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龙椅-第10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因为她重掌政权的缘故?
二人日日朝堂论事,一本正经到全无绮念,私下相处也规规矩矩……就如他们曾约定的那般,维持君臣该有的礼仪,以有损皇家颜面。
主动与他谈婚论嫁?宋鸣珂实在拉不下脸。
不知不觉间,曾无比热烈的关系,陷入僵局,进退维谷。
这一刻,目送宁王领大队人马北行,宋鸣珂心底徜徉着不舍与期许。
记得在上一世的此时,宁王被贬至大乱刚定的岭南,而她踏上和亲之路,死在霍睿言怀中。
命运轮回,一切翻天覆地,因她而死的母亲、小姐妹、仆侍们仍活得健康美满,而她也日益变得自信、勇敢、果断。
由衷感激老天,让她重活了一回。
宋鸣珂于萧瑟秋风中伫立良久,霍睿言除下雪色外披,轻轻罩在她身上。
“北山秋叶正红,殿下出京不易,可有兴致一观?”他温言问道。
宋鸣珂一怔,心跳陡然狂跳——二表哥此举是否另有深意?
尚未答话,一旁的霍锐承识趣:“秋高气爽,你们表兄妹散散心,我就不掺合了,得回去陪夫人。”
宋鸣珂问候了舒窈,又约改日到定国公府探望,方在霍睿言带领下,改道奔赴北山。
马车之内,宋鸣珂双手不自觉拧着裙带,紧张得如初次约会时。
真奇怪!相伴七年,有过暗慕、有过争执、有过缠绵,该做的、不该做的都经历过了,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抵达山顶,剪兰等人吩咐内侍驱车回避,又让侍卫巡查周围有否可疑人员。
宋鸣珂由霍睿言搀扶着,步步攀登至最高处。
二人并立于一株老树下,放眼望去,广袤天地,山河壮丽,繁华都城,尽在脚下。
登高望远,心也随视野而宽广。
日转星移,春去秋来,小至开心与悲伤,大至生老病死,对于大千世界、沧海桑田,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缄默良久,宋鸣珂忍不住开口:“二表哥邀我至此,该不会只为看风景吧?”
“确实有要事与殿下商议。”霍睿言语气一如往常温和。
“公事……抑或是私事?”
“公事。”
宋鸣珂微感失望,喉底无端艰涩:“说。”
他眸带关切,注视她渐露锋芒的娇颜,柔声道:“林相、饶相和几位宗亲讨论过,希望半年后,你能以女帝身份坐上龙椅……他们怕你大发雷霆,不敢直接相询,让我私下问问你的意思。”
宋鸣珂闻言,忽地记起,前两日,宋显琛曾自嘲“占着龙椅不当政”,是否意味着,大家都在等她迈出那一步?
她最初女扮男装时,战战兢兢,勤勤恳恳,披荆斩棘,总算扫除障碍,迎来亲政。
在重生后的第七个年头,日积月累的勇气,让她坚信,在霍睿言和兄弟们的扶持下,她兴许真能创造奇迹。
她正想坦言内心的壮志,猛然惊悟,朝臣们对她的期待,是霍睿言不再提亲的缘故?
要知道,他想娶的,是熙明长公主宋鸣珂,而非大权在握的女帝。
他有所顾虑?尤其……当初,是她逼他退婚,过后他们虽时常见面,终究因外人在场或波折陡生,谁也未敢重提婚约。
他们彼此相爱,也明了双方不曾变心,真要为外界接连不断的变故而继续耗下去?
“殿下……?”霍睿言迟迟未等到她的答复,小声问道。
宋鸣珂转身面向他:“兄长也有让位之意,如他坚定此心,我……我会试着,接下这重担。”
“我相信,你能做好,你已做得很好。”他笑得笃定而骄傲。
“二表哥,”宋鸣珂幽幽抬眸,绚丽秋光为她清亮眼眸镀了一抹华彩,“我若真以女子身份坐上帝位,未来将出现诸多阻挠。后世必定会评判,我作为一代女帝的功过是非……”
她咬了咬下唇,复道:“我……我想让他们知道,我宋鸣珂所创的盛世辉煌,源自于你的鼎力相助。你我的名字……自始至终,紧密相连,无论传世汗青,还是皇陵墓志。你、你可愿意?”
