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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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衣着谈吐皆可见身份不同寻常,谈及方才之事时的语气,也并不像单单只是替吴世孙来传话的……
可对方所持玉佩,确是吴世孙的贴身之物,对当初奉天殿之事显然也一清二楚——
所以,对方的来意不必怀疑。
他现下之所以有此一问,纯粹就是出于好奇。
“家父姓许,现任户部主事之职。”
国师了然点头。
户部主事,官职不高啊。
可是,姓许的户部主事……
国师凝神想了片刻,眼前闪过一道圆滚滚的身影,眼神不由顿时一遍:“姑娘是……镇国公府的小姐?!”
视线中,女孩子点了头。
国师在心底重重地嗐了一声——这是哪门子朴实含蓄的自报家门之道啊!
可转念一想,报家中父亲的名号,似乎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过,说到镇国公府……
不知想到了什么,道人的眼睛忽然亮了亮。
“贫道想冒昧问一句……这两番之事,可是贵府的姚先生所卜算出来的?”
这位姚先生的名号,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可是颇为响亮的!
当然了,这响亮的缘故主要在于对方的路子走得颇为成功,一举得了镇国公的青眼,凭一人之力带起了术士也能跻身幕僚之列的风潮——
当觉得在这条道儿上混不下去的时候,姚先生这个成功先例,便是大家心中指路的明灯。
姚先生的事迹,也给了大家诸多启发——为镇国公所救,于是便以报恩之名留在了镇国公身边,多么合情合理知恩图报却又名利双收的职业规划啊!
但能得镇国公如此重用,想来对方必然也有着过人的本领在——对此圈内圈外传言颇多,也是众说纷纭。
这一回,他莫不是近距离接触到这位神坛上的前辈了吗?
甚至曾经还来了一次完美的隔空合作?
看着对方突然充满联想的一双眼睛,许明意多少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而在这之后,她不讲道义的选择了默认。
如果这样能让对方觉得一切更为可信,更有信心的话,那就辛苦借用一下姚先生的名号好了……
一旁的阿葵则不禁觉得这情形极为熟悉。
继她之后,姚先生似乎也要拥有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神奇本领了呢……
而不得不说的是,这种多了个人陪着的感觉,还怪安心的。
小丫鬟不由又想着——若日后这条船上的人越来越多,那她岂不是要成了替姑娘背锅这条道上的元老人物?
可以开班授课,教授经验技巧心得的那一种?
听得不远处似有脚步声传来,许明意开口道:“此事具体要怎么做,国师大可自行思量安排,我且等着国师的好消息了。”
有了先前雷劈奉天殿的经验在,这位国师故弄玄虚的能力是不必怀疑的。
“贫道定不负姑娘和世孙所托。”国师恭敬施礼,低声道:“许姑娘慢走。”
待许明意带着阿葵转身离去,国师才抬起头来,看着女孩子那道于夜色中朦朦胧胧的背影,眼底不禁浮现了疑惑之色。
办正事的道理他都懂。
可是……
定南王府的世孙,怎会同镇国公府的姑娘走得这般近?
还将贴身玉佩这样重要的物件给了对方?
这得是怎样引人遐思的关系才能做到这一步?
片刻后,国师摇着头“啧啧”了两声,转身走了。
……
许明意带着阿葵回了万福楼侧殿中回话。
听阿葵所言,同那些太医们并无什么区别,也只是留下了一张安胎方子,庆明帝勉强维持着脸上温和的神情:“有劳许姑娘了。”
心知狗皇帝此时心情不妙,恐他再生出什么不做人的心思来,皇后便适时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前头的宴席也大致都已经散了,世子夫人必然还在等着许姑娘,许姑娘且随夫人回去吧。”
“是,臣女告退。”
许明意带着阿葵行礼退了出去。
跨出殿门之后,主仆二人穿过一条朱红长廊,欲往前面设宴的正厅而去。
然而刚步出长廊,许明意便慢下了脚步,看向前方的一丛花木。
夏日花木茂密,可替其后之人遮挡身形,然而月色之下,那颀长的身影却是无所遁形。
看着地上的影子,许明意出声道:“既然要藏,怎不将影子也一并藏仔细了呢。”
她话音刚落,那丛花木后便行出了一位少年。
“何时说要藏了?不过是在此处等你罢了。”
特意在这里等她出来吗?
看着月色下,正向自己走来的那身形挺拔的少年,身处这处处皆要打起精神小心应对的深宫之中,许明意第一次生出了踏实安稳的感觉来。
“走吧。”
吴恙来到她面前说道。
许明意看着他:“去哪儿?”
“燕王醉酒,被送出宫回燕王府了——”吴恙垂眸同她对视着,放低了声音说道。
许明意闻言眼睛动了动。
燕王出宫了?
看来吴恙也觉得燕王今晚醉酒之事有蹊跷?
