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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小姐有病-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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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年轻了,就快到而立之年了。可惜膝下就只有一位千金,还没得?儿子。”
  “这?也没什么,只要家眷跟着,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媳妇拉着花信嘁嘁地笑,“说起他的家眷才叫有意思。他夫人?原是跟着他往湖州赴任的,去年冬天生下小姐,出了月子就带着小姐回京去了。以为她要在京守着孩子,谁知今年没到夏天又?一个人?回了湖州,急急忙忙的,你猜是为什么?”
  “想必年轻夫妻,一时离不开嚜。”
  “这?也是有的,不过?不全为这?个。听说是这?位二奶奶小器,偏这?位历二爷又?多?情,她放心不下,怕他在外头?结识女人?,所以急匆匆撇下孩子来盯他的梢。谁知初夏回去湖州,房子里就多?了位姨奶奶。说起历二爷的多?情,也真是少有,住到我们那别院里去,入冬的时候问起我们那别院里为什么不栽梅花。我们老爷当他喜欢梅花,多?问了几句才晓得?,他因大前年往湖州上任,路过?无锡的时候,正是初春,碰见一位小姐,因那位小姐喜欢梅花,他才喜欢的。”
  这?倒巧了,花信他们那时恰好也在无锡,便多?嘴问:“是哪家的小姐啊?兴许我还晓得?呢,我也到无锡去过?。”
  “说是什么韦家的小姐,其实不是,是人?家骗他的话。后来他去打听,听见人?家不过?是在那韦家借住几日,为避男女嫌疑随口说去哄他的话。人?家小姐原是往异地去嫁人?的,他也就罢了,不然非得?追去不可。”
  花信听得?五脏惊颤,回想起来,那时韦家隔壁住的那位捡着了她们风筝的公子,多?半就是这?历二爷。
  犹如天上陡地砸了个馅饼下来,她不由得?“噗嗤”一下乐出声?。那媳妇听见她笑,扭脸问她:“你笑什么?也觉得?这?事可笑。”
  花信留着心神,不敢随意去讲,只附和着点头?,“怎么不可笑,一个为官做宰的男人?,竟给个姑娘家骗了。”
  二人?说说笑笑,踅入林夫人?房中去了。花信将此事默下,一个字也不题。
  却说林大人?送传星出府,在门上挽留再三,“我看案子虽然结了,冰天雪地的,历大人?也不要急着走,好歹多?留几日,让下官好好款待一番。否则下官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真是没意思。”
  传星好笑道:“我也不是这?两日就走,忙停公务,也要好好逛几日再去。这?里的昆山腔唱得?好,也要认真听一听,才不算白来一趟。”
  一听这?话,林大人?忙提议,“我知道一个班子的戏唱得?最是动听,过?两日我把这?班戏请过?去,也不请旁人?,就清清静静听几出戏,小酌几杯,岂不美哉?”
  传星未置可否,只笑着摇撼两下手,便登舆去了。那林大人?见他没推辞,目送一阵,也高?高?兴兴踅入府中。
  一时门下四散,良恭由右面墙根底下走出来,远眺着那辆渐行渐远的富丽马车,心下盘算,当早日离了这?是非之地。


第87章 碾玉成尘 (〇五)
  下晌林家回来; 妙真自?回屋里换衣裳,花信跟着进来伺候。妙真嫌头上钗环重,坐到妆台去,让花信把一支鎏金分心摘下来。
  取兔卧取毛了头发; 花信就拿篦子抹了头油替她?抿; 一面在身后细细看她?的脸,怀着不为人知的一点窃喜。妙真真是不大出老; 好像岁月待她?格外眷顾; 眼角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皱纹; 只是嘴角两边添了点细细的笑纹。不论在她?自?己或是在花信; 这都是件好事。
  梳好头; 妙真往床上去; 说?要睡一会; “我晚饭时候再起来好了,在林家坐了这?大半天?,瞌睡死?了。那林夫人也不知哪里来的精神,说?不完的话。”
  花信搭口道:“姑娘不喜欢她?”
