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梨娥-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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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江霜寒来了之后,听李公公说薛烬正在殿内同朝臣议事,便在侧殿薛烬的住处候他忙完。
江霜寒坐在屋内无聊,也转着翻一翻薛烬房中的书籍,找到了几本感兴趣的,便拿到书桌那边去看。她才将书放在一旁,便注意到方才自己找书的架子上多出了几张露在外面的纸,她还以为是自己方才没放好,便又起身去整理。
等将那些纸拿下来的时候,江霜寒才注意到上面熟悉的画,全是她以前画的,不过画的并不是薛烬。
他将这些放在这里做什么?
江霜寒皱着眉毛将那一沓画取了出来,是少了几张,但剩下的全是她当时在大将军府画下的。
江霜寒在拿到这些画的一瞬间,脑子里面便是自己嘲讽薛烬时清晰的声音,她说,这些画上的人全是赵暄玉,同他没有半点干系。
薛烬留下这些画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江霜寒到底没能看得进去书,她坐在桌前看着那些画发呆。听见门声响动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李公公进来了,所以也没抬头,自顾思索着。
薛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霜寒盯着那些她画下的赵暄玉的画看得入神,他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没让自己的占有欲表现出来,尽量淡淡道:“在看什么?”
江霜寒听到薛烬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到薛烬幽暗的目光,再联想到自己手上的画,想也知道薛烬这会儿心情如何。
她开口问道:“春娥之前说,你将这些都烧掉了?”
“嗯。”薛烬没想过她会知道,艰难地应了一声。
“那为什么现在这些会出现在你的寝殿?”江霜寒又问。
薛烬滚了滚喉咙,他本来确实是打算烧掉的,火已经撩到了画纸边缘,又被他生生捡了回来。还能为什么?不过是想着,万一她以后真的不在他身边了,他看着那些画像也能度日。
纵然那上面画的不是他,可也同他有几分相似不是吗?
薛烬漆黑的双目沉沉看着那些画,没出声,这个原因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江霜寒不知道是猜到了还是不想知道了,也不管他不回答,她将桌上的画全拾了起来,走到了烛火旁:“那我帮你烧。”
语罢,便将那些画着故人的画像全送进了火舌中,随风化做灰。
第76章 正文完
薛烬也不知是怎样想的;下意识伸手去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将手指蜷了回来。
江霜寒认真地看着他道:“往后我重新画给你。”
燃起来的火映得纸张成了橙红色;那上面之人的五官、身形,轮廓逐渐清晰,可她看不清楚;那上面画的到底是谁。
薛烬看着那些被烧毁的纸张;心中的阴翳也随之消散了大半,方才进门时的冷意也半点儿没有了,搂住江霜寒的腰便亲:“我才刚进门你就这样勾我,我等会儿如何有心思去商议政事?”
江霜寒抬眼看他,语气略微惊讶:“还没说完,那陛下怎么过来了?”
薛烬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仰着头望着自己的表情,专注到眼中只有他一个人;他忍不住,想要去碰她那颗惑人的痣;也便这样做了;轻咬了一下才解释道:“听说你过来了;想着先过来看看你。”
不可否认,江霜寒确实有被这句话取悦到;她红着耳朵,高兴是高兴,但还是劝薛烬:“既然大臣们还在;陛下还是先过去吧,我在这儿再等等。”
薛烬看着她没有几分表情变化的脸色,原本打算离开的步子又不甘心地停了下来,凑到江霜寒耳边:“真就这么舍得我?”
江霜寒有些好笑;见他眼中隐含的情绪,又宽慰他道:“不是舍得,是知道你等会儿就会回来的,我自然放心。”
薛烬听着这话这才放心离开。
江霜寒方才烧了画,这会儿一个人在殿内待着,索性也没有事情做,便打算着手画一幅薛烬的画像。
外殿的薛烬同朝臣们说完话,最后只留下了池山和他说话。
池山纵然还怀疑着江霜寒目的不纯,可看着薛烬如今这满面春风的模样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几度想要提醒薛烬前后哀皇帝的事情,可一触及到薛烬的目光,便有犹豫了。
不光是怂的问题,还是因为他见过薛烬之前那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如今的他和从前那样大不相同,这让池山不禁想,这才该是原本的薛烬。
时间一长,池山也控制着自己不去多想了,见着薛烬如今这样子,已是不容易。
“不过出去一会儿,就这么高兴,是皇后来看陛下了?”池山好奇打探道。
薛烬摇了摇头。
池山愣了,竟然不是江霜寒,这可就有些稀奇了,他正疑惑着要再问,便听见薛烬慢悠悠道:“她方才将那些旧画烧掉了。”
池山瞠目结舌,他可是见过薛烬曾经为了那些画像有多窝囊,这下明白了,薛烬今日这般高兴果真又是与皇后相关。
能够轻易就将薛烬哄得这般高兴的,也就只有江霜寒一人了。
池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查到的事情该不该报了。
还是薛烬开口先问的:“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江霜寒之前没提过自己离宫后的去向,薛烬也没打算再问她,这件事情没人愿意提。但是前阵子池山来报,说是他发现在江霜寒被找回来那日,一直安静的宰相府有异动。
池山来报了之后,薛烬便将这件事情继续交给他查,直到今日,终于有了些眉目,池山也不用再放那人逍遥在外面。
“人关在廷尉那里了,陛下要亲自过去看看吗?”
