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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小姐有病-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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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家敷衍客气。
  没了尤府做支撑,她渐渐觉得自己什?么?都有点名不符实。倒是这时候,他还愿意说这些先前从不愿说的话?来哄她。
  高兴是高兴,只是这高兴也有点轻飘飘,不够踏实的感觉。
  她歪着脑袋微笑,用手指在炕桌上胡乱画着,“你也学?会奉承人了。”
  良恭笑着坐下,把一条腿散漫惯了地支在榻上,从膝盖上头?歪着脸睇她,“我这个人,其实最擅奉承人,只是,”
  他顿下来,在心里说:只是不愿奉承你。
  因为奉承她的人太多,他也不过是想?要在她心里有一点特?别。
  “只是什?么??”妙真抱着双腿,也把脸歪在膝盖上头?看他。
  他仰起头?来笑,望着斜上一根横梁仔细思索这想?法是几时根植进他心底的。是几时呢?检算不清,反正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在她心里业已是一份特?别了。
  为了对得起这份特?别,他决心要把她稳妥地送去安家。至于自己的前程,那倒又在其次了。
  妙真等得失了耐心,把脸一撇道:“我才懒得听。”
  说着立起身,有些惶然地避向外?间去。廊外?下起雨来了,细绵绵的,悄无声息的就把地湿了个遍。她倚门站着,脸上说不清是何种?表情,只觉这天变了样,全?然陌生。
  此刻心才“咯噔”一坠——呵,是离乡背井流落到常州来了。
  不时良恭出来,看见她有些惨淡的脸,想?安慰也无从安慰。他毕竟没有扭转乾坤的本?事,倘或有一点,也不过是一份成人之美。
  他也没要伞,一径跨出门去。在雨中把西厢的屋子瞥过一眼,目中颜色变得阴暗。而在他背后那双眼睛却是缠绵着失意,恰如细雨。
  及至黄昏雨住,妙真到胡夫人屋里一齐用过晚饭,走时也没听说胡老爷归家。胡老爷是个多心人,在外?头?应酬一天,乏累得很了,归家也不张扬,怕妙真到跟前来哭,愈发弄得人身心俱疲。
  这厢先悄悄回了孙姨娘屋里看儿子,听见孙姨娘说妙真在正房用晚饭,只是笑着将小少爷叫都跟前来,“她们?娘儿们?几个说话?,我去了倒叫她们?不得自在。”
  他是中年得子,格外?珍重,再要紧的事也要紧不过这儿子。倒是不嫌小孩子烦,拉着问了好些话?。今日学?了几个字,吃了几餐饭……小少爷啻啻磕磕回了,不论回什?么?,他都是满脸慈爱的笑。
  这小少爷天性愚笨,三岁上头?才学?会说话?,如今七。八岁上才勉强认得几个字。可胡老爷坚信他是“大智若愚”,不知是骗别人还是哄自己。
  胡老爷人不肥,却是张大圆脸,一双上三白眼,底下露着一片眼白,那白显得人有些呆滞。可一笑起来,又觉得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他最得意自己这一点,觉得叫人看不穿摸不透是件很有脸面?的事。他心里想?,男人的心思是该诡谲点,才显得足智多谋。
  可他这份“智谋”总是轻易叫胡夫人点破,半世夫妻,谁不知道谁?因此他也厌烦他这太太,一向是能躲则躲。
  躲在孙姨娘这里也不安生,不一会胡夫人就打发个丫头?来请,“老爷,太太请您回房去一趟,有事情要和您商量。”
  要商议事情,想?必妙真已经?不在那屋里了。胡老爷有些不情愿地起身,同孙姨娘嘀咕,“她长了个狗鼻子,我才回来就给她闻见味道了。”
  孙姨娘拉了儿子到跟前,不大理会他这话?。他理理衣裳,不得趣味地向胡夫人那里去。
  那屋里在收拾饭桌,果然不见妙真,连雀香也回房去了,只得胡夫人在榻上吃普洱茶。她一嘴两用,一壁吹茶碗,一壁剔胡老爷一眼道:“你外?甥女千里万里地来了,你也不想?着看她一眼?就晓得你那心肝儿子。”
  他走近了,她鼻子果然灵,嗅见一股乳腥气。想?必是那小短命鬼才刚吃过奶。不由得又添两句,“哼,仔细疼他多了,他受不住。老人家常说,贱养才养得活,这样大了还吃着奶。”
  胡老爷不作理会,坐在榻上也向丫头?要了盏茶,趁势把下人打发出去,“把妙真安顿好了?”