霍睿言微愣:“你……你是要我死后,葬入你的皇陵?”
宋鸣珂咬牙切齿。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给她装傻充愣?她脸往哪儿搁?
霍睿言后知后觉,失笑:“傻丫头,你该不会是……反过来向我求亲吧?”
宋鸣珂勃然盛怒,眼底迸溅出怒火,“有何可笑?你……你敢抗旨不从?”
信不信她当场咬死他!
她快气炸了!先前是谁!信誓旦旦,说只爱她一人之类的甜言蜜语?
“晏晏,我邀你至此,是想着先公后私,”霍睿言笑容无奈,“求亲之言,应由我来说,即便你将来是一国之君。”
“啊?”宋鸣珂檀唇微张,讶异的话音被他骤然贴来的唇吞没。
呼吸交缠,唇舌相勾,各自心底涌起绵绵情意,冲破数月的阻隔,融为一体。
他将她抵在树干之侧,捧起她的脸,舌尖轻探,撬开贝齿,熟练地闯进芳甜柔软中,勾惹她情不自禁予以回应。
他吻得虔诚,她迷醉承受。
躯体摩擦,从春风化雨的小温存,逐渐转为狂风暴雨的强势掠夺。
“被、被人瞧见……不好……”
宋鸣珂晕乎乎败下阵来,轻声推拒,被他横抱着一跃而起,飞身上了树巅。
她身子蓦然腾空,吓得死死抱住他,逗得他唇角微翘起三分得意。
于阳光渗透的红叶中静坐相拥片刻,宋鸣珂模模糊糊记起,前世的今日,恰恰是她身死之日。
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他温暖的怀抱,跳动的心紧密相连。
霍睿言摘下腰间悬挂的镂雕白玉蛇配,摊开她的手掌,小心翼翼将玉佩放在她手心上,继而郑重握牢。
“此为我霍家世代相传的玉佩,从今往后,交由你保管。我的人、我的心、我的命,都是你的了。”
宋鸣珂脸颊如烧,用手紧紧攥住与她有两世渊源的镂雕蛇配,冷不防他俯首凑近,凑向她耳边,笑意缱绻,滚烫气息灼人。
“晏晏,做天下人的女帝,做我一人的小公主,好不?”
宋鸣珂心上如有蜜意翻涌,汇入四肢百骸,暖融融、软绵绵,满怀舒畅。
她没好意思正面回答,只是勾起唇角,悄悄往他怀里钻了钻。
——【正文完】——
134、番外一。。。
前世番外·秦澍
【一】
康佑十七年十月;冬天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早。
极寒极冷,仿佛能将人彻底冰封。
仙霞岭银装素裹;玉雕粉琢。
年仅十五岁的秦澍;手持长剑,腾飞于积雪深厚的密林间。
一招一式;全是愤恨的宣泄。
剑锋映雪,闪耀溅飞的冷光;恰似他长眸的孤寂与冷冽。
一招石破天惊的狠招;因心浮气躁,偏了方向。
剑刺在尖石上;内力不纯;长剑应声而断。
他咬破下唇;淌出的鲜血瞬间冷凝。
回望曾与霍家兄弟对练的空旷处;耳边传来二人的豪言壮语。
——“秦师兄!以后一定要来京城!定远侯府包你好吃好住,专人伺候,别的什么也不用管;只管陪咱兄弟切磋!”
秦澍忆及往事,垂下赤红眼眸,弃了长剑,怔怔而立。
昨日传来京城的消息——九月中旬;皇太子溺毙于定远侯府广池内。
霍氏家族因“照顾不周”之罪被削爵;贬至北境戍守。
无诏不得归。
【二】
延兴三年八月,京城。
安王私宅内,浓烈桂香随剑气迂回激荡。
秦澍剑招纯熟;身法灵敏,飞速跳跃,纵横闪掠,引来院中仆役们的悄悄偷窥和议论。
“这位秦公子真是不可多得的英才!”