薛烬点了点头,跟着池山往廷尉司去。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薛烬就是在这里中了一刀,这会儿他亲临,廷尉大人也有些惶恐,帮他引路到那人的关押处。
“审得如何了?”薛烬问道。
“回陛下,这人已经全部交代了。”廷尉说着,看了一眼在暗室内躺着,已然不成人样的人,池大人将人送进来的时候便吩咐过了,只要留一口气,别的不需过多顾忌。
池大人的意思,那便是陛下的意思。廷尉这里多的是刑罚,想要从活人嘴里掏出来话那是轻而易举。
薛烬沉着脸听完了他的审问结果,最后又很快离开了。
池山这次没跟着去,他方才特意跟过来,本就是怕这件事情中有其他波折,好在,全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薛烬也终于苦尽甘来了。
廷尉眼见着薛烬沉着脸离开,也不敢拦,只能迟疑地看向池山:“大人,这人……如何现下该处置?”
池山看着薛烬的背影,随口道:“不用留了。”
薛烬回到寝殿的时候不早了,江霜寒原本在画画,时间久了没等到薛烬,也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薛烬见她睡得香,便不忍打搅,只取了她放在桌上身侧的画来看,画上面的男子站在应战外,身上穿着银色的铠甲,目光冷冽,遥遥地看着远处。
上面画的人无疑就是薛烬,他没忍住,轻轻在江霜寒的耳根上亲了一下,怕她趴在书桌上睡得不舒服,又将人抱起来,小心翼翼地移到了床上。
他才江霜寒放下,她便轻哼着醒了过来。
薛烬见人醒了,索性便直接吻在她的唇上,将人搂在怀中,不让她躲开。
江霜寒方才等薛烬时间太久睡着了,这会儿才觉得有异动醒过来,结果还没睁眼便感到薛烬在亲自己,她往后推了推薛烬,闷声拒绝:“别闹了。”
可薛烬这会儿哪里是她推得开的,反而因为她这么点儿微不足道的力气让薛烬直接将她双手钳住,更加放肆了起来。吻从唇边移到了脖子,眼见还有往下移的趋势,江霜寒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连忙制止了薛烬。
她喘出一口气,含糊不清地问薛烬:“到底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宰相府的人了。”薛烬沉声道。
江霜寒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薛烬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随口道:“那人是负责看守你的,他将那段时间的事情全交代了。”
还交代了,他当时匆忙跑出宰相府不是单纯为了将江霜寒找回来,而是因为他的主子给他下了杀令,江霜寒的命,留不得了。
江霜寒当时若是晚一步逃跑,或者她没有那么聪慧,能够从宰相府的重重关卡中逃出来,只怕他现在都见不到她。
薛烬此时想起来这些事情还是有些后怕,只怕当时有一步差错,那时候见不到她了,他只怕还会心死如灰,觉得她一直在躲着自己。
薛烬见江霜寒没说话,便又道:“我还知道了,章重璞当初要带走你时候提的条件。”
江霜寒听到这句话的事情,又抬眼看了一眼薛烬。
“这样的事情,你竟全都瞒了下来。”薛烬咬着牙道,他死死看着江霜寒的表情,好像在思考着等会儿要如何把她吞入腹中才能解恨。
江霜寒觉得她还是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句:“当时你尚在昏迷当中,朝中的局势不能乱,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在当时,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只要宰相,别无他法。而且,我知道宰相曾经是你的老师,他是位值得敬重的国臣,他的所思所行,为的都是大燕江山,所以才没告诉你这件事情。”
“那你呢?”薛烬知道他这般为自己考虑,一时间心里感慨良多,胸腔的位置像是融进去一股暖流,让他对这件事情气不起来。
“我什么?”江霜寒没听明白薛烬的话。
“我心疼你,你为何不考虑?”薛烬一本正经道。
对上薛烬诚恳的目光,江霜寒一时间没说上话来。
“你既然愿意,就说明在你心中,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对吗?你其实,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吗?”薛烬趁热打铁问道。
江霜寒听到前一句还觉得可以理解,后一句便觉得薛烬有些无理取闹了。
她索性将手一收,转过身去:“不是,没有,我留在这里为的是看你这张冷脸,数宫里的石板砖,这样好的风景,宫外可没有。”
薛烬知道她这话是故意撒气,心中对她爱得更紧了,当即便又将人抱在怀中,一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一边回味着方才她说的话,越想心中越愉快。
江霜寒能愿意留下来,薛烬想过很多原因,唯独没有想过的便是她对自己真的动了心,纵然她如今对自己的态度大不相同。可或许是知道之前留在她心中的是赵暄玉,一个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一个在所有人眼里都胜过自己的人。所以他不敢相信。
之前他对江霜寒的种种表现的又气又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人是赵暄玉,一个他从来没比过的人。
可如今,江霜寒竟然为了自己做了这许多,也承认了她心中有自己,也就是说,在她这里,至少如今,他和赵暄玉有比的资格。
薛烬想着,突然又想到宰相曾是自己的老师这个消息江霜寒是从哪儿得来的,当下便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江霜寒第一次被咬了,这会儿猛然被咬,她还是懵了一下,随即不满瞪他:“你是狗吗?”
