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第4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笑意远不达眼底。
“瑶儿,这些事情自有官府来处置,你如今还怀着身孕,不如就放宽心,好生养着身体——听话些,好不好?”
吕氏尽量自然地点着头,仿佛这样便能一切如常。
她勉强笑着,伸出手去轻轻扶住丈夫一只手臂:“二爷既是累了,不如我来伺候二爷早些歇息吧?”
夏晗将手臂抽出,道:“这些事情交给丫鬟便是。”
吕氏怔然一瞬,赶忙唤了贴身丫鬟进来伺候他更衣。
待夏晗歇下之后,她去了外间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温茶,才发觉自己的手指在轻轻发颤。
将一盏茶尽数吃下,吕氏的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但心中却愈发乱了,脑海中亦不断地回响着徐英的那些话。
丈夫为何会因为她去见了徐英而这般失常?
单单只是觉得她多事吗?
还是说……是不想让她知道同徐苏有关之事?
她不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但丈夫的反常着实过分明显,更何况……丈夫今晚的反应,让她彻底意识到,她极有可能只是徐苏的代替品而已。
一个替代品,真的能长久吗?
徐苏……还会回来吗?
越来越多的想法让吕氏陷入了巨大的不甘和不安当中。
不,她不能这样被动地接受一切……
她必须要查清徐苏之事的前因后果,才能有所应对!
吕氏在堂中坐了许久,直到确定丈夫已经入睡,才起身离开了前堂。
贴身丫鬟连忙跟上,小声道:“少奶奶有什么时候吩咐奴婢们来做就是……”
“不必了,我睡不着,去二爷的书房里挑几本书看。”
丫鬟闻言便快一步进了书房点了灯。
房外风大,丫鬟将门合上。
吕氏佯装挑了几本书抱在怀中,另一只手却悄悄推开了书架后的暗格机关。
这处暗格,是她早前便发现了的。
那里面有一只匣子。
她本以为匣子里存放的是一些密信等物,可打开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此时她拿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的手将那匣子再次打开。
果然,那东西还在……
确认之后,吕氏赶忙将匣子合上,放回原处。
她坐在书房中看了半个时辰的史书,真正读进去的字却寥寥无几。
起身将书放回原处,吕氏离开书房后,对丫鬟交待了一句:“不要同二爷提起我来过书房。”
丫鬟不明所以,却也立即点头应下。
身后书房的灯被熄灭,吕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已有决定。
明日,她要去一个地方。
……
时值深夜。
听着外间婆子均匀的鼾声,徐英闭上了眼睛,正打算入睡。
而此时,忽有极轻极快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她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摸索枕头下的铜钗。
104 字条
同时出声道:“大姐,快去院外喊人!”
她知道什么时候不该逞强,院外有纪大人安排的官差在把守,只要有动静,他们很快便能赶过来。
“我让她睡熟了些。”
回应她的是一道女孩子压低的声音。
坐起身来要下床的徐英动作一顿。
“许姑娘?”
“是我。”
随着那道黑影的走近,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月色,徐英看清了那张精致漂亮的少女脸庞,重重舒了口气。
“许姑娘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且又是一身黑衣夜行打扮。
“白日里怕招人注意。”许明意在桌边坐下,一面问道:“徐姑娘眼下可有打算?”
面对没有半句多余之言的女孩子,徐英起身到桌边,替少女倒了一杯茶,声音低低地道:“我料到他定会有应对,却不曾想到他竟防范到这种地步,一丝证据都不曾留下。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她半点也不后悔。
她起初决定做这件事情的事情,若论胜算,本也没有十成,不过是想拼尽全力赌一把而已。
若此番实在赢不了他,她会选择利用一切机会要他偿命。
但每每想到这个禽兽的罪行被掩盖得干干净净,还能体面风光地存在于这世间,心中的不甘与愤怒都几乎要将她生生逼疯。
听她这般说,许明意便未再急着立即往下问,而是道:“今日我来见徐姑娘,是为了两件事。”
徐英看着她:“许姑娘请说。”
她的命,是这位许姑娘救回来的。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让她对这个小姑娘心存无限感激。
“今日我去了永安伯府看望清表妹。”许明意道:“她说若我能有机会见到徐姑娘,便替她从中向徐姑娘带句话——夏晗之事,她碍于种种原因无法出面作证,还请徐姑娘见谅。”
“无妨,此事崔姑娘也是受害者,她怎么选都没有错。”
这世间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般有孤注一掷的资格。
况且即便崔姑娘抛开一切压力出面作证,除了可以将这件事情闹得更为轰动些之外,也并无能将夏晗就此扳倒的决定性作用——同崔姑娘有关的罪名同样也可以记在占潜头上。
所以,于情于理她本也没什么可怪责崔姑娘的,更涉及不到见谅二字了。
许明意也只是将话带到而已,无意多谈此事。
“第二件事,便是想同徐姑娘商议接下来如何对付夏晗。我认为,眼下的局面,并非就真的毫无办法可想。”
黑暗中,少女眼神平静而坚定,仿佛‘理应如此’。
徐英却几乎怔住。
好一会儿才道:“许姑娘已经帮了我许多——”
先前许姑娘将五城兵马司的人引到别院中,又派人一路护送她平安抵达官府,这一切必然已经被夏家看在眼中,且定是正在详查此事。
这个时候,许姑娘理应避得更远些以同她撇清关系才是,怎还要坚持继续帮她?
