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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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响动终于惊醒了婢女。
“殿下……殿下!”
婢女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初醒之际尚未能适应眼前昏暗的光线,然而隐约见一道人影朝着敬容长公主扑去,她还是没有犹豫地爬坐起身,抓起一旁的鼓凳,便向那人的头部狠狠砸了下去。
边跟着颤声大喊道:“快来人!快来人!”
听得院中四下开始有了动静,男子的脸色一再变幻,心知今日之事俨然已是办砸了,当即再顾不得许多,急急地跳窗而出。
“别跑!”
四下已经点了灯,两名婆子刚从抱厦中而出,就见得男子越过廊栏,其中一位手中抄着扫帚的高壮婆子当即追上前去。
吃着她们长公主的,住着她们长公主的,如今竟还要对她们长公主下毒手,这样吃里扒外的贱皮子她今日一定要替长公主抓回来浸猪笼!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卧房内,长公主倒在了榻边,苍白的脸上俱是密密冷汗。
她抬起手碰了碰后脑的位置,当即便是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与眩晕感袭来,吃力地交待道:“本宫的伤在后脑处,快去请……请大夫……”
婢女连声应“是”,赶忙转头向围在一旁的丫鬟们道:“速去请单太医来给殿下看伤!”
两名丫鬟小跑着去了。
“殿下……殿下?”
婢女回过头,只见长公主双眼紧闭,显然是已经昏迷了过去!
几人慌张不安地将人扶回到了床榻之上。
“人可抓到了!”刚赶来的管事嬷嬷在堂中沉声问道。
“回嬷嬷,还没有……”守夜的那名婢女忐忑地道:“但此人身上有伤,想来没那么容易逃出府去,眼下已经让府中护卫在四下搜查了。”
“可看清了究竟是哪一个?”
“……是蓝竹!”提到此人,婢女气愤难当:“殿下素日里待他那般好,不知他是发的什么疯。”
管事嬷嬷抿直了唇。
只怕不是发疯,而根本是早有预谋……
“可差人将此事告知郡主了?”
婢女摇了头。
事出突然,上上下下都慌了神,太医还没到,哪里顾得上去给郡主传信。
此时,被拍门声吵醒的单太医刚披衣起身开门。
“太医!我家殿下受伤了,还请太医快些过去看看!”
“受伤?”
单太医难掩惊诧地问:“如何受得伤?”
“是被一名面首所伤……”丫鬟没说太多,只催促道:“殿下眼下昏迷不醒,劳请太医快些赶过去!”
单太医点着头,转过身去收拾药箱,眼底俱是惊惑不解。
怎会惊动了这么多人……
但当下还是不敢耽搁地赶去了长公主的居院。
一番察看罢,单太医道:“殿下身上似乎并无外伤,手上的血也并不是殿下的……”
“这些确是蓝竹的血!”
那名婢女急急的道:“可殿下昏迷之前说了,伤在后脑处——”
“后脑?”
单太医听得此言,又将长公主的后脑检查了一番,却是微微摇头道:“殿下后脑处也并无受伤的痕迹,想来只是碰撞到了……再加之受此惊吓,故而才会致使昏厥。”
闻讯刚赶过来的玉风郡主听得此言,立即问道:“照此说来,我母亲应当很快便能转醒了?”
太医抬手施礼,答道:“回郡主,按理来说,应是如此。”
玉风郡主微微松了口气,快步走向榻边。
而下一瞬,刚放松些许的神态立即紧绷起来。
——床上的人面色唇色皆无一丝血色,额角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玉风郡主心中一提,试着握了握敬容长公主的手,冰冷的触感更是让她脸色大变。
“太医可诊看清楚了?我母亲这般模样,怎么可能单单只是受惊昏迷!”
幼时带着她去河边捉知了猴,结果从泥洞里掏出了一条大黑蛇,依旧能面不改色的母亲绝非是如此胆小脆弱之人!
183 凶险
而若当真是头部受了撞击所致,既已到了可以叫人昏迷的程度,又岂会半点外伤都看不出来?!
母亲的昏迷或许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臣也只是推测而已”单太医犹豫地道:“具体是何故,或还需殿下醒转之后才能下定论。”
玉风郡主闻言冷笑出声。
对方所精通的到底是医术还是说废话的本领?!
等她母亲都醒了,那还需要他来做什么狗屁定论!
