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暗恋太子妃-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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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新学的,”他一本正经地胡诌,“我打小就会做饭的。”
她轻轻哼了声,用他听不见的声音悄悄说:“某人去年秋狩时差点被饿晕过去。”
饭做好了,两人端了热腾腾的菜上桌。一老二小分明是初相识的陌生人,却显得像是亲密无间的祖孙。三个人围在一张小木桌上,边吃饭边闲聊,仿佛有种岁月静好的喜乐。
老人家睡得早,很快就进了里屋。两个年轻人利落地收拾了屋子,简单飞快地拾掇完毕,跑到屋顶上并肩坐着看星星。
上方天穹漆黑如幕,更衬得星辰明亮。在这样灯火寥落的乡间,每一颗星星都灿烂生辉,仿佛漫天繁星摇摇欲坠,顷刻间就要落在头顶。
“江小满,我教你数星星吧?”祝子安说。
“你为什么总想教我数星星?”姜葵转头看他,“我只要认得北斗七星,夜里不会迷路就够了。”
他懒洋洋支起下颌,遥望着远方银河,“江小满,你有没有听过民间有一种说法?关于逝去之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我在想……”他轻声说,“等我哪一天不在了,也要变成一颗星星。”
她微怔了下,听见他笑了下,继续说,“但是我不告诉你是哪一颗。这样,只要你每晚看见星星,就知道我在看你。”
“因为,”他轻轻笑着,“每一颗星星都可能是我啊。”
身边的少女没有回答,他侧过脸去看她。
忽然间,他怔住了。
漫天星辰的光里,她的泪水如同珍珠般,静静地流淌在她的眼眸里,晶莹又明亮。
“你……怎么哭了?”他喃喃地说。
“我没有。”她拼命摇头,“我才没有哭……”
“你别哭啊。我又说了让你难过的话么?”他有些手足无措,迟疑着从她背后伸出双手环住她,小心翼翼把她抱在怀里,如同护着一个脆弱的瓷娃娃,“我抱着你,你别难过,好不好?”
她在他的怀里轻轻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沾湿他的衣襟。他身上积雪和白梅的气味涌到她的鼻尖,渺远、温柔、洁净、安宁,仿佛从极高的天空之上落来。
满屋顶的星光里,他们就这样坐了许久,直到他终于渐渐支撑不住,微微地倾倒下来,缓缓靠在她的身上。他低垂着脑袋,下颌搁在她的肩头,安静地闭着眼睛。
她从他的大氅里翻出一个酒壶,把里面的药酒喂进他的口中,然后用尽全力地抱紧了他。
“你不许变成星星。”
她倾听着他微弱的心跳。
“你要留在这里陪着我。”
在你最喜欢的人世间。
…
翌日清晨,天色晴好,鸟雀叽喳。
姜葵与祝子安同老妇人道过别,继续乘船前往渭水。
两人起得很早,祝子安边走边打呵欠,被姜葵拉着往前走。她推着他在船边坐下,自己站在船首掌舵。
冬日的晨光里,船首少女迎风而立,船尾少年安然沉睡。风吹飞雪,落在两人的衣袂之间,仿佛无数绽放的花。
小船顺流而下,经过蜿蜒的河道,最终冲入宽阔的水域。
正值冬日,烟波浩渺,渭水上船只繁忙,陌上人流如织。棹歌声穿透云雾,遥遥地传来,响在茫茫的水面上。
祝子安起身,接过姜葵手里的船舵,操纵着小船转往河岸边。
河岸边停着一支船队,水手们在船板上来来往往,商人们逐一清点着货物。一张接一张白帆扬起在桅杆之上,迎着明亮灿烂的天光,在清晨的微风里微微鼓动。
“我们跟这支商队走。”祝子安指了一下,“他们是一群布商,在关中与江南之间做生意。我打点过各方关节,船上都是可信之人。”
他停了船,领着姜葵下来,往船队的方向走去。
为首的一只木船上,水手们忙得热火朝天。一名精壮大汉站在船头眺望,辨认出走来的祝子安,飞快地从船上跳下来,在他面前“啪”地抱拳跪地行礼。
祝子安的眼神沉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大喇喇地喊起来。
“殿……”
他响亮地开嗓,撞上祝子安的眼神,但是没能刹住口。
“……下?”
