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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太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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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雪姑姑应了声,却有人快她一步,在架几案上将这本名书取来,放到了董灵鹫手边。
  太后娘娘还是没抬头,只伸手翻页,刚探手过去,便碰到一段修长冰凉的手指。
  她顿了顿,没说话,只将书抽出来。
  郑玉衡跪坐在棋枰一侧,身姿如玉。他身上还有一点儿药膏的青草味道,夹杂着淡墨书卷气,此时拢了拢袖,低声道:“臣向娘娘请罪。”
  董灵鹫看了他一眼。
  几日不见,小郑太医的状况似乎不大好。他仍这么温润,但触手却泛着一股凉意,神情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董灵鹫有点看不懂。
  她看不懂什么叫忧思萦身,什么叫求而不得。
  郑玉衡被迫跟娘娘冷却了这么段时间,他也反思过,虽然他从不觉得自己桀骜不驯,但面对皇帝陛下的刁难、面对不配为替代品的论调时,他依旧难以抑制地泛起冷傲的烈性,他深怕自己这样,会为太后娘娘带来麻烦。
  董灵鹫的声音很温柔:“要请什么罪?”
  郑玉衡道:“臣冲撞了陛下的御驾。”
  他行礼垂首,纤长的眼睫如羽扇般,在光的缝隙下投下一片浅浅的影。
  董灵鹫伸出手,她的指尖很轻柔、很温暖,指腹贴到了郑玉衡的面颊一侧,像是抚摸爱猫一样抚摸着他,细致地安慰、耐心地驯养。
  她道:“伤得重吗?”
  郑玉衡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他抑制了许久,那股渴望还是从骨骼里满溢出来。通过她的指尖,毫无阻挡地流泄而出。
  郑玉衡有时会想,他对娘娘的渴望,或许有龌龊荒唐的冒犯之心,这是值得被千刀万剐的罪行,但更多的时候,他就像是下雨天路过佛像的一只野猫,漂泊无乡,他在为佛像遮雨的伞下蜷缩栖居,在淋漓的雨声中,望见了菩萨低眉。
  这一刻,仿佛就是这样的雨,秋色渐浓。
  董灵鹫只是摸了摸他,忽然便被小郑太医握住了手,他不再烫到般地松开,而是收拢贴合,握得很紧,仿佛稍微一松手,这眼前的一切就成了转瞬即逝的梦幻泡影。
  董灵鹫轻轻道:“来。”
  郑玉衡顺着她的牵引,一点点贴近,靠在太后娘娘身畔。
  董灵鹫掀开《忘忧清乐集》,空闲的那只手却在摩挲着他的手掌,沿着他的骨架、骨骼的弧线,一点点地描摹、绘制,这隐秘的探索,几乎让郑玉衡喉口发紧。
  他望着董灵鹫的侧脸,目光一动不动,心中却在想,娘娘,您什么时候看着我的时候,就只是我呢?
  可他不能说出口,有些事情是不堪点破的。
  董灵鹫侧首看书,更改棋局,耳垂上玉坠摇动。她的手停了,指节扣在他的掌心上。
  郑玉衡忽然问:“娘娘?”
  “嗯。”董灵鹫语调从容,对他一贯的这么温和,“你说。”
  “您……喜欢前人的《江城子》吗?”
  “谁的《江城子》?”董灵鹫道。
  “悼亡词。”他说,“十年生死两茫茫。”
  董灵鹫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这是前朝词人悼亡妻子的词,情真意切,流传极广。她以为郑玉衡是想听她的评价,便思索道:“还算喜欢。”
  郑玉衡便垂下头,他缓慢地说:“可这位大词人,最后续娶了亡妻的堂妹。”
  董灵鹫也稍有感慨,摇头道:“世间情爱禁不起考验。不光是情爱,人之品性,若是多以试探、多加考验,就是再坚硬的玉石也会击出裂纹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为国择栋梁,便当如此。”
  郑玉衡沉默了一息,随后道:“用人不疑……您就这么确信,臣会一直这么……”甘做他的替身吗?