“是啊,听说武举初试,人人惊叹,难怪王爷如此器重。”
“对了,王爷派人吩咐,公子的膳食不许含虾,以免吃了出疹子。”
“那……送来的鲥鱼,无妨吧?”
“无妨,只要王爷驾临时,咱们别做这菜便是。”
秦澍手中剑招缓了缓,心微微暖。
无法常来的安王,竟知悉他的喜好和顾忌。
即便安王自身吃了鲥鱼周身发痒,却知他想念江南风味,特意留着。
秦澍原以为,霍家两位师弟离京,他不再有常驻京城的可能。
未料先帝驾崩后,二皇子宋显扬登基,安王离开滨州,来京摄政,一晃三年。
如今新帝年满十八,安王回藩在即,特地把秦澍唤来,为他提前铺路。
于秦澍而言,快意恩仇的江湖,已在身后。
【三】
延兴四年春,经过多轮比试,秦澍以文试武试皆获第一的成绩,夺得此次武举的头名。
可他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马射和步射考试中,他明显觉察,对手的羽箭、良弓或马儿,分别出了点小问题。
而他是唯一安全无虞的。
他明明可以凭借实力得第一!
是谁暗中做了手脚?简直侮辱同场的考生!也侮辱了他的满心骄傲。
期间,皇帝宋显扬御驾亲临。
因尊卑有别,秦澍没敢多看,总觉俊美容颜极为熟悉。
眉如墨画,面如冠玉。
笑意浅淡的桃花眸,藏着桀骜不驯的狠戾之光;唇上蓄了小胡子,显得年少老成。
秦澍心道,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位堂兄。
真好。
当晚,安王亲来私宅,对他说了番话。
“澍儿,本王下月回滨州,以你的聪明才智,京中事务必定很快能上手。”
秦澍满脑子都在回想殿试的细节,缘何只有他一人全程顺利、轻松获胜?
想问,不敢问。
安王又道:“本王已和圣上商量,将你调至御前。往后,你务必尽心竭力守护他……只因,你们血脉相连。”
“是。”
他当然知道,只可惜,他是私生子。
这段血缘关系摆不上台面。
不料安王笑得意味深长且骄傲。
“他是你的……亲哥哥。”
【四】
初夏,后花园内,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秦澍步履匆匆,无心欣赏,急着回御书房复命。
前些日子,皇帝与乐平郡王妃陆氏私通一事,遭人揭发。
身为御前侍卫副指挥使的秦澍,奉命清查可疑下属。
“小花!小花!”
一声着急的娇呼引起他的注意。
绕过树丛,园中最高的那株松树边上,多了一把长竹梯,只勉强够得着树干的一半。
梯子顶端站了一人,正试图网上攀爬。
底下围了七八人,其中一名十五岁上下的丽容少女,抬望树顶,神情焦灼,不住呼唤。
秦澍认得她。
——嘉柔长公主宋鸣珂,皇帝最宠溺的妹妹,也是他的堂妹。
“见过长公主殿下,”秦澍凭借树上的微弱猫叫声,猜到她因何焦虑,“小猫跑树上下不来?请容卑职为殿下分忧。”
宋鸣珂狐惑打量着他,一双清澄如流泉的眼眸似浮着淡淡水雾。
随后,略微点头,示意让爬梯子的余内侍下来。
秦澍笑而婉拒他们的梯子,双足一点,飞身一跃,人已在树巅。
他小心翼翼靠近粗枝上的三花小猫,在其炸毛前出手一捞,以袍袖裹住护在胸前,悠然转身,轻轻巧巧跳落在地。
双手奉上小猫,他恰恰对上宋鸣珂喜悦而甜美的笑容。
心中一软。
如若她能一直这般备受宠爱,永远在谎言交织的骗局中保持纯真的心灵,说不定也是种福气。
秦澍仓皇告退。
他不配留下姓名。
【五】
夜巡之际,秦澍忽闻宫墙边上,传出压低嗓音的争执。
正要上前喝问,隐约听一人提及“太妃的意思”,他即刻小声派遣下属到别处巡查,自己则施展轻功绕至灌木附近。
只听得一年轻男子愤然道:“当初说好的!为免让饶相独大,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们信誓旦旦说,两年后一定让皇后服食解药!你们、你们岂能出尔反尔?”
