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梨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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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烬低头看着夜月,狼得顺毛捋,不然即便是驯服了,他这会儿逆着来,这匹狼还是会张着口回头看他,薛烬知道它不怎么舒服,但他不在乎,既然要驯服,就要得到完全的服从。
“你不是拿她当替身吗?怎么这次甘愿这样?”池山虽是这么问的,心里却不怎么当一回事,他总觉薛烬是在借题发挥,故意惹恼皇上。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活腻歪了,整天给皇上找不痛快。
果然,薛烬很快冷笑了一声:“她?”他脑海里浮现出江霜寒窈窕的身形,昨天他没去看她,她果然知情知趣,不吵不闹也没来打扰他。
只这一句,薛烬不用说后面的话池山也明白了。
“你怎么又把它放出来了?”池山知道薛烬是不会再说朝堂之上的事情了,旁的他又不能多问。
“整日待在笼子里,自然待不住。”
“算了,我也是瞎操心,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真的叫人算计了。”池山说了一句,他今天是真的不敢多出来,他爹说了那话之后就三令五申不准他这几日来找薛烬。
薛烬随意地点了点下巴,显然是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池山前脚刚走,薛烬屋外就又有了脚步声,他头都没回:“还有什么事情?”
门口静了片刻,薛烬觉出来不对劲,抬眼朝门口看过去,正是江霜寒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薛烬从上往下将她看了一遍,才冷淡道:“你怎么来了?”
“听人说了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担心将军,所以过来看看。”江霜寒跟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冷嘲一样,也如同前一日被冷落的不是自己,语气如平常一样关切,看着薛烬的目光当中还带着关切。
薛烬一下子就哑了火,不满道:“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
江霜寒闻言走进了房间,这里是薛烬的书房,她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也没有几分打量的意思,只走进去低头将食盒放在桌上。
薛烬一看,正是她那儿常有的几样点心。他其实没有多少吃东西的意思,却还是拿了一块儿。
江霜寒也就乖巧地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吃东西。
薛烬有心想问她昨日是怎么样想的,听说挺晚的时候还没睡着,还在西院里散步。她那双跟会说话一样的眼睛此时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脸,足见对他有多思念。
江霜寒没注意薛烬用没用点心,她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同他说自己要去广玉楼。
上次在广玉楼的事情闹得不太愉快,今日又正赶上了薛烬上朝被弹劾,她心中想着要不要缓一缓,过几日再去看师傅。
正在两人都陷入各自的心思之际,房里又进来了丫鬟送茶水。
江霜寒因为这一点儿小动静断了方才的思绪,索性便开口了:“将军,卿卿想要今日去一趟广玉楼,上次登台之后,卿卿还未曾同师傅见过,一别多年,头一次登台,我想听师傅的评价。”
薛烬听她的话后目光深了些,想起的不是那日争执之事,反而是她立在塌侧为他轻声唱曲儿的样子。薛烬一直挺奇怪的,江霜寒的唱曲功夫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才叫他一个从前不爱听戏的人都觉得她唱得好。
薛烬看着江霜寒端起那杯茶,茶香袅袅,他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眉头一皱,只觉得那茶不对劲。他抬手按在江霜寒的手上,便见耳边一道冷风,余光正看到银光一闪,身侧方才一直低着头的丫鬟从袖中掏出来一把短刀,直接朝他这边过来!
薛烬朝一边一闪,这歹徒许是看到薛烬这边难以下手,竟连方向也不换,直接就往江霜寒那边去!江霜寒是平本能躲过去的,还没有躲多远,便被薛烬扯到了身后。薛烬抬手便握住了那人的胳膊,两人缠斗了起来,来刺杀的歹徒身上功夫不低,但跟薛烬打起来明显落了下风,他手上的利刃被逼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胜负分明,薛烬随手捡起旁边的刀,抵在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丫鬟的脖子上:“谁派你来的?”
方才还下手狠厉没给自己找退路的刺客这会儿才知道怕了,她缠着声音:“别、别杀我,我交代。”她越说声音越微弱。
薛烬已然有些不耐烦了,恨他的人多了,敢这么明目张胆派人的来的,要么是不要命的,要么是根本不怕他的,这样一想,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
然而,他的刀还没来得及落下,眼前的刺客却突然站起身来,她另一个袖子里还藏了暗器!与此同时,窗外便是“嗖”的一声,薛烬几乎是立即反应过来,但有眼前刺客的阻挠,他不能极快地判断方向。
有一个人同他反应一样快,方才还抵不过刺客的江霜寒这会儿像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直接挡在了薛烬的前面。
与屋内的刺客同时倒地的是护在薛烬身外的江霜寒。
“来人!”薛烬睁大了眼睛看着倒下来的江霜寒,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一瞬间的愤怒和惊惧同时,竟然还有余力去疑惑,她怎么来的这股力量,让她毫不犹豫地挡在他的身外。
“传太医!”薛烬又怒喊道。
冯管家匆匆赶了过来,正看到背上的箭,顿时大骇:“这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府竟然被人混了进来,你身为管家还有脸问!”