  “她?为人蛮爽快; 就是话太多。”妙真睡到被窝里去; 想起来还笑,“不过她?就是巴结人也巴结得坦率,不招人讨厌。”
  花信心口跳一下,“你是说?给?那历大人送山茶花的事?”
  “你去送花,她?在屋里同我和白池说?; 这?位历大人是他们家的贵客; 京里来的; 很有些权势,她?要把人奉承好。你看; 这?种话,只有她?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她?。这?倒蛮好,比那些一面赶着巴结,一面还死?不承认的强。”
  “还说?别的了么?”
  “我和白池都怕她?难为情,没?好多问。她?就说?了这?两句。你去书房见着那历大人了么?果然?很厉害?”
  花信背身弯在榻上,把她?脱下来的檀色长袄一面叠着,一面回首看她?一眼,“只瞟到一眼,看着很是年轻,说?说?笑笑的,很和气的样子。人也大方?得很哩,林老爷送了他花,他就叫他的小厮赏了我们二两银子。听说?做着很大的官,家里头在朝廷也很有势力?。这?样的贵公子,不知要配什么样的小姐才好。”
  妙真把被子裹裹紧,侧睡在枕上闲笑,“自?然?也是配朝中贵族的小姐了,难道还会娶个平民丫头啊?”
  “这?可说?不准。”花信托着叠好的衣裳回过身来,“兴许人家见多了贵族人家的小姐,又觉得平头百姓家的姑娘好呢?”
  “你这?意思,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偏要吃点粗茶淡饭?”
  “兴许。男人的心思,说?变就变的。”
  妙真打?了个哈欠,懒得说?闲话了,笑着翻身去睡,“这?也不与咱们相干。”
  花信看她?一会,也不再作声,嘴角噙着点隐隐的微笑,转身把那衣裳放到榻上的箱笼里。
  箱底压着个什么,她?把层层叠叠的衣裳拨开看,原来那只昭君的风筝。看着看着,她?伸手去摸一下,仿佛被烫了似的缩回手,又扭头看看妙真。妙真已睡着了,呼吸绵长而?恬静。
  花信独自?踌躇片刻,就把那只风筝取出来,悄然?关上门?出去,回到自?己房中。
  这?时候正屋里也没?动静,想必白池也是睡了。下午的晴光亮丽得简直不像是冬天?,蒙在窗纱上浅浅的一层,给?人一种暖春的错觉。花信一手托着那只风筝,一手触摸到窗户上去,触到一片暖洋洋的欣喜。终于在此刻,她?感到未来总算是照进来一片希望。
  这?一个下午过得格外悄寂,妙真睡起来和白池吃过晚饭,天?就黑了。正屋里点上灯,两个人说?些过年的事。白池越说?越兴奋,盘腿坐在榻上,脸上有一缕魄散魂离的欢喜,仿佛那些分崩离析的过去在这?一刻又汇拢起来,她?们仍是在尤家的时候。
  说?到二更?,妙真自?回房去。白天?睡得多了,正是睡不着的时候,良恭就适时地敲门?进来。外头又在下雪,月深云厚的。妙真以为他是来做那些事的,看见他就把眉头皱起来,坐在床上扭过头去,“无论你说?什么,今晚都不行!这?一阵白池总看着我笑,一定是那天?夜里听见了什么。”
  良恭本来没?这?个意思,须臾才明白她?说?的什么,把灯笼提起来一吹,两眼全?是个没?奈何,“你胡说?什么呢,难道我心里就只惦记那档子事?把我想得也太好。色了些。”
  妙真一阵亏心,是她?脑子里总想到那档子事上去。他待要在床上坐下,她?就恼羞成怒地在他后腰上踹一脚,“你是正人君子,那你别坐在我床上,别处坐去。”
  “别闹。”他回头把她?的脚握住,依然?坐下来,“我有正经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
  “我想了想,咱们还是这?几天?就回嘉兴去,别在这?里逗留了。”
  妙真跪起身,“那可不好,我已经应承白池了。方?才在正屋里,她?还和我商量如?何过年的事。我说?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不过是个客人,哪里能说?得上话。她?说?家里的事都凭她?做主,她?和我商量,自?然?就是要听我的意思。你瞧瞧,她?从没?拿我当外人。我答应得好好的事,转脸又反悔,岂不是白辜负她??再说?了,你不是说?要趁着还在这?里,跟人家学学做生意?这?会兀突突的,又急着回去做什么?”
