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龙椅-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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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衣简雅、面容清减,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慈祥状。
宋鸣珂知她心意。
赵太妃盼了一年有余,才见得着儿子儿媳,碍于今日碰面聚集了一众宗亲,娘儿俩不好深谈。而宋显扬身为开府建牙的郡王,时辰一到必须离开宫城,她这做母亲的,自是能多聚一时算一时。
宋鸣珂至今未盘查出半年前所谓的虚明庵刺客究竟是谁派去的,也搞不清是否与西南部族有关,没什么好打压他们的理由。
“也好,”她大方应允,“想来二哥二嫂往后长居南方,难得见一次雪……”
这句话看似无心,实则另有所指,宋显扬夫妇皆一哆嗦,随即尴尬而笑。
接下来,乐班子再度奏响丝竹声,宴会貌似恢复了先前的和谐,如像未曾有过那番微妙的对话。
唯独当事人心中留了根刺,细若毛发,吹不走,拔不掉,痛痒难耐。
…………
酒过三巡,皇帝以公务为由先行离席,安王也没逗留,和几位年长的宗亲先后离去。
宋显扬命人先将饶蔓如母女二人送回郡王府上,自己则陪赵太妃沿殿阁外的甬道散步。
月光覆盖积雪,积雪覆盖殿阁,为亭台楼阁淡去了画栋雕梁之色。
狂风扬起母子二人的夹棉外袍,纵然寒冷,他们也不愿躲进暖轿中避风,四目相对,眸光越发复杂。
赵太妃认出宋显扬身上所穿的袍子,恰恰是当初他离京时,她连夜为他赶制的,隐忍多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滑落于梨花般清丽的玉容上,由热转凉,继而刺寒入骨。
转眼一年有余,目睹孑然一身的爱子沉稳了不少,又携娇妻爱女同归,她心下欣慰且凄凉,双手从兔毛围袖中抽出,为宋显扬理了理不够平整领口。
“扬儿,这一年……日子过得可好?”
“母妃,孩儿没什么不适应的,广西一带物产丰厚,就是夏天炎热而漫长……”宋显扬捂住她冰凉的双手,“您在西山修行,太清苦了,不如随儿子南下?”
“还好,时日长了,倒觉得比在宫城内舒坦些,起码……犯不着看人脸色。”
宋显扬注意到,太后谢氏与长公主均未赴宴,摆明了没将他这一小小的郡王放在眼里。
倘若数年前,他或许会因此而愤怒,并想方设法还以颜色。
今时不同往日,他只想保平安,享受妻儿福气。
远离目光焦点,未尝不是好事。
然而……蔡师爷送来的那份莫名其妙的信,又该如何处置?
宋显扬犹豫不决,眼见天色深暗,疾风席卷,忙搀扶赵太妃步入一座暖阁。
宫人们急忙备上热茶炭火,忙进忙出,宋显扬趁无人在意,从怀中取出一小小的锦盒,反复思量后,缓缓递给赵太妃。
“孩儿觅到了一颗上好的夜明珠,因北海地僻,无良工巧匠,只能带回京城,请母妃另行找人打造首饰,”他按捺嗓音中的轻颤,压低话音,“内里有张图纸,您且做个参考。”
赵太妃莞尔一笑:“我儿当真孝顺,可惜我长居虚明庵,岂能佩戴饰物?你留着给孩子吧!”
她嘴上虽推拒,终究没忍住,亲手打开锦盒。
盒内确有一鸽子蛋大小的淡蓝色宝石,底下压了张被折得一丝不苟的纸条。
“母妃不妨瞅瞅,看样式是否合意。”
赵太妃不忍辜负他一片孝心,把夜明珠端在手上细细欣赏,又微笑着展开纸条。
纸上白纸黑字却并非首饰图样,而是一封信。
赵太妃只看了头一句,呼吸骤停,浑身发抖,两眼一翻,几欲昏过去。
…………
宋鸣珂回到康和宫时,正好撞上换布防的霍锐承。
“陛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宴席多为歌舞,我和那人又没什么可聊的,不如早些回来批阅奏折。”宋鸣珂直言不讳。
“当初北海郡王以那样的缘由被降爵,其后,赵氏一脉欺上瞒下,犯下重罪,陛下此番还盛情款待,算是给足了面子,他们理当知足。”霍锐承安抚道。
“不说他们了,”宋鸣珂顿了顿,小声问,”二表哥……他们可有来信?”