396 确实很巧
虽前后只同这位燕王殿下见了两次面,但也不难看出对方豁达的性情之下,实则言行颇为谨慎。且常年驻守北地,处境也并不轻松,按说警惕心必然是要高于常人……
这样的一个人,时隔十八年回京,当真会在太后寿宴上毫无顾忌地让自己醉倒吗?
再者,她曾听祖父说过,祖父从前常同燕王一起喝酒,二人的酒量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
想着这些,许明意没有耽搁地点了头:“那咱们现在便出宫。”
“嗯。”
吴恙挑了一条无人的小道,二人很快出了万福楼。
许明意却突然脚下一顿,转头看向他:“我还需先同母亲说一声才行——”
不然母亲着急之下,必然要在宫中四处寻她。
“我去寻你之前,已同明时说过了。”吴恙道:“他会同世子夫人说明的。”
许明意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怎觉得自从这人同她祖父喝了几回茶之后,同她家中人等的相处上面,就愈发地不见外了呢?
因此时出宫的官宦家眷颇多,二人混在其中一前一后出宫,倒也不曾引起什么注意。
崔氏被几位好友拉着说话,走得迟了些。
待踏出万福楼的殿门时,恰见定南王世子夫人徐氏也刚从殿内行出。
想着对方家中的儿子和自家闺女……咳,不对,是想着先前在泉河行宫,明时失踪时,定南王府暗中也帮着找了人,崔氏脚下便慢了些,等了等对方。
徐氏也看到了她,见她左右无人,便看似随口笑着问道:“怎不见贵府的姑娘?”
崔氏含笑答道:“小姑娘呆不住,提早带着丫鬟回去了。”
徐氏眼中笑意顿时更深了:“这倒巧了,我家中那个,同样是个在席上坐不住的,也是早早就走了。”
崔氏闻言依旧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确实很巧。
更巧的是,方才她家明时毫不掩饰地就直接告诉了她——吴世孙带着姐姐提早出宫了。
徐氏此时心情颇好。
见儿子早早没了人影,她本还想着,她家阿渊不上道,不懂把握机会。现在看来,还是很懂得嘛。
徐氏正要同崔氏再说些什么时,忽听得身后传来女孩子清脆悦耳的声音。
“夫人——”
桑云郡主提裙跨过殿门,走了过来。
徐氏和崔氏一时不知对方喊得是谁,但一转过头去,也就明白了。
女孩子的视线只定在徐氏身上,走近了向二人施礼后,便向徐氏说道:“桑云在密州时,便曾听说过吴家世子夫人的美名呢,今日一见夫人,才知传言不虚。”
美名?
端庄贤淑,女子楷模吗?
徐氏笑了笑。
美名远播就对了,毕竟她可是花了大把心思才装出来的呢。
“我也听说过桑云郡主,听说郡主性情活泼,骑马射箭,非寻常中州女子可比。”
巧得是她未来儿媳偏偏不是寻常女子,非但骑马射箭十分精通,女扮男装也很在行呢。
徐氏两句话少不了就要想一想未来儿媳妇。
她觉得自己这多半是病了。
这病要想治好,想来只一条路可走——只能早日将儿媳妇娶回家。
“不过是父王纵着我,拿来闹着玩罢了……”桑云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旋即道:“桑云久仰夫人美名,不知改日可否登门拜访夫人?跟夫人说说话,习一习礼仪?”
徐氏不禁有些讶然。
燕王府的郡主,按说不应该如此不懂分寸啊……
虽说密州风土人情相对彪悍直接,后宅的小姑娘又离纷争更远些,远不比京师这般勾心斗角,可入京之前,燕王难道不曾交待过吗?
“郡主——”
一名侍女走了过来,声音似有着提醒之意。
这是桑云郡主身边的侍女——燕王妃母女二人初至京城,尚且不懂宫中规矩,被特允带了贴身侍女入宫赴宴。
听得侍女的声音,桑云郡主微微转过头去,飞快地皱了一下眉,低声道:“我同夫人说话呢。”
“……”徐氏心中更是愕然。
这丫头竟还倒过来提醒婢女不该插话吗?
看来并不是燕王不曾交待,而是孩子根本拉不上道……
看着转回头,目光乖巧殷切,还在等着自己回答的女孩子,徐氏唯有笑着说道:“三日之后,温夫人会在府上设赏花会,到时许多夫人姑娘都会过去,郡主无论是想寻人说话,还是想习礼仪规矩,倒都是再合适不过的。”
桑云郡主面上的笑意淡了淡。
她不是笨蛋,即便对方的话说得十分委婉,她却也听懂了。
……难道是觉得她们密州女子太粗俗,不愿同她往来吗?
想着这个可能,女孩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神情还算得体地点了头:“多谢夫人提醒,我若得空,便去瞧瞧。”
顿了顿,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夫人到时也会去吗?”