  良恭不能照实对她?讲,因为历二爷的事追究起来,他也心虚。她?是个过分天?真的人,倘或给?她?知道他是心怀叵测来到她?身边,只怕连后来的种种一并都要生出一份怀疑。
  他只得编了个谎,“我想起来春天?从嘉兴走的时候,答应过我姑妈,今年一定要回去过年,总不好再叫她?老人家白等一场。”
  闻言,妙真软坐下来,把腿盘到前头想了想,“那你先回去好了,要是不放心,叫严癞头还留在这?里,陪着我年后再回去。”说?着,她?把他的肩膀搡一下,“你先回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像样的宅子,咱们回去要安家的。”
  良恭不能答应,扭过脸来笑,“先先后后的回去有什么意思?你只顾白池舍不得你,难道还要永世留在这?里陪她?不成?各人终要去过各人的日子,早走晚走都要走,你说?呢?”
  妙真闷着在想,他把一条腿折着搭到铺上来搂她?,“留在这?里到底也没?什么正经事。”
  “那生意的事,你又不做了?”
  “我问过了,他们家的人后日就要送梅花到那林大人的别院里去,我跟着去也不耽误,叫严癞头自?去码头找船。”
  妙真犹豫一阵便点头答应,伏在他怀里把他剜一眼,“不知道你,一会一个主意,变得快得勒。”
  “我不过是想早日回去打?算咱们自?己家的事情要紧。”
  说?得妙真笑了,好像马上就要有了归宿安定下来,摆脱这?一段漫长的流离失所。心里不由得又开始期待起来,“也罢,我听你的。”
  她?在他胳膊底下仰着面孔,眼睛里盛满丰盈的希望,水汪汪亮晶晶的。良恭忽然?便了凝重的神色,眼神是锋利的,带着一种占。有。欲。侵袭过来,毫不留情地把她?揽住透不过气。
  妙真拍了拍他,他刚松开一点,就埋下脸去亲。她?。他攥捏着她?每一片肉,攥得妙真有些疼了,嗔他一眼,“你是要把我撕来吃了呀?”
  他啃。咬。着她?脖子上的皮肤,含糊地说?:“我恨不得真把你。吃了。”知道自?己能力?很有限,只好用力?去拥有她?。他换了个花样,妙真懒,往常都是躺着,他求她?一下她?也抵死?不起来,其实是有些羞涩。这?次由不得她?,他急乱得彼此的衣裳还没?褪完,就坐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往自?己身上揿下去。
  妙真有点发疼,扣着眉在他肩上打?一下,“你急什么?疼。呀。”
  他没?给?她?准备就急着窜。动起来,额心里透着股狠意,没?头倒脑地说?了句,“就是要你。疼,疼了才不会忘了我。”
  说?完他自?己也吓一跳,他是个迷信宿命的人,觉得这?话不吉利,不该说?。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由嘴边溜出来,好像是预示了什么。他自?己想忘了这?话,当没?说?过,全?情投入地耸。动,要把她?钉死?在自?己身上,一生一世钉成他的人。他由下用汗水浸透的眼睛看着她?迷。乱的脸,刹那欢。愉之后,恐慌仍然?紧随而?来了,避也避不开。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在漆黑中一片一片落着灰似的。到早上,又积起来厚厚的雪。妙真刚起身,花信照常打?水进来给?她?洗漱。
  洗脸洗到一半,白池踅进屋里说?:“妙妙,午晌有鹿肉,你想要煨还是蒸的好,我叫他们告诉厨房。”
  妙真把面巾递给?花信,“怎么都好,我是客,客随主便嚜。”
  两个人坐到榻上去,对上白池温柔的笑眼,要走的话一时难从妙真嘴里出口。知道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大概是白池苦闷日子里的一点抚慰,所以她?才竭力?挽留。
  妙真坐在榻上,看她?一眼就底下头去,不一时又看她?一眼,俨然?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白池看出来,因问:“怎的?是有什么事?”
