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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她的小龙椅-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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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自感叹世事无常、命途多舛,书房一侧的博古架忽然挪动,吓得宋鸣珂尖叫一声,撒腿就跑。
  趔趔趄趄奔出外间,快要绕过屏风之际,背后劲风席卷而来,含混浓烈酒气!
  紧接着,一炙热手掌捂住她欲呼叫的嘴唇,硬生生把她拽回屋内!
  宋鸣珂急忙拔下头上发簪,发狠向背后之人刺去!
  那人手急眼快,轻巧夺过她的簪子,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晏晏,是我!”
  宋鸣珂停滞的心跳勉强恢复,大口喘气,慌张面容漫上喜色。
  然而那声惊呼,惊动了外头的剪兰。她仓促奔入,见霍睿言凭空出现在书房,且从身后搂住宋鸣珂,顿时满脸绯红,为二人掩牢房门。
  “你为何……!”宋鸣珂挣脱霍睿言的怀抱,端量他改穿家居便服,未加束腰带,打扮极其随意,浑身散发浓酒气息,甚是古怪。
  牵他入内,再观博古架移开后,竟有一条密道,她心里一下子了然。
  她甩了他一个优雅的白眼,啐道:“你这人不老实!让你为我设计督造一座宅院,你居然留了密道!”
  “以便不时之需嘛!”霍睿言唇边噙笑,“按照律例,成婚后,附马如无特旨,不得长居长公主府,所以我就……”
  “所以……密道通往你的镇远侯府?”
  “我的晏晏果然聪明!”他略一低头,在她额上一吻,“反正仅有半条街之隔!工程不算浩大!我可是装醉跑来的,不能待太久……”
  “亏你想得出!”宋鸣珂乍然见到他,半日堆叠的烦躁消了一半。
  她自知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之上,遂拉他到案前,示意他落座,“有两件事,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尽管吩咐。”
  “此番事发,我周边信得过的人,肯定处在安王的密切监视中。你想法设法联系刘盛,让他隐密查实一桩旧事。”
  “刘盛?”霍睿言似是十分意外。
  “不错,你只需告诉他——我对康佑元年的那件事仍持怀疑态度,得尽早核实。以他的老练,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霍睿言虽听得一头雾水,亦知无须多问,照办即可,“另一件事呢?”
  “第二件事,”宋鸣珂话到嘴边,迟疑半晌,凝眸定定注视着他,“我需要你……坚持认定,不知我们兄妹互换身份之事,再拒绝你我的婚事。”
  “不!”霍睿言眸底波澜激起,“我理解你的意思!你想让霍家先自保!”
  “只有保住你,保住霍家,我和我哥才有机会扳回一局。”
  霍睿言眼眸含雾,薄唇难以自制地战栗。
  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可人儿,明明已拥在怀内,却要逼迫他亲手推开?
  宋鸣珂抬手轻抚他的脸,柔声劝道:“我掐算过时间,咱们实在被动,如若在宋显扬抵京时,未能掌握充分证据……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你要求霍家尽快与你们撇清关系,站到中立的位置上?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相信与否无所谓,我要的是,他们没法以此来打压你们。为今之计,能保一个是一个。”
  霍睿言以手搓脸,艰难开口:“咱们……没别的法子?”
  “你答应过我,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霍睿言目视她俏丽的面容,那双涟漪微漾的水眸隐藏坚忍。
  她有她的决定,他理当信任她。
  片晌,他探手圈上她的纤腰,嗓音轻柔之余,渗透着浓浓笃定。
  “我大可如你所愿,提出悔婚……但你,只能是我的。”
  说罢,以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俯首吻住她润泽的粉唇。
  温柔相抵,彼此交换醇酒甘醇与清茶芬芳,在由浅入深的迷醉间寻获短暂离别的愁绪,以及携手共度劫难的坚定决心。
  宋鸣珂于内心深处默默回应——你也只能是我的。
  她伸臂抱紧他,躯体隔着春日薄裳,感受到他火热心跳,而他结实臂膀、缠绵亲吻,仿如传递了绵绵不断的力量,使她无惧天地间如潮汹涌的恶意。
  前路茫茫,世间险恶,无论顺境或逆境,她的身侧,必将有他同在。


第一百二十七章 。。。
  南国春暖;正是莺歌燕舞的好时节。
  宋显扬依依不舍,辞别孕中的娇妻;踏上北行之路。
  听闻皇帝为长公主和霍二公子赐婚;他心下蔑视之情顿生。
  霍二竟然要当他的妹夫?娶那说话含糊不清、磕磕巴巴的小丫头?为美色还是权势?