  后半句他没能说得出来。
  董灵鹫笑了笑,抚弄着他的手指,点了点郑玉衡的手心,道:“今儿是怎么了,你休息几日,养得知礼了不说,还愈发清冷小性儿起来。”
  郑玉衡也知道自己此前有多放诞、多不成个体统,在这种情况下,此刻的守节知礼,也不过是表面端正,光是看着就觉得假得不得了。
  正此时,一旁的暖身热酒烫足了,一个姓赵的小女使跪坐在席边,为太后娘娘侍酒,她自是不便多言的,只安静地斟酒入杯,再由瑞雪姑姑轻置在案边。
  这位赵内人虽然不言,但却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八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有些迷惑地想,怎么感觉郑大人跟太后娘娘的对话看似融洽,实则却都不在一条线上,同一个话题,怎么都能各说各的呢?
  董灵鹫拿起酒杯,一旁的郑玉衡有些坐不住,看着她道:“太后娘娘……不可多饮。”
  此为暖身之酒,有消湿祛寒之用,所以郑玉衡也只是这么劝了一句。
  董灵鹫的动作停顿一刹,拉着他的手腕让人靠近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呼吸可闻,檀香交杂着桂枝芬芳,在她的吐息之间、衣袖之内,悄然环绕上来。
  她将酒递给了郑玉衡,轻声:“换个法子劝我吧。”
  郑玉衡接过酒杯,心口怦然,他喉结微动,刚拘束了自己这么片刻,又失了规则,他低低道:“娘娘,姑姑……还在呢。”
  他边说着,边向一旁望去,突然发现别说是瑞雪姑姑了,就是刚才侍酒的那位年轻女使,也早就退得无影无踪了。
  郑玉衡一时哑然,又转眸看了看,见董灵鹫的神情毫无意外,仍这么笑意柔和地望着他。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读懂对方的暗示,试探地轻轻啜饮了一小口,然后在她的目光之下贴上去,碰到她的唇。
  董灵鹫不闪不避,手指轻捏着他的衣领,待尝过热酒后,才道:“你想得倒是多。”
  郑玉衡脊背一僵,喉结滚动:“臣……”
  “哀家只是想让衡儿陪着饮酒小酌。”董灵鹫忍不住笑,“你倒好。”
  郑玉衡觉得自己的虚假伪装前功尽弃,他道:“……臣冒犯您了。”
  董灵鹫说:“你不是冒犯得很熟练么?”
  郑玉衡一半愧疚、一半羞/耻,安分地低头,捏着酒杯的手都攥得指骨发白了:“臣错了。”
  小郑太医是惯会认错的人。要他认错,倒是简单,只是他只有心里承认了,那才是真的知错了。
  董灵鹫道:“真的知错了?”
  她像是悠闲而又经验丰富的垂钓者,静静地守护在自己的池水边:“是会改正的那种知错吗?”
  郑玉衡迟疑了片刻,被引诱得冒上水面吐泡泡,惆怅地小声问:“能……不改吗?”