  花信在面盆架前拧面巾,水声沥沥的,裹着妙真带着歉意的嗓音,“我想了想,还是不好在你们家多打?搅了,和良恭商量着,这?几日就动身回嘉兴去过年。”
  水声陡地止住了,白池脸上的笑也往下坠了坠,“前头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忽然?商量起要走?”
  妙真为难地笑着,“不是呀,我们是打?算着回去成亲的,开春后就有许多事情要办。他家里还有个姑妈你是知道的,还等着他回去过年。”
  大家都默了下来,似乎各自?打?算各自?的事。隔 得片刻,白池从鼻子里泄了口气,声音消沉下去,“就非急在这?会么?我还想着年后再留你一段,等我把孩儿生下来,你看过再走。”
  “恐怕耽搁不起了。”妙真把脸抬起来看她?,自?己也不知道说?这?话对不对,“看见你过着好日子,我就放心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早走晚走,都是一样的。”
  白池在那端又沉默着,默得花信揪心,满心希望她?再能挽留妙真一段。谁知她?叹了口气,却?道:“你说?得不错,定下几时动身了么?”
  妙真窥她?的脸上有大片大片的失落,忙又笑起来,“也要缓两日,哪有说?走就走的,还要去找船呢。紧近年关,怕不好找。”
  “所以我才说?元夕后再走,你非不听我的话。”
  妙真嘻嘻笑两声,又说?话来哄她?。白池勉强笑起来,心里惘惘然?的。然?而?又没?道理?硬留她?下来,到底各有各的日子要过。她?只得有气无力?地笑着,一面又把妙真埋怨几句。
  二人说?话的功夫,花信已端了水盆趁机溜出去,赶忙拿了风筝,按着上回林家那媳妇说?下的地址,往那林家别院寻访过去。
  街市上闹闹哄哄的,她?根本不认得路,却?因为一份执着,一路拉着人打?听。她?跟着妙真这?许多年,凡事都是为妙真打?算,也该为自?己打?算一回了。何况这?也并不是单为她?自?己在打?算,难道在妙真不是件好事?良恭哪里比得上这?位历二爷。
  心里这?样想,路就走得愈发坦荡了。等寻到那门?上,看见松阖着的漆红大门?,她?连踟蹰也未踟蹰,一径捉裙上去把门?拍得咣咣作响,满是迫切。
  传星才吃罢午饭,在榻上漱了口,正吩咐禄喜,“你这?两天?到街上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可买的买些,好捎带回去。”
  禄喜低着腰捧上一碗热茶,“二爷要想买些什么?”
  传星吹了吹茶碗,抬额剔他一眼,“这?也要问我?你越发会当差了。无非是买些女人喜欢玩意儿给?她?们。”
  “她?们”自?然?是指二奶奶与那位新?娶的二姨奶奶,禄喜领会,立到一边埋下脑袋,心道这?两分礼物可是不好办呐。一定是二奶奶的要重些,论出身地位,谁能比得上?况且又才产下一位千金小姐。可论别的,那位二姨奶奶倒是新?宠,也不好太轻了她?的。
  正在暗暗盘算,就见门?上的小厮在廊下挤眉弄眼。禄喜斜瞄一眼,见传星歪在榻上看书,不曾留意,便溜门?出去拉着人在朗下问:“什么事?”
  那小厮捧出只风筝来,“门?上来了个女人,问她?是谁,她?说?是什么尤家大姑娘的丫头,还叫我拿了这?只风筝进来给?二爷看,说?是二爷看了就知道了。”
  禄喜攒眉拿起风筝打?量,想了半日才猛地想起来尤家大姑娘是谁,忙把风筝递回去,“你去把她?赶走,什么油家的醋家的,哪里又钻出这?么个人来,还嫌不够乱的?”
  那小厮懵头懵脑接过风筝,待要走,倏听见里头问:“什么事?在外头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说?什么?”
  禄喜只得领着小厮进去,那小厮又照实说?一遍。传星听见,不由得端坐起来,接了风筝来看。画上的昭君简直是如?同从往事中飞出来的一般,扑得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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