“赶紧叫大夫过来!”冯管家自然不敢推卸责任,叫人去叫大夫,自己蹲下检查倒在地上的人,是被薛烬一刀毙命的,身上的没留下别的什么特征。
薛烬没心思管那些,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怀中的人,分明平时看着那样倔强的一个人,这会儿面色惨白,出气也困难。
他恼火地责怪:“我需要你护着吗?遇见刺客不知道好好躲在我身后吗!江霜寒你不准闭眼睛,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夫呢!?怎么还不滚过来!”
江霜寒此时疼得额上冒汗,在沂水多年的她也受过伤,但从来没有过这样重的伤,她只觉得自己几乎要看不清楚眼前人的脸了,就连他的声音都在自己耳边重叠成隔了一段距离的回声。
“将军,我不会看着你在我眼前受伤的。”江霜寒听着他愤怒的声音,手指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扯着他的衣摆,轻声道。
薛烬眼睛里瞪得红血丝都出来了,眼见着她失了力气晕倒在自己怀中。
江霜寒是被疼醒的,因为有箭在身体里,大夫来了之后就得拔箭,她惨白如纸的额上直往外冒汗。
太医也真的赶过来了,只因薛烬说是怕府中的大夫医术不够,最擅长处理箭伤的军医又正巧不在燕都,薛烬就立在太医身旁瞪着他们几人,生生将几个太医瞪得和江霜寒出的汗差不多。
拔箭的过程中江霜寒人是清醒的,她忍着痛,目光一直看着薛烬的脸。他怕她疼递给了她自己的胳膊,让她咬着。江霜寒哪里舍得,她只将手放在上面,无力地攥着。
后头疼得狠了,她手下力道不觉,在他胳膊上留下了几个月牙形红印。
江霜寒后头又重新晕了过去,不过这个时候大夫们都松了一口气,好歹最难的一步是扛过来了。
外头冯管家又回来了,说是抓住了在外面放暗箭的人。
薛烬一挥手:“送到廷尉那儿去审!”
冯管家背后发凉地去了,廷尉那儿专管这些事情,但像薛烬这样直接将人送过去审的,一般都不会有多好的下场。就像薛烬所说的,恨他的人多,所以之前他没怎么在意过。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冯管家重新在心里头将屋里躺着那人的分量掂了掂,擦着汗去处理刺客。
他没走两步,又被薛烬叫住了:“算了,我亲自审他。”
冯管家更是身形一僵,还是低头应了。
床边的大夫们因为薛烬离开了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薛烬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那人没了半条命,终于交代出来是太仆王见明,跟薛烬心中的猜测差不多。他松了手上的刑具。
已然立不起来的刺客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解放了,便听见薛烬冷漠的声音:“将人送到廷尉那儿去,就说是我特地送过来的,让他好好审一审背后是何人指示。”
冯管家在身后低头应答。
薛烬到房间的时候,江霜寒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从方才开始一直被忽视的夜月这会儿竟然也知道气氛不对一般,乖乖地在床边不远的位置待着,直到薛烬进来才往他身边走。
薛烬看着床上躺着的面色惨白的女子,眼中露出了难得的疑惑。
他远远看了她良久,最后只有一个想法,他笃定了,床上躺着的这个女子深爱着他,竟连命也可以给他。
薛烬没出神多久,江霜寒也身上发着烧,睡得并不安稳,好似是做了噩梦,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嘴里还不住地念着什么。
“是要喝水吗?”薛烬走近弯腰凑到她跟前,低声问了一句。
正好听见她的声音,她声音细小,但薛烬还是听清楚了两个字:“将军。”
他重重眼皮一颤,在她又一次叫他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
第26章 那以后就是我叫的
江霜寒足足昏睡了两日才醒过来;这两日梦魇缠身,她梦里梦到自己一直被困在沂水。
终于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江霜寒才看到自己床侧睡着的人;正是一张在梦里无数次出现的脸。这一次,她护住他了。
薛烬即便是睡着了也还是很警觉,他直起身来正对上江霜寒温柔的目光;然后弯了弯眉眼:“醒了;要喝水吗?饿不饿?”
江霜寒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薛烬先给她倒了水,递给江霜寒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似乎是觉得她仍太过苍白,所以原本送过去的茶水打了个弯,又回到了自己跟前。
江霜寒不解地看向他,却见薛烬拿着个汤匙作势要喂她:“你刚醒来;别直接往下灌。”
江霜寒被他突然的仔细惊得愣了一下,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试图自己喂自己喝;结果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薛烬拦住了。
薛烬强势地将她的手按了回去;江霜寒被迫接受他的好意。喂了一会儿,薛烬似乎也发现自己不太会服侍人;因为江霜寒口干,他只能一点儿一点儿让她喝,这样一来;江霜寒没喝多少水,倒是洒了不少。
几次之后,江霜寒终于忍不住揶揄地看了薛烬一眼。
薛烬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这人这会儿还有心思嘲笑自己;他跟报复一样,直接放下汤匙,端着杯子给自己喂了一口水。
在江霜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堵住了她的嘴。
江霜寒直接愣住了,她下意识想要将人推走,奈何身上力气有限,硬生生被薛烬喂了水。离得近,江霜寒这才注意到薛烬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神色看着也不太好。
这发现分走了江霜寒的注意力,她待薛烬离开,才问:“将军一直在这儿守着我?”