“正因为已经帮了徐姑娘许多。”许明意也不谦虚,半开玩笑一般道:“若是半途而废,先前那些忙不是便白帮了吗?”
徐英听得心中触动,正待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听面前的女孩子又道:“更何况,我这么做不仅是在帮徐姑娘——这件事情,原本便是我想去做的,徐姑娘只需将此看作是你我在共同合作一件事情便够了。想要做成或许并不容易,但好在我同徐姑娘皆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
徐姑娘身后有她,她的身后有镇国公府。
徐英微微红了眼睛。
许姑娘说这些不外乎是为了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相助罢了。
她吸了吸气,将眼泪忍了回去。
“我对夏晗之事所知终归少之又少,还需徐姑娘将与夏晗有关之事,无论大小,皆事无巨细地说上一遍。”许明意将话引回正题上。
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对症下药。
站在那里的徐英擦了擦眼泪,弯身下去。
许明意眼疾手快,连忙起身,一步跨过去,将人扶住。
“徐姑娘断不必行此大礼。”
徐英面色一滞。
而后用力往下沉了沉身子,‘固执’地跪了下去。
“许姑娘对徐英不止是再生之恩,还请一定受下徐英这一拜。”
见她这般坚持,许明意无奈将人扶起,微微叹气道:“徐姑娘当真太客气了。”
有这工夫还不如多想想要怎么弄死夏晗那禽兽。
当然,这也是徐姑娘的一番心意。
徐英跟着许明意先后坐下,将自己对夏晗的了解说了一遍,包括妹妹徐苏之事。
许明意听的十分意外。
原来徐姑娘被夏晗掳去,并不是偶然,而是同徐姑娘早几年失踪的妹妹徐苏有关——
说到最后,徐英微微弯身,将白色里衣的裤管卷起,解下了一只被贴身藏放绑在小腿处的荷包。
荷包内是一张字条。
“许姑娘请看,这便是去年冬月中旬,塞进我枕下的字条。”
尚玉阁中的女掌柜待她向来不薄,知晓她是遭遇了此等事,而非是偷窃了红宝石之后逃走,今日午后曾来看过她,还给她送来了一些她的东西,其中包括一只上了锁的匣子——她也没了钥匙,三两下砸开,取出了这只荷包。
看着被推到面前的字条,许明意沉默了一瞬。
她好像突然明白一开始徐姑娘弯身的真正用意了……
是她误会了。
但这般叫人尴尬之事,多想便等同是为难自己,许明意将想法驱逐,看向那字条上所写。
只短短一句——令妹失踪,同夏家二公子有关。
“我本也无意轻信此事,但心中到底存了份想法,是以在尚玉阁中初见夏晗时,下意识地带上了几分试探之意——”
只是还不曾试探出什么,隔了不过半月之久,一日午后她离开尚玉阁想去街上办些事情之时,半途中忽然就被人打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被锁在了那只笼子里。
再隔两日,她见到了同人前截然不同的夏晗。
那时她才知道,他竟然在那次见面之时便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他也承认了,苏苏的失踪,确实是他所为。
而从他后来被她激怒时所言可以判断出,苏苏早已不在人世了。
被他亲手生生掐死的……
且死前不知曾遭受了如何可怕的折磨!
“徐姑娘节哀。”
许明意静待徐英略将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才开口问道:“徐姑娘可曾查过这字条是何人提醒?”
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徐英点头。
“查过,隐约有些眉目。”
105 背锅人选
许明意等着她往下说。
“我起初怀疑过女掌柜。可后来经过试探,才知是我想错了。”
但在这试探的过程中,倒让她有了新的怀疑对象——
她的房门一直都是上着锁的,能拿到钥匙顺利进到她房中,且知晓她执着于妹妹的失踪,她首先怀疑的便是身边之人。
“应当是女掌柜身边的小菊。”徐英道:“我仔细查实过,她的嫌疑最大。”
许明意有些不解地问:“这个小菊,有什么不同吗?”