作者有话说:
小谢:…
——一个小剧场——
多年后,小满和小谢再度拜访小镇。
老奶奶:(回忆)我记得你们。
老奶奶:(想起)是兄妹吧?
小谢:(严肃)不,是夫妻。
老奶奶:???
第90章 倾身
◎忽然将她揽在怀里。◎
祝子安沉默了下; “店下面怎么了?”
大汉一愣,“店下面……怎么了?”
撞见祝子安微冷的眸光,他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啪”地再次抱拳行礼:“店下面……漏水了!”
“那就去补。”祝子安的语气平静。
“是!”大汉“啪”地又抱拳行礼; 霍霍几大步就跑远了。
祝子安叹了口气; 转头对姜葵说:“此人姓江,是船上的大副。他头脑不太灵光,讲话有点糊涂,不必理他。”
“嗯。”她点头。
然后悄悄侧过脸; 努力忍住不笑。
祝子安领着姜葵上了船; 带她在船上走了一圈。她第一次坐这种大船; 好奇地四处观看,听他讲解每一处舱室的用途。两人最后停在桅杆下,并肩望向冬日清冷的河水。
“殿……”
江大副在甲板上“噔噔”走来,对祝子安抱拳行礼; 在他的眼神下迅速改口; “店下面补好了!不漏了!”
他响亮地问道:“先生!开船吗?”
祝子安对他微微颔首; 他即刻高声指挥:“起航!”
船中央设立板栈; 系铃于其上。船公当当地敲响铜铃,众纤夫喊着嘹亮的号子,拉着船索寻浅滩而行; 步入滔滔浊流之中。
旋即; 船上众水手齐齐升起白帆,嘎吱摇着铁索,从水中拉起硕大船锚。船公挽着袖子立于船首; 大开大阖地转动着船舵。
船队沿河而下; 顺流东去。
祝子安借口有事; 独自步入下方的船舱。
一身黑衣的少年在船舱里静候,远远见到他便抱拳行礼,“殿下。”
他接过洛十一递来的文书,坐在一盏烛灯下翻看。洛十一奉茶侍立于一侧,看着他低头慢慢读完,拢了拢纸卷,取来一张宣纸,提笔开始写信。
落了几笔,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洛十一说:“江卫率近来很闲吗?”
洛十一愣了下,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很闲的话,就多找点活。”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告诉他,再出现在我面前,罚俸一个月。”
洛十一没太明白,但点头应道:“是。”
他从船舱里出来,转到甲板上,对船边的少女行礼,“江少侠。”
“他在忙政事么?”姜葵问他。
“是。”洛十一答道,“一日内就积攒了不少文书要批复。”
“这只船队是奉旨出行的吧?”姜葵又问。
“是。殿下请了一道密旨,隐在这只船队里,奉诏前往淮西。”洛十一点头,“船上看似是一群布商,其实都是殿下的人。”
“船上的江大副……”姜葵思忖着,“是东宫左右卫的人?”