  作者有话说: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苏轼。千古第一悼亡词。怀念的是他的发妻王弗,三年后苏轼续娶王弗的堂妹王闰之。
  《忘忧清乐集》宋代棋手李益民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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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慈宁宫当中; 常来拜见母后、聆听教诲的小皇帝,跟在殿内诊脉侍药的郑太医之间; 达成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
  为太后娘娘着想; 郑玉衡常常会对他退避三舍,能让则让,他毕竟是皇帝、又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血浓于水的一家人。而小皇帝似乎也因为暂时不能想通; 所以强自忍耐; 对郑玉衡的存在视之不见。
  但偶尔两人还是会有碰面的时刻; 好在有董灵鹫从旁坐着; 不至于闹到太过难堪的地步。
  涟漪散尽; 表面上的湖水平如镜。而在这漫长的平静当中,昭阳公主也渡过了整整一旬的时间,才找到机会; 跟随着月婉姑姑前往观刑。
  时值惠宁二年八月初,秋风飒飒。
  孟摘月一袭织金孔雀绿长裙; 窄袖褙子,腰间系着一串玉铃兰为饰,禁步随身而动; 碰出轻微的撞动之音。
  杜月婉在前引着她,进入幽暗的牢狱中。
  这件事没有告诉许祥; 孟摘月全当这是一份给他的惊喜; 想着能顺利见到他,还不必偷偷摸摸,实在是一桩美事。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她踏进内狱为止。
  公主踩着冰冷的地面; 四周光晕昏暗; 隐隐传来不知何处的滴水声; 气氛阴森。她有点不自在,扯着月婉姑姑的衣袖,探头小声道:“姑姑,这儿好冷。”
  杜月婉一个眼风飘过去,随行的宫人便给她披上一件月白披风。
  孟摘月道:“姑姑,本宫说得不是温度,是……”
  她也形容不出来。
  杜月婉神情无波地牵引着公主,侧首聆听。
  孟摘月抿了抿唇,没有描述得出来,除此之外,她还感觉到空气中飘着一股铁锈的味道,泛着令人生呕的甜。
  一行人绕过了一个弯,走到较为中心的区域,一片寂静的狱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恐怖的、近乎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这种悲嚎简直能够穿透耳膜,让人的身躯达到因听觉而痛的代入感。公主浑身一抖,缩了缩手指,有些萌生了退意。
  可这样的退意刚刚浮现,她就听到这个惨叫哀嚎的人口中含糊不清地叱骂着,辱骂的对象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许秉笔。
  月婉转身回头,轻轻问:“殿下?”
  孟摘月动了动脚步,抚摸着发麻的指尖,下定决心道:“我们走吧。”
  杜月婉颔首。
  越是接近,那种令人感同身受的悲鸣就愈发清晰,近到一种特别的地步后,孟摘月甚至能听见其中交杂的痛喘、还有痛哭流涕的求饶声。
  这条路是看不见囚奴惨状的,连道路都因为公主的到来而提前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她还是无所适从,有一种想要即刻退出去的畏惧。
  孟摘月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跟着姑姑停在一片漆黑的帷幕前,然后略微发软地坐在侍女准备的座椅上。
  杜月婉吩咐道:“把幕布收起来。”
  “是。”
  女官上前几步,将宽阔、不透风的黑幕向一侧拉起来,露出刑室内部的面貌。当这块黑布从封闭的牢笼间掀开时,那股直冲脑海的血腥味儿、肢体残败的腐烂气息,直直地冲击过来。
  孟摘月一时呆了。
  这块黑布遮挡着刑室的后方,面前的墙壁正对着刑架,裁出了一块可以容人观看的、不太大的孔洞。
  孟摘月心口悬起,她对着这道孔洞,可以看见刑架的背后,看到浑身战栗的受刑人,也可以看见——她心目中那只飞入怀抱的蝴蝶,正眉目冷峻地立在对面。
  许祥不知道她在这里,纵然他发觉这里面有人,也无法得知是谁。
  孟摘月吸了口气,悄悄问:“姑姑,这个地方……是让主子监刑的吗?”
  “是。”杜月婉答,“为防不公正,有时即便无人监刑,也要让掌刑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监督着他。”
  孟摘月忐忑地点头。
  她望着许祥,见到他沉默而俊美的面庞中,呈现出亘古不化的寒意。这实在有别于他在她面前的谦卑尊敬,就像是一只可以随意摆弄的木偶,原来隐藏着可怕的獠牙。
  审讯稍微停歇的中途,小内侍捧来铜盆,给许秉笔净手。他将沾到血迹的手放入温水中,轻柔地洗干净,淡淡问:“还是跟证据对不上吗?”
