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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姬氏女-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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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姬羲元回京,女帝像原先一样三五不时地召她入金銮殿旁听。
  这次;姬羲元去见秋实得了个重臣把柄,来得晚了些。跨过门槛时;礼部宋侍郎已挨了卫侍中一掌笏板;正巧遇上周围人七手八脚地去拉架。
  拉的偏架;仗着宽袍广袖;卫侍中不知挨了多少老拳老腿。
  力士高呼:“公主殿下安。”
  尖锐的音色提醒了一屋子官宦,纠缠在一处的人慢慢撒开手。
  卫侍中是三朝老臣了;七十八岁的人硬挺在朝堂上,没结下良友,反倒是结怨无数。下手的人拿捏分寸;挨了一顿打的老头子还能板正地站稳;向姬羲元行礼。
  姬羲元落地起就享储君待遇,为表客气,还了半礼。
  女帝坐在上首笑如佛陀;岁月给眼角添上的细纹,使她与老太后越发相似。她既不责怪先动手的尚书左仆射;也不斥责作乱的人。
  她笑道;“坐吧;都先坐下。”
  吴女侯的大胜不只给自己挣来功名利禄;也为女帝未来在史书碑文上刻上光辉的一笔。此刻的好心情;任谁也看得出来。
  众人谢恩落座。
  姬羲元当仁不让地坐在左列第一位。
  “朕此番唤你来;是想着你曾与吴卿相处过,问问该赐个什么爵位给她才合情理。”女帝给女儿介绍情况,“他们各有各的道理,朕都不算满意。”
  “是,儿明白了。”姬羲元明了。
  无非就是群臣的意见与女帝的想法相差甚远,女帝强硬提出要求容易被门下省驳回。姬羲元只需要提出一个与极端的答案,他们自然会偏向女帝提出的“稳妥、适中”的要求。
  “很好,”女帝转向另一头,“钱玉,你把诸位爱卿的意思与长善说一说。”
  钱玉得令,平铺直叙:“卫相公认为吴将军为女子,且有秦国夫人诰命,加辅国大将军,不加爵。宋侍郎以汉朝女侯为例,以为吴将军军功卓绝,加冠军大将军,封永嘉侯,食邑八千户。”
  卫侍中撇嘴道:“我是说可加郡公主封号,食邑三千户。我朝历来就没有女人封侯的先例,不可轻易破坏祖宗规矩。”
  还不忘记描补,“陛下乃天命之女,公主为天家血脉,与凡俗人不可一概而论。”
  即便是姬羲元清楚卫侍中并不是傻子,只是单纯的作妖,也不得不感怀卫侍中是真不惧人啊。
  同僚中钱玉、宋五、裴尚书等人皆为女子,才智手段具不输人。卫侍中当堂出言不逊,他不挨打谁挨打。
  姬羲元不驳他,笑吟吟道:“我朝也没有给非宗室女封号郡公主的先例啊。那就既不封侯,也不封郡公主,封妇吧。”
  卫侍中连连摆手:“副?哪个副?臣从未听说过啊。”
  宋侍郎向御座一拱手,瞅卫侍中哪儿都不顺眼,冷笑道:“卫侍中年老,记性也不好了。商朝时,第一等爵位是‘妇’,只为女子设立。不说其他,妇好,你老人家该听说过吧。”
  商朝爵位八等:妇,子,侯,伯,亚,男,田,方。“妇”是王后,且是极少数王后,才有资格获得的爵位。一种说法,受封“妇”的女人分封领土治理,主持战争与祭祀。另一种说法是,“妇”本身就是一地国主,几个记载为王后的“妇”是联姻的结果。
  面对言辞挑衅,卫侍中不甘示弱:“千年前的旧事了,而今搬出来作甚?难不成为宋氏女子裂土封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是心有不臣啊。”
  “你……”
  宋侍郎准备骂他个狗血淋头,刚开嗓就被姬羲元打断了。
  “二位何不等我说完?”姬羲元完全不把他们的争执放在眼里,仗着除了亲娘没人敢打断自己说话,悠悠然道,“新朝新气象,商朝是妇、子、侯、伯、男、田、方八等,汉朝是王、公、侯、伯、子、男、县侯、乡侯、关内侯九等,可见万事万物都要有变化的。我们大周的君主也是有为明君,七代以来的积攒,难道不比区区商、汉富裕强盛吗?合该多加一等爵位。”
  众官宦神色复杂,你自己家的天下吹吹就算了,还拉着别人一起拍马屁就太不要脸面了。
  稍微要点名声的人,都不好接这话啊。
  姬羲元紧接着说:“我朝爵位九等:亲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从今日起就此改为亲王、郡王、国妇、郡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如何?”