她并非是遇到一点误解便退缩的人,相反,她相信只要有机会相处,这位世子夫人必然还是会对她改观的。
徐氏含笑点头:“应当会去。”
“那到时我在花会上等着夫人——”
桑云郡主还要再说时,一旁的侍女出声道:“郡主,太后娘娘请您和王妃去寿康宫说话,不宜再耽搁了。”
桑云郡主便向徐氏福了福身,道:“桑云就先去皇祖母那里了。”
徐氏依旧笑着:“快去吧。”
桑云郡主带着侍女向等在不远处的燕王妃走了过去。
母女二人在宫人的指引下,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而去。
……
同一刻,被宫人送回府上的燕王,刚被仆从扶到卧房中躺下。
仆从替燕王换下了满是酒气的外袍,替人简单地擦洗了一番后,见自家王爷睡得沉了,便留了一盏灯,退去了外间。
不多时,燕王身边平日带着的小厮走了过来:“你且下去吧,由我来守着王爷就是。”
仆从乐得轻松,应声退了下去。
“……王爷醉得很厉害?”
见他走了出来,守在廊下的另一名仆从悄声问道。
“是啊,醉得都不省人事了,说话也不答应,这会儿正昏睡着呢……”
397 藏身
话音刚落,卧房中隐隐有呼吸不匀的鼾声响起。
两名仆从便垂手退回了抱厦而去。
房内,床上的燕王睁开了眼睛,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不见丝毫醉态。
小厮取了一件玄青色衣袍,无声捧到燕王面前。
燕王起身穿衣,边低声交待小厮:“每隔半个时辰,让人换一次茶水。”
小厮正色应下。
初夏的夜晚仍是凉的,窗子一经被推开,便有凉风驱散了屋内酒气。
见窗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小厮动作极轻地将两扇雕花窗重新合上。
……
许明意出宫之后,在马车里换了便于行动的男装,让阿葵帮着拆了发髻打散,拿深青色缎带束在头顶。
出于自觉,阿葵本也要换上小厮的打扮,却被自家姑娘出言阻止了:“你不必跟着过去——”
虽然对接下来的事情和局面尚无十分清晰的预料,但燕王是习武之人,若到时需跟踪对方的话,带着阿葵无疑是极不方便的。
阿葵也不多问,乖乖点头道:“那婢子等姑娘回来。”
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在经过一条巷子时,车夫停下了马车。
许明意打起车帘往前看去,只见是前面小七赶着的那辆车先停了下来,见她看来,小七从辕座上跳下,抬手向她行礼。
许明意会意地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车帘被人从里面打起,旋即有一只大手伸了出来——玄青色窄袖下,少年的手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煞是好看。
许明意没有犹豫,扶着那只手上了马车。
车帘在她身后落下。
车内只吴恙一人,许明意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只见中间的小几上除了瓜果之外,另还摆着几碟酥饼点心。
许明意一眼认出了那酥饼是何记的,不由问道:“你方才在街上停车,便是叫小七买这些去了?”
吴恙“嗯”了一声,道:“给你买的,说是今晚最后一炉,刚出炉的,还不算凉,快尝尝。”
说话间,递上了一方折叠方正的白色棉帕。
许明意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棉帕是湿的,她仔细擦了擦手。
左右手也擦干净了,便就吃了一块儿。
“好吃吗?”
吴恙笑着问道。
许明意点头,因口中有东西不便开口,她便指了指碟子里剩下的那些,意在让他也尝尝。
吴恙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只觉得这情形跟书里说得好像不一样——按说不是该顺手将自己的那块递过来,让他尝一口试试吗?
“我先前吃过了。”
吴恙并没有去尝那碟子里的点心,只抬手倒了盏热茶,送到她面前:“喝口水。”
动作比意识要快,右手中拿着点心的许明意微微倾身,就着他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
吴恙不由微微一愣,旋即眼中便浮现了笑意,将茶盏又递得更近了些——
“温度适宜,再喝一口吧。”
许明意便就又喝了些,将最后一口酥饼吃下。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小七的声音随之响起:“公子,许姑娘,到了。”
到了?
许明意动作快,先一步下了马车。
车内的如玉少年却依旧坐得笔直,垂眸看着右手中始终握着的那只茶盏,鬼使神差般,将那茶盏凑到面前,尝了一口。
果真是好茶……
少年神情有些迟缓地扬起了嘴角。
“吴恙?”
见人迟迟没跟下来,许明意疑惑地向车内喊了一句。
车中,少年嘴角的笑意立即收起,做贼心虚般连忙搁下茶盏,轻咳一声,理了理衣袍,下了马车来。
“这是哪儿?”
许明意看了一眼四下,向他问道。
自幼在京中长大,又是喜欢乱窜的皮猴子般的性子,她自然知道认出了此处是广宁街,实则她想问的是,为何会来这里。
“去平清馆。”吴恙转身往前走去,边同她说道:“走着去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