  小内侍道:“有两处出入。”
  许祥擦着手,神情很是平静,像是很习惯似的:“绞他的手指。”
  “是。”
  随后,他转过身,那双眼睛根本看不出有丝毫不忍,透出一股冷酷的味道。
  孟摘月有些怔了,她不知道究竟是许祥人便如此,还是她错误地认识了他?在突然升高的惨叫声中,至今只有十七岁的公主殿下,感觉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她盯着刑架上淋漓的血,一道一道,从鲜红凝涸成暗红。
  “公主。”杜月婉奉上一盏茶。
  孟摘月却摇了摇头,摆手道:“不要。”
  她有点恶心,这种恶心感横戈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公主此刻才读懂“叶公好龙”这四个字的意义——当“玉面阎王”真正降临到面前的时候,她并不能被对方俊美的容色完全吸引,从而忽略他的残酷。
  行刑至中途,她手里的细绢已经被汗水浸湿。
  杜月婉挡在了公主面前,适时道:“殿下,娘娘吩咐了,要是您有不适,就由小人送公主回府。”
  孟摘月脸色苍白,额角渗汗,光是用眼睛看,就知道她此刻状况不佳。
  但她却有一种非一般的执拗,伸手将杜月婉拉到一边,强逼着自己,道:“本宫要见他的。”
  杜月婉只得垂手立在她身畔。
  这场刑讯,在许祥的眼中,只是随处可见的一场,他职责所在,不会留情。
  但对于公主来说,这是她一场甜蜜幻梦破碎的开始,是一个生活在蜜糖和锦衣玉食里的小姑娘,第一次窥破富贵生活的包裹、第一次在任何物品唾手可得的环境中,望见令人如鲠在喉的真相。
  公主名叫摘月,明德帝的寓意再鲜明不过:就是天上的月亮也可以许她摘下来。而明月盈盈,她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盈盈,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在今日之前,孟摘月以为,许祥就是她可以随手摘下的月,但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动摇了。
  行刑完毕。
  许秉笔看完了笔录,沉吟不语时,一旁的内侍忽然躬身行礼,口称:“给女尚书请安,杜尚仪淑安。”
  许祥闻言回过身,先是见到杜月婉,刚要一同行礼,就望见她身后、只露出了一半踪迹的公主。
  他神色一滞,还未开口,便见杜月婉抵了抵唇,轻轻摇头,跟四周的内侍、文掾等人道:“都下去。”
  众人称是,不多时,便一一退出。
  室内空寂,只剩下三人而已。杜月婉让开一步,露出孟摘月的身影。
  许祥低下头,极为恭敬地跪下行礼,向天家的金枝玉叶道:“奴婢向殿下请安。”
  孟摘月的眼睛有些红,她盯着许祥,脸上是一种很迷茫、很懵懂的复杂神色。她提着裙摆,几步走到了他面前。
  一直以来,许祥的身上都有一股雪松般的清凛之气,但此时此刻,孟摘月只能感觉到血肉溃败的污浊腥甜萦绕在他身上。
  她道:“许祥……”
  许祥道:“奴婢在。”
  “你——你,”公主的话停顿了很久,“你杀过许多人吗?”
  许祥沉默片刻,如实道:“奴婢刑杀过一百一十二人。”
  公主紧紧地攥着手绢,她又说:“他们都是死有余辜对吗?”
  许祥似乎懂得她的意思了,但还是没有丝毫掩盖,很平静地答:“大部分是,也有罪不至死的,还有冤杀。”
  孟摘月的眼眸睁大,她难以置信——许祥怎么能这样平静地说出“冤杀”这两个字,他不会为之惭愧吗?他不会夜不能寐吗?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的呢?
  她道:“你知道冤枉了他们……”
  许祥不再说话。
  有些冤情是必须要存在的。舍小而顾大,就算是圣贤如太后娘娘,也不会做出第二个选择。他们这些为政治清明而献身的人,无论是名留千古的文吏,还是会被口诛笔伐的宦官,都已经不是最初的理想主义者了。
  但公主还是。
  她的脑海嗡嗡作响,一股巨大的矛盾包围了她。孟摘月低下身,忽然用冰冷的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手,她跟许祥道:“你能不能不再做这些事了?本宫收留你的,本宫不嫌弃你,你不用再在这种地方办这些……这些很脏的事情。你跟我回公主府吧,母后会同意的,母后都说过不阻拦我的——”
  她的手那么僵硬,手心凉飕飕的。
  许祥没有思考太久,甚至孟摘月觉得他都没有考虑,根本不需要做选择地说:“奴婢卑微,不堪公主抬爱。”
  孟摘月怔怔地看着他。
  所有情绪积累到了一定程度,百般折磨地考验着她纯粹的善良,考验着她天真的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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