“来人,速速前去镇国公府寻许姑娘,将情况如实说明,请许姑娘带着阿葵尽快赶来”玉风郡主当机立断地吩咐道。
“”管事嬷嬷眼神微变,欲言又止。
那日许姑娘同殿下谈话时只有她在场。
她很清楚殿下拒绝许姑娘相助,是因不想牵连旁人
可事情眼下是真的发生了,而殿下显然也鼓起勇气赌了一把
如今郡主担心殿下心切,开口请人前来替殿下看伤,一片孝心,这无可厚非,任被谁看在眼中,应都不至于会给镇国公府招来怀疑
嬷嬷袖中的手指松开又攥紧,看一眼躺在床上脸色白的吓人的长公主,到底没有出言阻止。
那单太医却脸色为难地劝道:“郡主长公主此番是被面首所伤,此等事,到底不宜外传”
玉风郡主眼神沉了沉。
一句“滚你娘的不宜外传”没有说出口,只是冷声道:“既如此,那我叫人去请许姑娘身边擅医的丫鬟,而非是去外头请郎中来,岂不更为妥当周全吗?”
说着,扫了一群丫鬟婆子一眼:“还不快去!耽搁了救治,你们担待得起吗?”
丫鬟赶忙应下去了。
单太医心知那句威胁之言亦是在敲打自己,当即也不敢再多嘴说什么。
玉风郡主将不相干的下人皆屏退了出去,寸步不离地守在长公主床边。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许明意便带着阿葵赶了过来。
看着身上的墨青色绣白梅披风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的少女匆匆赶来,脸色一直紧绷着的玉风郡主陡然红了眼眶,起身迎上去:“昭昭”
许明意握住她冰凉的手,道了句“别怕”,便向阿葵吩咐道:“快替殿下看一看。”
阿葵立即上了前。
许明意握着玉风郡主的手,站在一旁看向床上的敬容长公主。
她甚至没有想到狗皇帝会下手这么快,本以为至少要等外面的流言再发酵一阵子
而路上她已经听长公主身边的婢女说了,对长公主下手的面首正是那个叫蓝竹的
且据说长公主中途曾醒来过,反抗的过程中闹出了动静,故而才惊动了府中上下。
由此可见,她午后命人送来的药,长公主到底还是暗中服下了,所以夜中才不曾昏睡不醒,得以及时察觉到了危险。
这必然是前世不曾发生过的变故
这种情况下,有变故就是最好的。
“殿下的脉象极乱”阿葵的脸色不太好,“奴婢需要替殿下仔细察看一下是否有外伤。”
“你们都去外面等着!”玉风郡主看向身后之人,包括那名太医。
阿葵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却不曾发现任何伤口。
这不应该啊
看脉象和各处的症状也并不像是中毒所致
怎么会这样?
阿葵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家姑娘。
原谅她尚还没能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神医
许明意松开好友的手,上前几步,口中询问着:“怎么样?”
“姑娘,奴婢也未能诊明殿下伤在何处”
屏风后的单太医闻言心中微松。
看来这传得神乎其神的什么神医丫鬟,也不过如此。
下一瞬,却听得室内传出一道少女疑惑的声音:“这是何物?”
内室中,许明意弯身将脚下的长针捡起,眉心紧皱着:“殿下的床榻边,怎会有这种东西?”
这既非绣花针,亦不是寻常的银针,针身极硬且过于锋利。
玉风郡主看了一眼,亦是觉得奇怪。
“方才我听有丫鬟说,长公主昏迷之前,曾说明自己是伤在了后脑?”许明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变了变。
玉风郡主连忙点头:“没错。”
许明意看向阿葵。
阿葵立即会意,仔细拨开敬容长公主脑后发丝,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很快,指腹便在后脑与颈部之间的位置察觉到了一丝微凉的触感
仔细分辨了片刻,阿葵不由色变:“姑娘这里似乎有一根针刺入了殿下脑中!”
人的头部,除了太阳穴之外,颈部与后脑中间有一处亦是脆弱且容易致命的,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在挨打时会出于本能抱住头,护住太阳穴和后脑的位置。
这两处若被长针刺入岂是一个凶险了得?
且对方选在了后脑处,在发丝的遮掩下,更是不易被发现!
许明意眼神冷了冷。
上一世长公主只怕就是这样被害的
但这处伤即便再隐蔽,至多只能拿来迷惑寻常人,以此制造出急症发作而亡的假象而已可若说可以骗得过宫中的太医,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从差了太医长住长公主府替长公主调养身体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布好了
在许明意的示意下,阿葵很快将那根长针取了出来。
看着托盘中那沾着血迹的长针,玉风郡主的脸色白了白,抓住好友的手,不安地问:“昭昭,我母亲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长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必会化险为夷。”
其中的凶险,她无法详细言明。
伤在了要害之处,而损伤在脑补,极难处理。
眼下唯一庆幸的是发现的足够早,且对方只来得及刺下第一针。
“昭昭”玉风郡主握着许明意的手越来越紧,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说出不吉利的话,但她实在害怕的厉害。
“阿葵会尽力的。”
许明意轻声道:“我也会在这里陪着你。”
“好”玉风郡主点头,将眼泪尽数忍了回去。
大雨渐休,长公主府的灯亮了一夜。
次日,东方天际刚露了白,就有消息传到了宫中。
184 情真意切
这一日,庆明帝早早地退了早朝。
散朝后,百官们由午门而出,各自低低地议论着。
有人凑到夏廷贞身侧,悄声问道:“今日早朝之上,陛下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夏阁老可知是何故?”
