授想知道吗?”
易言没说话,显然是在等她的下文。
她弯着唇,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上次的外套我一直没有还回来,不如我先回家把外套拿上来,再慢慢告诉易教授,哪一半的话是假的?以及,我们再好好谈谈,以前真真假假的所有事。”
易言不慌不忙地听完她的话,却一直没说话。
没答应,也没拒绝。
只是站在电梯外,垂着眼,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身后的光线照在他身上,像是给他背后拢了一层光,柔和了他的清冷气场。
在盛微语几乎都要以为她等不到一个肯定的回答时,他忽然扯开唇角。
“好。”
**
盛微语一回到家,就把包扔到一边,大力扯开衣柜的拉门,换衣服。
红色吊带裙,太艳,扔。
米色碎花裙,太素,丢。
……
衣柜渐渐变得空荡,床上的衣服越堆越多。
盛微语叉着腰盯着堆了一床的衣服,作沉思状。
果然,又到了买新衣服的时候了。
缺衣服,前所未有地感觉“缺衣服”。
换上了勉强满意的一件及膝小黑裙。
为了搭配这条裙子,她还特意重新撸了个妆。
走到客厅时,在沙发上看剧的凌希被她吓了一跳,“姐妹,你……要参加宴会?”
盛微语撩了一下头发,故作妩媚地冲她笑,“去参加1603住户的晚宴。”
凌希抽了抽嘴角,“你就使劲得瑟吧。”
盛微语冲她抛了个媚眼,慢悠悠地离开。
一分钟后,客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凌希扭头看过去。
盛微语扶着墙在换完鞋,趿拉着拖鞋飞快地往自己卧室走,边说:“忘记喷香水了。”
“……”
再次离开后,没隔两分钟,客厅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
凌希咬了口苹果,转过身看过去。
盛微语边脱高跟鞋边解释,“忘记带上他的外套了。”
“……”
凌希手里的苹果还没吃完,玄关又传来开门声。
她扭头看过去,还没等盛微语说什么,一脸冷漠地先开口:“姐妹,你再这样我锁门了。”
盛微语换鞋的动作一顿,默默地重新穿上鞋,关上门离开。
反正……反正她也忘了自己这次是忘拿什么东西。
提着装着外套的纸袋子,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盛微语头一次有一种紧张感。
电梯在这时到了八楼,她刚走进电梯,手机就响起短信提示铃。
盛微语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她抿紧了唇,飞快地把那条消息删掉。
平静了情绪,按下16层的键,等着电梯缓缓上升。
短信铃声一个接着一个响起。
电梯停在16层,两侧的门慢慢拉开,却迟迟不见人踏过这扇门。
盛微语站在电梯里,看着手机里的几条新短信,牙关紧闭,下颚线绷得死紧。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将她与外面的空间隔断,分割成两个世界。
纤长的手指抬在半空中,微微发着颤,最终按下了1楼的键。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闭着眼,隐忍着胸腔的颤抖。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18章 第十八课
盛微语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去回忆那个家的事了。
那个家; 就是她内心深处最腐烂的淤泥; 不管何时,都是丑陋的、不堪的、恶臭的。
淤泥之中; 永远不会开出花。
只会深陷黑暗; 被恶心的臭虫包围。
自出生开始,盛微语就被寄养在姥姥家; 和舅舅一家人生活。
她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严格来说; 她见过,甚至每天都能看见——
从各大经济头条和娱乐头条中见到。
他们外表光鲜,名声显赫,各自有着自己的家庭或事业; 在阳光下都觉耀眼; 使人艳羡。
而她; 是被遗弃在阳光背后的……
弃子。
一个商业富豪和荧屏影后偷情的产物,一个生于意外的私生女; 永远见不得光。
甚至户口都上在了舅舅名下。
盛微语在姥姥家生活了十年,十岁的时候; 姥姥去世,房产证上换了名字,监护人也换了名字; 姥姥家变成了舅舅家。
舅舅酗酒; 舅妈打牌,家里没人有正经工作,唯一的经济来源; 是来自盛微语生母每个月的汇款。
舅舅一家都待她不好,姥姥还在世的时候,有姥姥护着,也还算活得太平。
十岁那年,姥姥癌症去世,没人再护着她了。
每天都在挨骂。
他们每天都有新的原因骂她,各种各样,层出不穷。
起床做早饭做得迟了,会挨骂,骂她懒。
吃饭吃得慢了,会挨骂,骂她磨磨蹭蹭;吃得快了,会挨骂,骂她比猪还吃得多。
舅舅喝醉了酒,会骂她烦人精;舅妈打牌输了钱,会骂她晦气鬼。
比她大一个月的表哥,也学着舅舅舅妈骂她。
盛微语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咬着牙去把事情都做好,都做得完美,可依旧还是被骂。
一年两年三年,她在咒骂声中长大,才渐渐知道。
她不是做错了什么,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可偏偏,她遗传了那两人的基因,且明显地继承下来。
初中的时候,盛微语渐渐地露出美人苗子,被学校里的男生偷偷评为校花。
但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她长得越来越像盛夏了。
盛夏是她的生母,19岁就获得百花奖影后称誉的天才演员,娱乐圈当红的女神。
无论走到哪,都有人开她的玩笑,说她像极了盛夏,是不是盛夏的私生女。
说者无意,却偏偏正中事实。
那段时间,盛微语成了一只暴躁的小狮子,怒火的起点,就是盛夏这两个字。
她开始逃课,开始打架,她的成绩一落千丈,而这次,舅舅舅妈没有骂她。
他们从不在这种事上管她,甚至乐意见她堕落。
甘于深渊的人,总能不遗余力去把其他人也拉入深渊。
可偏偏盛微语没有完全让他们如愿,初中混了两年,她还是考上了重点高中。而他们的儿子盛强,是花了重金送礼,才勉强塞进去的。
盛强是盛微语的另一个噩梦,也是她厌恶自己漂亮长相的源头之一。
盛强喜欢她。
所有男生都喜欢漂亮女生,青春期的男生,都有一两个性幻想对象,说得再恶心点,他们可以把所有中意的女生当作他们的性幻想对象。
而盛强,则是幻想她。
起初只是目光骚扰,看她的眼神透出那种恶心的心思。
到后来,他越来越变本加厉,语言侮辱,甚至总想趁没人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
在一个下大雨的晚上,盛微语去客厅倒水喝,被盛强拦住。
盛强只穿着一条裤衩,拦在她面前,笑得不怀好意,“微语,我一想到你就硬了,你帮我口吧。”
盛微语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厌恶地看着盛强,“你疯了?”