  “还用你说?她问了舅舅好几回了,惦记她父亲的事。到底打听见什?么?信没有?”
  他一面?拂着衣摆上的灰一面?叹,“现今定了官商勾结,私相授受,欺瞒朝廷好几项罪名,因为是那冯大人的案子,明年还要押上京去刑部复审。还是那年尤姐夫那批料子惹出来的,遭虫蛀了。”
  “我怎么?记得那批料子都叫尤姐夫烧了的嚜。”
  “烧是烧了,架不住有漏网之鱼,有一份交到宫中的,可巧里头?就有一匹遭虫蛀了个洞。好几层查检的人硬是将这事情隐了下来没告诉,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为今日有个把柄好整治我这姐夫。树大招风,人家盯他尤家不是一日两日了。”
  那气一声接一声地叹出来,又都是有些轻飘飘的,不够沉重。
  胡夫人受这影响,也是不够痛心的态度,仍呷着茶,“看来这事情你还使不上力了?”
  “我没那样神通。”胡老爷笑笑,一边眉毛轻提,有些瞧不起的神色,“论亲戚情分?,寇家比我们?同他尤家还亲,姓寇的在湖州做生意起头?还是靠的尤姐夫,他们?都使不上这力,我去白忙什?么??”
  胡夫人点着头?道:“这事上咱们?使不上力,那妙真同安姐夫家的婚事你总是要管的吧?”
  “这是自然,你找个时候把安家的人请来商定个日子,他们?是婆家,看他们?家要如何办。横竖咱们?这头?一应都是全?的,妙真的嫁妆都按数搁在库里,届时原封不动抬到他们?安家去,咱们?就算交了差了。”
  说是当?舅舅的要管,还不是推给她当?舅妈的去办。胡夫人本?来不痛快,又听见那些嫁妆,胸口更是焦躁地跳了两下。


第43章 玉屏春冷 (〇三)
  怪道人说商人重利; 常与银钱打交道,有关钱财的事就是刻在骨髓里的。听见个动静就觉得是银子在响,不免提着心神,最怕亏了一点。又觉少赚一份都是亏。
  因为这份精神; 胡夫人对妙真的嫁妆总有些捺不住的心痒。那份财产摆在她家的库里; 就像掉进了她的荷包,要再想往外掏; 总是揪心得困难。
  她又是最爱攀比的人; 不想等雀香出阁的时候排场还不如一个破落户; 况且雀香是嫁到苏州黄家去; 愈发该比一般的商户小姐体?面。
  如此思想; 便搁下茶碗瞟了胡老爷一眼?; “妙真的婚事倒好说; 一早就是定在这里的,不过按部就班,按两家的意思来。可雀香的婚事你?又是如何打算呢?眼看过一年她就要出阁,你?再不预备好; 仔细临到跟前一团乱。”
  胡老?爷只?是笑; “雀香的事也是该怎样办就怎样办,你?放心,她是我的女?儿,我还?能亏了她不成?”
  胡夫人就是不放心,当初大女?儿出嫁时就有些不好看。她追着问:“你?总是这样说。头两年还?早; 我不过问; 现?今可不是由得你?说; 到底预备些什么,你?一样一样说给我听。”
  “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家账你?还?有个不清楚?”
  “那都?是账面上的钱; 你?背地里藏着多?少?,我哪里去晓得?”
  “你?看看,你?只?管猜忌我,难道我就不是她的亲爹?”