霍锐承笑道:“边关急报不是自送到陛下手里的么?缘何又问起我来了?”
宋鸣珂暗骂他不动脑子。
她明明问的是霍家家书,他怎么绕到军情上了?除了关心军务,她也想了解二表哥……还有表姨、表姨父、表姐他们的情况啊!
但她不好意思说得更直白,只得含混道:“他们父子就这样丢下你在京城,也不多说几句?再说,表姐要生了吧?你都要当舅舅了,没主动问候一番?”
“我有写信!怕是他们军务繁忙,没工夫管家事……而且,我爹每次都说类似的话,就跟对着抄写一般,没啥好看的……”
宋鸣珂只想挠头,这大表哥!什么榆木脑袋!
重生后,先入为主,她认定,武功高强的霍锐承,为前世临死前所遇之人。
尽管后来,得悉霍睿言同样身负绝艺,但最初的印象已定,她始终认为,大表哥的可能性更大。这几年,她待霍锐承从无悖逆,也舍不得与他闹脾气,以至于外界看来,她这皇帝似乎更看重霍家世子。
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知晓,她对霍锐承是敬重与客气,并不似与霍睿言相处时的无话不谈。
寒风之下,宋鸣珂不再停留,示意让霍锐承忙完便回去歇息,自己则裹紧外披,快步入书房。
刘盛早把屋内烤得暖融融的,又怕她忽冷忽热,赶忙让人开窗户散散炭火气。
宋鸣珂卸下沾满雪意的外袍,交由剪兰等人,径直行至案前,深吸了口气,一手搓揉额头,一手随便翻开一折子。
尚未看完,余桐从外头匆匆赶入,双手呈上一密函,“陛下!从蓟关快马加鞭送来的急报!您是否需要先过过目?”
“好!”宋鸣珂接过,拆封细阅。
密报条陈征战策略,并奏销兵马钱粮等事务,事无巨细,一一详述。
暗暗松了气,她忐忑不安之情略减,正想作批复,忽觉封内比往常多了些事物。
她狐疑地抖了抖,掉落一小布包,似有异香。
“嗯?什么东西?”
余桐生怕掺杂了有害之物,忙接转解开,却是七八种不同的干花,依稀有小玫瑰、小雪莲、艾菊,另外几种似为当地植物。
形态各异,暗藏幽香,仍保留鲜明色彩,组合在一起颇得意趣。
宋鸣珂只觉这军情奏报中掺杂了不相干之物,教人匪夷所思,“这是几个意思?”
余桐摸到布包内还附了张纸条,不敢擅阅,交给了她。
纸上写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睽违日久,拳念殷殊。微物奉上,聊祝吉安,望勿嫌弃。
墨字白书,字迹婉若丽树,穆若清风,宛如金玉般光华炫目。
虽无署名,明显出自霍睿言的手笔。
宋鸣珂见了熟悉的笔迹,压抑怒放心花,板着俏脸,杏眸瞪得圆圆的,佯怒道:“这些人!在急报中捎几朵花给朕,是何用意!”
余桐抿唇偷笑:“小的也不懂,应是边关将领在向陛下汇报……边境的植物状况?”
“嗯,有理。既然如此,朕就笑纳了。”
说到最后,她已忍不住粲然一笑,自精致唇角到弯弯眼角,潋滟着堪比花儿娇媚甜美的笑意。
第八十三章 。。。
大雪并未掩覆饶府内的喜气洋溢;府中上下忙成一团,均围绕在归宁的饶蔓如身边;嘘寒问暖、夸孩子好看……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饶蔓如目视眼前的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无心细究当中藏了多少真情或假意。
她容貌出众,易招人嫉妒;外加过去十多年被父母捧在手心;性子骄横,明里暗里得罪过不少人。
若真嫁给了皇帝;倒还好说;可她忽然在宋显扬最失意时;哭着嫁给了他。
此事;成了外界多方揣测的难解之谜。
毕竟,众所周知,她饶蔓如可不是什么仗义之人。
多数人认为;饶家有短处掌控在赵氏一族手里,才迫不得已答应宋显扬的提亲。
京城贵女们表面为之叹息,背地里幸灾乐祸,等着看不可一世的饶千金会落得何种下场。
因此;饶蔓如此次回京;绞尽脑汁,精心策划,所有的衣裳、首饰、妆容……无不做到极致;以高雅奢华,彰显她未落于人后的姿态。
她的确做到了。
至于光鲜外表下包裹多少不甘,另当别论。
当一大拨人说尽好话后轰然散去,饶蔓如收起脸上无可挑剔的笑容,把怀中睡得深沉的女儿交到乳娘手中,平静望向一旁泪光泫然的母亲。
“娘,有何好难过的?”