“是。”洛十一顿了下,“……他是我的同僚。”
他解释道:“江大副其实是太子左卫率。他姓江名兆,字万年,是我的上级。东宫左右卫里,只有他出身淮水一带,懂得行船之事,因此由他担任船上大副。”
姜葵若有所思,“他这人说话直爽有趣,我还挺喜欢的。以后让他多露面。这一程想必他最辛苦,可以赏一个月俸禄。”
洛十一沉默了下,“殿下说要罚俸一个月。”
姜葵笑了起来,“别信他的,他在置气。”
洛十一在茫然中退下了。
黄昏时分,船队进入黄河,视野顿时开阔。
河水西出昆仑,流遍群山,滚滚东流入海。河上长风浩荡,舟楫如林,浊浪滔滔东倾,携裹不尽黄沙,不知几千几万里。
远处有船公扣舷而歌,伴着鼓枻茫茫,山川绵渺,水流沙共远。
漫天霞光里,祝子安披衣走来,站在姜葵身边,陪她临水远眺。低徊的棹歌声中,两人并肩而立,长风吹动衣袂纷飞。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河。”她赞叹,“从前只听人说,就像是银河倒泻那样。”
“传闻黄河水是从天上来的。”他仰望天穹,“从昆仑雪山上流泻,落进东方尽头的归墟,再变成诸天星辰升起来。”
“真壮观。”她想象着。
“开春时的景象更为壮观。”他笑起来,“春来时,河岸白杨滴绿,早熟的小麦在阡陌间翻起一层又一层麦浪,鸿雁成群地起落交飞,遥遥可以听见牧童歌声。”
他支起下颌,敛眸淡笑,“黄昏时分,夕阳照在钟南山上,漫山遍野都是金灿灿的,映着连绵十数里的桃花。”
“我记得你说过,”她托着腮看他,“等你洗手不干了,就想在桃林之野放牛?”
“对啊。”他懒洋洋的,“书经里说,武王伐纣之后,乃偃武修文,示天下弗服。人们没什么事可做了,无聊到在华山脚下放牛。想来那种日子一定很惬意。”
他在风中仰起脸,眺望远方无垠原野,群山逶迤披雪,黄河九曲沙万里。
“江小满,你看。”他伸手遥指,“那里是华州。”
霞光灼灼无边,他望着西方天穹,“自华州出,往西一百八十里,就是长安。”
他又指向东方,“往东六百七十里,就是洛阳。”
“两城之间,沃野千里,被山带河,此所谓天府之国。”
他轻声说,“吾愿金城千里,天下安定。”
长风浩浩荡荡,卷起他的雪白衣袂,上下翻飞如云。
凛冽的风里,她侧过脸看他。他微微笑着,眼眸里落满霞光,仿佛漫卷的山火。
“我大约看不到了。”他笑了笑,“也许那时候我在昆仑看雪。”
她摇了摇头,踮起脚来,轻轻摸了他的头顶。
“嗯?”他歪头看她。
“你会看到的。”她很认真地说,“等到那一天,我去华山下找你。”
接着她笑了起来,“待春来时,我陪你放牛,好不好?”
“你好奇怪。”他笑着摇头,“名动江湖的落花点银枪江小满,居然想要陪人放牛?”
她捧着脸,“你也好奇怪。赚那么多银子,只想着放牛。”
他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一阵,直到霞光收尽,点点星光流淌在甲板上,仿佛镀了一层薄薄水光。
姜葵第一次坐这么久的大船,用过晚膳后开始感觉头晕。她走出船舱,抱膝坐在甲板上透气,吹着清凉的晚风,仰望满天星闪。
祝子安捧了一个小瓷罐走上来,弯身坐在她身边,扯开手上的白麻布,露出一双修长匀称的手。他以指尖沾了一点瓷罐里的药膏,轻轻点在她的额角。
半透明的药膏冰凉,携着点薄荷的香气,一下子涌到她的鼻间。
她眨了下眼睛,听见他问:“好点了么?”
“嗯。”她点头,摸了摸额角,“这是什么?”
他解释道:“坐船常用的一种药膏,里面混了薄荷和山茄子。头晕时涂抹一点,还挺有用的。”
她闭了闭眼睛,感觉到药膏带来的一丝清明。他想了想,转到她身后,伸出双手,为她按揉太阳穴。
他的指腹沾满薄荷气味,把凉丝丝的药膏抹匀,动作温柔又轻盈,好似夏夜微醺的晚风。
“我好啦。”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回船舱里吧。外面风大,我怕你着凉。”
他摇头笑道:“我们准备下船。”
她愣了下,他解释道:“我们不在船上过夜。已至华州城,我们去寻家客栈住下,明日再启程。”
“明日启程前,”他淡淡笑着,“顺便去查查漕船上的货物吧?”