盛强朝她走近了两步,“今天晚上,我妈还在外面打牌,我爸喝醉了酒,正好不会来打扰我们,微语,你……”
“你闭嘴!”
盛微语气得浑身都发抖,死死盯着盛强,“你敢再对我说一句那种恶心的话,信不信我马上让你去死。”
闻言,盛强轻蔑地笑了,“你装什么纯呢?”
“你胸这么大,不就是给男人摸的吗?”
“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不就是在勾引我吗?”
“你妈狐狸精一个,你……”
“啪——”
恶毒的话还未说完,站在他面前的女生忽然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巴掌声响亮清脆。
盛微语咬牙瞪着他,眼眶发红。
盛强被这一巴掌打得脸都偏了,一被激怒,咒骂了一句□□,就冲上去想打她。
盛微语和他扭打在一团,男生的手总试图去触摸她的身体,她恶心得都要哭了,红着眼拼了命地抵抗,边喊着救命。
可是没人来救她。
屋外的雨声沉闷而压抑,没人能听见她的呼救。
她几近绝望。
这时,玄关处响起开门的声音。
随后,女人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
“你们在干什么!”
是打牌的舅妈回来了,舅妈拉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二人。
终于得救,盛微语松了一口气,后怕上来,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四肢都开始发颤。
她吃力地扶着椅子站好,还没说话,就听到盛强向她舅妈告状。
“是微语勾引我的,故意让我摸她。”
“我说这样不好,她还当着我的面想脱衣服。”
盛微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又求助地看向舅妈,“舅妈,是他先摸我,他性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舅妈的一个巴掌给打断。
牙齿磕破了嘴角,立马渗出血丝。
舅妈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推到地上,更为尖刻地咒骂,“你看你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我儿子那么老实,还会跟我说谎不成?”
盛微语倒在地上,如坠冰窖。
女人越来越恶毒的骂声切断了她绷紧的最后一根弦,疯了一样举着椅子砸过去,却敌不过两个人的力量,被女人狠狠揍了一顿,关在了家门外。
盛微语蜷缩在屋檐下,浑身是伤,手机也在混乱之中被摔得稀烂,开不了机。
沉闷的雨声混着雷声砸进她耳里,压抑着每一根神经。
这一次,无论她怎么祈祷,都没人来帮她。
那个唯一会帮她的少年,也即将出国,把她丢在这,再也不会回来帮她。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会祈祷了。
*
压抑的回忆让盛微语胸口发闷,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死都喘不过气。
她紧了紧拳,走出电梯,离开了公寓大楼。
外面的天变成了晦暗的灰色,乌云沉沉。
又是暴雨的前奏。
盛强在一家破旧的小饭馆等她,驮着背缩在角落,眼睛时不时往四周飘。
盛微语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盛强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像是见到猎物的狼,眼里都发着绿光。
他咧开嘴,谄媚地笑,“微语,行啊,你现在在b市混得可以啊,瞧瞧这打扮,真是越来越漂亮……”
他边说着边伸出手,想去抓住盛微语的手臂。
盛微语一侧身,躲过他的触碰。
她嫌恶地看着他,冷冷地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
盛强手的动作一顿,讪讪缩回手,又盯着她,笑得猥琐,“怎么几年没见,就这么见外呢?哥哥在劳改场,可是天天都想着见你呢。好不容易出来了,想跟你这个好妹妹,借点钱吃吃饭。”
盛强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了,他继承了他父母的所有特点,喝酒赌博。
前几年,他喝醉了酒闹事,打架伤了人,被抓进了局子,这阵子才终于被放出来。
没想到,他一出来就又找上盛微语了。
盛微语被他的笑恶心得反胃,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关节都泛白。
她沉着声音开口:“怎么,你嫌牢底没能坐穿,又想着敲诈勒索再进去一次?”
盛强脸上的笑僵硬,表情瞬间狰狞,让人几乎以为,他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动手打人。
然而下一秒,他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几分咬牙切齿,几分得意洋洋,“微语,好歹我也是你表哥,你还在我家户口本上待了十几年,不要这么绝情吧?”
他侧过身,背靠在墙上,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着,“表哥也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看你在周家住了这么多年了,还冠着咱老盛家的姓,你这么孝顺咱老盛家,肯定也不会放着表哥饿死的,对吧?”
盛微语冷眼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盛强叼着烟看着她,故意以一种熟稔亲切的语气同她说话,“微语,你看你,都读到博士了,这么聪明,还没猜到我要说什么?”
他又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想借钱给我,那我就只好去找别人借了。姨妈当大明星肯定赚了很多钱,随便刮点零头给我也够了,或者我随便爆点料给狗仔,也能赚点钱过日子,你说是不是?”
他话里有话,故意拐弯抹角。
盛微语已然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在威胁她,威胁她要是不给钱,就去找狗仔,爆出她是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