听起来不过是个女掌柜身边的丫鬟而已,可徐姑娘却断定此事与女掌柜无关,偏偏怀疑到了这个小菊身上——
“确有不同之处。此前我便偶有听闻,她是尚玉阁大东家的人,看似跟随女掌柜左右,实则并非侍奉,而是一种监视。”
徐英道:“我本以为,尚玉阁的东家便是孙氏商号,可后来一次,孙家的少东家前来尚玉阁查账时,我曾偶然听到小葵同那位少东家在后院单独谈话。
而从谈话中可见,小葵待其并无太多敬畏之意,反而二人多番提起‘大人’二字,小葵真正的主人似乎便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
许明意听懂了。
照此说来,尚玉阁背后真正的东家极有可能是某位官员……
官商勾结牟利,暗中并不少见。
而孙家是大商贾,却甘愿替对方做掩饰,又允许小菊这样的人物存在于尚玉阁中,可见对方必然不会是什么小鱼小虾。
“若果真如此,此人多半是与夏家不对付。”许明意猜测着道。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会紧盯着夏家人的一举一动——对方会察觉到徐苏的失踪与夏晗有关,便也不奇怪了。
徐英点头。
“我也是这般想的。”
对方通过小菊可知她性情固执,想必很清楚若将苏苏失踪与夏晗有关的线索透露给她,她必然要做些什么。
若真能借她来捅出什么窟窿来,对方便可坐收渔利,即便她这颗棋子石沉大海,对方也没有什么损失。
许明意思索着道:“但想来对方所知应也不多,又不肯于明面之上真正同夏家结仇,故而才只在暗中做些手脚试探。”
若对方手中握有其它重要的线索证据,按说应当借着此番之事透露于人前——若不然,又怎么对得起之前在徐英身上铺下的这条线?
“或是正如许姑娘所言。”
这两日她一直等着对方再送来有用的线索,哪怕被当作棋子来用也甘心。
可始终不曾等到。
应当是如许姑娘所说,对方也无实质性的证据,甚至兴许只是借她这条命来探一探夏晗的真正虚实。
官场之上本就纠葛甚多,处处皆是精打细算的利己手段,这些远远不是她能够想象得了的。
许明意道:“此事我会去查一查。”
尚玉阁背后真正的靠山是何许人——
或许对方确实没有其它证据,但这样一个人,拿来替她这几日所为背一背黑锅应当也是极衬手的。
她原本也并不想此时便同夏家正面树敌,倒不是怕,只是不想过早暴露。
大多时候,藏得好一些,才能方便行事。
只是面对徐英之事,她别无选择,若此时还有得选,那当然是要拉个人来挡一挡了。
送到眼前的替罪羊不用白不用。
何况对方藏在暗处利用徐英给夏家使绊子乃是事实,准确来说好像也并不冤枉。
这般一想,许明意愈发心安理得了。
“那便有劳许姑娘了。”徐英认真地道。
“无妨。”
毕竟用得上。
“关于令妹与夏晗之事,不知可否多透露些关键?”许明意继而问道。
“我正想同许姑娘细说。”
徐英顿了顿,道:“夏晗待苏苏,似乎极为不同,甚至每每提到苏苏,他必然都要失控。”
失控之下,话便多了起来,那些话里,多少透露出了一些线索——
譬如,他曾说,苏苏是他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子,也是第一个拒绝他甚至刻意避开他的人。
她还记得妹妹失踪前不久,曾对她说过自己已有心悦之人,那是明月书院里的一名学生——
却未曾对她提起过夏晗之事,想来是不愿她担心,也或许是见对方看似温润有礼而不曾真正有过防备之心。
“他说,他变成这般模样,皆是苏苏所害。”徐英语气讽刺地道。
许明意亦觉得这话颇为好笑。
恕她直言,被人拒绝便无法接受,甚至做出加害之举,此等人一般是生来脑子就有毛病,之前之所以没有明确地显现出来,不过是缺少一个发病的契机罢了。
这样的人,任何一件不顺心的小事都可能让他释放出心中的恶念。
人之初,大多性本善。但也有人,是天生的恶鬼。
“他还说,苏苏便是死了之后,魂魄也要被锁在他身边,不得投胎转世,永生永世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徐英语气中有着压制的恨意。
即便她不信这些子虚乌有的疯话,但对方这般用心,未免可怖至极且令人作呕。
许明意眉心微动。
“徐姑娘可知令妹的尸骨被埋于何处?”
夏晗对徐苏的‘执念’显然极深,又能说得出什么‘将其魂魄锁于身边’这等叫人不寒而栗的话,徐苏的尸骨去向,或许值得深想。
徐英摇了摇头。
“言语试探过,但没能问出什么。”
她也曾想过要将妹妹的事情在公堂之上说出来,但委实没有半点证据。
“不过夏家二少奶奶吕氏或许知道些什么。”
徐英将今日言语试探吕氏的经过,及对方的反应说了出来。
“所以夏晗身边,极有可能还留有同令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