  胡夫人说得不耐烦,“少?来糊弄!你?今天到底得给我说个清楚明白,你?当爹的不管,我做娘的可不能不清不楚地打发女?儿。”
  胡老?爷早在心头打算好了的,陪给雀香一万银子,再两亩田地。在他已是好大的手笔。
  他当年吃过这亏,老?太爷心疼两个嫡亲的女?儿身患恶疾,多?陪了些钱财出去。那时胡家的生意原就有些不好,这一陪便把胡家家底陪了个大半空。到他手里来,经过这些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终归算重新兴起家业。他吃过的这亏可不想再叫他的儿子吃一遍,况且两个女?儿都?是好好的,无病无灾。
  给太太逼得无法,他笑着细数一遍,自觉大方,这份大方还?是给的黄家的脸面。
  不想胡夫人一听便拍案而起,“就这点子东西你?也拿得出手!你?还?得意,好像很了不得,人家黄家是苏州府台,缺你?这一万银子和这两亩荒田?!”
  胡老?爷渐渐收起笑脸,淡淡道:“依我的意思就不想和官中结亲,这些人我躲都?躲不及,还?要去和他们?结关系?你?看看尤姐夫,就是官商勾结定的罪,咱们?做生意的人家和他们?结亲,都?是吃亏。你?非要逞这个强攀这门关系,你?本事大,你?倒是拿些出来陪过去,我就这些,再要多?的,我可是一个钱没有。”
  胡夫人急得去拉扯他的衣裳,“你?少?同我哭穷!你?没钱?没钱一个两个的姨娘抬进家来?没钱成日家给你?那小短命鬼打金锁添香油?好你?个没良心的杀才,那短命鬼是你?亲生的,女?儿就是你?外头拾的?!”
  胡老?爷给她扯着摇头晃脑,心里倒是不疾不徐。这太太他是清楚的,外头唬人里头弱,能奈他何?
  他毕竟才是当家做主的人,小事上都?是她劳累,大事上还?得看他松不松口。横竖他一口咬定“没钱”,就是不松口。
  摇他摇得累了,胡夫人渐渐垂下?力气,一双恨眼?险些将他的肚肠瞪穿。然而也只?是干瞪着,心只?盼那小短命鬼早死。可盼了这些年,人也照样是活得好好的。
  她是一点报复的手段没有,坐回那里又是恨又是丧气。想了半日,终想出个欺软的法子。反正妙真的嫁妆多?,反正无人再替她做主,不如把她的嫁妆分出些来给雀香。
  这主意好,她一扭脸,便同胡老?爷商榷起来。胡老?爷没甚可说的,只?要不叫他出钱,他倒很乐意为女?儿打算。
  只?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他毕竟是舅舅。于?是脸一抹,做出几分为难与悲切,“叫我往后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我大姐姐?”
  胡夫人乜他一眼?道:“少?在我面前充好人,你?往年可没少?抱怨你?那两个姐姐。说什么把胡家的家财都?掏空了,丢下?个烂摊子给你?。我看她们?要是还?活着,你?恨不得亲自将她们?搜干剐净。”
  胡老?爷摇摇手,表示不认同,“这就是你?错看了我了,至亲骨肉,我能有这狠心?”
  她懒得看他装模作样,把眼?调转一边去,“可安家那头未必好打发,他们?家难道就不想这笔钱?还?得先想个法子糊弄了他们?才是。”
  等了半晌,不闻他发声,以为他也是没主意,恨得她扭头就要骂。却看见他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头,嘴里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仿佛已有些成竹在胸。
  其实胡老?爷也拿不准,当年同现?在一样,都?只?是怀疑。但也是老?掉牙的旧事了,如今于?他无害也无益,犯不着去提。
  他只?道:“你?先捡个日子,把安家的人请来探探口风。”
  择定了五月初三,胡夫人先将这事告诉给妙真听。妙真听后没甚感想,倒是满心记挂着南京的消息。问了好几回,胡老?爷都?是支支吾吾地搪塞,说要往深了打听又不够资格,毕竟与南京那头关系有限。
  妙真等了一回又一回,渐渐觉出意思,这都?是些敷衍的话。
  她坐在下?首椅上看着对面墙上那几扇槛窗,耳朵里听见舅舅舅妈两个在那里咕咕叨叨地说着婚事,感到不大与她相?干。与她骨肉相?连的,被锁在南京。她眉头倏地一叠,调头捉裙跪到榻下?。
  冷不丁吓了胡家夫妇两个,胡老?爷攒着眉一想就猜到她是为什么,当下?恨不能插翅飞出屋去。
  可惜妙真没给他这机会,眼?色一凝,便凝出两行清泪,“烦舅舅费些心,把我那笔嫁妆拿去南京打点,我没这些钱也是一样的嫁人。我宁可不要钱,只?要活命,我要我爹我娘活命!”