“据闻敬容长公主府上似乎出了些事”夏廷贞语气平静地道。
“长公主?”那官员讶然不已,欲再问几句,然而得见夏廷贞不欲多言的侧脸,到底没有急着多去打听。
既然夏阁老已经知晓了此事,那便说明有消息传出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传开了。
一行官员们出了宫门,有眼尖的瞧见了一辆华盖马车由宫内行出,前后侍卫太监疾步跟随。
“是陛下要出宫?”
都察院左都御史明效之微微皱眉。
陛下出宫不是小事,怎么先前都不曾听到风声?
一旁的年轻御史宋典低声道:“老师怕是有所不知,敬容长公主出事了”
明效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长公主又干什么了?”
竟还搅得陛下亲自出宫去这又作的哪门子的妖?
等他问明白了,这就回去写折子!
宋典见等不及要回去拟折子的老师,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这位老师每年递上去弹劾长公主的折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此孜孜不倦地盯着长公主的一举一动也真是够坚持的
“此番不同以往”宋典解释道:“据说是长公主为面首暗算所伤,如今昏迷不醒生死难测”
明效之脸色顿变。
片刻后,才道:“我早说过了,那些面首多半来路不明,留在身边便是祸患,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宋典听得一愣。
照这么说,老师这些年来弹劾长公主,还是出于一腔好意了?
“此事过后,望她能长个教训,迷途知返吧!”明效之语气冷然,拂袖离去。
望着老师离去的背影,宋典的脸色有些古怪。
他怎么突然觉得老师这股子劲儿,有点爱之深责之切的意思呢?
再联想到老师如今年过四十,自原配十年前病故之后便未再娶续弦,甚至家中连个妾室都没有,宋典更是暗暗吸了口冷气。
完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嘶,都怪他这一桐书院出身的脑子,太敏捷了也不全是好事啊
年轻的御史暗暗摇头,阻止自己再往下深想。
宽敞的华盖马车内,坐着帝后二人。
“母后听闻了此事,亦是十分忧心。”皇后轻叹着气,道:“据说早膳也未用,一直在佛堂里诵经烧香,早早就差了嬷嬷去了敬容府上”
听着这些话,庆明帝眉间俱是担忧,像是在劝皇后,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区区一个面首而已,能有什么手段敬容定然不会有事的。”
他已经听说了,那个面首在动手的过程中出现变故了。
可偏偏报信的人又说,敬容并不知道是何人指使了那个面首,在反抗的过程中曾出声质问
想着这些,庆明帝心底猜测频起。
皇后在一旁点着头,应声道:“是啊”
一个面首是没什么像样的手段。
可经不起这个面首背后是一位不做人的皇帝啊。
她倒也当真没有想到,他竟会直接对自己的亲胞妹下这种死手
不做人也就罢了,如今做畜生竟也不能满足他了?
这是要做一只彻头彻尾的恶鬼啊。
可敬容长公主手中究竟有什么东西,竟让他忌讳至此?
皇后心思百转,此时更多的是对敬容长公主的同情与担心。
马车在长公主府外缓缓停下。
帝后二人入了长公主府,府内下人事先不知圣驾至,一路上诚惶诚恐跪了一地。
庆明帝带着皇后直接去了敬容长公主的居院。
院中下人纷纷行礼。
“玉风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一直守在内室的玉风郡主声音微哑。
一旁的许明意跟着见礼。
“这个时候就不必拘泥这些礼数了。”庆明帝将外甥女扶起,看向床榻上的胞妹,问道:“眼下敬容如何了”
“回陛下,长公主殿下至今还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一旁的单太医忐忑地禀道:“且眼下又起了高热”
好在因脑部受伤而起高热,绝非是什么好预兆。
“怎会伤得这般重”庆明帝皱眉道:“朕已经命人传了朱院判前来,此番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敬容出任何差池”
单太医垂首应“是”,心中却忍不住反复起来皇上这般情真意切、担忧焦心的模样,一时都有些叫他拿不准哪句真哪句假了
“许姑娘也在。”
庆明帝似乎才看到许明意,视线则是不着痕迹地从阿葵身上扫过。
镇国公府里人,来得倒是及时
“舅舅,许姑娘是昨夜我叫人去请的。”玉风郡主解释道:“我心中放心不下母亲,就留了许姑娘在这里陪着我。”
朝中那些纠葛她没有兴趣,但对于一些忌讳她也并非全然不知。
庆明帝闻得此言,微微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便是许姑娘身边的这位医术高明的姑娘,竟也没有好的救治之法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