“就怕你受委屈。”饶夫人见左右无旁人,禁不住拭泪。
整个饶府,仅有父母和两三名贴身婢女知晓内情,均觉宋显扬以龌龊手段欺辱她,婚后自然也不会尊重她。
饶蔓如了解母亲所想,淡然一笑:“他没你们想的那么坏,对我和孩子,倒是好得很。”
“孩子,娘知你争强好胜,若不顺心,别强忍……他,和赵氏一脉,只怕再难翻身……你若撑不下去,大不了和离,回头嫁个富商亦无妨。”
“娘,放心吧,他真的……还好。”
当下,饶蔓如讲述了宋显扬的优点和对她的种种好处,以安慰母亲。
事实上,宋显扬为皇子时,并非无所作为。他十五岁起已兼管巡防,还曾监督工部治理河道。
皇帝即位后,因忌惮其能力,逼迫他卸下公职与事务,只能当个富贵闲人,以致于大伙儿忘了,他曾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抵达北海后,宋显扬一方面大力发展渔业、养珠业,一方面开拓与南洋各国的商贸,一年下来,颇见成效。
他待爱妻千依百顺,饶蔓如比任何人都清楚。
扪心自问,嫁给他,比她此前想象中要好上千百倍。
饶夫人从她谈及夫婿时意带娇羞的笑容判断,女儿的异乡生活没她设想的不堪,心头大石总算放下。
炭火烤得正旺,饶蔓如吩咐乳娘抱孩子入内歇息,与母亲吃了些点心,收敛心神,从随行的提匣中拿出一长条型的紫檀木盒。
“娘,我从南洋商人手上购来一把异域银梳,”她迟疑半晌,亲手推开盒盖,“纯银打造,镶了珍珠、水晶、红绿宝石,中原地区极为难得,你且作个纪念。”
饶夫人见这梳子做工精细,拿在手上翻来翻去地看,愁容略减。
饶蔓如又道:“放置银梳子的木盒,是用南洋一带的珍贵木料定制的,娘记得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饶夫人触摸紫檀木盒的刻花,满口答应,“这梳子如此特别,怕也舍不得用。”
“那就放着,闲来把玩。”饶蔓如暗自舒了口气,目光落在盒子上,急忙抽离,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半年前所见。
…………
那时,她怀孕已有八个月,因听闻宋显扬给她做了一整套的合浦珠首饰,夜里起身,悄悄去他书房,本想当面讨来。
未料,远远看到大门紧闭,侍卫严守,饶蔓如暗觉有异,屏退丫鬟,独自一人蹑手蹑脚靠近,躲在窗下窃听。
宋显扬正与负责分销珍珠的一名师爷在密议,偏生对话声音极轻,她勉强听那师爷说了句“安王竟然跟一尼姑私通……千载难逢的翻身良机”,登时惊慌失措。
如若宋显扬拿到赵氏家族死对头的把柄,赵家真的能卷土重来?怕是未必。
只听得宋显扬问:“这封信,有谁看过?”
那师爷则答,就他和弟弟一起看过,未敢泄露云云。
随后,宋显扬简单夸了两句,等到师爷高高兴兴离开后,他召来门外侍卫,冷声下令:“立即把蔡家兄弟杀了丢海里,明儿对外宣称,深夜下海捞珠,触碰机关遇难。”
饶蔓如周身发抖,方知事情绝不是她猜测的那样。
事有蹊跷。
逐渐冷静后,好奇心驱使她一探究竟,遂大摇大摆来到书房门外,长驱直入。
宋显扬乍然见她现身,惊惶多于喜悦,急忙上前搀扶:“怎么来了?不是睡下了吗?伺候的人呢?”