  两行泪成了两条河拦截在胡老?爷膝前,以至他一时躲不是,不躲也不是,全没奈何地坐在榻上迂回叹息。
  这还?了得?胡夫人骤然痛心难当,谁活不活命倒不是最要紧,要紧的是那笔钱财不能落到别个手中!
  她忙欠身挽了妙真起来,拉她到身旁坐,捏着帕子给她拭泪,“傻孩子,你?看你?说的这话,难道是因为没钱疏通?但凡能疏通,你?舅舅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去疏通,一家人能说两家话?实在是南京那头还?没个准信,既没准信,就是大有希望的事。你?先不要急,你?爹你?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派去南京的人捎话回来,说一定要在今年把你?的事情办了,否则朝廷追究下?来要问,既是抄家,你?个未出阁的女?儿怎么没抄了去?到时候连你?也要牵进去,还?如何救你?爹娘?”
  这些话妙真听得太多?,都?是没结果,慢慢听得心如死灰,歪着一双泪眼?怔怔地看向胡老?爷,想在他身上找寻到一点希望。
  胡老?爷瞥见她那双眼?睛就是通身的不自在,恰逢孙姨娘那头来人说小少?爷病了,他便趁机风一般地躲出去。
  惹得胡夫人调过脸向空空的榻那头啐一口,手还?在妙真脸上揩着,“呸、什么时候了还?一心记挂着那小短命鬼。”
  在妙真看来,其实他们?都?是一样,无论何时何地,记挂的都?还?是自身。她辞回房去,在心里另做打算。然而她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姐,能有什么翻云覆雨的能为?她感到浑软无力,把整个半身都?伏贴到炕桌上。
  那天真黯啊,又是黄昏了,在一层迷离浩荡的暮色底下?,再多?不可一世的骄横,也不过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①。
  或许大浪淘沙,将良恭由浓重暮色中拍上岸来。妙真微微抻起脑袋,看见他从西面廊下?绕过来。
  西面窗上亮着灯,他将窗户上嵌的那轮冷清温柔的影看一眼?,歪着一抹笑吊儿郎当地走?到妙真窗前,“白池怎的不来掌灯?”
  妙真端坐起身子,恹恹的神色,“是我不叫她点的,还?有些天色,点了灯也是暗暗的。”
  “花信呢?”
  “她到外头洗衣裳去了。”
  因为胡家下?人慢怠,他们?不好支使人家的下?人,凡事只?得自己劳动。林妈妈经过连番颠簸,又犯了病,成日歪在床上,皆靠白池侍奉,这些琐碎自然就落到花信头上。
  正说着,就看见花信端着一盆衣裳进院,刻意绕到西厢外头,在那里把廊柱两头牵根绳子要晾衣裳。
  那厢一面拴着绳,一面咕哝,“事情都?叫我做,自己就晓得躲在屋里偷懒。还?当是在家的时候纵着人装小姐样子呢,也不看看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有一句没一句的飘到妙真这头来,她不想听,听到就心酸,总觉得是在说她。也没精神再去做那个和事佬,伸手拉拢两扇窗。
  良恭只?得抬腿绕进屋里去,到处寻摸半晌,慢洋洋掌上灯,“我明日到安家去一趟,问问安大爷那里有没有法子打听南京那头的确切消息。”
  他拿着银釭过来,搁在炕桌上,使妙真那双眼?刹那明亮一点,“你?听见今天舅舅舅妈说的话了?”
  良恭随意得很,歪歪斜斜窝在榻那头笑,“还?用听么?猜也猜得着,一定是敷衍的话。”
  角落光线不好,他轻慢的笑脸半隐在那里看不太清。妙真觉得他是在嘲笑,笑她从前的愚钝。她把眼?垂一下?,瞥到地上去,“猜着了怎么不先告诉我?眼?看着我日盼夜盼,成日歪缠着去求人?”
  靠他讲有什么用?他把那些关于?世事的冷暖讲得再语重心长,在她听来也不过是个故事。凡事都?得自己去经历,然而真叫她经历了,他心里又很不好受。他说:“先去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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