  卫侍中佛然色变:“殿下可知自己再说什么?”
  卫侍中正是县公爵,姬羲元嘴巴一张一合就将他家爵位含糊了去,他哪里能忍受。
  姬羲元焉能受他的气,起身直指卫侍中的脸面:“那你卫匹夫知道你自己说了什么吗?”
  “大周与前朝最大的不同就是文明开化,女子也登天子堂。比起前朝只收揽男子为官,朝廷能得更多人才。你却为区区爵位争吵不休,甚至要因为性别而辱待有功的将士,这是多么吝啬的心性啊。站在此地,面对天地鬼神,你卫匹夫不心虚吗?”此一问。
  “若非你母亲是成帝之女宜春公主,你以为凭你的品德才学,有资格站在朝廷数十年吗?凭你一事无成的七十八高龄,对金銮殿对生死搏杀回来的将士指手画脚,不羞愧吗?”此二问。
  “你妻妾生下六女全部草草嫁人,唯有一子视如珍宝却是个痴儿,你为了让他娶得良妻,威逼利诱恶事做尽。你至今无孙,是你家痴儿无能为力啊。最近你家新妇抱病去郊外修养,可我怎么听说那栋房子是你曾经金屋藏娇的住所,每年都要去住两个月的。你的用心昭然若揭啊,畜生。”
  此事连女帝也不曾耳闻,本想叫停的手放下,冷眼旁观。
  众人无论原先在做什么,此刻都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卫侍中,仿佛要透过他的人皮看清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宋侍郎连手中的笏板都放下了,用祖传的笏板打过贱人啊,愧对、愧对。
  姬羲元喝道:“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此三问。
  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去死啊!
  “啊——”卫侍中又怒又恐,往前踏两步,猝然倒地不起。
  姬羲元不以为意,转向女帝行大礼:“圣明之君在世,才能引来源源不绝的人才,人才济济是国家兴盛的根本。明君贤臣名将聚在当世,如今更是有不输古木兰的吴将军,这是天佑大周的证明。苍天有眼,知晓大周皇帝公正,不因女男埋没人才,因此天公不拘一格降人才,使得大周将士战无不胜、江山繁荣昌盛。惟愿陛下万岁、江山永固。”
  听到此处,其余臣工目露正色,不敢反驳,齐齐拜服:“惟愿陛下万岁、江山永固。”
  “众卿家请起,大周有诸君亦是朕之幸事啊。”女帝一锤定音,令中书省拟旨,为撤去吴女侯秦国夫人诰命,加封辅国公并骠骑大将军,食邑七千户。
  此情此景,众人即使有异议,也不敢发言,山呼万岁后依次告退。
  姬羲元是最后一个走的,毫不客气地用力踩在一动不动的卫侍中手上走过。
  旁边掌灯的宫女眼见卫侍中眼皮争动两下。
  殿外的人不少,貌似离开的群臣各有理由地拖延,恨不能背后张开眼睛看热闹。
  姬羲元扬声道:“宋侍郎留步。”
  宋侍郎在同僚说不出的羡慕眼神中快步回头,“殿下寻妾有事?”
  保养得当的鹅蛋脸放光,显然对这一场大戏很满意。
  姬羲元微笑道:“这两日研读《道藏》,心中有疑惑。我记得宋侍郎为尚宫时,常往翰林院讲授道家学说。今日能不能稍微留一下,在长善观为我解惑?”