“睡不着,出来散步。听丫头说,你给我做了首饰?”她如常以傲然的口吻发问。
宋显扬神色复杂,愣了片刻,拿起案上的丝绒锦盒,挑开扣子,揭起盒盖,向她展示内里的璎珞和耳坠子,“还有腰链、步禁、发簪等,得过两日再送来。你看喜不喜欢,要是不满意,我再让人重做。”
柔柔烛光下,珍珠的华彩与宝石的光芒尤为闪耀,照亮了饶蔓如发自内心的欣悦。
“不戴上,我怎知合不合适?”
宋显扬一笑,先为她挂上璎珞,又小心谨慎替她戴好了耳坠。
兴许感受到她的愉悦,他壮着胆子在她颈脖处印下一吻。
饶蔓如并无推拒之意,反而夸他:“没想到你堂堂一大男人,挑选珠宝的眼光还不错。”
“我挑媳妇的眼光更好。”他趁机拥她入怀。
“就你嘴甜!”饶蔓如啐道,复而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
话未说完,踮起脚,凑到他下颌亲了一口。
宋显扬笑颜绽放,轻轻搂住她后腰,低头以额相触:“只有一下?为夫给你做了一整套呢!”
“贪心!”饶蔓如昂首,唇角勾笑,再度亲向他。
这一回,则以丹唇覆上了他的唇。
宋显扬许久未与她亲近,逮住良机,吻了个吞天噬地。
饶蔓如无分毫推拒,唇舌间极尽缠绵与挑逗,挑起他腹下数寸之火。
其时南国盛夏炙热如蒸,她气息凌乱,所穿的银红蚕丝家居裙裳轻薄,细汗晕染,促使书房中暧昧混沌的气氛越演越烈。
他眼中迸射火焰,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终究因她高高隆起的腹部而停止动作。
他把脸埋在她濡湿的颈脖处,埋怨道:“你……欺负我!”
饶蔓如鼻腔内娇哼软绵,悄声道:“你若轻点,我……让你欺负好了。”
宋显扬无比震惊,弯腰抱起她,绕过屏风便要步出书房。
她藕臂勾住他颈脖,凑近以贝齿轻咬他的耳垂。
这一下,宋显扬忍无可忍,倒抽了口闷气,回身将她放在案上,继而迈步掩门。
一进一退间,腰带已滑落在地,外袍敞开,再无之前的郡王威仪。
饶蔓如以美玉般的手,半生不熟地撩开他的中衣,指尖绵柔地滑过他的肌肤,激起他体内热力流窜。
宋显扬禁欲大半年,如何能忍?
他试着伸手去解她的衣带、摘掉首饰,遭她制止,“别……人家还想再戴一会儿。”
她爱美之心尤为强烈,可他已箭在弦上,手探进衣裳内揉捏一番,终归没忍住,仅去除最为关键的障碍,迫使她躺于案上,狼腰一沉,挺进挞伐。
案上诸物摇摇晃晃,发出的奇怪微响,夹杂混浊呼吸声、破碎低吟声与皮肉碰撞声。
二人衣裳未褪,层层堆叠在腰间,碍于宋显扬已太久未与她云雨,这“欺负”只支撑了一阵。
他羞愧难当,紧拥她,待情潮涌动时,如像要挽回颜面般,一把抱她下地,从背后跻身而上,再次抵达极乐巅峰。
饶蔓如腹部因欲念反复僵硬了好几回,胎儿也抗议似的翻身、乱踢,她却自始至终由着他放肆。
宋显扬尽兴后累极,清理狼藉,搂她挤在小歇的竹榻。
俊颜漫溢满足笑容,他闭上双眼,嘴里絮絮叨叨讲述他为即将出生的孩子起了哪些名字。
说着说着没了声音,随后呼吸渐匀。
饶蔓如确认他入了眠,悄然从他臂弯撤离,回顾方才进门时他匆忙往抽屉里藏东西的方位,放轻手脚,仔细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