  然则没两日,宋显扬又接到霍睿言与长公主退婚的消息;与此同时,还有安王催促他快马加鞭的急报。
  信上隐晦地暗示;京中起了重大变故;是他夺位的大好机会,不容有失。
  宋显扬得此密函;矛盾之情从心底涌至全身;教他头晕目眩;心如针扎。
  记得年少时;他对至尊之位也曾有过热切向往。
  自从皇帝展现出惊人的才华与魄力后,他备受震动,逐步收起觊觎之心。
  外加栽花种草的休闲生活;淡化了他对朝政权势的野心;又因被贬至南方,他虽备受屈辱,倒也觉得山高皇帝远,坐拥娇妻爱女;乐得清闲。
  再得悉自己是安王的私生子后;他更认定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只求安分守己,平稳度过下半生。
  他有时也会做噩梦;梦见有关身世的秘密被人揭发,每每醒后,都吓出一身冷汗。
  只有饶蔓如半睡半醒间的几句模糊劝诱,一个温柔的拥抱,才能令他重新入眠。
  妻子自产女后,对他的爱意越发浓厚,时常规劝他勤勉做人,少走歪门邪道,为子女积福,又一再提醒他,如今两家结为姻亲,饶氏百年的命脉,掌控在他们夫妻二人的手中。
  宋显扬总觉得,饶蔓如知道了什么。
  可他不能问。
  此时刚踏出岭南地界,宋显扬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惴惴不安。
  既然他无缘无故从蔡师爷手中收到那封告密信,即便把知情者杀个干净,他仍旧放不下心。
  凡事只要做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若隐世无争倒也罢了,真要登至庙堂巅峰,万一身世机密遭人揭穿,妻儿难保,辛苦积攒的美好幸福,终将毁于一旦。
  可他此次北行,是奉命上京,领封受赏,不能不去。
  思前想后,他心生一计。
  次日,北海郡王的随行队伍放慢了速度。
  只因郡王本人车马劳顿,水土不服,并在抵达郴州后“一病不起”。
  …………
  二月末,整个京城都被“皇帝龙体欠安”、“宁王与安王共同主理政务”、“镇远侯霍睿言请旨退婚”三件大事而震动。
  熙明长公主府内,海棠盛极,花意深浓。
  宋鸣珂终日在府里,丝毫未露外界推测的恐慌、焦灼、羞耻。
  她翻翻书,练练字,闲来游园赏花,仿佛全盘接受现实,不再抗争。
  这一日,她如常身着华美裙裳,描画精致妆容,与静翕于花间品尝点心,对坐饮茶。
  “阿翕姐姐,”宋鸣珂环视看似宁静的四周,淡然一笑,“你猜猜看,咱们周遭藏了多少双窥觊的眼睛?”
  静翕原本对于他们兄妹秘密被揭破之事甚感惶恐,但见宋鸣珂维持一贯的从容,她也随之淡定了不少。
  “阿翕不会武功,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真是惭愧至极。”她含笑应对,鼻子却细嗅食案上的茶水香气。
  府中明里暗里换了半数下人,宋鸣珂看似全无防备,实则饮食器具一律改成银制,每一道菜,皆由心腹主理,且经试食无异样,才敢入口。
  此时,见静翕微露迟疑,她抬眸欣赏枝头摇曳的花团。
  “喝了小半日的茶,腹中饥饿。长公主若不介意,请容许我尝尝这些精巧美点。”静翕浅浅微笑。
  她私下改称宋鸣珂“晏晏”,眼下无外人,却刻意喊了声“长公主”,摆明觉察状况。
  宋鸣珂笑得明丽:“姐姐喜欢什么,尽管吃便是了。”
  静翕把绿豆糕端到跟前,优雅地品尝,又捧起阿胶糕的小碟,吃了一块,笑道:“这糕点很是别致,您也来试一试?”