薛烬眯起了眼睛:“说什么?”
江霜寒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日丫鬟拿夜月比薛烬,很快便改了话:“是我言错,你不是狗。”她说着,脸上的笑意更甚。
薛烬见她笑得高兴,特没打算同她计较,不过这会儿还是想同她闹一闹,于是挠着她的痒痒肉问她还敢不敢再笑?
两人这般折腾了一晚,准确来说,是薛烬折腾了江霜寒一晚。
薛烬一大早精神十足地出去见大臣,说是今日不上朝,等会儿过来和江霜寒一起用早膳。
江霜寒想着自己等会儿也有事情要同薛烬说,便很快应下了。
她多睡了一会儿才起来,等薛烬回来之后才同他说了自己今日要做的事情。
薛烬听完脸色立即便冷了下来,不留余地道:“不行。”
“真的不行吗?可你不是说之后我要做什么都答应我吗?你之前是哄我的?”江霜寒早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也不恼,乐意逗他。
薛烬皱着眉道:“旁的事情都可以,只有这件事情不行。”
“我只有这一件事情想做。”江霜寒倔强道。
薛烬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跟他有关的事情都不行,你如今是我的皇后,你去他的府上是什么道理?你如今是他的弟妹。”
“那陛下同我一起去?”江霜寒不死心。
薛烬没吭声。
因为江霜寒这个提议,薛烬一早上都没再说话,还是一筷子一筷子地给江霜寒夹菜,江霜寒也不开口,更不动他夹过来的菜。
一顿早膳吃下来,伺候的丫鬟们都发现皇后似乎和皇上吵架了,看样子吵得还不轻。就凭着之前皇后娘娘一直哄着皇上的样子,现在皇后都不理皇上,一定是皇后生皇上的气了。
终于,在要结束早膳的时候,薛烬妥协了:“行,我陪你去。”
江霜寒笑了笑:“我让人去取东西,我们即刻便去。”
薛烬听出江霜寒语气中的雀跃,脸上更是一沉,转身站在屋外候着江霜寒了。
江霜寒喊秋姬来帮自己取东西,她指着柜子最底下的一处道:“帮我将里面的一个小木盒子寻出来。”
秋姬一面往屋里走,一面看一眼站在门口脸色不好的皇上,小心翼翼问道:“娘娘真的要出去吗。陛下他……”
好像不太高兴。
江霜寒点了点头,好像没看出薛烬的不高兴一样。
秋姬只得听话低头取东西,她将木盒子取出来放在桌上,直起腰道:“娘娘怎么想起来取这个东西了?好似自从搬过来之后便没动过。”
“是时候把它还回去了。”江霜寒看着那个木盒子道。
她抱着木盒子跟薛烬出门,薛烬扫了一眼她抱在怀中的木盒子,没有说话,自顾走在前面。江霜寒就跟在他身后,她走得快些正好跟上他的步子。
薛烬在外头的时候已经吩咐人备好了轿子,这是两人重新在一起之后最安静的一段时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薛烬是不愿意开口,江霜寒是乐得这个醋坛子闷气。
自打她将薛烬和夜月联系在一起之后,便发现了两者之间的许多相似之处,比如在生气的时候都不会吭声,当然夜月是不会主动靠近人,只会静静地待在一旁。
轿子到了临泽王府门口,侍卫原本是要拦着不准进,但一见轿子上的人,当即吓得跪下,薛烬摆了摆手,他们这次出来是瞒着旁人的,薛烬也不想声张。
他立在原地看着江霜寒往里面走,一时间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如果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答应了她。
江霜寒往前走了两步,意识到不对,又转身过去看着薛烬,问他:“陛下不同我一起进去?”
薛烬扭过头,冷着一张脸:“呵,不去。”
“可是妾听人说,陛下同临泽王情如亲兄弟,到了府外却不进去,是否不大妥当?”
薛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点火,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你再这样说便不是了。”
江霜寒立即不敢再逗他了,知道这会儿是劝不动薛烬了,只得自己抱着箱子进去。
那日在街上遇见俞太妃的时候,她说过,这里面有想要她看见的东西,江霜寒其实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一处按照她的喜好修缮的院落,里面有他们在沂水的回忆,有她要的戏台子。
江霜寒细细地看了一遍,将那个木盒子拿出来,放在房内的桌子上,那里面是赵暄玉曾经给她的香囊。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她不是担得起他情意的人,自然也用不上他特意求来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