  可以啊,当然可以。
  留在宫里,才能得第一手情报,看着那糟老头落难,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宋侍郎含蓄地笑:“那妾就却之不恭了。”
  和准备回尚书省加班的裴相打了一声招呼,宋五跟着姬羲元去授课。
  女帝未发话,宫人请来的太医守候在金銮殿外迟迟不敢入内。
  直到钱玉来传唤,太医才战战兢兢地入内。
  卫侍中依旧是半死不活地躺着,太医小心翼翼地检查一番。
  “陛下说了,卫侍中三朝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念在同为成帝后嗣,允一个体面。”钱玉交代完女帝的吩咐,又低声道,“年纪大了有个三长两短的在所难免,请大医陪着入府医治,久病缠身不如一朝解脱啊。”
  “是、是。先开副方子吃着吧。”太医估摸钱玉的意思,慢慢写脉案。
  暴努伤肝,肝火旺盛,气热郁逆,气血上走,心神昏冒,中风偏瘫。
  以后是病床上瘫着,或是治愈,总归是一包药的事情。
  钱玉接过脉案,“我还得向陛下复命,就劳烦大医随卫侍中回府上照顾一二。”
  太医点头称是,捏着卫侍中的鼻子送下一颗安神药,等药效起作用了,挥手示意力士将人背起来。两人带一人,徒步到宫门口再坐车去卫侍中府邸。
  作者有话说: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诗经》商朝爵位八等:妇,子,侯,伯,亚,男,田,方。——流传的一种说法,没找到具体出处。
  暴努伤肝,肝火旺盛,气热郁逆,气血上走,心神昏冒,中风偏瘫。——化用中医说法


第66章 青梅竹马
  姬羲元与宋侍郎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边进入长善观坐定;冬花奉上两杯热茶。
  等宋侍郎安生喝下一杯茶润喉,姬羲元才抽出早已备下的《竹书纪年》递过去,“宋侍郎帮我瞧一瞧;这本书怎么样?”
  宋侍郎热衷于文又浸淫宫廷多年;对宫中四库藏书中的孤本、禁书都想尽办法借出来看过,对《竹书纪年》并不陌生。
  任谁从小被教育儒家的礼、仁;读着孔子整理的《诗》《书》《礼》《易》《春秋》五经长大,对于颠覆儒家部分学说的禁书的存在;无论厌恶还是欣喜;说完全不想看那是假的。
  《竹书纪年》翻译完毕不久就天下大乱;除了继承前朝遗产的姬氏皇室;说不定只有几个前朝流传至今的世家有珍藏。
  当世,主要推崇道家学说;儒家凭借数朝累积的声势,在士人心中的地位与受朝堂追捧的道家不遑多让。《竹书纪年》能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它将动摇无数人对儒家的根本信任;反对者将群起而攻之。
  长善公主拿出的书本崭新;一看就知道不是四库中的。
  近两日宋侍郎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市上流传有价格低廉的《竹书纪年》。她一直以为是误传、或是商铺的噱头。
  目前看来,是长善公主的安排。
  朝堂之上的官员们;三成以上是孔圣人的忠实拥趸,《竹书纪年》大量面世;会带来难以相信的巨大风波。年纪轻轻的大公主;是不知深浅、还是另有所图?