问完,自己都不太相信。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像是薛烬做得出来的事情。
薛烬自己好像也不大愿意承认这点,目光往一旁看了看,没回答江霜寒,反而是反应过来说教她:“你怎么敢的?遇见这种事情就应该乖乖地躲在我的身后,懂了吗?”
江霜寒看着他没说话。在千钧一发之际说的话还有梦里说出来的话,在清醒的时候,她对着薛烬却说不出来。
薛烬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跟同自己剖白一样,又转了目光:“罢了,这次伤你的人,我已经处理了,今后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到你的。”
“霜降。”薛烬叫了江霜寒一声。
江霜寒没反应过来,薛烬没这么叫过她,是以她第一时间是愣愣地看着薛烬。
薛烬好似也觉得这个名字别扭,想了一会儿换了个更别扭的:“阿降。”
江霜寒则是目光一震。
“怎么?有人这么叫过你?”薛烬随口问道。
“嗯。”江霜寒生硬地回应了他一个字。
薛烬却听得眉毛拧起来了,分明只是一个不能独占的名字,他听着江霜寒的那个“嗯”字,却莫名生出了一点儿烦躁。就好像是自己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
“阿降,那以后就是我叫的。”薛烬压下那点儿不悦,硬巴巴宣布道。
江霜寒停了一会儿,还是应了一声。
薛烬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叫她好好躺着,又出去叫人给她送饭过来。
江霜寒吃完饭喝了药又躺下歇了会儿,等醒来的时候耳边就是池山那个大嗓门的声音:“这下我算是知道为何她见到了赵扶卿还不生气了,这是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只听见了这一声,不知道是被薛烬警告了还是怎么的,江霜寒就听不见声了。
她缓了一会儿,彻底醒了过来,等她再睁眼的时候,房间里还是只有薛烬一个人。江霜寒想了一会儿,才问道:“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了池山的声音,他可是来过了。”
薛烬看了她一眼,帮她往身后垫靠枕:“是来了,给你送了点儿补品,你睡着了耳朵还挺敏锐。”他说着又哼笑了一声,“你要什么补品府上没有,更何况他送来的还全是大补的,我问过大夫了,你的身子吃不了,别说现在吃不了,就是好了也吃不了。”
“噢。”江霜寒低低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来什么,看向在一边儿正忙活的薛烬,有些不可置信:“将军该不是醋了吧?”
薛烬跟被戳中心事一样,抬眼斜了江霜寒一眼,她顿时不敢再打趣他了,自己伏在床边笑了一会儿。
笑完之后还会觉得薛烬有些离谱,扶着自己笑得有些疼的胸口道:“将军同池山不是好友吗?况且他分明是一副没开窍的样子,此番来看我也是因的将军的关系,将军怎的这也要醋。”
薛烬手上拿着浸过热水的帕子,走到床边,静静地着江霜寒笑,待她说完话才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笑完了?笑完了就解衣服,给你擦身子。”
“啊?”江霜寒笑不出来了。
江霜寒看着薛烬熟练地拿着帕子的样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瞬间联想到了什么。
她声音都有点儿打颤:“你、你帮我擦的身子?”
薛烬看着江霜寒莹白的耳垂瞬间鲜红欲滴,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脸上带着坏笑。
他没回答,江霜寒却在一瞬间得到了答案。眼见着薛烬此刻拿着帕子往自己这边过来,江霜寒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这个动作正好牵动了她背后的伤口,疼得江霜寒面色发白,几欲坠下汗来。
薛烬立即上前将人扶住,也不在逗她,将江霜寒重新安置好之后才问:“还疼吗?该不是伤口又渗血了?我让人叫太医过来。”
“没事,不必折腾大夫。”江霜寒疼得气息都弱了点,叫住薛烬。
薛烬将方才着急扔在床边的帕子又捡起来,慢悠悠地俯视着江霜寒:“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哪儿我没看过,擦个身体怎么了?”
江霜寒顺着他的话一想觉得也是,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问了一句:“不是还有秋姬和春娥吗?”
“她们两个懂什么事?胆子就那么大点儿,看见血就慌了,哪里会照顾人。”薛烬随口道。
江霜寒想起他今天给自己喂水都能喂洒了,对薛烬嫌弃别人不会照顾人这件事情深表怀疑,她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薛烬,搞得薛烬也下不去手了。
“行,等会儿让秋姬进来帮你擦。”薛烬妥协道。
“嗯。”江霜寒低低应了一声。
江霜寒也是这会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虽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但实际上注意到对方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他们除了吃饭的时候,旁的时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