  宋鸣珂以筷子夹了一块,却听静翕声如蚊飞提醒“别吃”,登时会意。
  假意送至嘴边,她以袍袖遮挡,悄然把阿胶糕藏进袖内,嘴巴却不停作出咀嚼的动作。
  阿胶糕最上面的那块没问题,但其余的就如当年宋显琛喝下的炖汤一般,混了毒··药。
  静翕特意为她试吃,却将计就计,让她装作吃下有毒的糕点。
  宋鸣珂借口说身体不适,回房歇息,继而下令,密切留意前来打听的仆役,果真扣下一名新来的侍女。
  “看来,有人按捺不住,要先出招了。”
  宋鸣珂猜想,或许因为她出人意料的镇定,会让对方疑心她备有后招,因而甘愿冒着危险,在糕点中下毒,意欲置她于死地。
  静翕放心不下,干脆搬到她所在的院落,住到了隔壁居所。
  自那以后,二人同饮同食,未给旁人留一线缝隙。
  杏月尽,桃月至,荣王已到京城,宋显扬却迟迟未有音讯。
  多方打听,宋鸣珂方知,宋显扬滞留在两湖地区养病。
  这下倒让她大感狐惑。
  要知道,此为宋显扬最好的机会,他怎莫名其妙生病了?
  宋鸣珂摸不着头脑,又有点幸灾乐祸。
  是夜,她拉了静翕一同看书,以慰藉彼此见不到意中人的寂寥。
  静翕只专注于药学的书册,没看一会儿,掩卷闭目,幽幽叹了口气。
  宋鸣珂温言问:“你在想你哥,还是在想我哥?”
  兴许这话问得绕口,静翕淡淡的哀思散去了一些。良久,她笑得羞涩:“都想。”
  当下,她聊起北山上静修时遇到宋显琛,并与之作伴的岁月,宋鸣珂莞尔道:“所以……我哥早就为我结交了一位小姐妹?”
  提起“小姐妹”,她难免记起舒窈,眸底掠过稍纵即逝的遗憾。
  无妨,各有各的新伙伴,各有各的美满,也算是一大幸事。
  正当宋鸣珂略感困乏,放下书册,想要回房歇息时,外头隐约传来低呼,随即似有人跌倒在地的声响!
  宋鸣珂立刻从书案之侧抽出一把短匕首。
  这是之前霍睿言留给她的,以作防身之用,她嫌日日带身上累赘,直接藏在不起眼的角落。
  本想拽静翕进入秘道,可尚未走到博古架,“澎”的一声,书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只觉眼前一晃,三道黑影闪身而入,牢牢挡在屏风之外。
  跳跃烛火下,宋鸣珂清楚看到,来者均以布蒙脸,手持利刃,刀锋上沾有血迹!
  显而易见,外面的侍卫已遭不测!
  宋鸣珂自顾不暇,无力再去纠结剪兰等人的安危,不由自主倒退数步,厉声喝问:“大胆狂徒!擅闯长公主府,嫌命长?”
  她既不惊呼,也不尖叫,但嗓音提高了不少,意在看能否引来别处的救援。
  三人对望一眼,为首者见她俏生生的丽容竟凛然不惧,似感惊奇,冷笑道:“长公主果真如传闻中容貌倾城,倒教我舍不得下杀手了……”
  “喔?我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用得着三名壮汉来杀我?你们的主子是太抬举我?还是太小瞧了你们?”
  已非初次历经生死考验,就算死在此地,未能再获新生,她也绝不会自乱阵脚。
  三人本该不问青红皂白,确认身份直接提刀杀了就走。
  可她临危之际仍左顾右而言他,粉嫩檀唇在柔柔烛光下如有笑意,勾得他们情不自禁吞了吞唾沫。
  宋鸣珂两世皆见识过类似的兽目,不由得一阵反胃。
  但她和静翕力弱,扯着嗓子大声呼救,或奋起抗争,只会死得更快。
  她保持镇静,甚至眼眸微眯,挑起若即若离的妩媚。
  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将这几人诱开,再带上静翕跑进密道。
  忽听长公主府的某处突然响起连续的三声铜锣,猛地敲破寂静夜色。
  “事不宜迟,动手!”三人总算从无匹美色中回神,同时扑上。
  宋鸣珂早有预备,扬起藏在袖口的匕首,对准最前面的一把刀直削过去!