  “殿下总是在妾的意料之外。”宋侍郎深深地注视姬羲元;轻轻吐出一口气。别人的女儿;陛下都不急;做下属的急什么?既然长善公主敢做且能实施;背后必有陛下的默许。
  姬羲元粲然一笑:“以宋氏在江南士林的声望,想必轻而易举就能为我的管家打开书肆的局面,在江南地区出售一些正经书吧。”
  当晚,林听云随着宋家的长随一同下江南,唯一的包袱里放的是《竹书纪年》的雕版。
  ……
  庆功宴如期举行,君臣同乐的盛会。
  女帝首先举杯向吴女侯示意:“辅国公果不负尔父的期盼,立不世之军功,为朕肱股之臣。宴散后去凌烟阁给安德县主妇夫上柱香再走不迟。”
  吴女侯的母亲是已经绝嗣的中山王之长女安德县主,是女帝的堂姑,与丈夫驻边多年,死于回鹘军队的流箭,画像供在凌烟阁外层。
  吴女侯人逢喜事精神爽,开怀痛饮:“有陛下的赏识在先,才有女侯的今日啊。”
  清平帝亲自倒满玉杯,笑道:“夙愿了结,正是畅饮的时候,这头杯再由女侯饮下。”
  力士托着玉杯送至吴女侯处,吴女侯接过,“女侯却之不恭了。”先举过头顶以示尊敬,一口饮尽。
  君臣二人你来我往,将旁人都忘却了。
  姬羲元不善饮酒,忍不住打量起女帝与吴女侯。
  如果说女帝如耀日高悬,威严雍容,那么吴女侯就是贯日长虹,苍老不伤其美,美得凌厉,带着尸山血海的煞气,比起做秦国夫人时的养尊处优,此刻的她展现出真正摄人心魂的魅力。
  离开战场不久,吴女侯身上的那股子狠厉劲还来不及收敛干净。
  一把饱饮鲜血的名剑,即使勉强合上剑鞘,也锋芒毕露。
  注意到吴女侯的并非只有姬羲元,闵氏的人几乎是到齐了。
  闵大将军曾与吴女侯有世俗中最亲近的关系,如今却是凑上前都要被人唾弃不长眼。
  他只是个无所事事的老人了,金吾卫处挂个名头,边军多是儿子主事。
  吴女侯却是手握近二十万大军、炙手可热的实权将军。
  闵大将军要上前,就要低头。年轻时负荆请罪也当是夫妻感情深厚,而今人越老越不服输,让现在的闵大将军给弃他而去的妻子赔笑脸,绝无可能。
  两人未和离时,闵大将军不敢将侍妾带回府中安置,直到吴女侯回边关近五年不传只言片语,闵大将军才偷摸着把三个妾室带回家与儿女团聚。
  吴女侯为人公正,对闵大将军的愤恨不会牵累到孩子们身上,不避讳他们不是自己所生的事实,再见面相处也不尴尬。因此,闵清洙向吴女侯敬酒,吴女侯如数饮尽。
  吴女侯的独女闵清沁已是孩子的母亲,她抱着蹒跚学步的幼童到自己的母亲身前,摇晃孩子小手:“快,叫阿婆。阿娘和你说过的阿婆回来了。”
  母亲平日里说得多,小姑娘对从未见过面的阿婆并不陌生,脆生生道:“阿婆。”
  “嗳。”吴女侯试着从女儿手中接过孩子,可爱的小姑娘习惯被抱,顺从地张开双手,转移到另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闵清洙与闵清沁打头,其他几个受过吴女侯教养的同辈孙辈纷纷举杯道喜。
  吴女侯与他们或多或少聊了两句就打发他们离开,最后单独招呼闵明月,“明月,你来给阿婆看看。”
  闵明月战死的父亲,是唯一一个完全在吴女侯手下长大的孩子,正因为闵大将军急功近利、安排失当,他才会战死。为此,吴女侯下定决心抛弃这个丈夫。
  吴女侯对外有万般雷霆手段,对内是极称职的一家之主。闵明月对阿婆的记忆全然是亲切慈祥的。
  父亲在外征战,母亲只知道思念、流泪、吃斋念佛,后来父亲战死,母亲失了魂似的,偶有清醒就拉着她的手喃喃自语,说的还是“你怎么不是个男孩儿”之类的话。
  父亲是个好将军,为国捐躯,但不是个好父亲。母亲是个好妻子,满心满眼都是丈夫,也不是好母亲。
  唯有阿婆,教她习武、抱着她诵读兵法,会夸赞她、鼓励她、认可她。
  闵明月望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吴女侯,将旁边的一切都忘却了,忘记身处兴庆宫,忘记上座的皇帝,忘记身边的亲朋,她跨过十年光阴回到六岁的时光,高高兴兴地向自己的阿婆奔去,“阿婆,我好想你。”
  吴女侯一手抱着小孙女,一手抱着大孙女,欢欣道:“阿婆也想我们小明月啦。”
  闵明月略施薄妆的脸埋在吴女侯肩上,欢喜埋没心房,情难自禁地流出泪水。
  越是拼命忍耐,越是哭得凶猛,好似要把委屈全都在这一刻撒尽,“阿婆、阿婆。”
  吴女侯将孩子还给闵清沁,空出手来轻拍闵明月后背,缓解她的哭嗝,“好了,好了,阿婆平安回来了,小明月的委屈都与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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