入夜后不久,船队在港口附近抛锚。纤夫们喊着号子拉船,众水手拉起木板,在岸边与船上之间搭起栈桥。
祝子安与姜葵从船上下来,步入灯火繁华的华州城。坊市间人流如织,车马骈阗,各色彩旗在风中招展,酒家纷纷吆喝着揽客。
两人走入一家小客栈,柜台前的掌柜正埋头记账。见到新客人,他推了推算珠,和气问道:“两位客官可是住店?请问要几间房?”
祝子安颔首:“两……”
姜葵打断他:“一间房。”
他顿时愣住了,她小声解释:“我是为了替你省钱。”
“我有钱。”他小声反驳。
“有钱才要省。”她一本正经地胡诌。
他在茫然中,被她拉着进了客房。
华州一带富庶,商旅来往频繁,客栈日进斗金,不惜花费银子布置客房。这间客房装饰雅致,家具一应俱全,檀木书案上立着木色竹箪,斜插一枝早放的白梅,花瓣犹沾雪粒,饱满欲滴。
祝子安飞快地扫视一周,找到墙边一张卧榻,稍许松了口气。
两人拾掇完毕,各自入眠。祝子安睡得很早,侧身躺在卧榻里,用一卷毛毯蒙住脑袋,很快安静下来。
炭盆里的火苗跃动,烘得满屋暖意攀升。坐在床边的少女远远望着他,聆听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暗自揣摩他大约入眠了。
于是她熄灭了帷幔间的烛灯,赤足踩过烘热的乌木地板,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悄悄钻进毛毯里,从背后抱住了他,一点点为他疗伤。
黑暗中,怀里的人微微颤了一下,呼吸声乱了一瞬,即刻又平缓下去。
许久后,少女松开了手,额头抵在他的后背,稍微喘息了一阵。渐渐的,她恢复了气力,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翻过身,慢慢睡着了。
炭盆里的火星噗呲一跳,卧榻的毛毯轻轻动了下。
榻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静静地侧过脸,在隐约的星光里,凝望着睡熟的少女。
旋即,他轻轻掀开毛毯,起身走到床前。星光穿透纱幔,落在少女的脸上,照得她的肌肤莹然如白玉,轻颤的睫羽犹如蝴蝶的翼。
他无声地闭上眼睛,指尖微微发颤。
朦胧的光晕里,他俯下身去,为她仔细掖好被子,替她拢了拢睡乱的鬓发。他很小心,几乎不敢碰到她,像是怕惊醒了梦中人。
而后他披了一件大氅,推门而出,步入积雪的庭院里。
星光泼溅一地,他倚靠在树下,仰望着远方星辰的流光,安静地自饮自酌。
“嗒”的一声,黑衣少年翻墙而下,在他的面前抱拳行礼,“殿下。”
“她知道了。”谢无恙轻声说。
他的语气平静,没有任何发问的意思,洛十一不知如何作答,深深低下头,“殿下……”
“你们都知道此事。”谢无恙低眸,“所有人都在瞒着我。”
“江少侠说过,殿下不想让她知道,她就装作不知道。”洛十一低低地说,“殿下若是知道了她察觉此事……会很难过的。”
谢无恙轻轻闭上眼睛,“我这一生不过二十年,没有时间留给自己……唯一的私心,只想看她高兴。”
“可是……”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原来她哭的时候,都是在为我难过。”
洛十一低着头,“殿下……”
“她知道了多少?”谢无恙轻声问。
“……都知道了。”洛十一深深垂首。
“你替我瞒着她,别告诉她我知道了。”谢无恙低声说,“我心里很乱……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他仰起头,“你下去吧。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黑衣少年翻墙离去,只余他一人独自倚在树下,慢慢饮着酒壶里的酒。
翌日清晨,姜葵醒来时,榻上的人已经起了。
她的被子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床边小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