  “呲”的一下细响,刀被锋利匕首削掉一小截。
  此举出乎杀手意料之外,再猱身而上时,书房门外忽然传来高呼:“刺客!有刺客!”
  听声音,倒像是中年女子。
  宋鸣珂酸麻的右手死死抓牢匕首,而杀手听得有人叫破,疑虑全消,不顾一切举刀劈来!
  静翕原先惊恐万分,危急之下,随手抓起高几上的梅瓶、粉盒、果盘等物接二连三砸向三人。
  她力气不大,准头也不佳,但或多或少起到了干扰作用。
  再无可砸的东西,她抖出了午后为宋鸣珂调制的助眠香粉。
  粉末弥散在半空,使得对方踌躇跃开数步。
  宋鸣珂灵光一闪,笑吟吟地虚张声势:“你们已中了五族的独门七步断肠散!还不快下跪求饶?”
  三人不知真假,顿时僵立原地。
  借着这短暂的延迟,她们等来了两名中年妇人,而其中一人,恰恰是前段时间为她们驱车的脸生女子。
  那两人身穿仆役服饰,手舞长剑,飞身而入,即刻与三名刺客交上了手。
  随后府内各处传出了刀剑相交的打斗声,此起彼伏。
  宋鸣珂犹豫是否该和静翕退至密道,又恐招来刺客紧追,只得步步靠向博古架的所在。
  仆妇虽会武功,但功力大不如刺客,且以二敌三,很快处在下风。
  眼看己方要命丧于此,宋鸣珂一咬牙,旋开了密道机关。
  博古架缓缓挪移,她顾不上别的,牵了惊呆的静翕,迈步直奔过去。
  杀手们连忙越起,绕过受伤的仆妇,如苍鹰般飞扑向二人!
  宋鸣珂见他们来势汹汹,吓得腿脚发软,步子禁不住一凝。
  刹那间,密道嗖嗖嗖数声,迸射出微小的暗器,直直打在三名刺客身上!
  这下来得出其不意,别说刺客,就连宋鸣珂也始料未及。
  再观密道口闪出一昂藏身影,以迅雷烈风之势,拔剑将刺客笼罩在剑芒下!
  此人青衫翩飞,俊颜隐藏杀气,出手干净利落,正是霍睿言!
  因暗器刺中两名刺客的穴道,导致他们腿脚不灵,霍睿言只使出数招,已占据上风,并以猛烈狠招,卸下当中一人的手臂!
  “晏晏,你们没事吧?”
  “没……”宋鸣珂骤然见他挺身而出,喜出望外,再看他迅速制住刺客,点了对方的穴道,挥拳打落他们的牙齿,狐疑问道,“你竟来得如此之快?打掉大牙又是为什么?”
  “防止他们吞下藏在牙上的毒,”霍睿言以剑尖挑开地上带血的牙齿,对两名仆妇道,“你们的伤不碍事吧?”
  两名仆妇各受了点伤,躬身道:“侯爷,小的未及时觉察杀手,惊扰了两位长公主,请您责罚。”
  霍睿言蹙眉道:“你们去叫三个哥们,穿上杀手的衣服,假装逃脱,再把这三人从秘道押送至镇远侯府,务必留活口。”
  “是。”一仆妇应声退出书房,另一人则取了绳索捆绑刺客,并搜集掉落的牙齿,另行存放。
  宋鸣珂方知,霍睿言早在她府里布了一批部下,想起先前来得古怪的铜锣声,立即明了。
  霍睿言将书房的一切交给仆妇处置,而后领着宋鸣珂和静翕离开。
  三人走在灯影之外的幽暗角落,霍睿言提醒道:“长公主府已混入半数细作,从现在起,除了你自己带来的人,谁也别信。”
  宋鸣珂惊魂初定,悄悄握住他的手时,肩头微微颤抖着。
  毕竟除了敌人派来的奸细,还有大部分正规府兵和禁卫军,府中的动乱持续了两盏茶时分,逐渐停歇。
  宋鸣珂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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