“此一时,彼一时。姓元的,你不过是个小医官,少管闲事!”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们为了平衡势力……难不成要让饶皇后一辈子都不能生育?”那姓元的小医官话说到一半,嗓音发颤,“解药给你们!我、我不……求你们放我走吧!放了我妹妹!我保证!到死也不会说出去……”
“我信。”
“啊……”一声惊呼未传开,已被人死死捂住。
秦澍未料那人杀人速度如此之快,快到连他也觉猝不及防!
他闪身跃出,目睹那人狰狞面目时,顿时愣住。
——李彦中,安王的亲信。
再看被拧断脖子、瞬间没气的小医官,约莫二十出头,生得白净秀美,印象中只是翰林医官院的低阶医官,甚少公开露面。
“李兄,你这是……?”
“秦大人,此人受王爷之命在宫里当差,而今不大听话,小的奉命处理,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澍纵观朝局,深知宋显扬初立饶相千金为后时,独宠她一人。
纳入后宫的嫔妃们别说侍寝,连被多看一眼的圣眷也无。
饶蔓如在后宫专横,导致饶相在前朝也有膨胀趋势。
尤其在饶相执意推行的互市易法失败后,竟有一拨朝臣争相为其辩护,宋显扬和安王皆没法作惩处。
此后,饶蔓如盛宠一时,终究因迟迟未有孕事,以致宋显扬逐步接受了一众嫔妃。
今夜无意间窃听,秦澍方知,饶蔓如的不孕,是有人蓄意而为。
——安王担心皇后诞下嫡长子气焰更盛,引导宋显扬雨露均沾。
归根结底,安王与赵太妃有心结。
宋显扬非长非嫡,更非先帝血脉。
李彦中见秦澍脸色阴沉,赔笑道:“秦大人,宫墙院内不宜久留,小的先告退。”
说罢,扛起小医官的尸首飞奔而去。
秦澍念及这名医官心怀善念,于心不忍。
但他不好当面干涉,遂悄然尾随,见李彦中草草将其弃尸荒野,心头一阵酸涩。
夜月无声,映得遗体越发冰冷。
秦澍叹了口气。
以长剑连挖带挑,勉为其难把尸身掩埋入土。
庙堂高处位极人臣者,眼中只有利害关系。
人命?堪比草芥。
这无名医官,以及饶皇后不可能怀上的子女,算得了什么?
【六】
养病多时的太后,因娘家一脉被削爵流放,激怒攻心,撒手人寰。
慈福宫内哀哭连连,如拢了愁云惨雾,久久不散。
珍珠帘、琉璃灯均蒙上白布,曾经极尽奢华的诸物,因哀思变得暗淡无光。
秦澍步入偏厅时,正逢宋鸣珂跪坐在地,抽抽搭搭。
“母亲……晏晏错了,晏晏不该惹您生气的……是晏晏该死!”
她哭得双目浮肿,俏生生的小脸涕泪交流,兼之素服蒙灰,如脏兮兮的小猫。
对于藏匿在周遭的窥探,她浑然未觉。
“都下去!”
秦澍低声呵斥交头接耳的仆役,使得宋鸣珂停止悲泣,茫然抬头。
“长公主殿下,”秦澍躬身行礼,“请您,节哀顺变。”
宋鸣珂泪光泫然,端详半晌:“你、你是上次的……?”
秦澍颔首:“殿下莫要太伤心,既已尽人事,唯有听天命。天命所归,您何必过分自责?”
哀痛之中,宋鸣珂并未追究他的僭越。
她拭去泪痕,幽幽道:“你不懂。”
秦澍默然。他懂。
太后自前太子溺毙后,凤体欠安,外加谢国公摊上大事儿,就此一病不起。
正好宋鸣珂与她起了争执,赵太妃干脆让太医加了重药。
可秦澍不能明言。
良久,他委婉道了一句。
“殿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